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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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冲- 第3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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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怎讲?”曹冲有些讶然。

“父亲如果对你信心不足,会把这么多的武力放在你手里?你现在可不就是一个大将军吗?要不是你自己的新政决定了你不能身兼两职,父亲又何必让子桓做了副丞相。”小双坐起身来,揽了揽腮边一缕乱发,接着说道:“你再想想,子桓虽说做了丞相,可是荀家丈人做了荆州牧,等于替你掌控了天下四分之三的财权,最近他在荆州大刀阔斧的进行修路,你说他在干什么?父亲会看不出来?可是他说什么了吗?他什么也没有说,还让荀家丈人快点修,说要再去襄阳看一看。他这是给你打气呢,你倒好,处处疑心起父亲来了。”

曹冲嘿嘿一笑,也觉得自己是身处局中人自迷了。荀彧做了荆州牧,联系江南四州,再利用和司隶校尉钟繇的关系,加上河南尹刘巴,他实际上已经掌握了大汉一大半的实力,比曹丕这个副丞相还象副丞相。他列出近十年的投资计划,一方面当然是要将新政深化,为进一步发展打好基础,另一方面也在告诉朝庭,我这儿正花着钱呢,没钱白送给你们,你们有些事儿就免开尊口了,别动不动就要钱要粮的——这句话大部分是对副丞相曹丕说的,因为丞相曹操已经不管事了,丞相府的掾属,基本都交给曹丕调用了。

“我的军师老婆,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曹冲诞着脸笑道。

“整军备战,鲜卑的仗迟早要打,这一次仓促发动,大部分是为了给子文减压,可是能不能抓住战机,真正的变成对鲜卑人的决战?”小双笑道:“我们是临时举动,鲜卑人同样也是猝不及防,他们去年还遭了灾,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正好可以一棍子找死。就算不能绝杀他们,也可以把战线推进到阴山以北,把他们逼到漠北,他们就无法生存了。当年霍骠骑夺祁连山、焉支山,匈奴人悲歌‘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如果我大军占据了阴山,则山北一望千里,鲜卑人不仅再也扰不了边,而且他们的骑兵优势,也将丧失一大半,不要多,只要守住五到十年,鲜卑人就是第二个匈奴人,他们不投降,就等着饿死吧。”

曹冲诧异的看着侃侃而谈的小双,一个念头冒了上来,这娘们不生孩子,是不是因为诡计太多了,眼光居然能看得这么远,他和庞统等人商量的时候,就是这么考虑的,怎么她也这么想。

“夫君……你这么看我干嘛?”小双正说呢,见曹冲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一时有些不解的停住了解说,有些羞涩的看着曹冲。

“老婆,你老爹要是有你这么个军师,我还真搞不定他。”曹冲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果然,小双的面色一黯,低下了头,半晌无语。曹冲歉然的干笑了两声:“我不是那个意思……”

“夫君,我知道。”小双强笑了笑:“且不说我这点见识都是因为随夫君在征战中得来,就算我天生有这本事,只怕父亲也不会听的,他的手下又不是没有过象殷孔林、诸葛大人那样的大才,他何尝真正听过?更何况我一个女子。别说他这个把女人当衣服的人了,就算是整个大汉,又有哪个象夫君这样看重女子的,不仅独立成军,还让孙姊姊做了奉车都尉。”

“你莫眼红,到时候也让你做个女长史。”曹冲笑着扯开话题说道:“不说这个了,阿斗现在怎么样?文倩有没有消息来?”

“多谢夫君关心,阿斗没事了。”小双说起阿斗,心情好了许多,又皱起眉头有些担忧的说道:“夫君,你可不能再宠着他了,都十一岁的大孩子了,到现在还不愿意读书,就知道天天和妞儿、虎子他们疯玩。”

曹冲哈哈的笑起来:“怕什么,说不定他哪一天就开窍了,不着急,再等两年,和妞儿他们一起受蒙,说不定我到时候仗打完了,自己在家教他读书。”

“你教谁读书?”孙尚香大步跨进帐来,好奇的瞅了他们一眼,听小双说完原委之后,孙尚香夸张的劝道:“小双妹妹,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可不能让他教阿斗读书,不知道读个什么东西出来呢。我可告诉你,‘小小姑娘,清晨起床’那首歌,就是他教阿斗的,可不能再让他祸害阿斗了。”

“你来就是诽谤夫君我的?”曹冲竖起了眉头,抢先发作,要不然小双该恼了,他教阿斗的那道儿歌可不是好儿歌,纯粹是一误人子弟的三流段子。

“当然不是。”孙尚香一梗脖子:“荀校尉来说,大军已经准备停当,是不是立刻起程。”

“不起程了。”曹冲摇了遥头,将大将军府的军令递给她,孙尚香瞟了一眼,又还给他:“我们不去北疆了?”

