曾经有藤原仲麻吕的族人、家臣、部属携家带口,逃进寺院请求剃度庇护,也被拖捉出去杀了,只有女性成员被放过。只可惜在吉备真备的强力勒令下,这些杀红眼的士兵,并没能做出什么越轨的举动来,数十名武僧和上百名受过武装训练的弟子,也算是一种威慑。不然我不介意派点军队过去索赔。
倒是鉴真死了几个徒孙,都是担忧家人跑出去打听消息而失踪的当地人。
得到这个消息后,我刚开始的确有些失望,本来还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搞个日本版的南北朝出来,可惜藤原种麻吕未免太不管用了,一下子就输败的精光。
不过,
这个结果对我还算强差人意,对于一个潜在的资源性半殖民地来说,一个为爱情冲昏头,把国家搞的一塌糊涂,甚至不惜酿成内乱的女王,总比一些理智而有远见的执政世家,更适合我浑水摸鱼的利益,要是真被藤原仲麻吕给改革成功,那可就乐子大了。
我已经决定打算把他们护送到虾夷(北海道)去,那里已经有为过往船只提供补给服务的殖民点,现在收留他们,给倭国的朝廷一个想头,也可以保持在需要的时候,对倭国国内干涉和介入的理由和大义。
象到这里,我突然想起貌似小李飞刀里的一句话,无刀胜有刀,其实无刀的最高境界,应该是借刀杀人别人还要感谢你才是,这个道理也一个适用用现在的倭国朝廷把。
但我却没想到,因此也开了一个先例,从此以后,但凡倭国的朝争中失败的,多数习惯多路出海,逃往虾夷或夷州,寻求政治庇护的传统。
当然,在这个时代,偏远一隅的倭国内乱的消息,对唐这个庞然大物来说,根本波澜不兴,除了安倍仲麻吕这样极少数有心的人,最多就是娱乐新闻外夷风情版面底角上的一小段文字而已。
大多数人还是更加关心连载的《大秦秘史》中,那个妖艳绝伦的埃及女王,这么迷倒大秦把持国政的两代权臣,又是怎么临阵脱逃最终葬送了江山的。
海外番人聚集的盛业坊里的倭人馆,及周围的倭人聚居区,发生大规模械斗和火灾,直到秘书少监和京兆府的人出现后,才被平息,算是这个消息的延续把。
反而是留在长安的藤原敏贞,特地跑过来一趟,重申了倭国朝廷,对于保护天朝来人生命财产安全的决心和力度。
。。。。。。。。。。。。。。。。。。。。。。。。。。。
随后的日子,随着天气的转热,我家的园子里也逐渐变的静悄悄的,平日那种拜访如织的日子,似乎一下子全消失了,当然,这并不是因为我一下子失势,或是被冷藏了。
只是因为,
现在是科举开考的事件,一波三折好事多磨的科举,总算没有因为皇帝陛下健康,荆南发生的动乱之类的原因,再次跳票,往日晃荡在街头,出入于公众场合,吟诵卖弄的士人学子们也一并消失了,连带着城中的气氛都沉静压抑了许多,随着大热天街上多出来的净街金吾和城管吏,人们的形色也变得匆忙了许多。
在夏天进行科举,无论对参考的士子,还是主持的官府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考验。据说头一天就有三个人发了急症被口吐白沫的抬出来,然后每天都有各种意外和传闻,成为文抄上的短讯。
七月开科的常举并没有想象中的大变化,传统积累下来的惯性和保守的利益纠结,连那位号称喜欢鼎故革新的皇帝陛下也要很纠结的考虑再三,因此最终,只是为了体现朝廷的公平公正性,而采取了封卷糊名和扩大考官范围的措施,宰相独自命题,也变成了皇帝出纲要,宰相具体命题,最后再召集各宰相,分别决定标准答案。
唯一一个亮点,就是原本的常举,将八科并举混同考试,破天荒的提供八种门类的试题,让考生自己选择侧重的方向,算是对年轻士人求变浪潮的妥协。象历来最难的秀才科,和综合性最强的进士科,竞争也是最激烈的,但对其他专业性比较强的明经、明算、明律,也不无机会。
可以说一定程度上,分流了士子们的竞争压力。
再加上由于朝廷分道的消息,在新设的道这一级上多出了许多新设职位,有些须从地方提举,有些由现职转任,还有些,就需要从朝廷省台部寺里派发,因此从上到下,一下子也增加了不少的空缺,让这次科举的结果充满了各种意味的想头。
我在其中唯一的贡献,就是在武举的策论中出了一道,关于“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断句正解。我倒不是不想做的更多,可惜那些大人生怕我在科举中生出什么幺蛾子来,联名上书坚决抵制与我共事的可能性。
