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军的战斗力,真有这么可怕?还是蒋干故意放出来的障眼法?
“我注意过他们的训练,这些亲卫每天都会操练,操练的时间和强度,都比我们强得多,不管什么天气,从来没有空过一天。”成公英接着说道,他的面色很严肃,还微微的皱着眉头。
成公英在西凉军中也是一员悍将,仅次于阎行,带骑兵冲阵向来是战无不胜,为人又机警多谋,是韩遂很信得过的一个亲信,上次以两千骑兵冲阵,居然差点全军覆没,连他自己都几乎折在里面,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让他震惊不小。他不象韩银那样只想着讨回面子,而是有意识的和蒋干、文钦套近乎,打听曹营的军事情况。从蒋干那里,他知道了许仪和刘磐都是曹冲手下的悍将,但他们的手下,却是关中的老兵,而不是他们原先的手下。用蒋干的话说,如果当时和成公英对阵的是许仪的荆山军和刘磐的老底子,成公英绝不可能有机会再杀出来。
成公英不是容易轻易相信别人的人,他会用自己的眼睛看,从那几个亲卫的训练上,他看出了曹冲职业化军队的利害,这些人别的不会,就会打仗,战斗力比起居则为民、出则为兵,坚持骁勇善战的羌胡人一点也不差。如果曹冲手下全是这样的人,即使双方兵力相近,西凉人也没有赢的机会。他不敢耽搁,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韩遂,生怕韩遂还觉得自己有足够的兵力优势,妄自尊大,错失和曹冲谈判的好机会。
韩遂满是皱纹的脸有些苍白,瘦得皮包骨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着,太阳穴呯呯直跳,喘息声也变得粗重起来。他用力的攥了攥拳,又放开了手指,反复抓握了几次,深吸了几口气,这才颤声说道:“那些士卒到了曹冲手中不久,还是仅凭着优良的军械和将领带起来的士气,就能脱胎换骨,如果再被他训练一年半载的,岂不是更如虎添翼,一发不可收拾?没这么强吧?”
成公英摇了摇头:“将军,凡事有备无患,曹军究竟有没有强到这个地步,我们虽然没有足够的把握,不过考量到曹将军以往的战绩,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嗯。”韩遂重重的点了点头,又问道:“蒋干确实没和那几家联系?”
“确实没有。”成公英肯定的说道:“少将军那里看得很紧。”
韩遂松了一口气,努力放松了绷得紧紧的面皮,伸出手抹了两下眉毛,又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眉心,叹着气说道:“曹军再强,他的人手有限,兵力上还是差得太多,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安份的呆在郿坞了。我们不能太急,急则出错。你替我出面,向那几家再商借一点粮食,就说我正在和曹冲谈判,不要说得太多,他们鼻子很灵的,自然会知道如何办。”
成公英点了点头,对面色疲惫的韩遂说道:“将军,你还是多休息休息吧,这几日……”
“我心里有数。”韩遂无力的挥了挥手,“你先出去,让我好好的想一想。”
“喏。”成公英深深施了一礼,退了出去。刚退了两步,又被韩遂叫住了,韩遂静静的盯着他的眼睛,过了一会说道:“子义这段时间长进不少,我知道,都是你的功劳,辛苦你了。以后……子义就托付给你了。”
成公英愣了一下,鼻子一酸,连忙借着行礼的机会掩饰了过去,匆匆的退出了大门。
蒋干坐在书房里,倚在灯下静静的看着书,几个侍卫扶着刀站在屋外警惕的看着四周,文钦跪坐在蒋干侧对面,双眼微微的闭着,气息绵长,长刀就放在他的大腿上,刀柄留右手不过一尺。
忽然,文钦眼皮一抬,轻声说道:“来了。”话音未落,灯火一闪,一个人影出现在蒋干面前。此人长得高大英俊,身体矫健,精悍得象一头豹子,脸上却是嬉皮笑脸的,一点也不庄重,正是曹营中有名的痞子、特选虎士统领李维。
“仲若,吐纳法练得不错啊,到底是童男子,进展挺快。”李维抬手拍了拍文钦的肩膀打趣道。
文钦笑了笑,没有应他,起身抱着刀走出去守在门外。蒋干笑了笑,指了指文钦让出来的席子对李维说:“元基,你就别倚老卖老了,怎么样,情况打探得如何?”
李维收了笑容,郑重的点了点头:“金城那里没有冀城守得严,我们很容易就混进来了。不过我们发现有人在监视那几家,所以没有与他们接触,只从外围打听了一下他们几家的情况。”
“嗯,你们处理得很妥当。”蒋干点点头。
“那几家因为韩遂的人马多了,要的财物也多了,颇有些怨言,但还没到承受不了的地步。”李维拿起旁边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接着说道:“鞠家、蒋家家大势大,人口也多,一时半会还承受得住,不过实力差些的郭家有些吃不消了,我听说郭家的次子郭修和去要钱粮的韩银起了冲突,差点打起来。”
“郭修郭孝先?”
