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就没那么快过来。,我们必须做好各种最糟糕的打算。
而对于仆固达干来说,作为回纥内九族的仆固家在王帐的势力,几乎是被叛乱者被连根拔起,如果有机会逃出去,流亡唐朝,寄人篱下算是他最好的结果;如果唐人使团覆灭或者损失惨重,他有很大的几率被迁怒,连仆固怀恩也未必保全的了他,现在他似乎又有了个新的选择,
辅佐牟羽可汗一脉最后的幸存者,在大唐的帮助下,重新夺回政权的主导权,这并不是没有先例,虽然眼下的局面看起来希望很渺茫的,但是总比被人关起来坐以待毙的好。无论是逃奔大唐,还是与那些汗位可能的潜在竞争者,手中实力和没有实力的结果,肯定是截然不同的,哪怕这只是一群乌合之众。。。。
“大人,这恐怕不妥吧,私立一国之主。。”
一个声音打断我的沉思,却是鸿胪寺左丞刘元鼎,表情有些惶然的开口道。
由于使团中负责实际交涉的副使、判官等几位主官都陷在回纥人中生死不明,因此他成为使团文职官员中,级别最高的一位,听到这个消息赶紧跑过来。
“人家都把刀架到脖子上,我才管他去死。。。”
我很有些冲动想唾他一脸,这些文官当久了的家伙,就是优柔寡断,没有当待。
“先顾好自己再说。。”
说话间,那些死气沉沉的俘虏中,也出现了变化,有人走了出来,大声的在交涉什么。
“这下有意思了。。”
我捋捋下巴长起来的短须。
虽然他们蓬头垢面,但是与那些部众迥然相异的气度,我还是认出来,那是那批在市场中让我印象深刻的,被贬为奴的前鹘卫成员。
。。。。。。。。。。。。。。。。
“这不是去承露殿的路吧。。”
长安,北内大明宫,肃宗突然抬起头来。
“怎么到含香阁这里来了。。。”
“陛下恕罪。。。”
突然那名朱衣内官喊了一声,霎那见他带来哪些手下,纷纷抽出匕首将身边随驾的内侍刺倒,有挣扎反抗的被多刺了几下,变成一个血葫芦。
“什么。。。”
肃宗目瞪口呆的看着角落里蹿出一些青衣宦官,将尸体拖开,簇拥着肃宗,重新抬起软舆,想远方跑的更快了。
。。。。。。。
等候在北苑通往大明宫的九仙门下,站在一片横七竖八被毒毙的守卫尸体中的内侍监留守的宁知远,正满头大汗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停的望着宫中的方向。
“都到了这一步。。宁内丞还想首鼠两端么,诏书上,可是您的手记啊”
“只是咱家。。咱家,总觉得有些不妥但啊。。”
宁知远看着眼前这位派来联络的人,却是敢怒不敢言的努力堆出一个笑容,用它自己都不能置信的语气结结巴巴道,
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被叛军俘虏期间的那段阴私,居然被这些明摆是丧家之犬的人拿住,不得不由他放下下高傲的身段,一步步被牵着鼻子,做了他们卷土重来的内应。
“尽管宽心,我们又不是要夺下这长安城,只是让陛下重见天日而已。。。”
来人乃是门下省左散骑常侍暢璀,看着他的脸色,突然换了个表情安慰道。
“再说这可是天大的从龙复辟之功,比起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赏识,又算什么。。。鱼朝恩都压你一头。。”
“我们的人已经在西市里动手了。。。”
长安城北的龙首山上,看着长安城中冒起来的一条烟柱,曾经显赫一时的从龙五大臣之一,前卫尉卿魏少游也正在骑在马上高声喊话
“城中的注意力都被西市所吸引,我们整队出发。。。富贵功名,在此一举。。”
随着他的话语,众多顶盔贯甲的士兵,纷纷翻身上马,向远处的大明宫飞驰而去。
他又对几个领头的官员道
“记住,若是一切顺利,接应到陛下,就由宁公公配合,先拿下内侍监,取得宫钥凭信,其他地方不要管,一路杀到乾德殿,不要留活口。。。”
“自然有人配合你们,逐一控制政事堂诸相,通政司、监门卫,北衙的左羽林军自有人帮我们拖住,麻烦的是殿前诸班那些勋策子弟,要费些功夫。。。。”
“诸事初定后,敲大朝登闻鼓,大开宫门,让百官来觐见。。。”
“在丹凤门上宣召,通告全城,太上复辟。。。。”
“记住,一定要快,最大的关键在陛下身上,只要能把陛下接到手中,就算事情最后不成,我们也有进退的余地。。”
“你怎么又那么大的把握,确定那个人回不来。。”
其中同谋的前太常卿杜鸿渐,突然开口道。他对那个人阴魂不散的势力,还是心有余悸的。
“你忘了,我当年在西北的时候署理过回纥的交涉事宜,在王庭中也有不少旧识。。。”
魏少游有些得意的笑起来