尽管如此,我已经可以想象那些大人们跳脚顿足的情形。
估计是一边绞尽脑汁的阅卷,一边诅咒那个把后世一千多年下来,科举所能衍生的漏洞和潜规则,都拿出来曝光讨论,光损人不利己的家伙。
想到这里,我再次打了个哈欠。
这是一个静悄悄的午后,连女学馆都因为天气太热,暂时停开了下午的课程,因此,我家的侍女和LOLI们这时都在午睡的时段。
但显然有个例外。
“这是各大窖子近年开封取出的头冰,请殿下尝尝鲜。。。。”
精力充沛的小丫头,正用银丝雀尾的小汤匙子,轻轻搅动着色彩斑斓的琉璃盏,快活的眯着眼儿,发出一种小猫舔奶的叭吱声。
沉浮在牛乳蜂蜜打成的冰沙中,是一个个五颜六色用果汁冻成小鱼虾蟹造型的冰粒子,浸在汤水里融化的荜拨有声,撞击在盏里叮叮咚咚,咬在嘴里咯吱作响,撒上蜜枣、山楂、杏仁、核桃刨成的丝,十分的可口让人充满食欲。
“这里还有蜜豆汤,乌梅汤、酸枣汤、李子汤,薏仁汤、青麦汤。。。。。都是用蜜化的冰水镇过的”
绉老头难得不那么一本正经的,笑眯眯一口气暴了一大堆名目。
“再来点豆汁。。。。。”
小东西咿咿唔唔的顾不上说话,嘴唇儿都被吃的发紫,却不肯罢休。
“殿下真有眼力,这个豆汁也不寻常,乃是用军下庄子里头批收成的新种大豆,选最大最饱满的乘鲜研磨而成,只舀取每桶表面二指味道最厚最鲜的部分,用银桦炭煮上两个时辰,不断的搅拌将一锅豆汁煮的只剩三成,滤掉贴锅的豆皮儿,才算完成。。。。。”
“殿下不要吃太多,这些都是冷郁之物,容易积食不化的。。会寒了口胃。。。”
却是采薇的声音。
经过一段时间在女营和仁济院里的见习和指导,采薇现在总算重新拾起祖传的家业,从小丫头附属女仆,转职成家庭医师,还从奚官局里拿到了正儿八经的司药女史的头衔,虽然只是见习的。
(本朝医官制度,有主药、医师、药园师、 医博士、助教、按摩博士、咒禁博士之分,其中每类又从学徒到教授若干等,女性执医主要集中在大内奚官局,为皇帝及宗师提供服务。。。)
“再来一碗嘛。。。”
看着她露出一种可怜兮兮的表情,我莞尔一笑。
听这喜喜蝉鸣,吹这凉风习习,呆在这假山下专门凿出的雪藏洞内,由人工设计的流水直接从洞口上方喷流而下,然后经过两条隐藏的沟渠,从洞中经过,自然产生的风压,顺便带走人体上的热气,让我通体舒泰的很。
手边放着几份官样的文抄,这种朝廷背景的典型喉舌,基本版式都是固定的,头版说的是,皇帝陛下如何的万寿安康,宰相们是如何不辞劳苦,广大官吏们是如何的兢兢业业,为国为民操劳;第二版说的是太平盛世下的百姓是如何的安居乐业,如何对朝廷感恩戴德;第三版才报道安东啊南平啊,那些境外百姓是如何的水深火热,期待天朝王师的解救,第四版开始才是大片的商业广告和娱乐轶事、文艺曲目。。。。
对于现在,这种国家米虫一般的腐败生活,我有些无聊也很有些无奈,
只能,有事没事躲在家里造造人,偶尔巡查下部属,提出点全局性的指导意见,不过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毕竟对于被改变的面目全非的历史,我能够以历史的知情者,先知先觉的空间越来越小。也就种种田,攀畔科技树,
闲淡如水的日子,唯一促进的,就是人的胃口。天气逐渐热起来,不适合再顶这太阳到处游荡,我家的踏春活动,断断续续的一直持续到夏初太阳慢慢变的火辣辣起来,才宣告结束,为了打发日子,就只能在食材和厨艺上进行钻研。
比如:作为额外追加下午茶的第五餐,摆在我面前的四五样小菜,都是我的试验品。
登州方面寄过来三尺宽的大墨鱼板子,散发这时令海鲜所特有的咸腥味,不过掰丝后和半干的海苔、鹿角、裙带菜一起煮在头蒸的水豆腐中,却是难以形容的鲜味。
米滚子,有些类似南方蒸熟的糍粑,在沾油的盆子里黏黏打上一大盆,放在温水里保温,然后要吃的时候,用小棍儿挑起粘乎乎的一团,一卷一甩,落在板糖、栗子、豆粉打成的甜末子里,自动沾滚成珍珠大的黄丸子,吃起来外香甜内濡糯。很有些干吃汤圆的风味。
上好的龙晶米(糯米)团子,用苔菜干卷起来,淋透香油、姜汁梅干沫子、白醋、烧酒调成酱汁,裹上腌伧的虾仁或鱼脍,两三口一个。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三生蘸酱,用了鱼生虾生蟹生三种材料,捣成浆用纱布包好大石板压住慢慢流出酱汁来,用特殊的比例配在一起。。。。。让人吃了就无法忘怀的鲜味。。。。”
绉老头的声音还在絮絮叨叨。
