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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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冲- 第3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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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舒不想做皇帝。”曹操冷眼看着疯狂的曹丕,淡淡的说道:“你知道为什么?”

“不想做皇帝?哈哈哈……”曹丕大笑着:“他要么是疯了,要拖着曹家一起死,要么就是个伪君子,做戏给世人看,你以为我会信么?”

“你想错了。”曹操摇了摇头,怜悯的看着曹丕:“他不想做皇帝,就是因为皇位让人疯狂,让人父子相残,让人兄弟如仇敌,让人变得不再是人。算了,不跟你说了,你已经被那个位置迷住了眼,想来是不能明白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直到你陷害子文之前,我都没有下定决心要废了你。我不是没有想过,以仓舒的能力,自已挣个王爵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我也想把王爵留给你,把丞相让给你,你们兄弟一文一武,同心协力,我可以安安稳稳的安度晚年,享几年天伦之福。可是,你是怎么做的?你连亲兄弟都害,你连我这个父亲都想杀了,我又怎么能知道将来你为了保住那个皇位,会不会对其他人痛下杀手?你说,我怎么能把这份家业留给你?难道要我在天上看着你一个一个的杀掉其他兄弟子侄吗?”

“哼——”曹丕仰天头,不屑一顾:“你就别假惺惺的,事已至此,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你以为你那点小伎俩能瞒过我?”曹操扭过身,对缩成一团的王昭仪招了招手,王昭仪粉面煞白,站都站不起来了,只能爬到曹操面前。曹操挑起嘴角看了她一眼:“你以为你们合起伙来污蔑媚猪儿我不知道?你以为你私下勾搭宋姬,许她以后富贵我不知道?你以为你让这个贱人来侍候我是准备下毒我不知道?竖子,你做的事,哪怕是恶事,也一点水准也没有,尽是些下三滥的路数,你让我如何能看得起你?”他背过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喘了好一阵才继续说道:“我杀媚猪儿,只是替你遮掩遮掩,我也想看看,我生的这个不孝子,做好人做不了,做坏人能不能有点长进,可惜,你做得太拙劣了。居然想借刀杀人,你就不想想,你让陈炜来攻打我的府第,他就能听你的,他会无知到相信几百乌合之众就能攻下我这个府第的程度吗?只有你这种猪脑子才会相信,我实话告诉你,这府里至少有四百虎士,三百铁甲军,就凭你那些人,能打得下吗?你要长史大营,我也给了你,你却连用都不敢用,太让我失望了,就这种胆量还想做恶?”

曹丕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无言以对。他这段时间做的手脚全被曹操看在眼里,哪里还有一星点成功的可能。他苦笑了一声,再也不说什么。

“你要是还顾念点父子之情,就把这杯茶喝了,别让老子占一个杀子的恶名,老子也顾你一个面子,就说你是被叛军杀死的,同时满足你的心愿,让宋姬那个贱人去陪你。”曹操挥了挥手:“如果你硬要逼着老子杀你,老子反正杀的人也多了,也不怕再杀一个,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他甩手就走。曹丕看了一眼案上已经冷了的茶杯,忽然说道:“你要我自杀也可以,不过,我要见一下仓舒,问他几句话。要不然,我死不瞑目。”

曹操扭转了身子,讥讽的看着曹丕,顿了一刻,笑了笑:“可以。”说完抬腿出了门。几个虎士扑上来将曹丕捆了起来,曹丕一点也不反抗,任凭虎士捆好,主动向关押犯人的地方走去。

院子里,耿纪等人披头散发的跪着,衣服上全是血迹,也不知道是他们自己的,还是其他人的,神情狼狈之极。曹操背着手,在他们面前来回走动着。

荀恽凑上前来,轻声说道:“岳父,韦孟明说有事要报告岳父。”

“什么事?”曹操走到韦晃面前,俯视着他。

“下官……”韦晃抬起头,看了一眼曹操说道:“下官做刺奸令史的时候,有一份文档,一直未敢呈与丞相大人,今日下官自知罪孽深重,必无活理,想以这份文档,保家人一命。”

“什么文档,能值你一家人的性命?”曹操撇嘴笑了笑。

“一份有关建安十三年仓舒公子遇刺的文档。”韦晃喘着气说道。

“哦?”曹操回过头看了一眼曹彰,曹彰说有证据说曹冲遇刺和曹丕有关,但他那份证据被曹丕毁了,就是许禇当年查到的线索虽然指向曹丕,但也仅仅是可能而已,没想到眼前又冒出来一份。

“我曾给仓舒公子看过,他让我烧了。”韦晃怕曹操不相信,接着又说道:“不过我没有听他的,私自藏了下来。”

“这个竖子还真知道这件事?这么大的事,居然一声不吭的瞒了我这么多年?”曹操仰起头来,喃喃自语。他静了片刻,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你交出这份文档,我饶你一家性命。”