“只要回纥愿意支持我们拨乱反正,已经答应了京畿以北,牛羊财帛户口子女,回纥人予取予的。。。河西、陇右两道的驻军恐怕是自顾不暇了。。。”
“你疯了么。。引外族为援,你不怕我们遗臭万年”
同行的起居郎知制诰贾至,脸抽搐了下勃然变色,左右相顾,似乎没有异样的表情,不由骂道。
“你们都疯了,陛下复位何至于此。。。”
“当年高祖皇帝也不是与突厥定城下之盟,只要我们重新掌权,励精图治,这些代价大可以重新向回纥人加倍拿回来。。。”
说到这里,魏少游露出无奈的表情,却对一旁使了个眼色。
“你要这样想,我也无法。。。”
“你。。。。”
贾至只来得及喊一个字,就被人从后背刺穿。
新从山南道调任关内道的兵马使崔旰,面无表情从他身上抽出横刀,把他从马上直接推到在路旁、扬长而去。
“那郭扑射、李大夫怎么办。。。”
杜鸿渐又道
“只要他们不轻举妄动就可以了。。。毕竟,故天子,对他们也是有知遇恩的。。。”
魏少游回答道。
“不要多话。。御辇来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进了九仙门,隐约可以看着昆明池边奔走过来的一行人。
“唔,怎么停下了。。。”
。。。。。。
“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昆明池边,陈太忠咬着牙齿,努力控制住发软的腿脚,呵斥着眼前的众人。
“没有规矩的家伙,动用我尚乘的东西,却不向我禀告一声,宁知远就是这样管教下人么。。。”
“原来是陈公公。。。”
“太上就在这里。。”
朱衣内官示意众人让开,露出其中貌似正在打瞌睡的肃宗皇帝。
“想到北苑万寿园赏菊而已。。。”
“什么。。”
陈太忠一副愕然的表情,却在绞尽脑汁拖延时间,突然他脸上露出一丝异色。
“那也不能破坏规矩。。。”
左近的突然冒出一群拿着棍棒的内官,偷偷摸进到他们身后,劈头盖脑暴打下去,顿时头破血流的砸到落后的数人,其余人托起御辇向后跑去。
“混帐。。给我抢回来”
朱衣内官心知败露,拔出弯尖长匕,恶狠狠的扎向陈太忠。
。。。。
“该死。。。”
另一边,看着混战城一团的御辇,魏少游断然下令
“有变故,杀过去。。。抢到手再说”
霎那间一片箭雨就将双方射倒不少,就听一声怒吼,
“混帐。。。”
当即下令放箭的军校,被崔旰砍倒在地。
“伤了陛下怎么办。。。”
这些宦官怎么抵挡的料那些如狼似虎的士兵,一个照片就纷纷被从背后砍到,这一耽搁,眼看眼睁睁的看着陈太忠领着几名宦官,将御辇上的肃宗,手忙脚乱抬上了昆明池边的小船。
跑在最前的士兵怒吼一声,纷纷冲进河边的浅水里,猛然拖住船尾,却被长桨拍在头上,试手松开,拔脚涉水要再追,却发现被水草和淤泥陷住,眼看小船离岸越撑越远。
“分头绕过去找船,都被我上船追。。。追。。。”
被这个意外高的有些气急败坏的魏少游当即下令
“回水的马上给我游过去。。。他们跑不远的。。”
很快十几只载满士兵的大小游,在拼命的滑动下,再次逼近游曳在昆明池上的小船,由于他们毕竟是第一次划船,比不得这些宫里人,对方向掌握不熟,有不敢用箭,一次次逼近又被错开。但是随着那些士兵的轮流划桨,逃逸的小船活动范围还是被越逼越小,不得不在枪尖威逼下,向另一端的岸边靠去
魏少游带领的大队人马,也沿着水边骑马飞奔过来。一只冲的最快的船,也逼近岸边,划船的士兵,甚至可以看见那几名力气耗尽的内官,惊慌失措之下根本抬不起肃宗,那种绝望而放弃的表情。有性急的,猛然飞身跳了过去,却落在水里,又操刀涉水攀上船边,陈太忠哆哆嗦嗦的拿起船桨,试图阻拦他,却被反手一刀削断,举刀再砍,不由惨叫一声,似乎连尿都流了出来,却发现自己没事。
这名士兵眼眶中插了一只箭尾,只见陆续一阵咻咻声,那些大小船只上的士兵,根本无处可躲,纷纷被射倒掀翻在水中,岸边的花丛中冲出一批紫杉噗头的人来,却是那些内杖班的卫士,在内仆局正姚恩的率领下赶上前来,将肃宗扶下船来。其中大部分人返身,大无畏的迎上那些飞驰而至的骑兵,或者被冲刺撞飞砍倒,或者拖倒马上的人,在地上纠缠成一团。
随后赶到的魏少游,已经怒的咬牙切齿了,干脆亲自纵马从缠战的人群中砍劈踩踏过去,他的眼中只有被抬上假山的肃宗,今天的意外,未免也太多了点,决不能再让皇帝从手中溜掉。
“你们已经无路可逃了。。”
看着被逼上绝境身后就是高壁众人,全身伤痕累累的仅存几名卫士,努力的握住手中的障刀,挡在狭窄的石阶上,魏少游突然恢复了冷静。
“是你无路可逃了。。。”
搀扶着肃宗的姚恩,突然开口道
突然鼓号齐鸣,喊杀声,看着上远处迅速逼近的旗帜,魏少游等人大惊失色。