其中还有一个开掉的罐头,露出粉白的肉。
说是肉罐头,其实没有多少肉,而是用猪血、骨粉加大豆做成的代肉,有些还会加入下水,成本也很低廉,甚至比咸晒的鲸肉还便宜,简装十斤的一大陶罐只要五十个大钱。
这些年,从海南到剑南加工的脱水粮砖产品,和罐头一样,已经发展成一个种类不菲的产品系列,不但提供以廉价耐存为目标的军事需要,还面向民用市场,发展出海苔、蒜味、肉松、鱼干、鸡茸等多种添加成分和口味的速食产品,并且成为广大旅人和游侠儿的最爱。甚至象河东、朔方诸军中,按照八二或者七三的比例,象将士提供稻麦猪鱼和便携压缩口粮组成的伙食供应,也不是和什么新闻。
当然,作为廉价军用品兼大路货的口感差和啃倒牙的名声,还是一如既往的响亮。
“这是海南织造所所出的白单(棉布),细致柔软的很。。。”
绉老头的声音还在继续。
作为这个时代的棉花产地,主要集中在西域地区,闽中虽然也有一些出产,但也是作为贡品的稀罕物。现在依托我从飞机上找到的新物种,以海南为育种推广中心,向外辐射到广南,广南又沿着海路辐射到岭南沿海,江南东道,内陆则通过各地的军屯点,慢慢按照荆南、南平、剑南、山南的顺序,向北方逐渐推进。
在这个过程中,推广的作物,也因为水土气候环境等因素,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异,有好有坏,有些产量增加,也有大范围歉收的,有些则品质发生了下降,还有一些则生长出当地独有的特色。
但是总体来说,还是以海南出产的品质最稳定,也最好。
关内之地,素来富庶,但是作为大唐的政治中心已经近百年,再怎么丰熟的土地,也禁不住人能生能养,在加上因为战乱造成水利系统的逐渐失修崩坏,局部已经出现过度开发的征兆。早在高宗朝的时候,就会因为年成不好,而皇帝带头移驾洛阳以减少就食压力,被戏称为逐粮天子。
因此在还乡团的选址圈地的时候,沿着旧有的水利设施和道路交通分布,又特别重视封山育林等措施,严禁私伐大材,当然官方的说法,是为了营建宫室而封存的,由推广由煤炭替代柴草的计划,
“杜工部去了云阳。。。。”
杜佑走进来,站在我身边轻轻的说道。
长安附近的河渠水利基本修缮完毕后,卸下监理之职的杜甫并没有请闲下来,最近又变身热心的教育家,开始拿了我牵头拉的助学赞助,奔走招募贫寒的士子,推广一种流民大营、还乡团、军屯点内部特有教育方式。
两斗糜子,认五百个字的流动学堂,黑板就是抹白灰的石板加工废料,粉笔用炭条代替,笔和纸就是沙盘和树枝,在露天席地而坐,条件好一些的地方,或许会被破例请进唯一像样一点的祠堂,甚至点上珍贵的油烛,一切都很简陋,这就是大规模巡回普及教育的现状,但是底下的人热情很高。甚至有别庄的孩子,捏着日子背着糜子大老远跑来听,就是为了获得一个改变命运的可能性。
无论是将来通过各级小、中官学,乃至参加乡试谋个出身,还是去做工接受短期培训,干熟了参加各色技工学堂的夜校,谋一样稳定的吃饭手艺,或者干脆近水楼台去投军吃兵粮,战阵上谋前程,这些识字的基础,都是能够脱颖而出的重要本钱。
但无论往那个方向发展,至少有一点是共同的,受过教育的人,既然有机会开阔了眼界,是不会再那么容易甘于寂寞和平凡,而且在这种条件下,很很适合捎带一些带体系色彩和针对性的人生观、世界观之类的私货。
最后培养出来的人,然而然会和身边的其他人拉开距离和差别,也很难容忍过去那些看起来理所当然,却是近似愚昧和传统的东西,自发行成一个围绕某种价值观的独特群体。
虽然颇有人质疑,花这么大的手笔,开启了基本的民智后,队伍反而不好带了,因为士兵有想法多了。
但就我看来,作为一个完善而有前途的团体,光靠一些盲从和只会死忠的部下是不够的,还需要一些足够素养的中坚力量,可以潜移默化的扩大这个群体的影响,再加上一些聪明人,所谓的聪明人,能够审时度势,做出最合适的选择,比如象郑元和、方允谦这样的人。
“寂护、智空,普如等在忠勇祠举行联合法会。。。”
用扇子盖住脸,又嗯了一声。
现在军中有定期的法事和祭奠活动,以及一种叫做约谈屋的东西,所谓杀人杀的多了,除了那些心如铁石之辈,也有一些人会留下心里阴影,特别是新上战场的军人,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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