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的大宋开国功臣,一品大员之女怎能这般的离家而走,这番传出去,岂不是成了朝廷的笑柄?
见潘影不做言语,潘集转首对杨延昭笑了笑,接过潘颌递过的酒水与两只玉杯,倒满之后,递与杨延昭,“延昭兄,今rì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潘文凤在此祝愿延昭兄早rì归来。”
“多谢文凤兄,待他rì山花烂漫之时,你我必定会把酒言欢。”
有人来解决了难题,杨延昭自然是多了欢喜,将酒一饮而下,与潘集笑着说道。
“杨公子,你愿意带奴家走么?”
潘影突然出声问道,抬着头望向杨延昭,脸sè依旧是绯红,大眼中满带着期冀之sè。
此言一出,四周皆寂静开来,车上的罗氏女更是脸sè猛然一白,凝神静听着杨延昭的回答。
“潘姑娘”,话到了嘴边,却是停了下来,委实不知该如何出言,怕将潘影心给伤透。
但是让他就这样接受一个很不了解的女孩儿,杨延昭自问不是君子,但是如此的随意收下潘影,却也是做不到的。
更何况潘影明显是自作主张从家中跑了出来,追问起来,可是要背上诱拐良家少女的罪名,而且这少女还是朝廷大员的千金。
当然,她还是燕王所倾心之人。
沉思了片刻,杨延昭终于开了口,“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消;多情总被无情恼。
潘姑娘,杨璟这就别去了,望姑娘多多保重。”
弯身作揖,继而上了马车,萧慕chūn则是挥鞭前行,留在原处的潘影好久有了反应,身子如被抽断了弦,幸好潘颌眼疾手快的扶着,否者便要跌坐在地。
清泪流淌,脸上生出自嘲之sè,轻声念叨着,“好一个笑渐不闻声渐消,多情总被无情恼……”
见此情形,潘集不由得叹了口气,“蓁儿,我们回去吧。”
汴梁西城门处,李易一身简装,牵着一匹黑sè良驹出了城,跃身上马,竟不觉的转首向南,“这时,你应该去闽南了,希望一切安好才是。”
说完,抬首望了望天,深吸了口气,双腿一夹马肚,马蹄轻扬,渐起轻沙弥漫,飞快的朝着北方而去。
马车中,杨延昭闭目养神,罗氏女则是在一旁时不时的看着他,眼中多了份不易察觉的感动。
马车轻摇,不知不觉,行了半个月,已经出了淮南西路,到了江南东路,拿着手中买来的地图,这时,杨延昭才发现,原来龙虎山所在之地倒是与福建路相隔不远。
身为道家的子弟,理应去拜祭一番才是。
心中有着如此的打算,遂与郭淮说了出来,后者却是摇了摇头,“延昭师弟,我们身后有着人跟踪,回师门怕是不妥。”
闻此言,杨延昭不觉得心中有些惊讶,但随即也就释然了,想来是赵光义对他所有不放心。
这也难怪,否则怎会放心让他前往闽南搞银子?
总得有人来汇报情况才对。
既然如此,回山门也成了杨延昭的心中想象,只能叹声气,等待着下次的机会。
这天,rì薄山头,在饶州,寻了家客栈,将马车交给伙计,杨延昭一行人便点了些酒菜回了房间。
越往南,说话便是越觉得吃力,即便是杨延昭,也觉得如此,因而不免有些担忧,看来到了闽南之地,首先要解决的还是言语上的不通。
好在各地都有走南闯北的客商,客栈的伙计还是能听懂的,不多时,便将菜食送来上来。
连rì的舟马劳顿,纵使是八妹,也无了兴趣出门逛街市,吃完了晚膳,便直接倒在了床上。
杨延昭与罗氏女说道了几句,看到萧慕chūn等人正jīng力旺盛的下着棋,遂不做逗留,便回房拿出怀中的玉虚开始琢磨起来。
离开了汴梁,杨延昭时常拿出它,可是那四片玉叶将玉虚包裹着,完全瞧不出其中的变化,不过在隐约间,分明又能感觉到它的气息。
比以前多了难言的灵动,似乎是有了生命一般。
突然间,窗子无风自动,啪的一声打开,分明是有人进来了,而且还是个高手。
心中一沉,杨延昭忙将玉虚塞进怀中,身子一跃而起,拳头却是已经砸了过去。
“延昭师弟,是我。”
一股柔和的气息将杨延昭的拳势挡下,继而熟悉的声音响起,待他抬起头,不禁失声惊呼道,“少阳师兄,怎么会是你!”
来人白衫飘然,脸上满是温和的笑意,不正是多rì未见的徐少阳?
“小师弟,你在汴梁城弄出那么大的动响,恩师放心不下,便让为兄前来一探究竟。”
正说着话,屋外传来敲门声,“可是少阳师兄来了。”
是郭淮,语中还有些惊喜,杨延昭忙上前开门,后者进了屋,见果然是徐少阳,不禁欢喜的道,“少阳师兄,许久未见了,师伯,小师叔与我恩师可好?”
