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凶杀案背后的底层社会: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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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环凶杀案背后的底层社会:埋-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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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木偶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鲁新蹲在治安亭里,蹲在桌子下边。苏翔嘱咐他不要站起来,以免别人从亭子外头看见他,这样会打草惊蛇。鲁新蹲久了,伸了伸腿,每隔十五分钟他就得这么伸一下。他琢磨,自己虽然很辛苦,但这么做,对破案起了关键作用。如果有人偷偷潜入治安亭,想跟李拐子说上几句话,这个人肯定有内幕。
  “鲁新,你相信那城里来的警察吗?”李拐子在栅栏里的地面上玩着牌,面前的牌摆成了一条长龙,每次翻开牌,他都认真地瞅瞅,好像是在算命,每张牌上都暗藏着玄机。
  “人家干了十几年的刑侦了。”
  “但你也不是很相信他。”李拐子强调了一下“很”字。
  “他嘱咐我,不要发出声音来。以免外头有人发现这屋子里还藏着人。” 。 想看书来

异类(9)
“他怀疑我是凶手?那你呢?”
  “他没有怀疑你。”鲁新突然觉得说漏嘴了,转念想了想,“他想什么我也不知道。”
  “他过得一点也不快乐。”李拐子翻过来一张牌,突然,像看到了什么忌讳的东西,把那张牌扔到了远处。
  鲁新本来不想继续说下去,他想保持安静,但是他又忍不住好奇,于是开口问:“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会看面相。”
  “迷信……那你从我脸上看出什么来了?”
  “你睡眠不好。”
  “你乱蒙的。”鲁新把目光移向别处,他知道他的紧张已经默认了李拐子的话。
  “从你的眼袋看出来的。你想掩饰也没有用。人的一切都反映在脸上。”
  “那我为什么睡不着觉?”
  “因为你爸爸……”
  “我们还是说说那城里来的警察吧。你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了?”
  “他是个特较真的人……”
  鲁新深有感悟地点点头。
  “他人缘肯定不好。没人愿意来我们这村子。我们这,被外面人称做鬼村。他来我们这,肯定是得罪了上级或者同事。”
  “我们这不至于像你说的这个样子吧。”
  “鲁新,你总是在这个村子里转悠,你没有出去做买卖。我常出去,我见着外头的人,他们看我的目光,就像在打量一个鬼。谁也想不通,莫名其妙的,这个村子里总是死人。我们和妖怪住在一起。”
  “他们那眼神是因为你长的那副德性和你走路屁股晃来晃去的。”鲁新想开句玩笑,但是李拐子严肃着一张脸,鲁新也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并没有什么价值。
  “这是个没法破的案子。你明白吗?”
  “莫非你知道谁是凶手?”鲁新盯着李拐子。
  “当然……不知道了。”李拐子手中的牌散落在地上。“不过,城里来的那个警察,我看他,他会疯掉的。我能看出来他很焦灼。他的脸上的皱纹,说明他是个不会通融的人,做事情一点也不圆滑,常常得罪人。所以他总是接到这种没有头绪的案子,这种案子根本就无从下手。他每次都无法完成任务,于是每次都受到别人的嘲弄。他决心,这个案子,无论如何也要结案。否则他会疯掉的……而且他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你说什么秘密?”
  “一件,很沉重的事情。”
  “他两年前……”鲁新要说的时候,突然捂住了嘴。
  “两年前怎么了?”
  鲁新抓耳挠腮,眼神胡乱扫了一下墙角:“我不能说。”
  “与他的家庭有关?与他的孩子……”
  “你怎么知道的?”鲁新从桌子下爬出来,“你知道吗,当我第一次看见他的眼睛的时候,我以为,我见到了你的兄弟。你们有着一样的眼睛。”