“该死是北苑的左神策军。。”
“他们不是在太白山秋操么。。。怎么会在这里”
“严季鹰,你不是在河东检点么。。。”
九仙门城楼上,意外出现满身戎装的卫尉卿兴王李琰和关内粮院使严武,崔旰脸色变成铁青一片。
“就许你暗渡陈仓,就不许我明修栈道么。。”
严武轻描淡写的说
“很抱歉你城中的那些内应是来不了了。。。”
随即崔旰看见他身后的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由怒骂道
“原来是你,崔佑甫,这个狗贼。。。”
回答他的只有一片箭雨。
“你们以为这样就赢了么。。。”
不久之后,坐在满地尸体中,被刻意留下来的首逆魏少游,冷声大笑的被拘押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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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皇城大半已经易手,撑着黄罗伞盖的皇帝小白站在大内宫城之上,面沉如水的看着城墙下炽亮的火光和喊杀声。
穿城而过的洛水倒映出对岸郭城的混乱和喧嚣,而在北岸这一侧,天门街专供天子行驾的石道上,叛军的刀枪象丛林一样,掩映着明灭不定的火光,不断的宣仁门,龙光门、承福门汇集到皇城之下。
他们高喊着清君侧,除奸佞的口号,推着用马车和房梁临时搭建城的登城梯,冒着漫天的黑烟火箭,不断的逼上城头来。
而穿城而过,将洛阳分成两半的洛水上,几条原本雕梁画栋的跨水大桥正化作熊熊的烈火,直接将那些有能力平乱的兵马,无奈的阻隔在对岸。
“陛下,连接外郭城的金台桥,永泰桥都被叛党所据,前往平乱的神策军和神武军一时过不来了。。”
“东隔城已经陷入乱党手中。。沿着城墙杀过来了”
“含嘉仓城告急。。。”
传来的几乎是坏消息。皇帝小白虽然面不改色,但是握着的手,已经捏的发白。
“行枢密董秀呢,还没找到人么,左右监门卫呢,难道都驰废成这样。。。”
“李相他们还没有消息么。。。”
“这么大一只人马怎么进的洛阳,东都留守,都畿尹、飞龙诸厩、五坊小儿,都是死人么,就没有一个察觉的。。。”
“陷陛下与险地,臣难辞其咎。。。万死不足惜”
东宫少詹事木野狐沉着脸说到,
“虚内实外之策还是考虑不周。。。”
“不能全怪你,倒是朕太急进了。。。老想着一举尽功,才累至今天的局面”
皇帝小白摇摇头,只可惜那些军中孤儿组成的少兵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新编的右神武、右神策两军,只有一半的编制,几乎没经过像样的战斗,而更精锐的右龙武军,却被打发去镇压地方的骚动,最后居然要指望这些训练不足半年的少年,还有一些千牛卫出身的御前诸仗班,来补足宫城的防卫力量,
此外还有一些附藩子弟组成不满额的龙骧营,宫中供奉和内御卫士组成的内团外标。就只能作为救火队,到处奔忙。
连宫女和内官,都开始收集搬运各种易燃的火烛油脂等物,用能够找到的器皿盛满,而那些宿卫将士,则将一些殿宇的横柱推倒,拆下来作为滚石檑木。。。。
他身后那些亲从、侍御官,大都早已经脸色发白,手足发颤,他们虽然多是皇帝小白的太子旧邸亲信,或是新近提拔的青年俊秀,少壮之属,但是面对这种情形,大多数还是手足无措。
先前的豪情壮志,豪言壮语,都化作说服力很差的纷纷劝慰声
“陛下莫要自责,拨乱反正乃。。。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
“臣愿护陛下出龙光门,去东都留守大营。。。”
“留守大营,你以为到了这一步,留守大营就靠的住么。。。”
“右龙武军正在伊阕弹压漕军。。。可以过去”
“伊阕离洛阳百多里,路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不免有争吵起来。
“乱什么,还没到哪一步呢。。”
皇帝小白冷声喝住他们
“当年朕也可以上阵挽弓杀敌的。。”
听到这句话众人稍安,这位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在邺城下领兵对抗过数倍叛军的围攻,最终迎来转机的,不可谓经验丰富了。
但是那些没见过这场面的宫人内官却越加惶急,压抑着情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