“谢丞相。”韦晃躬身施礼,不再言语。曹操挥挥手,过来两个亲卫,拖着韦晃去取文档。

“你们呢,又有什么话要说?”曹操踱到耿纪面前。耿纪呸的一声,向曹操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曹操,你休要得意。我只恨我没有坚持自己的主意,被这些无知之辈所误。”他瞪了一眼陈炜:“叛徒,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

“无知之辈,也学人造反,自不量力。”曹操看了一眼衣服上的血沫,轻蔑的一笑,转身回了屋:“把他们关起来,等老夫上殿见了天子再说。”

天子一夜未眠,他伏在断了弦的琴上,一动不动。他所期待的捷报一直没有来,他也一直等到天色大亮,金炜不在身边,魏讽在牢里,身边没有一个他愿意相信的人。直到早上张昭匆匆忙忙进殿的时候,他还是伏在琴上,一动不动。

“陛下!”张昭神色惶急。今天一大早,孙权就赶过来告诉他夜里发生的事,把张昭的魂都吓飞了,连忙进宫来见天子。一见天子这样子,张昭的心沉了下去,不用说,天子肯定知道这件事。

“张公,昨夜睡得好么?”天子从琴上抬起身来,无力的咧了咧嘴,惨然笑道。

“陛下,你怎么能……”张昭心急如焚,痛心疾首,这天子真是傻到家了,居然相信几百乌合之众就可以翻天,结果被曹操父子利用了一把。现在曹操是最后的胜利者,他如果借题发挥,大开杀戒,说不准宰了天子都有可能。

“张公,何必如此,不就是一死吗?”天子挥了挥手,站起身来,无所谓的笑道:“朕在这许县宫中,生不如死,命悬一线,迟早是别人案上的肉,又何必担惊受怕,委曲求全呢。”

“陛上,话可不能这么说。”张昭急得不顾礼仪,上前一把抓住天子的袖子:“陛下,千万不能轻生啊。陛下,你可有什么证据在他们手中吗?”

“没有。”天子随即反问道:“他要杀我,还要证据吗?”

“当然要。”张昭松了一口气,他松开了天子的袖子,抹了把额头的汗:“只要没有真凭实据落在丞相大人的手里,他最多逼陛下退位,却未必敢弑君。如果丞相大人没有顾忌的话,他又何必等到现在?”

“嘿嘿……”天子傻笑了两声,自顾自的走了,他的背影看起来很苍老,背竟比六十出头的张昭还驮得厉害。张昭抚着胡须叹着气,愁眉不展,这时一个黄门侍郎匆匆的走了进来,一见天子不在,转身要走。张昭叫住了他,有些不悦的说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少傅大人。”小侍郎陪着笑行了个礼:“魏中郎在狱中叫了一夜了,要见陛下。”

“魏讽?”张昭忽然灵机一动,“立刻带我去见他。”

魏讽抓住牢门的木柱,声音已经哑了,嘴唇干裂,一道道的血口中鲜血还在不断的沁出来,一看到张昭,他立刻强撑着扑了过来:“张公,张公,外面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张昭凑过去,轻声告诉魏讽昨夜的事情。魏讽眼神发痴,苦笑一声:“他们到底还是去了,他们到底还是去了。”

“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张昭急急的问道。

魏讽细想了想,低声说道:“眼下没有必胜的办法,只能尝试一下。”

“快说快说。”

“派人去通知骠骑将军,就说陛下愿意通过他的新法,以此来换得他的支持,或许大汉之火还有存活下去的可能。”魏讽看着张昭,缓缓的说道。张昭愣了一下,他是不同意新政,为此和荀彧吵了无数次,可是眼下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这个办法似乎还可行。

魏讽看着张昭,接着说道:“还有,请杨公出面,你们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臣,联合起来表态支持新政。”

“这……”张昭犹豫了,要他同意通过新政是一回事,但要他们表态支持新政,就是另一回事了。要知道他们今夜以前,一直都是坚定的反对派。他是如此,杨彪也是如此,他代表了青徐一派,杨彪代表了关中一派,如果他们两个投降了,天下就没有什么能挡得住曹冲新政的路子了。

“张公,事不宜迟,你就别再犹豫了。”魏讽跪倒在地:“请张公为我大汉想想吧,再迟了,这大汉的天下可就真完了。”

张昭看着连连磕头的魏讽,咬咬牙,一跺脚:“好,就听你的,我们这几个老头子,也不要这脸皮了,听骠骑将军的。”

“多谢张公。”魏讽喜极而泣。

“杨公的事,我去说。”张昭说道:“骠骑将军那边,你去。”

“诺。”魏讽大声应道。

曹冲站在晋阳城南的龙山之上,翘首南望。毌丘俭就站在他的身边,一字一句的将前天夜里许县曹府的事情讲给他听。曹冲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坐了下来,抱着膝盖,将下巴搁在膝盖上,静静的看着远处的官道。