  李拐子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早上七点,所有的矿工下矿,八点钟,监工接到了电话,所有人陆续从矿底又钻出来。矿工们第一次静静的享受了一番清晨的慵懒。有几个人在小声嘀咕着,如果矿老板突然死了,那拖欠了几个月的工资怎么办。说话的人脸上一片愁容。他们想起昨天早上,老王所唠叨的,那几个鬼影。越来越多的人相信,那些鬼影的确存在过,而且现在还站在那里,默默的注视着这个世界。
  当老王领着苏翔走进矿工们的住所的时候,苏翔尽管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肉眼看到的时候,还是小吃了一惊。那一大排大排的连炕,散发着难闻的气味的被子,那污浊的床单。苏翔扫视了屋子里的人的表情,所有的人似乎都对这些东西习以为常,他们脸上只有白眼珠子是干净的,其他的缝隙里都塞满了灰尘。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异类(10)
木偶,就应该放在这里。老王检查了下自己的床,床上只有被子,空空如也。
  “难道这家伙长腿了,自己会溜?”老王自言自语,然后趴在地上,瞥了眼床底下。隔壁床的一个稚气未脱的男孩正在翻看一本通俗的杂志。苏翔注意到,那个翻杂志的男孩视线并没有在杂志上,而是放在老王的动作上。苏翔把杂志从男孩脸前移开,盯着他。
  男孩手指了下门口:“有个人进来把木偶拿走了。我们不让他拿走,他说,这是个死人的东西,谁碰到它,死人早晚就会来找他。”
  老村长觉得自己真的老了。他抱着半人高的木偶,走在矿山后边的小路上。随着山路的颠簸,木偶在他怀里似乎活了,它嬉笑着,玩弄着,不时的用手轻触一下他布满皱纹的手臂和下垂的腹部。老村长想起来了自己的儿子。那时候他还年轻,他可以背着儿子,翻山越岭,带他去外面的城市去转悠。他可不想儿子就生活在这样一个闭塞的村庄里,啥东西都没见过。直到有一天,儿子长得高大,他再也抱不动了,儿子再也无须他抱了。从那时候开始,儿子就不再离开这个村庄,他习惯的留在了这里。因为一种惯性,因为一种懒惰。这是老村长最不愿意看到的。老村长常跟儿子讲,你是个男人,要有野心,要有冲出去的欲望,要有占有世界的梦想。而儿子总是说,够了,现在就挺好的。有吃有喝,能够照顾你老人家,这样就足够了。
  老村长突然停住脚步,他看见老王带着苏翔绕了近路,一下子就站到了自己面前。
  “你知道这个木偶属于谁吗?”老村长抱紧了木偶,一点也没有松开手的痕迹。
  “属于死人,所以我就更加奇怪,你为什么抱着它。”苏翔站定,摊开双手。
  “我要埋了它。”
  “那也应该是挖出来它的人决定是否要埋了它。而不是偷走它的人。”苏翔走向老村长。
  “这个木偶的背后有一个‘刘’字,我查了村子里的族谱。民国时期,有个刘姓的大户,专以倒卖此地的木材为生,累积了无数家产,后来他被人绑票,杀害,分尸,藏于枯井之中。矿老板,就是步的刘姓大户的后尘。”老村长抱着木偶的手哆哆嗦嗦的。“这就是诅咒,当每一个木偶挖出来以后,就会有一个人像木偶的主人那样死去,这就是诅咒。矿老板就是你杀的!”老村长冲着老王咆哮。
  老王哆哆嗦嗦地退了几步,躲在苏翔的背后。
  “你那是迷信。”苏翔走向老村长,他一把把木偶抢过来,“既然这木偶这么重要,我要把它留作证据,就更不能给埋了。”
  “我必须把它埋了。如果不埋的话……”
  “会怎么样?”
  “会继续死人。”
  苏翔冰冷的笑了下:“你是说凶手会继续杀人?”
  “是偃师,是祖上留下的规矩,是这村子里的鬼……”
  “那我希望他能赶快动手。他犯的事情越多,我越容易找到他的把柄。”苏翔抱着木偶,走下山去。他想过,怀里的那个东西,也许是活的,会突然伸出他坚硬的手指,刺向他的皮肤,抓住他的心脏。没关系,那里有一把手枪。多年的刑侦经验让他相信,只要是有形的东西,什么都拼不过那一颗颗旋转着的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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镣铐(1)
那个头发竖起的年轻人在琳达的房间门口徘徊了一番,然后敲了敲门。
  琳达面无表情的打开门,现在她已经不像早上起来那样,每次都对开门充满希望。现在她只希望,每次开门,事情不会变得更糟。
  “不是李拐子。”琳达坐在床上说。“他是个瘸子。瘸子即便能杀一个人。但是他怎么把一个人运走?更何提,我父亲,起码要两三个人才能扛得动。假如李拐子要动手,必然得找帮凶。必然得事先安排好计划。可是我爸爸昨天也只是突然之间,才拿了一箱子钱去。他平常从来不把大量现金带在身上的。而且,我爸爸是打牌打到一半的时候,接了个电话突然离开的。他开奔驰先走。李拐子只有一辆摩托车,众人都可以作证,他是在我爸离开了一会儿之后,他才消失的。所以他不可能追得上我爸。”
  “你爸没提过他开煤矿得罪过什么人吗?”