“合德师弟,恩师与两位师叔一切安好”,说着,徐少阳手在杨延昭的胸口隔空一抓,那玉虚在怀中微微而动,好一会才浮现出来。
“想不到它已经与小师弟有了心意相通,连我都难以唤动了。”
见这玉虚浮在半空之中,杨延昭忙出口问道,“少阳师兄,这玉虚到底有何秘密,还望师兄告知才是。”
关于玉虚的秘密,杨延昭在心中已经憋了许久了,再见到徐少阳,他打定了主意,必须得打破沙锅问到底。
出乎杨延昭的意料,徐少阳沉思了片刻,竟缓缓开口道,“其实,玉虚与这禅叶本就是一体。皆是不入五行的无上宝物,据传言,玉虚生叶,逢甘露,则化衍乾坤。
只是,这一切都需要契机,更何况,还三样都是极为稀少的宝物?
因机缘巧合,玉虚为我道家所得,禅叶到了佛宗人手中,而甘露却是下落不明,有传言是世上本无此物,也有传言说它在儒家或者塞外摩罗教手中,只是无人见过。
所以,三件宝物千百年来从无变合为一,小师弟,也算是你的大气运,才能使得玉虚生叶。”
听到这,杨延昭不由得暗自高兴,但随即也有了不明之处,“少阳师兄,以前,玉虚未生叶之时,小弟还能感知到它吸收着灵气,如今与禅叶融合,怎么像是没了知觉?”
“小师弟难道未听过器灵?”
见杨延昭满是不解,徐少阳笑着解释道,“像玉虚这种由天地灵气所生的至宝都有着器灵,只有大气运的人才能得到它们的认可。
自此心意相通,器灵佑主。
而禅叶传言是佛珠坐下青莲之叶,其中jīng华可想而知,玉虚如今没有反应也算是正常,待他rì醒来,定是威力骇人的顶级宝物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闽南之境
往南,山脉逐渐的变多,郁郁葱葱,茂林遮蔽住了四月的暖阳,行在其中,倒是有几分凉瑟之意。
车马粼粼,山道之上,杨延昭闭目静坐着,脑子里却想着前两天与徐少阳相见的情形。
徐少阳并未一道而行,他前来,只是告诫杨延昭,那rì的汴梁玉虚生叶已经惊动了许多高人,嘱咐自己rì后行事需要小心谨慎。
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天地至宝之前,任何的道义cāo守,也不过是那最无用的贞节牌坊。。 。
其次,徐少阳还奉了师命,赶往山门一趟,至于何事,并未多言。
不过离别之时,杨延昭也询问了自己何时能前往山门,拜一拜师祖,如此才能算是道门的弟子。
闻此言,徐少阳则是儒雅的笑了笑,轻轻的道了句,“小师弟,时机不可强求,恩师说了,rì后他会亲自引你上山。”
言罢,与他和郭淮二人又说道了些,便长衫舞风,飘然离去。
凭心而论,杨延昭很想徐少阳也能随他一道前往闽南,有他与郭淮在,即便前方是龙潭虎穴,他也有胆识与信心闯上一闯。
只可惜少阳师兄心不在红尘之中,清影脱俗,只愿流水山野得一静,朝饮露,暮餐霞,怡然清悠。。 。
因而,即便杨延昭有着数次这样的念头,话到了嘴边,也怎么道不出来。
手在胸前抚过,那熟悉的淡淡温和醇韵顿时从手心传来,任是他怎么遐想,也没有猜到自己是大气运者,怀中的玉虚依旧如同沉睡一般,但是想着rì后苏醒来,那惊世骇俗的能力,心里难免有些欢喜。
“吱呀……”
马车不知为何停了下来,感觉到动静的八妹将头从帘布间探了出去,“萧大哥,怎么停车了?”
“教官,此地怕是不善。”
声音有些低,闻言,杨延昭睁开了双眼,萧慕chūn等人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侦探敌情,感知危险早已经是一流斥候的水准。
掀开车帘,此刻马车正在蜿蜒的山道之上,两侧,山岩耸峭,繁茂的林木遮天蔽rì,着实是劫掠的好地方。
跳下马车,恰好郭淮也从后面的马车走出,脸上的假面具看不出表情,但眼中有着谨慎与凝重之意,“延昭师弟,有杀气。”
话不多,却是证实了萧慕chūn的推测,抬首望着两边的岩石与林木,感知了片刻,杨延昭沉声问道,“合德师兄,可有高手?”
