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名身材礼仪铠甲的高级军官,对着皇帝低头致意,他是新任的禁卫军第一军官团的团长,也是追随皇帝戎马多年的亲信。
“安条克和小亚南方的庄园都准备好了没?”
这是皇帝的第一个问题。
“是的”
第一团长轻声的回答。
“很快这些地区的卫戍部队,将迎来新一批马其顿和尼西亚籍的农兵。。”
“嗯。那么那些海上军团的联队,什么时候会乘着船去阿非利加和埃及?”
“赛里斯人的船队早已经启程,至多三天之后能抵达亚历山大城港口。”
“嗯,嗯”。
皇帝摸了摸自己刚修剪的胡须,
“新补充的禁卫军,都是我伊苏利亚故乡的人组成的嘛?”
“是的,换防工作很快就能完成。”
第一团长自信地说。
皇帝重重地点了点头,起身拍了拍第一团长的肩膀,
“现在,我需要一场战争的胜利了,需要你们的力量。”
“愿为至尊奉献我的所有。。”
对话在奴仆推开宴会的庭院金色拱门的那一刻。就结束了,礼官吹响了号角,华丽铠甲的卫兵占满了阶梯,宫廷总管大声的唱报出皇帝的名讳和尊号。
遥远的地中海东岸。在要死也要死在家乡的土地上的信念支持下,身体刚刚有所好转,就迫不及待的乘船出海,穿过夏季的烈风和暴雨。
新上任的安条克大主教,孔特诺利亚。终于百感交集的踏上了自己的教牧区,主持当地重修腓力大圣堂的祷告礼,从康斯坦丁大帝于公元327年修建第一座教堂开始,帝国最后一次在这片土地上举行大型弥撒和布道活动。那已经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了。
重设这个大主教的位置,也意味着名存实亡的昔日五大主教牧区。又有一个重归到了罗马的荣光之下,虽然这个名义上的安条克大主教。目前能够管辖的,不过是东地中海沿岸和北非地区一些零零碎碎的教会组织和基督徒团体。
得到确切的消息后,
躲入黎巴嫩山区的残余亚述教会信徒和教士们,已经出山前来投奔他这位新任的总座,并且与各方面代表一起聚集在腓力大圣堂,以选举出新一轮的宗主教会议。
他下一的计划,是寻求进入耶路撒冷城朝圣的契机……
“这是真理之雷,至高派遣大天使在荒野给予先知穆圣的启示。。惩应在那些偏离至圣之道的恶徒身上”
一名哈瓦立即派的教长,在事后如此义正言辞的宣称到。
“那是天降的谴谪之火,如同上帝派来米迦勒,毁灭索多玛和蛾摩拉,消灭亚述军队的威能一般。。”
战场中的基督徒们,在事后回忆道
“此乃军神韦斯特勒斯,劈开黑暗降临大地时的权能。。将黑色的异教军队,从大地上彻底抹去的,米特拉之光。。”
一名新拜火教祭祀,如此对着信徒们解释道
“雅赫维终于听到了选民们的呼声,让他的使徒降下了福音和震怒,就如当年摩西度过红海之前,加诸于埃及的十种灾厄之一。。”
一名希伯来人在节日祭礼上大声呼吁道
“从天而降的血雨淹没了穆斯林的军队。。给阿拔斯人带来了毁灭的福报”
依兰平原上上大多数烽火已经熄灭或是进入尾声,大堆小队丢下武器,拖着旗帜逃离战场的各族士兵,就是这场战斗结局的最后写照。
黄昏斜阳下尸横遍野的战场,充满了某种颓废荒败的美感,但是无论双方将士,却没有多少心情发出诸如此类的文艺范的感叹,因为残余的战斗病危彻底结束。
两河交汇的上游,仅存的穆斯林军队,还在自己加固的营地里,进行着沉默而坚决的最后抵抗。
哈里发麾下的呼罗珊近卫军,无愧是阿拔斯王朝最精锐的武装部队,虽然在敌人造成的惨重的打击,付出了可观的代价,但是他们还是拼这最后一点余力和勇气,将哈里发送出重围。
然后重整余力,对着全面反扑合拢追杀过来的塞里斯军极其藩属部队,义无反顾的发动最后一次决死冲击,以拖滞他们追击的效率和步伐。好几个不满编的营,因为失去了队形和阵列的掩护,而被这次意外的反击击溃或是打散。
毕竟同样的打击和震撼也放生在唐军所属地序列中,能够完全不受影响的只是少数部队而已,因此虽然有事前类似伴随作战的演练,但是指挥和调集的效率都变的迟缓了许多,,
因此这个意外变故,让乘胜追击的塞里斯人主力,所能获得战果多少打了个折扣,虽然他们击溃或是俘虏了战场上大多数穆斯林军队,但是脱离战线的哈里发,依靠后方营寨中仅存的部队,重建了防线,并且率领黑衣卫士,亲自收拢了那些被阻挡在河边大队士气崩溃的残兵,在河流边上再次挡住了师老疲累的追兵。
可以说,他们用生命捍卫了自己的荣誉和传统,但是这也是阿拔斯军队回光返照式的最后英勇了。
那些包围他们的赛里斯军队,甚至不急于攻打,