  “他挺少跟我提工作上的事情。即便是那件事,也只是偶然提起,我才知道的。”琳达头侧向窗外,“我不想去打听,我怕知道多了,我就会怀疑,我是不是需要一个父亲。”
  头发竖起的年轻人也坐在床上,琳达对面的床上。他稍微放松了一些,甚至可以说,他彻底松懈了下来。他裤兜里有一张小小的电话卡,一张崭新的,只打过几次电话的电话卡。他在裤兜里,把那张电话卡捏碎成了两半。
  苏翔回到治安亭,李拐子坐在地上,面露微笑的看着他。而鲁新也是坐在地上,正在眨巴双眼,从下巴上的液体的痕迹可以看出来他现在精力终于得以回复。苏翔第一次见到鲁新,就发现鲁新似乎因为有心事而长久的睡眠不好。失眠是警察的大忌,这个岗位的工作需要饱满的精力。他曾经跟踪一名凶手,跟踪了好几天,他几乎没怎么休息,也没有什么困意。身体好像可以自动调节,连尿尿的步骤都可以省略。他就像是猎人,在匍匐跟踪着自己的猎物,寻找着合适的下手的时机。当看到猎物终于松懈的时候,他开始发自内心的微笑,想象着待会撕碎猎物的情景。
  “你可以走了。”苏翔微笑着说。
  李拐子就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眨了眨眼睛,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没有人来过这吗?你能确定?”苏翔问鲁新。
  鲁新似乎刚醒,还没有醒得彻底。他先是习惯性的摇摇头,然后又想起什么,点点头:“我能保证。”
  苏翔走到放钥匙的抽屉旁边:“你动过开这栅栏的钥匙吗?”
  “没有啊。”鲁新回答。
  苏翔缓缓的拉开抽屉,看着钥匙:“可是钥匙被动过了。”
  苏翔把李拐子塞进栅栏后,把栅栏钥匙扔到了抽屉里,实际上他琢磨过钥匙的角度,一枚最长的钥匙,被一个信封的封口夹住。而没有注意的人,把钥匙取出来以后,不会把钥匙插进信封的封口处。这对于苏翔而言只是一种习惯,就如同他习惯手枪永远上着保险,第一发子弹是橡皮子弹一样。
  “有人来见过你?”苏翔把钥匙拿出来,在李拐子的面前晃悠着钥匙。钥匙发出银铃般的清脆的响声。
  “没有人。”
  “告诉我是谁,你就可以离开这个监狱。”
  “如果没有人来看过我,那是不是我就得一辈子关在这里?”
  “你在袒护着谁?我知道你在跟我玩着阴谋。”
  “我哪敢哪。”
  “如果让凶手逍遥法外,肯定还会有更多的无辜者丧命。”

镣铐(2)
“你不信一句话吗?冤有头,债有主。人其实都挺胆小的。我看过本书,上边说二战的时候,好多的美国大兵死在战场上,就是因为他们举起枪面对敌人的时候,没法扳动扳机。吓的。为国杀敌都是如此。一个人不被逼急了,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杀一个陌生人。”
  “看来瘸掉一条腿,确实就会有更多的时间用来看书,接受知识的熏陶。”苏翔把钥匙重新放回到抽屉里,“你明明就知道凶手是谁,你就是不说!”
  “你有一个弱点。”李拐子有点慌张,但他还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人都有弱点。”苏翔头也不回的走向治安亭的门。
  鲁新跟出来。“那我们还把他关着?”
  “没有证据,也可以先关四十八小时。”
  “你怎么确定他知道凶手?”
  “李拐子是那种有仇必报的人,但他从来没有亲自动手报仇过。他一直在等待时机。我可以从他的眼睛里捕捉到,他天生就是一个猎人,冷静,残忍……他在等待,寻找一个可以替他去捕捉猎物的人。现在他终于等到了那个人。”
  “你是说,对付矿老板……是李拐子在报仇?”
  “你们都恨他吧,都恨矿老板?”
  “为什么?”
  “他为了赚钱摧毁了你们的家园。”
  “他至少让我们村子里的一些人富了起来。而且,这是东德村,这里的人民是不会愤怒的。这里的人们连声哼唧都没有。”
  那一切只是被这漫天的灰尘掩盖了。苏翔心里想,他发愁地看着烟雾缭绕的世界,看着,远处滚过来的一阵沙尘,当那一团灰色的东西凑近了,一辆汽车的形状逐渐清晰了起来。
  苏翔眼角轻微的抖动着,他看到眼前的这个人,他相信,主角一个一个都要登场了。
  村长小武从汽车上下来,他标志性的眯着眼睛,脸上堆满了笑容。
  小武开车,苏翔坐在副驾驶的座上,鲁新则坐在后座上。看得出鲁新很少坐轿车,他对电动升降玻璃的按钮充满了好奇。
  小武对案件的进展非常关心,村子里的主要财政来源来自于金矿和旁边的化工厂,而这两者都归矿老板所有。一旦这个人没了,真的死了,以后也不会有人再敢投资东德村了。这影响太坏了。村子口正要修一条柏油路,使得这里和外界相连得更通畅,这个计划看来就要搁浅了。
  颠簸的土路扬起了阵阵灰尘。苏翔沉默,这样可以避免呼吸到从空调排风口钻进来的尘土。小武对灰尘早已经习以为常,他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主要是对李拐子被关进了监狱表示诧异。因为李拐子是个瘸子,再者,矿老板没了,对李拐子也不利。李拐子刚刚注资了村子口的那条柏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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