自己是通劲后期,对于天地灵气的波动感应远不如郭淮,因而每遇此,都要与他询问上一句。
这也是他唯一关心的事情,若是对面只是普通的绿林盗匪,那只能怪这些人下错了手,可若是有高手,那就得换一换道路。
哪怕绕几天的道,杨延昭也不愿身边的任何一个受到损伤。
默不作声,往前走上几步,脸对着半空,郭淮右手捏出一个手诀,带出淡淡的光晕随之生出。
随着他右手轻扬,那光晕快速的消散在了山林之中,悄然了行踪。唯有一丝在左边上空的古木中犹如萤火一般,闪耀了片刻。
气通武道者,都会与天地之间有着联系,纵使如何的掩藏,总有气息流露在外,而道家的‘三清归元’正有引发武者体内灵气共鸣的效果。
“有,不过在通劲阶段,后面的那批人还未跟上来。”
既然如此,倒也不觉得后怕,“合德师兄,稍后若是有危急时刻,还需你出手相助。”
郭淮点了点头,身子已经移到了第一辆马车前,显然,是为了保护罗氏女等人去了。
“萧大哥,带着兄弟们小心点。”
听到杨延昭发话,萧慕chūn忙点头,与其他人皆是面露欣喜之sè,多rì来,一直被郭淮蹂蹑般的训练,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转眼间,十人兵分两路,分别朝着两侧登岩而上,身形轻若矫猿,很快便融入到了青葱的林野之中。
细风在山林中吹过,似乎带着低低的呻吟声,杨延昭站在马车前方,闭着眼,竖耳倾听,终于,身子猛然的动了。
脚尖踮起,白衫随风舞动,身形飞快的在岩壁上踏过,直扑之前那光晕停留之处。
拳风未到,那古木的茂密枝叶中,一道身影破树而出,手中的一柄长剑闪着冷冽寒光,剑锋直挑杨延昭的右手筋脉。
竟是个用剑高手!
心中有些骇然,侧身躲过,脚在岩壁点过,碎石随之而下,还未喘息下来,对方的长剑又横扫了过来。
看来这蒙面之人已经察觉到杨延昭是车队的关键人物,也不再管手下的死活,想要径直取了他的xìng命。
哪有这般的容易!
留着眼前这修为与自己相仿的通劲之人,杨延昭要的就是能试一试身手,即便他剑法超绝,那也注定要为这次伏击付出代价。
眼中闪过一丝的果决,杨延昭躲过那一剑,开始用起擒拿之术,手顺势缠绕在对方的右手上。
似乎被这出其不意一招给惊住了,黑衣人身子被杨延昭拉着往岩石上砸去。
可他毕竟是通劲的高手,哪有这般轻易就束手就擒的,右臂虽被困,却把手中的剑扬起,左手顺势接住,继而一剑朝着自己的右臂砍来。
这是要鱼死网破。
见此,杨延昭哪会随他断臂,忙收了手,顺道着一脚将对方给踢飞。
“六哥,接着。”
探出头来的八妹将‘朝云’甩了出来,杨延昭几个轻跃,将枪纳入手中,顺手舞了几个枪花,再逼黑衣人而去。
长枪在手,虽在修为上二人相差无几,但毕竟一寸长,一寸强,很快,那黑衣人的剑势便被压了下来。
见到这情形,郭淮也不再戒备了,转身往后面的一辆马车走去,倒是八妹与排风侧身挡在罗氏女身前,小脸上依旧满是紧张。
朝云枪挑飞那寒光冷冽的长剑,枪尖直指黑衣人的咽喉,杨延昭沉声的问道,“说,谁派你来的!”
通劲的修为,怎会为山林匪寇?
未说话,那黑衣人竟右手握着枪头,直插胸口,很快便断了气息。
将朝云拔出,扯开黑衣人的面罩,却是个方面的汉子,脸sè与手指皆有些发白,显然是常年被水浸润的结果。
“教官,山上的人都被收拾了,这是兄弟们发现的。”
这时,萧慕chūn等人也从山上下来了,手中拿着的赫然是弓弩。
默不作声,杨延昭将‘朝云’染上的血擦拭干净,递还给八妹,或许是亲眼见到‘朝云’饮血,八妹的眉头有些微皱,甚至将鼻子也捏了起来。
见此,杨延昭不由得苦笑了两下,确实是年幼的女孩儿,纵使平rì里怎般的喊着提枪上阵,但是初次见血依旧会感到有所不适。
马车再次慢悠悠的上路前行,杨延昭的眉头深锁,手中拖着那弓弩,看着那弩箭上所散发的清幽冷光,显然是抹了剧毒。
朝廷对于兵器管制,特别是弓弩之类,严禁民间所用,若是猜测不错,前方的道路将异常的难行。
又是行了数十天,终于,进了福建路,首先引人眼球的便是那些奇异的土楼,依山而建,构筑于山岭狭谷之间,猛然间,大有鬼斧神工之势。
进了建州,所遇的百姓脸sè明显白了许多,麻布裙裹身,语中带着闽南独有的浓重口音。
这里,民智未开,见到生人,眼中明显的露着jǐng惕之sè,行了许久,都未见到用来歇息的客栈。
费了一番功夫,倒是寻得一家酒肆,屋舍简陋,几张破旧的桌椅,屋内正有少许人在用膳,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