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劫(完)- 第32部分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暗骂陆小佳的嘴怎么还是那样贱，明明虚弱得连躲闪的气力都没有还要去激怒江暮生。
　　
　　我似乎已经看见了江暮生攥着拳头扑了过去，于是赶紧踢开门大喊一声：“江暮生！”
　　
　　江暮生并没有挥拳头，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陆小佳的病床前。陆小佳则笑眯眯地看着我，那模样，连我都想冲过抽他两巴掌。
　　
　　可是我只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动，然后淡淡地跟江暮生说了一句：“我们走！”
　　
　　我跟江暮生各怀心事地回了家，一路上谁都没有说一句话。我知道其实我们都有很多话想问对方，可是话里的内容必定大相径庭，我心里装的是疑问，他心里可能更多的是斥责。
　　
　　最后还是我先开了口，因为我太了解江暮生，他到什么时候都要保持他的君子风度和宽容，在冲我发火前总要给机会让我自首。以往这种情况时，江暮生的气恼总会在我的甜言蜜语和肢体语言的双重夹击下溃不成军，可是这一次，我没有那么做，因为我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你找过陆小佳？”
　　
　　江暮生压抑了半天的怒火终于被我这一句话点燃，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咆哮着：“没错！我是找过他，那又怎么样？我让他离开你难道有错吗？”
　　
　　没有错，他应该那样做他有那个权利！可是直到此时我也没有心情去顾虑他的感受，因为一直有个声音在我耳边问：难道陆小佳是因为江暮生的几句话才离开我？如果是这样他当初明知我有江暮生又为什么还要接近我？我想不出结果只好继续问：
　　
　　“他就那么答应了？什么条件都没提？”
　　
　　江暮生那一贯都温文尔雅的表情竟然也开始扭曲，他似乎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愤怒，用极低沉的声音反问我：“你是我妻子他是第三者！他离开你是应该的他凭什么提条件？”
　　
　　我看得出江暮生忍耐得有多痛苦，我也意识到我所说的所做的是多么残忍，所以我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动，只是沉默着低下了头，等待着他的审判。
　　
　　江暮生开始在客厅里来回的走，那是他在遇到棘手问题时的表现。现在对于他来说，肯定没有比我更棘手的问题。
　　
　　我实在不忍心继续用沉默去折磨他，我轻声说：“我没有去找他，我真的……”
　　
　　“你说来说去就是惦记他！你从头到尾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江暮生突然暴发的愤怒吓了我一跳，我从没想过他的表情也会这么可怕。
　　
　　我急忙冲过去拉着他的胳膊颤声道：“我考虑过我真的考虑过！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去找他，是他派人来把我抓走，我才……”
　　
　　“他抓走你？他为什么总是能抓走你！如果你的心不在他那里，他又怎么能抓得到你！”
　　
　　我愕然，低头，我无言以对。
　　
　　江暮生的话却还在继续：“请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我的忍耐力，我就是再爱你也无法接受你如此置我于不顾！”
　　
　　“我没有！”我举起右手大声说：“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我心里一直都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
　　
　　江暮生走到我面前停了下来，怔怔地看了我很久，才轻轻地把我揽进怀里在我耳边说：“你这么说，我就相信你！”
　　
　　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收场，我本以为江暮生会大骂我几个钟头然后摔门而去或是把我赶出去，可是他居然那么容易就相信了我，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是不打算再追究。
　　
　　这样一来我反而有一点慌张不知所措，我也不知道这种慌张是因为江暮生的反应跟我的预期差太多，还是因为我那百试不爽的第六感告诉我事情绝不这么简单就结束。总之我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摸不着边际过，就像被放在黑压压的太空里独自飘荡，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更不知道将要飘向何方。
　　
　　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暴发。
　　