“嗯。”李维赞赏的看了一眼蒋干,这家伙的记忆力就是好,只跟他偶尔提起过一次,他就记住这个人了。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页纸递给蒋干:“这是石凌康让人传回来的消息,请大人看后即焚。”
蒋干接信在手,迅速的扫了一眼,然后又看了一遍,随即把信伸到灯火上,宣纸被火苗一舔,立刻燃起一团亮光,很快就成了一个灰卷,却颤颤的不落下来。蒋干将手中的纸灰丢进茶杯里,用手指搅了搅,将纸灰化为一抹黑水。
“你回报张大人和石凌寒,韩遂还没死心,他最近可能还要向这几家索求,你们随时注意,再等上一等,那几家吃不消了,你们再出面,可事半功倍、手到擒来。”蒋干将白天和韩遂见面的经过向李维讲了一遍,然后关照道:“你把消息传给张大人,让他在商人里面安插好人手,韩遂吃不消的时候,还是要通商的。另外,你告诉大人,韩遂……撑不了几天了。”
“真的?”李维眼睛一亮。
“千真万确。”蒋干郑重的点点头,“他已经七十多了,最近烦心的事情又怎么多,怎么可能让他安心养病。我从他的气色看,最多两个月。”
李维点了点头,这是个重要情报,必须立刻传回郿坞。韩遂一死,金城郡的形势必然会有大变动,西凉的形势也会发生巨变,曹冲必须提前做好准备,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另外你告诉将军,我这里的戏演得很好,成公英来看了几天了,应该已经信了。”蒋干对李维笑道:“虎士们挫败韩银之后,这几天的训练给成公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已经旁敲侧击的向我打听了不少我军的事情,就连韩遂自己也问了不少将军的战绩。不过,韩遂心志坚定,如果不来点真格的,恐怕他未必会轻易屈服。”
“我明白了。”李维重重的点点头:“我连夜把消息传回郿坞,大人这里也要小心。”
“无妨,我又不乱动,韩遂不会轻易动我的念头,他还没有胆量与将军决裂。”蒋干轻松的说道,“将军那里打得越顺利,我这里就越安全。”
第二十五节 分兵
曹冲正在和韦诞讨论书法的时候,张松带着满头大汗的石康大步走了进来。韦诞一见他们焦急的样子,知道必然发生了大事,连忙起身告辞。曹冲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毛笔,伸手接过张松递过来的急件扫了一眼,脸色立刻变了。
“韩遂要死了?”
张松示意了一下石康,脸庞瘦削的石康连忙说道:“综合各个方面的情况来看,蒋大人这个消息应该没有错。最近金城方面的好多行动都是以韩银为主,韩遂很少出面。韩银不是个精细的人,他在向那些大族催讨财物的时候,态度很蛮横,一点也不象以前那么客气,差点和郭家的人打起来。另外韩遂的亲军也基本都交给了韩银,原先由阎将军带领的那些人不愿意接受他的领导,最近有人逃了过来,向阎将军求援,阎将军将情况已经转告了我们。”
石康快速的说了一长段话,有些气急,停下来喘了口气,这才下了个结论:“从各个方面来看,韩遂很可能感觉到自己身体不行了,所以要将力量转到韩银的手中。”
曹冲摸着下巴低头沉思,脸色很严峻,韩遂死了,马超少一个援手,对他来说当然是个好事。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却又不是好事。韩遂知进退,知道与马超联手需要相互克制,因此能和自己抗衡,而把几方面的人马全部聚拢在一起,现在西凉的形势基本成了两大势力,自己一时无法吞下的同时也有一战而定西凉的机会。如果韩遂死了,以韩银的能力肯定无法掌控那些部将,韩遂的势力完全有可能再次分裂成十几个,虽然分散了应该好打,可是他们分散在方圆几千公里的广阔地区游荡不定,要想一个个的去收拾,耗费的时候会很长,也就是说看起来是好事,实际上却成了一个大麻烦。
“请文和先生和法长史他们几个人来。”曹冲对一旁的孙绍挥了挥手,年轻的姜维一听,放下正在收拾的笔墨,抢先起先说道:“将军,我去吧。”
“也好。”曹冲点了点头,满意的对姜维说道。姜维才进府两三天,可是他很乖巧,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熟悉了府中的人和事,见到谁都是三分笑,很有人缘。因为他的父亲是护卫韦康而死的,所以府中的人对他很是看重,特别是韦诞,主动教他读书写字。
姜维步履轻捷的出去了,很快贾诩就来了,姜维快步走到曹冲面前,轻声说道:“将军,庞大人、马大人马上就到,法大人不在府中,说是回家看望他的母亲去了。”
