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还好把?”那大娘关切的询问着,一边解释:“下水道的盖儿被偷儿弄走了,临时弄的个小木板挡着,前两天有个牌的,大概是下雪埋进去了,我可怜的孩子。”
我见到大娘就如同见到生机,欢喜地倏然站起:“大娘,我还好。”
那大娘瞅了瞅四周:“我一个人拉不动你,我去找人来救你。”
“诶诶,大娘,”我赶忙拦住欲离开大娘:“现在腊月寒冬的,上哪儿去找人啊,您能帮我打个电话么,我朋友就住在这附近,你打个电话,让他来拉我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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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急促的窸窣脚步声打断了我继续发呆,我赶紧起身,望着洞口,两张脸同时出现在洞口,遮住了我头顶的光,透过微弱的亮光,我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江海洋……”我本能地唤了他的名字。
“呵,”看我一脸狼狈的模样,江海洋本来还一脸急切地表情瞬间放松下来:
“于季礼,我们每次见面,你都给我惊喜。”
我懊恼地捶着头:“我发誓我不想这样,可是我总是这么倒霉。”
江海洋伸出一只手:“能握着我的手么?我试试能不能拉你上来。”
我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江海洋,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大娘,讷讷地伸出手来抓住江海洋宽厚的手。
“我数一二三我就开始使力。”
我点点头。
“一、”
“二、”
“三、”
“江海洋,我爱你。”
“……”
第十章
我那句不受大脑支配的话让正要用力的江海洋骤然怔愣,手上的动作戛然止下,透过微弱的光线,他的视线专注地落在我身上,温暖宽厚的手掌紧紧握着我的手:
“你刚刚说什么?”
我仰头,几滴不甘寂寞的冰凉水滴落在我的身上、脸上,眼睛被水滴击中,微微的刺痛和冰凉的不适感让我赶紧闭上眼睛,脸上却无法抑制的灿然一笑,我想,我活这么大,这应该是我最真心的笑容:
“江海洋,”我无比坚定的说:“我爱你。”
眨巴了半天的眼睛,才感觉恢复了一些,重现光明的那一刻,我看见了江海洋的笑容,樱红的唇瓣上扬,形成一个美好的弧度,正露出雪白的牙齿。
没有一句话,没有热烈的回应,但是我能感受到,他的惊喜。
握着我手的宽厚手掌微微颤抖。
“孩子,这时候不是谈恋爱的时候啊,救命要紧啊!”一旁的大娘憋着笑的声音提醒了我现场还有第三者的存在,我的脸瞬间涨红,不自觉低下头去。
“具体的我们一会儿慢慢说,现在我先拉你起来。”
呃……
一会儿慢慢说?!
还要说什么?什么具体的?
还没等我从这番话中反应过来,江海洋已经一把将我拉了起来,我只感觉手臂一酸,全身便腾空了。
因为惯性,我们一起跌进了厚实而冰冷的积雪中。
散落的雪花飘在我们的头上脸上,江海洋整个人睡在了雪中,压出了一道深深地凹痕。
他紧紧地箍住我的腰,我双手撑在他胸口。正按上一捧方才飘下的雪,手心的温度让雪很快的融化,濡湿了江海洋胸前的衣服。
手上冰凉的触觉让我本能的要弹起,谁知江海洋不管不顾反倒把我整个人拥进怀中。
“真好,你一直都还在。”
江海洋温暖的侧脸蠕贴在我耳侧,那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让我感觉全身酥麻难耐,像被低压电导过一般……
“嘻……”
最后有意识的,是那大娘憋不住的一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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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总是那么奇妙,在以为,什么都结束的时候,又有一些东西,在悄悄地萌芽。
幸福这个东西,想去争夺、占有的时候,却如同手中紧握的沙,越在意,越用力,却越不可得,而当一切都想开、放下的时候,却发现,它像空气,通过身体发肤每一个细小的毛孔钻进了你的生命了。
眼前成片的白让我精神抖擞,雪花仿佛带着馥郁的香气。
原来,心情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对事物的看法。
风穿过身体的每一个缝隙,太过幸福的感觉,将意识拉得渐行渐远,我贪婪地呼吸着此刻仿佛持续甜腻的空气。
转过头,看着江海洋近在咫尺的侧脸,默默地收紧手上的力度,让彼此的距离缩小,缩小,再缩小。
突然就怯怯地笑了,像幼时得到糖果一般,太过满足,胸臆间像有什么喷薄欲出。
江海洋,我以为,我们要错过永恒,却不知道,永恒的背后,还能逢春。
江海洋放开我的手,长臂一展,将我揽进他怀里,整个人放松地撑在我的身上,慵懒地说:“刚才的事,我们似乎还没有解决完。”
我抬头,一脸疑惑:“什么?”