“暂时不去了。”曹冲点点头说道:“我们在这里要防备匈奴人,护卫京师。你告诉荀校尉,虽然不去北疆,可是训练不能松,每天早上起来的二十里越野,一天也不能少,一里也不能少。”曹冲说着,冷下了脸,严肃的对孙尚香说道:“你对他说,就说我说的,他要想在步兵营混下去,明天起每天早上跟着一起出操,哪怕先不用负甲,也要坚持。步兵营里全是硬茬子,他要没那本事,干脆到我这儿来做个兵曹从事算了,要不就回去做他的虎贲中郎将。”

“你别的那么难听,荀家姊夫毕竟是个文人,他哪吃得消这么练的。”孙尚香白了他一眼,却没有多说。荀恽到了北军任步兵校尉之后,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步兵营现在大部分都是曹冲带出来的骄兵悍将,好多低级军官还是从铁甲营和虎士营调过去的,打起仗来嗷嗷叫,脾气也一个比一个嚣张,你要是服不住他,他懒得用眼睛看你,通常不是鼻孔就是后脑勺。前任步兵校尉魏延那是战场上打出来的悍将,又是他们原来的领导,他们自然不敢翻刺,可是荀恽就不一样了,刚到步兵营根本站不住脚,要不是看在曹冲的面子上,那帮人差点把荀恽当场轰出来。

荀恽有些担心没这本事,偷偷摸摸的跟曹冲说了一声,想让曹冲出面镇一下那些人。曹冲没理他,他指着孙尚香带的老虎营说道,我营中的女兵,都比你的虎贲郎强,就更别说步兵营了,你说带着这样的队伍征战天下,哪有不胜之理,建功立业不过是举手之劳,封侯拜将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你要想做他们的头,就得拿出本事来,从现在开始,每天跟着他们出操,不用多,一个月之后,你能全副武装跟上他们,让他们见识了你的狠劲,哪怕你还是打不过他们,他们也能服你。如果你想靠我出面,那到了战场上,我能代你去指挥他们吗?最后他还引用了前世一句广告词告诫荀恽:男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

荀恽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全副武装越野二十里不是那么好坚持的,刚跑了一天,他就顶不住了,又要打退堂鼓,找了各种借口不参加出操,在士兵中影响很不好,所以曹冲才要孙尚香给他下严令,干不了你就别干了,回去做你的虎贲中郎将吧。

第三十五节 风起

许县,皇宫。

魏讽跪伏在天子面前,以头抵地,天子面色铁青,神色狰狞,恶狠狠的看着魏讽,眼中几乎喷出火来,他的两只手紧握成拳撑在案上,指关节捏成了青白色,他的身体前倾,看起来似乎恨不得冲过去将魏讽撕成碎片。

“施行新政?这就是你给朕的建议?”天子咬牙切齿的说道,声音象牙缝中挤出来的,分外刻薄,尖利如刀,一片片的割着魏讽心尖的肉。魏讽心痛不已,他泣不成声:“陛下,眼下形势如此,东海一行,如今天下人都知道骠骑将军有不测之智,我大汉借以立国的根基已毁,士人们都在重新审视骠骑将军提出的新政,虽然各有猜测,但已成一盘散沙,就连前太尉杨公都沉默了。陛下,此时再想乾纲独秉,困难重重啊,就算臣等冒死一击,能够侥幸夺回曹家手中的大权,陛下,你又如何面对骠骑将军的大军?就算天佑陛下,击败了骠骑将军,陛下又如何重新收拾人心?”

“只要曹家老贼一死,掌握了城外的丞相长史大营,朕的一道圣旨,就能置曹冲于死地,至于人心……”天子的声音开始凶狠,可是越说越没底气,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太现实。他恨啊,阅兵大典,让那些无知的百姓都变心了,只知道有骠骑将军,而不知道他这个天子。北军是曹冲的地盘,自己的圣旨就算送到了,只怕也没人会接。原本还有个荀恽可以相信,可是现在连荀彧都变心了,开开心心的到荆州去给曹冲当家,荀恽又如何会听他的圣旨。

“陛下,骠骑将军的新政虽然荒诞不经,可是总算留下了大汉的四百年基业,他有不世之功,无篡位之罪,天下的士人只怕起来反对的没有几个。陛下,如果逼得骠骑将军铤而走险,大汉的基业,才是真正的危险了啊。”魏讽一边以头跄地,一边苦苦劝道。

他从东海见证了那场试验之后,心态就变了,曹冲所说大地是个球,虽然听起来如此的不可信,可是却又无可辩驳,他不得不静下心来,重新审视曹冲所带来的一切。新政草案,他也有幸目睹了,虽然觉得曹冲剥夺了天子的无上权威实在过于霸道,可是其中的说理,却又让他觉得有理可循,大汉四百多年,有几个皇帝是值得称道的?多少贤臣良将死在天子的猜忌之下?更不用说那么多的尚未成年的天子被掌握在因婚姻关系而登高位的大将军之手,对大汉造成了多么深重的伤害。眼前这个天子看似聪明,可是他的心已经被仇恨塞满了,真让他掌了大权,曹家如何能安?曹家不安,又有多少与他们关连的人要死于非命,换了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把大权交出来。曹冲的方案,已经是天子所能选择的最好的一个,不管怎么说,还能保住汉家的基业,换了一个人来,只怕这江山再与刘家无关了,很有可能就是一场血洗。