失去了阿拔斯王朝,作为核心力量和精锐部队的呼罗珊禁卫军,敌我力量比已经彻底改观了,也不过时将失败的后果,稍微向后顺眼一些而已,
呼啸的星火点点,那是赛里斯人派出的骑兵,在对躲在营寨中负隅顽抗的阿巴斯军队,进行彻夜的骚扰作战,用飞投的火弹和冷射的弩矢,确保他们不能好好的休息。
然后耐心的等到他们的重型器械运送上来,另一方面,他们的水轮船,也在阿拔斯人营地的上方的河口,进行着再次装配。
塞里斯人主帅的军旗,已经在苏萨城头,升了起来。
“我的尊上。。。”
跪在地上的黑衣侍卫长,兼第一近卫副将,哀求着劝谏道
“我们将拼死确保您,能够离开这处绝地把。。”
“乘着河流还没有被来自海上的敌人船队所封锁,我们还有十几只运送辎重的大小河船,”
“我们将在天明后发动进攻,然后您可以乘坐其中一只离开这里。。”
“还有这个必要么。。”
如同雕塑一般,深陷在驼绒座椅中的曼苏尔,终于开口发话了。
之前的亲自引领进攻,以及不顾身体的疲累,出面收拢残部,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黑衣侍卫长,
“你带着我的符杖冠冕和印信,与其他被挑选出来的年轻军官们一起离开,沿着河流去巴格达,向我的儿子麦海迪宣誓效忠把,”
“然后把你们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他。无论是向敌人妥协,还是继续战斗,都由他决定”
“我已经老了,和剩余的士兵们一起,就是最好的选择。。”
“至少,我可以让那些东方人明白,就算是再垂老受伤的狮子,也是有爪牙的”
“就算是觊觎我们的土地,也要付出不可承受的代价。。”
“如果能让这些敌人继续遭受足够的损失,相信守卫巴格达的希望和把握,也更多一些把。。”
一口气说完这些,送走那些哭泣或是哀伤着,觐见和拜别的身影后,这位身心具疲的君王,像是用尽了力气,却脸色潮红的下达最后的命令。
“让医官给我把剩下的秘药都拿来。。”
“反正我以后再也用不上。我需要一个良好的精神面貌,去领导最后追随我的士兵。。”
第七百七十六章 烽火燃不熄征战无以时
“愿他如奥斯曼一样伟大。”土耳其部族龙兴之祖奥斯曼的墓志铭,这句话警示着随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所有苏丹。
……
作为总览全局的最高统帅。
每次战胜之后的善后,都不是那么令人愉快的,我的座驾,进入应该完全考不出原来面貌的苏萨城的时候,曾经的南路别遣部队,外加海外军州的派遣军,包括轻重伤员只有一千多人活了下来。
此外由于同处战场中的缘故,大概还有数千名将士,因为收到波及而不成程度的出现听力、嗅觉,乃至视觉等感官上的受损,需要视情况进行不同程度的康复疗养,才能考虑是否归队,在此之前,是不做作为主要战力来使用了。
被打破防要的岭西左军,战损率达到了六成,其配属部队几乎全灭,杜廊因此旧创复发伤重不起,岭西前军、右军的战损率也达到了四成和三成半的惊人损伤,其他配属部队被打散或是击溃的不计其数,
而我的本阵,也有十几个营的番号被打残,或是需要重建。那些急速扩张起来的藩属兵团、附从部队,几乎一夜被打回解放前,缩水到呼罗珊决战后的规模。
于是乎,
战地救护营地里躺满了等待救护的伤员,由于数量实在太多,很多不是马上要命伤的伤员。也不得不在简单的处理后。大量的躺在满是鲜血和呻吟营帐里,苦苦忍受着伤痛的煎熬。
但总算是赢了,我也如释重负的松一口气,得以有足够的空暇,呆在城头上和将士们一起同甘共苦的吃简易早餐,主食是新摊的葱麻大饼,凉拌菜是新发的韭黄和豆芽,醋拌的土豆丝,盐渍的瓜条,虽然毫不起眼。却代表了相当关键的现实,这些蔬果菜肴,乃至作为的酱醋盐酢都是从呼罗珊的军屯庄里出产的,这也意味着在霍山(呼罗珊)五府的屯垦。已经得到了第一批收获和成果,虽然刨除前妻的损耗和投入,以及当地用作备荒的最低限度储积,能够提供前方的富余产品并不多,但却具有重大的意义。
大军走到哪里耕作屯垦到哪里的耕战一体政策,同样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了。
我刚刚给这些在战斗中表现最杰出的将士授勋,然后顺便和他们一起用餐,以示亲近和褒奖。
按照龙武军既成的传统,一路过来就用缴获的金银铜器,融化锻造了大批宁远、河中、天竺、吐火罗、霍山、波斯、大食等地区命名的战役纪念章。然后根据每一场战役的功劳和表现,授予那些藩汉将士,