“装傻,没用。”
他轻轻晃动手指,阴冷的天气彷佛因为他燃起些许温度,耀目的白雪将他衬得那么美好而不真实,璀璨的我舍不得眨眼:
“江海洋,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你像阳光呢?”
“我更想听你说‘爱我’。”
看着他孩子气的失落模样,我笑了,我默默地伸出手环住他的腰。
七年过去,我们终于成功的走过沟沟壑壑的时光,站在了一条共同的走向未来的路口。
“我爱你。”
我将自己靠在他怀中,靠着他平稳的心跳,缓缓地说出他想听的三个字。
他轻吁一口气,像历经沧桑般感慨:
“这句话,我等了七年。”
我静默,此刻,不再适合对话。
是呢,七年,足以摧枯拉朽一段情,一颗心了。
多么庆幸,我们还能赛过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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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着平稳的步子,脚下咯吱咯吱的声音让我们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存在,路程不长,但是我们走的极慢,我们都心照不宣的,想享受这一刻。
“我爱你,于季礼,”江海洋平静地说着,像在叙述一个久远的故事:“不是因为遗憾,不是不甘心,只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心动,这么多年,从来不曾改变过。”
我默默地点头。
“我不介意你过去爱谁,和谁在一起,只要你现在愿意和我在一起,只要从这一秒,你开始爱我,就可以了。”
我继续默默点头,鼻头一阵酸涩。
江海洋,你不知,不是从这一秒,是从很多很多多到数不清的秒数之前,我就在爱你了。
“我爱你,于季礼。”
我知道,江海洋,我真的知道。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
我不知道江海洋说了多少遍,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在想什么,我只是本能地掉转身子,踮起脚尖,吻上那一抹柔软的樱红。
带着雪花的香气,空气的甜腻,以及我一身四溢的酒气。
我感觉自己快要融化……
这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轻绵的触觉,只一瞬间便结束,当我回到原地的时候,我的唇际还有江海洋急促的呼吸。苦涩的眼泪赫然还在,连江海洋的鼻尖都沾染上了那晶莹的,属于我的眼泪。
他直直地盯着我,不敢置信我做了这么主动而大胆地举动。
片刻,他长臂一伸将我揉进怀中。
我顺势将头埋进他温暖的颈窝。
“于季礼。”江海洋带点严肃又带点玩味地喊我的名字。
我轻声回应:“嗯?”
一动不动静候下文。
“你很大胆!”
“嗯。”
“你很放肆。”
“嗯。”
“可是我很喜欢。”
我笑不可抑地打了他一下。他顺势握住我不安分的手。
他眼神坚定地与我对视了一会儿,低头用极具诱惑力的声音在我耳际说:
“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不能给你全世界。”
我重重摇头:“没关系,我没那么大的心,不要全世界。”
“我不能给你全世界,但是,我的世界,全部给你。”
江海洋淡淡地补全了他的话。
在那不长的时间里,我揣测了他说那句话的原因,却没算到他会这样结尾,就那么一瞬间,我一直克制的眼泪终于全面崩溃。
我终于明白,原来,幸福,也是会让人流眼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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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江海洋进门的时候正看见门牌号是1001,我愣了一下,正好是我的生日呢!真巧,我眯着眼笑着望着正在换鞋的江海洋。
江海洋温暖的家让我们被寒风刮得瑟瑟发抖的身体都得到缓和。
刚才太过忘情,要不是身侧的落地镜,我都快忘记我是个浇淋了一身的酒,又掉进下水道的脏物了。
我讷讷地站在门口,僵着一张脸,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看着江海洋衣服上脏脏的痕迹,我才想起刚才他抱着我就跟抱着一团泥似地,不觉有些歉疚。
“江海洋,你的衣服都脏了。”
江海洋毫不在意地耸耸肩,转身对我招手:“没关系,我换一件就可以了,你快进来,门口怪冷的。”
我依旧定着不动,小声说:
“我衣服太脏了……”嗡嗡像蚊子似地,但是说这话需要勇气,毕竟咱还是个女孩,这卫生问题多难启齿啊!
“你家里好干净,我进去都弄脏了。”环顾收拾的整整齐齐连地板都锃亮的“家”,我更加不好意思一身泥进去了。
“那个,能让我在门口先处理一下么?”
江海洋对我的话不不置可否,只是双手抱胸站在距离我几步的地方,以俯视的角度看着我:
“你是来做客的么?”