毌丘俭说完了,下去休息。他两天一夜之间从许县奔到晋阳,已经累到了极点。

小双和庞统一左一右的站在曹冲身后,沉默不语。夕阳照在他们三个人的身上,象是镀上了一层金边,显然有些神圣,有些不可仰视。

“公子,北军准备好了。”庞统轻声说道。

“准备着吧。”曹冲无所谓的说了一声:“事已至此,全凭天意。”他的声音很空洞,一点感情色彩也没有。他有些失望,自己奋斗了近十年,眼看着一步步就要成功了,没想到耿纪这帮蠢蛋把一切全搞砸了。几百乌合之众居然想攻打曹府,曹冲不用想都能知道是个什么惨状。且不用说虎痴许禇带着的二百虎卫,就算他安排在府里的二百虎士和三百铁甲军,就够耿纪人们喝一壶的,邓展等人带的几十个特选虎士就更不用说了。没有三千正规人马,想要拿下曹府基本是痴人说梦。

不过当时他安排这些人是防着曹丕的,可没想到耿纪会这么笨。那人看起来没这么笨啊,怎么突然之间就犯了这种低级错误呢?历史上好象也有这件事,可当时是什么情况?刘备、孙权这些大佬还都在,三分之势已成,关羽一度打得曹操要迁都,在那个情况下,耿纪拼命一搏,要劫天子去襄阳也不是不可能。现在是什么情况?刘备早挂了,孙权就在许县当救火队长呢,耿纪这个时候居然想刺杀曹操?真是读书把脑子读坏了。曹冲只能给他这么一个评价,貌似历史上这类熟读圣人经典,却什么事也做不成的人,还不是一个两个。看来当初他在丞相府得到的那些美名,和很多人的名声一样,都是虚的,大家相互吹起来的。纯粹的读书人,什么时候能成事?居然还霸着仕途不让别人插一只脚,大汉在这些人的手上,岂有不衰的道理。

“唉——”曹冲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黄土:“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老子反正也尽了力,一切随天意吧。”

第四十节 新政(大结局)

曹操看到虽然走得很慢,腰杆却挺得笔直的杨彪,吃了一惊,下意识的起身去迎。杨彪比他大十三岁,他刚刚进入仕途的时候,杨彪已经是京兆尹了,和当时的司隶校尉阳球联手处死了巨宦王甫,名震天下。弘家杨家是大汉唯一能和汝南袁家相提并论的四世三公,杨家世传欧阳尚书,不仅学问好,而且品德好,不象袁家那样出现了和跋扈将军梁冀同流合污的袁成袁文开,以及后来图谋不执的袁隗叔侄。杨彪刚烈,宁折不挠,从这一点上讲,他虽然是曹操的死对头,甚至曾经想收拾曹操,但曹操依然尊敬他,从心底里尊敬他,他没有想到杨彪会主动到这里来。虽然他估计到了杨彪的来意,可这不正是他想到的吗?

“老大人,腿脚可方便了些?”建安十一年,杨彪以腿脚不便为由请辞,故而曹操有此问。

杨彪淡然一笑,轻轻拂开曹操的手:“承蒙丞相大人关照,老夫虽然年迈,身体尚可。倒是丞相大人操劳国事,头发全白了。”

曹操有些尴尬,他搓了搓手说道:“老大人说笑了,操能浅事重,力不从心啊。老大人,请上坐。”说着,伸手要虚扶着杨彪上台阶。杨彪的腿脚不好,上台阶很吃力,曹操想去扶他,又怕丢了面子,旁边的曹植见了,连忙迎了上去,和杨修一人一边,将杨彪扶进了正堂。

“老大人,不知今日老大人光临寒舍,有何指教?”曹操落座,故作不知的问起了杨彪的来意。杨彪笑了笑:“老夫闭门造车十余年,颇闻如今世事多变,少年英才辈出。犬子说起丞相的几位公子,赞不绝口,听闻大公子著有文论,精彩绝伦,镇北将军骁勇善战,为国守边,子建公子惊才绝艳,文采斐然,最出奇的还是骠骑将军,不仅文武双全,战功赫赫,还提出了一个能为我大汉开万年太平的新政。老夫不才,听闻了新政草案之后,拍案叫绝,茅塞顿开,不过还有些不解之处,想来向骠骑将军讨教讨教,以增见闻。”

他从头到尾夸的都是曹操的儿子,一句也不提曹操本人。曹操却不以为意,甚至对他提到曹丕也没有见气,他抚着胡须笑着应道:“老大人过奖了,那些不过是犬子无知,胡乱说些罢了,老大人何必当真。老大人精于政事,他一个后辈,如何当得老大人的辞锋,定然是不敌的。”

“丞相此言差矣。”杨彪摆了摆手,那种大气十分自然,一点做作的成分也没有,连霸气十足的曹操看了,也不由得心生敬佩。

“口舌之能,非政事之要。骠骑将军的新政,不是用舌头说话的,是用荆益的政绩说话的。”杨彪叹了口气,慢慢的理着自己花白的胡须,缓缓说道:“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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