作者有话要说：后天（周三）更新！
最近天气多变，请亲们注意身体！
　　　　　　　　　　　　　　　　　　谢谢你，对不起
　　49、谢谢你，对不起
　　
　　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暴发。
　　
　　江暮生当然不会用沉默去毁灭他的自尊心，但是对于他的暴发，我却一点把握都没有。因为我从他身上得到的宠爱实在太多，多到我对他的‘不好’没有半点记忆。我想一个那么完美的大好人，他就算暴发也不会恶劣到什么程度。
　　
　　在这种时候我能做的只有等待，无论江暮生会对我做什么，我都只能接受。这段时间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有太多的迷惑让我无法主动选择任何结果，因为走哪一条路我都有可能会后悔，我不想将来因为后悔而埋怨我自己，我说过，其实我很懦弱。
　　
　　我始终认为江暮生的沉默只是为了整理他的思路，发生了这么多，他的心一定比我还要乱，他需要时间整理出一条可行的路，那路上也许有我，也许只有他自己。
　　
　　无论他选择哪一条路去走，都应该会有一个暴发点，我让他压抑了那么久，他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对我那么宽容。然而对于他的暴发我也猜想过无数种可能性，却没有一种会是如此恶劣。
　　这个恶劣的结果还是展翅跑来告诉我的。
　　
　　一大早我刚进了办公室，展翅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不等我说话便指着我的脑门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我知道你心狠，也没想到你会狠到这个地步！他为了你连命都能不要，你难道就一丁点儿都不感动？就算他当初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这段时间他为你所做的也够了吧！你何必非要置他于死地，害得他翻不了身！更何况他当初会那么做根本就是为了你！”
　　
　　我惊讶地瞪着展翅那张气得发白的脸，强烈的感觉到她这段话里隐含着什么秘密，但是我的脑袋就像装了糨糊一样粘成一团，只觉得她的声音在我耳朵边嗡嗡的转，却一个字也进不去，我只好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展翅冲过来凑近我大声的喊：“我说他当初甩你根本就是为了你，是不想连累你，不想害你跟着他亡命天涯！”
　　
　　这一次我听得很清楚，可是她没头没脑的说这些我没办法消化，所以我也冲着她大声喊：“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的何止这一件事，因为你太自私你从来都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你只想到你自己，你总是把你自己受的伤害无限放大，却从不把别对你的付出当回事，你永远都只抱着你自己的伤口凄凄哀哀，却从不去想想身边的人是不是也有伤口也在流着血！你对陆小佳是这样，对江暮生也是这样，我真奇怪你这种残忍的女人怎么也会有人爱！”
　　
　　这些话我明白了，原来她一大早就来替那两个男人打抱不平！可她再不平也没权利把我说成那个样子！我把手里的包往桌子上一扔，挑起眉毛瞪着她：“就算我自私我残忍，可这又关你什么事？陆小佳没有找我算账江暮生也没有嫌弃我，你凭什么跑到我面前来教训我？别以为我在你手下做事你就有权利污辱我的人格！”
　　
　　“你的人格？你还敢跟我提人格？你不理陆小佳对你的好处也就算了，你居然还要偷他的商业机密，举报到商业案件调查科！你难道不知道这样会毁了他？他会因此一辈子都没法再在商场里混！我真是怀疑你这女人长的是颗什么样的心，要有多冷酷才会对深爱自己的男人做出这样的事！”展翅的眼里已有了泪花，她的声音也不再那么洪亮，反而断断续续有一点哽咽。
　　
　　我愣住了，傻眼了，展翅这些话彻底把我打跨了，我脑袋里一个大大的问号升起来，我想说，我虽然偷了陆小佳的机密但是我谁也没告诉，那些东西一直就存在我的电脑里，连江暮生都不知道！
　　
　　我机灵灵打了个寒战，难道是江暮生？
　　
　　展翅怒视着我狠狠道：“现在，陆小佳已经被警察带走了，他的公司也被查封了，他所有的账户和资产也全部被冻结了！你满意啦？你得意啦？你终于达到目的啦！”
　　
　　我达到目的了么？也许是，我当初的目的竟然以这种形式实现了！可是我满意么？我得意么？为什么我的全身都像被冻僵了一般只知道不停地抖？
　　
　　展翅的表情已恢复了往常的冷漠，她说：“周一诺，有一点你说得对，我没权利污辱你的人格，但是至少我有权利选择我的员工，我可不希望我手下的员工无情无义冷酷残忍，所以，从现在起你被开除了！你现在就可以到财务部去领取你的赔偿金！”　
　　
　　眼看着展翅就要走出我的办公室，我攥着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直到她拉开门的那一刻我才突然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陆小佳，他，他不会有事吧！”
　　