曹冲点点头,没有说话。法正就是郿县人,家离这儿不远,不过他二十年前逃到益州去了,在老家并无多大名声,当然了,他在家的时候名声不是没有,而是不好。现在他贵为车骑将军府的长史,当然要把以前丢的面子全挣回来。所以一到休沐的日子,他就会驾上车,郑重其事的回老家去看他的寡母,最主要的还是在亲友面前抖抖威风,他很喜欢这种感觉,特别是看到那些以前侮辱过他的人堆着笑脸向他打招呼的时候。
不过以法正的脾气,要不是曹冲曾经告诫过他,他实际是想把那些人杀了来解气的。
贾诩坐下刚喝了两口茶,庞统和马谡就到了,听曹冲把情况一说,他们都有些皱眉头,他们早就分析过关中的情况,最近一直按兵不动,就是希望能稳住马超和韩遂,等关中的兵力调动完成之后,一举将他们歼灭,彻底解决西凉的问题,没想到现在却因为韩遂的身体,事情又发生了他们不希望发生的变化。
“文和先生,你有什么建议?”曹冲首先将目光投向了贾诩。
贾诩放下茶杯,微微的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说道:“韩文约既然快不行了,他必然要考虑他的身后事。他现在就将手中的力量交给韩银,凡事都让韩银出面,恐怕还是有意试探韩银的能力以及手下人的忠心。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韩银处理的手段还是有欠缺,现在韩文约还在他已经镇不住那些大族了,待韩文约一死,他又如何能够掌控西凉?依我看来,韩文约只怕是放心不下的。”
曹冲会意的点了点头:“先生的意思,是争取能在韩文约走之前,逼他投降?”
贾诩笑了笑:“将军说得正是。韩文约既然对儿子不放心,那他一定会为韩银选一个比较好的结果,要不然他过世之后,韩银必然会落个死无葬身之处——不管是将军还是马超,都不会让他再执掌金城,而那些部将、大族,也不会甘心雌伏。以韩文约的眼光,岂会看不到这一点?他现在还在犹豫,不过是尚有一丝不舍,再者就是想获得更大的好处罢了。”
曹冲沉吟不语,贾诩对韩遂的心理分析很到位,韩遂是个叛逆者,他同时也是个父亲,死之前不能不为儿子考虑,知子莫若父,韩银是哪块料他也应该清楚得很。如果他真的觉得韩银没有这个能力执掌金城的话,转而以手中的实力向自己换取一个比较稳定的高位留给儿子,也许是最好的办法。
而要在他死之前促使此事形成事实,那就要给他一些压力,打破他那些残存的侥幸。¨。电子书 ZEi8。COm电子书 。电子书 。电子书¨
但是怎么给韩遂压力呢,马超还盘踞在冀城,孟达和李严一时半会还到不了武都,汉中的牛金也刚刚起程,自己手头的兵力本不占优势,如果再分兵,说不定会两头落空。
时间啊,如果韩遂能迟死几个月,自己就可以缓过手来了。曹冲暗自叹息道。
“我们的兵力有限,如何才能给他增加压力呢?”曹冲问道。
贾诩微笑不语,曹冲又看向马谡。马谡犹豫了一下,恭身说道:“我军兵力虽然不足,可是战力较强,现在物资储备虽然不能满足同时开战,可是一守一攻,还是没有问题的。一个月左右汉中的援兵就能到了,这援兵到达之前,我们可以先攻韩文约。”
“你细细说,怎么先攻韩文约?”曹冲不作任何表示,示意他往下说,伸手到案上想去取茶杯,却发现茶杯是空的,而茶壶正被凝神细听的姜维拎在手里。他笑了笑,敲了敲案几,这才把全神贯注的姜维给惊醒过来。姜维正听贾诩和马谡分析西凉的局面听得入神,听到曹冲敲案几才发现自己的本职工作没有做好,他红了脸,连忙接过茶杯有些忙乱的倒茶,他有些紧张,茶一下子冲得急了,水溅出来打湿了案上的纸张,沾湿了曹冲的衣服。他更紧张了,脸胀得通红,放下茶壶伸手过来就擦。
“无妨。”曹冲笑道,随手拈起衣服的一片茶叶扔在案上:“佛曰唾面自干,我这一点茶水有什么关系。”
姜维不知道曹冲说的佛是什么东西,可他听得出来曹冲没有生气,感激不已,连忙拿过布擦干了案面。马谡等人看着姜维手忙脚乱的样子,都会心的笑了,一时把紧张的气氛给冲淡了不少。
“幼常,你接着说。”曹冲对马谡笑道。
“喏。马超虽然有兵三万,可是上邽有我军重兵防守,冀城又是新得,他未必敢轻动。将军可派人进去武都威胁他的后路,让他首尾难顾。然后再由领军将军领大兵攻向略阳,取道平襄攻向榆中、金城,避开马超的威胁,给韩遂施加压力。”马谡说话说得很慢,好象每一句话都是经过细细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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