可是他刚一开口,天子就恼了,平时的温文尔雅荡然无存,任凭魏讽怎么说,他也不听。而耿纪等人也对他的话不屑一顾,他们甚至怀疑,魏讽这两个月被曹家收买了,他又投入了曹家的怀抱,本来嘛,他也是谯郡人,以后做为帝乡的一员,多荣耀啊,更别提高官厚禄了。

“陛下……”

“你别说了,滚下去,好好反思一下。”天子打断了魏讽的话,挥手令人将魏讽带了下去,然后一屁股坐在那里连喘粗气,好一会儿才慢慢平息下来。

“陛下……”金祎小声的叫了一声。天子抬起头来,无神的看了一眼金祎:“爱卿有话就说吧。”

“陛下,魏子京虽然狂悖,却无谋反之心,他……他是忠于陛下的。”金祎虽然也是世家,可是他年轻,和魏讽很相知,没有象耿纪那样一口否定他。

“那你去劝劝他。”天子犹豫了一下,平时有事,都是和魏讽、金祎商量的,魏讽的谋略显然更甚一筹,现在把魏讽关起来了,有点事都找不到人说。“只要他回心转意,朕也不想浪费了他这个人才,若老天佑我大汉,我一定不会亏待他。”

“唯。”金祎抹了把额头的冷汗,长出一口气。

魏讽叉着腿坐在墙角里干草上,两只手搭在膝盖上,头无力的垂在两腿之间,精神委靡,听到门口的脚步声,他轻轻的抬起头来,看着端着酒菜进来的金祎,咧嘴苦笑了一声:“德伟,我早就想过了,宫里这么多人,也只有你能来看我。”

金祎叹了一口气,将食盘放在地上,提起酒壶倒了一杯酒,递到魏讽的手里:“子京,压压惊。”

“压什么惊啊。”魏讽接过酒一饮而尽,一手抢过金祎手中的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再次喝干,才放下酒杯,用手抓起盘中的肉,咬了一大口,三两口咽了下去。直到将盘中的肉和壶中的酒全部消灭,他才抹了抹嘴,叹口气说道:“德伟,不瞒你说,什么惊讶,都没有我在海上看到桅杆尖先在海平面出现的强烈。我今天和陛下开口之前,就预料到了陛下会震怒,我甚至做好……的准备。”他说着,用手在脖子边做了个斩首的姿势。

“你觉得事情真的不可为了?”金祎同情的看着魏讽。

“不可为。”魏讽摇了摇头,神色颓丧。他怔怔的看着墙角正要织网的蜘蛛,喃喃自语:“现在的局势,都在丞相的决定。如果他决定灭了这大汉的火,那么大汉就完了,就算天下还有不少心存大汉的人,可是这些人没有实力,他们扭转不了局面,纵然乱起,也很快会被曹家手中强大的实力扑灭。德祎,你们别忘了,荆益四州的百姓,这些年享的骠骑将军的福大了,他们不会为了陛下而与曹家斗的,这四州不动,天下就不会大乱。”

“那你以为,曹操眼里还有大汉吗?曹冲眼里还有大汉吗?他们要做的不就是灭了大汉的火吗?”金祎有些不快的说道,他觉得魏讽是在为曹家开脱,却一点不领他的情。

“丞相眼中有没有,我不太清楚。”魏讽淡淡一笑,“但是骠骑将军眼中肯定有。如果不然,以他的实力,只要向丞相进言代汉,丞相即使自己不做这个事,他也会做个周文王,把一切可能的障碍都骠骑将军扫平了,包括……曹副丞相。”

“可是……”金祎犹豫了好半天:“可是如果骠骑将军心中有汉,为什么他不效仿霍光,做个大将军,辅佐天子,将来也可以名垂青史。他为什么……要行这个什么新政?”

魏讽瞟了金祎一眼,知道金祎的意思。金祎不是看不到新政对大汉的好处,但是他对曹冲延引百姓子弟入学和请立百工之学的做法有意见,这些都伤害了他们这样的世家的利益。他笑了笑,没有再说,他现在才发现,自己眼中的大汉,和金祎眼中的大汉,以及天子眼中的大汉,都有着根本的区别。而相比起来,他和曹冲的看法,倒是更接近一点。

“为万世开太平,要立非常之功,当待非常之人。”魏讽翻身倒在干草上,将手垫在脑后:“我现在总算明白了骠骑将军的用意了,也算死得不冤。夫子云,朝闻道,夕可死啊。”

“子京,你怎么这么固执?”金祎有些急了,“陛下对你还是有所望的,你为什么就不能再为陛下献一计呢?万一能成呢?”

“没有万一。”魏讽翻身面壁而睡,将背对着金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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