冷冷的口气让我背脊一僵。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抬眼望着江海洋。
只见他两步跨过来,将我猛的往屋内一拉,我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下意识扶住手边的米色沙发,手肘边的泥立刻在干净的沙发上留下一道污痕,我赶紧懊恼地抽手,怨怼地看了一眼江海洋:
“看吧,脏了。”
江海洋伸手敲了一下我的脑袋。
教训道:“一点自觉都没有,你不是来做客的,你是这里的女主人,你爱怎样就怎样,管它弄不弄脏!”
说着,捉着我的手在沙发横扫了一下,袖口边的泥迹又在沙发上留下一道污迹。
“你是这里的主人,这里的一切,包括我,都是你的,”他焦躁地踱步,顷刻又回身看了我一眼,一字一顿地问:
“你懂了么?”
第十一章
“你懂了么?”
那一刻,我的脑袋里只剩空白。
看着江海洋气恼却又不知所措的模样,我突然觉得,我可以死去了。
我有些不能分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因为这七年来,我做过太多的梦,每一次当我以为江海洋像骑士一样出现,披荆斩棘要将我带出那片混沌时,我就会醒来,然后重新面对眼前一切的无可奈何。
我总是想,我可以死去了。
这是一种极端消极的情绪,我害怕这种情绪在我体内扩散,而此刻,这种会让我恐惧的情绪却突然让我感到无比的超脱。
脑海里出现了很多凌乱的画面。
零碎,没有逻辑,只是一幕幕像蒙太奇的电影一般变换着。
夜晚冷风刮起了灰沙尘埃,紧紧抱着双臂始终盯着广场时钟的女孩;天桥下瑟瑟发抖,却不敢去抱住身边那拥有宽厚背脊男孩的女孩;在江边洗脸遇到精神分裂病人被推进刺骨江水中的女孩……
一幕一幕的往昔,经过饥饿、死亡的考验,走出狂躁、偏执的阴霾。
原来,我已经在残酷而糜烂的生活中百炼成钢。
可是我却还是那么胆怯,比如现在,我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我只是点头:
“江海洋,这是个过程,你要给我时间,去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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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金色的阳光点亮了沉寂的房间,炫目的光诱惑我睁开了眼睛。眼前明明很陌生,却又带着熟悉气息的一切明确的告诉我,一切都是真的。
虽然不是在同一个房间,但是想想江海洋就在和我隔着一堵墙的地方睡觉,我就不禁心跳如擂鼓了。
我倏地从床上起来,带起一阵窸窣的声音。走出房间,张望四周,没有看到江海洋的影子。有些失望。
正准备钻回房间时,大门“咔哒”的响了,我警惕地盯着门,直到看到江海洋那张熟悉的脸才放松。
他穿戴整齐,只是头发略显凌乱,带着一身的仆仆风尘。满手拎满了各式各样的袋子,看上去有些笨重,我赶紧上前去分担。
还没等我近身,江海洋就将身子一侧,对着我努努嘴:
“两点,第一,赶紧去洗漱;第二,穿衣服!!!”
我“噢”了一声,就钻进了浴室。看着镜子里的我,我不由的笑了。
一身不合身的T恤,一条肥大的沙滩裤,全部是江海洋的私人物品,这让我不由的有些想太多。镜子里那个头发有些凌乱的女人两颊飘红的场面让我惊悚到了,我竟然脸红了,顾岑光口里那个“无欲无求,冷清绝爱”的于季礼竟然也会有脸红的时候!
不得不说,我这会儿还真是枯木逢春,激情燃烧了!
洗漱完我披上了江海洋的棉衣,江海洋招我吃早饭。
桌上摆着白粥小菜和油条,他一边看报纸一边和我说话:
“明天我就要上班了,可能不能一直陪着你,你有事就跟我打电话。”
我吃着油条顶着满嘴的油,顺手擦了下:“我初八也要上班了,没空有事儿了。”说完又加了一句:“你不是刚回国么?这么快就找到工作了?”
“我爸爸的朋友开的公司,去帮忙。我现在在准备考试呢,想考法院去。”
“法院?”我疑惑地看了一眼依旧悠哉看着报纸的江海洋,压低声音问:“你大学不是学的经济么?”
江海洋折好报纸放在一边,拿起白粥吹了吹放在我眼前:“现在是温的,赶紧吃。”
我反手推过去:“你一直在看报纸,都没吃早饭,你吃吧,这里还有呢。”
江海洋笑笑,拿起筷子夹了点小菜: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能不对我这么客气。”
我瘪瘪嘴,嘀咕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