这些金银章,都是由随军携带的制币的机械加工出来的,事实上西征军一路征战过来,积压了大量一时没法出手的金银制品,一般就用这种方法进行处理,每设立一个大型的粮台重镇,就地大规模铸印成泰新版的金银钱,然后通过官府和士兵之手。变成现实的购买力和资源动员效能。
要知道,唐钱依旧是这个世界上最坚挺的硬通货之一,哪怕在遥远的外域也是一样的。
而每面贵金属章上,都有一次性冲压完成的相应地区战役的纹样,由我亲自设计。比如大食战役是被利剑斩断的新月;波斯战役则是被箭射穿的翼太阳;霍山战役则是闪电劈开的群山;吐火罗则是一只振翅高飞的天马;背面还蝇文携刻具体参加战役的名称和斩获数量,分作先登、拔营、铁壁等四大类型各九个等级。
不要小看这些贵金属纪念章。在日后转官地方或是叙功升职,乃至受赏或是分封田亩户口,制定抚恤和养老津贴的时候,都可以作为一次级别累加的依据,拿到的军功纪念章越多,累加的比例就越高。
这次苏萨城里幸存下来的上千人,都拿到了最少铜心三等,最多银心二等的褒奖,而那些战亡的将士没人也至少,当然是转交给他家人,或是指定的受益者。
如果连指定受益者都没有,那就会在孤儿保育院里面挑选一个健康的男孩,继承阵亡者的姓氏,一边从阵亡者遗产里收益,一边被告知和输灌其生平事迹,等到成年之后正式继承其遗产和余荫,在军队或是地方官府中服役,娶妻生子将其宗嗣和家名延续下去。
这种政策延续和推广下来,也确保了唐军将士无论身处何时何地,都能保持相当程度舍身忘死乃至奋不顾身的强大战斗意志,甚至也影响到了配属作战的藩属部队,很多归化人构成的部队,也希望能够比照正规军,享受规格稍低的类似待遇。
“何事喧哗。。”
我身边的当值虞侯,突然出声喝道
“敌军营啸了,”
另一名巡检参军跑过来,满脸潮红的高呼道
我紧步跟随他们走上望台,就看见远方大食营地里,突然爆发出震天的叫喊和喧闹声,然后就像是水淹过的蚁穴一般,突然间冲出无数的人来,骑马的骑马,撒腿的撒腿,四散奔逃而去。
我身边的军司虞侯也反应过来,也吹响了召集围攻的号角,游曳在战场外的骑兵们,开始集结成适合追击的大队小股,杀入那些逃亡人潮卷起的尘烟中,用弓枪刀剑驱赶着,不让他们聚结成稍大一点的规模,不多时步兵也加入了围堵的序列,还在战场上奔逃人群的最终命运,就已经决定了。
不是溺死在河水里变成一片片的浮尸,就是被拖倒在地上变成俘虏。
本以为还有一场苦战收尾,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解决了。我不由的撇了撇嘴。很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当时光倒流回数个时辰之前,天色还沉浸在灰暗的暮光中,一次次的请示后
“我的至尊,是否可以准备起身了。。”
哈里发贴身的宫廷医官,小心的挪着步子,硬着头皮走了进来,低声请示道
这一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年迈的哈里发,一动不动的躺在软榻上。胸膛还在微微起伏,显然实在太困乏而睡着了,咕哝这似乎在说什么梦中的呓语,被唤醒后。再次服用一份提神的迷药。
又等待了三个沙漏时,再次进入的医官忍不住轻轻推了推自己主上,却发现他脸色青白的吓人,就像是玉石的雕塑一般,充满了某种不健康的征兆。
咬咬牙狠下心来用一根渡银针,刺近指尖,挤出来的血滴都是乌黑的,医官也慌了,再摸摸哈里发的鼻息啊,竟然越来越弱已经没有多少呼吸了。霎那间他的脸色像死人一样的灰败色,
显然是体制和精神上的透支,再加上这次在提神秘药上的过多使用,竟然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至尊还需要更多时间的休息。。不要轻易的打扰他。”
片刻之后,这名年长的医官,忍住自己的惊骇和悲苦,走出帐来,对左右吩咐道,然后从此消失在夜色中,点点活动的星火方向。那是最后一批登船的撤离者。
因此,当数个沙漏时后,决议与敌人死战一场的将领们,满心悲壮的再次去请示哈里发,能否最后引领一次晨祷的时候。却发现侍从们和医官都不见了,临时发号施令的软榻上。只有一具冰冷而僵硬的尸体,
然后这些六神无主的权贵和上位者,彻底崩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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