　　“他有没有事，你在乎吗？”展翅没有因此而耽误一秒钟，她一边淡淡地说着话，一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在乎！我在乎！我从没有这么在乎过一个人！我的心在呐喊在颤抖，可是我却一个字也喊不出来，只是呆呆的流着泪看着那扇被她重新关上的门。
　　
　　陆小佳真的出事了，因为我偷走的那些资料出了事。他刚刚才砍断了自己的手腕静脉流了三分之一的血，他的身体还很虚弱，把他关在拘留室里他怎么受得了？
　　
　　可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如果展翅都没办法把他救出来，那么我又能做什么？
　　
　　或许我能做的还有一件事，我要弄清楚存在我电脑里的资料怎么会跑到商业调查科的电脑里！
　　
　　这唯一的解释就是江暮生，我虽然这么认为可是在我没有证实前，我还是不愿意相信。以江暮生的正直和坦荡，他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我宁愿相信有居心不良的电脑高手侵入我的电脑盗走我的资料，也不能相信这个最直接最简单的答案。但是事实再一次打击了我的美好愿望，我发现我对身边的一切都不如我想象的那般了解。
　　
　　“你什么都不必问，那就是我做的。”我刚刚出现在江暮生的办公室，他便从容而沉稳的跟我说了这句话。
　　
　　我反而讶然无语，几乎忘了自己来这里干什么。
　　
　　“我偷了你电脑里的资料，上传给商业案件调查科。我看过了，那些资料很详细，应该具备控告他以非法手段扰乱市场的条件。”江暮生稳稳地坐在他宽大的办公桌后面，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就像是在看着他手下的任何一名聆听他教诲的员工。
　　
　　“为什么？”我明知道这个问题很愚蠢，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江暮生笑了，笑得有一点像是自嘲，但我看来却更像是在嘲笑我：“我本来还希望你不要问出这句话，如果是那样我至少还能保留一点幻想，幻想你对我还有一点点情意。毕竟我们同床共枕了那么多年，你应该会顾虑一下我的感受。可是你还是问了出来，这也好，证明我对你的判断一直都没有错，你从没有爱过我，从没有顾虑过我的感受，你明知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你却还是要问要我自己说出来。”
　　
　　江暮生突然就不笑了，他不笑的时候就变得好严肃：“好，我告诉你，是你逼的，你逼我这样做，你逼我从一个正直善良的好男人变成一个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
　　
　　听了江暮生的话我才意识到，他说出这些话会有多痛苦。他一贯引以为傲的就是正直的人品和超强的能力。现在他却做了这样不光彩的事，这对于别人也许根本就不算什么事，但对于他这个对自己要求极高的完美主义者，却是一生也无法抹掉的污点。就算所有人都觉得他没错他应该这么做，他也必将无法原谅他自己，从而一辈子都背负着这个十字架，任何人对他的责备都不会比他自己内心的谴责更深刻。
　　
　　这是身为一个好人的悲哀或者自豪，我是恶人我领略不到那个境界。但至少跟江暮生一起那么多年，我也应该了解到他的伤处，可是我居然一点都没有顾虑到！　
　　
　　展翅说的没有错，我总是只想着自己的痛苦而置江暮生的伤口于不顾，可是现在我就算自责就算内疚也掩盖不了我的愤怒，我还是很生江暮生的气，既然那么做会毁了他的原则和理想，他为什么非要做？他完全可以打击我报复我在我身上求得平衡，干吗要去折磨陆小佳？
　　
　　于是我不带半点感情的告诉他：“你这么做，是在亲手毁掉我们的感情！”
　　
　　“我们，还有感情吗？”江暮生苦笑，那苦涩从他的嘴角一直渗进了我心里，我闭着嘴等着他继续。
　　
　　他看了我半晌才缓缓道：“如果我不这么做，你会留在我身边吗？就算你留在我身边，你的心呢？那么多年来我都在抱着一个没有心的躯壳幻想着，总有一天她的心也会属于我。但是在我看到陆小佳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这个幻想终究也只是幻想，他永远都不可能变成现实。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我已经犯了一个大错误，我怎么能让这个错误再继续？”
　　
　　我愕然，真正的无言以对。
　　
　　我现在才真正明白了江暮生为什么会那么做，他固然是想报复陆小佳，固然是想给自己找回一点平衡，但更重要的却是要逼迫我做出选择。他要给我的选择加上一个合理的解释，让我不必因为内疚因为责任而留在他身边。
　　
　　我很想说，谢谢你牺牲你自己的原则放我离开你！还要为我必须的离开而说一声对不起。但是我终究没能把那些话说出口，而只是说了六个字：
　　
　　“谢谢你……对不起。”我想其余的那些话即使我不说，他也一定会明白。
　　
　　江暮生果然没让我失望，他笑了，笑得如往常一样温和，他说：“你不必谢我，我这么做只是想给我自己的付出找回一点平衡，你更不用对不起，因为我们在一起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