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两拨人马换了开来,但是在队列上还有着间隔,可以明显看出两方人之间的不合。见到这情形,刘继业眉头皱起,但并未吭声,而一边的王贵则是让人打开沙漏,“演练开始!”
“夏敢带着一队随我冲锋夺旗,章明带你的人从左右侧进攻,庞大海的队伍暂且在尾部设防,刘延昭,你的一伙部下守住旗帜,待时而动!”
快速的下达命令,大郎的脸sè满是郑重,完全没有将其当做是一次普通的演练,在冲锋之前,回过首对着郭淮等人,“尔等部众在中部,万一前方抵不住了,立刻顶上去!”
鼓声再次响起,刘延昭猛的伸出手阻止了身后之人,“都不要着急上冲,待我命令行事!”
一句话,让本鼓足了气要上前打斗一番的张允等人止住了身形,七郎也是一副被泼了冷水的模样,“六哥,为什么大哥要我们做垫尾?”。。
“不要着急,上战场首先得沉住气,否则rì后怎么能做掌控全局的统帅?”
七郎闻言不再言语,不过拳头倒是捏住未放,而说教了七郎的刘延昭此刻心情也不平静。
算起来,这也是他第一次经历类似战场的对决,手心早已经湿了,冲锋已经开始,对面的常磊昨夜虽说没有上阵杀敌,但至少也是熟读兵书,因而对大郎的攻势立刻展开了回应。
很快,双方便交织在一起,没有兵器,但也打得异常的激烈,‘锐’字营因随着大郎抵挡过多次的来敌,杀过人,染过血,进攻上自然很是凌厉,有着一股杀伐之气。
幸好建雄军中有着还未退伍的老兵,在关键时刻,这些为数不多之人顶住了刘延平的冲击,暂且化解了危机。
“六哥,我们真的就这样干望着,什么都不做?”
七郎再次出声问道,前方打的激烈,将他的热血已经点燃,不用说他,张允等人也是眼巴巴的望来。
没理会他们,刘延昭此时全神贯注着场上的形式,大郎与常磊已经交上手了,两拨人马也是打不可开交。
但另一副奇怪的情况也存在,交换的兵卒都在观望,郭淮等人与大郎派出去的人手都在极力的避开自己人的冲击,甚至还主动让开了道路。
抬首望了一眼高台上的刘继业,面沉如水,此刻,刘延昭有些明白他的打算了,今天的第一场演练怕是要变成杀鸡儆猴了。
“上,老子始终是建雄军的人,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终于,建雄军这边有人忍不住了,率先冲了上去,如此一来,本来观望的大郎部下也呼喊加入其中,朝着周围的建雄军动起手来。
果然是这样!
不过幸好他们忘记了要夺旗子的规定,往后面冲的建雄军没有几人,因为大郎毕竟留下了一队人马在防守,如此一来,刘延昭的压力倒是少了许多。
“肖荣河,侯威,你二人领着各自的一伍守住旗帜,就算是用身子也要给我堆出一道墙来!”
“刘天,田汉,你们率人给我穿插在混战之中,擒住那些队正与伙长之人,记住对面分到我们一边的建雄军不许动,而我们这派到对方的一样要出手,明白没!”
“可是分到对面的是我们的人……”
刘天想要说什么,却因刘延昭骇人的目光而止住了,“战场之上没有我们的人,眼下,他们就是敌人,而我的命令也不会说两次,张允,你带着麾下跟我走,出发!”
一声低喝,刘延昭的队伍动了起来,刘天与田汉依照他的吩咐,照着有官衔的人靠去,而他则是带着七郎以及张允小队的十人如鱼得水在校场上穿梭。
此刻,哪里还有人来关注着数十人,到处都是拳脚相加的声音,反而使得他很快的到达了校场的东面。
校场周围,建雄军中也有人看到了刘延昭的行动迹象,想要提醒,但是怕触犯了规矩,只能恨不能上场来阻拦。
“此子果然具有大将风范,好生琢磨,应当前途不可限量。”
点将台上,在刘延昭一队兵分三路之时,刘继业的眼中闪过不漏痕迹的赞许,特别是待看到他直扑旗帜以及刘天等人所为时,更是极其满意。
“不好,拦住他们!”
正与刘延平交手的常磊无意中瞄了一眼,却发现是守在对方后面的刘延昭,而且方向还是他身后的旗帜,当下大为震惊,大呼着想要去阻拦。
“哪里走,你的对手可是在这里!”
大郎哪里能让常磊脱身,当即一腿横扫,又缠了上去,看清楚刘延昭动向后,当然明白他在做什么。
六弟倒是jīng灵多了!
经过常磊这一声惊呼,注意刘延昭的人倒是多上了不少,但因为换了一半的人手,再加上刘延平的攻势凌厉,此时校场东面正是代州军比较多。
所以即便是看到了刘延昭,很多建雄军都是有心阻拦却是分不开身。
黑sè的旗帜就在数丈开外,不过常磊也不是头脑简单的粗鲁汉,代表胜负的旗帜处也留了二三十人,而且大多还是经历沙场的老兵。
“七郎,等下我带着人去吸引对方的注意,你游走在周围,趁其不备之时,要立马将旗帜夺下,明白没!”
一腿将迎来的对手给扫开,刘延嗣连连点头应声,“明白了六哥,你放心,小弟定不会拖了六哥的后腿。”
“好,张允,你随我上!”
一路杀了过来,胜利在即,刘延昭心中之前的生出的些许慌乱已经消失不见,反而多了几分即将斩将夺旗的豪迈。
而随着他张允也是面露欢喜之sè,在这么多人中冲杀出来,虽然不是真刀真枪,但也是颇为的痛快!
留在旗帜旁的人显然已经发现了冲过来的刘延昭等人,不过领头之人显然没有失去理智,留下五人守着旗帜,带着其余之人上前阻拦。
交上了手,刘延昭心中莫名的一喜,这些人都有些本事,只是与他比起来,还稍微逊sè些。
看来,这夺旗大有可能!
一个过肩摔,将对手摔倒在地,刘延昭一个侧踢,将张允所受的攻击化解,纵身挡在了他的身前,扭头小声吩咐,“张允,你带着个兄弟冲过去,将他们剩下的人引走!”
说完,提高了声音,对着其他人命令,“两人一组,自选方向,散开朝着前方冲!”
刘延昭的话落下,数十人立即变了阵型,张允领了命令,点了一人,落后了刘延昭几步,看着拦截的二十多人分开去阻止其余之人,立马趁着这个空隙望着前面猛冲。
吃了几下,痛的的张允脸都挤到了一起,但好歹是冲过了拦截,逼近了旗帜。而那留下的人见到张允迎来,早就忍的难耐他们当下纷纷冲了过来。
“七郎,出手!”
被七八名敌手阻拦的刘延昭突然一声暴吼,那早就准备好的刘延嗣立马快步疾行,有两名挡路的建雄军被他一脚给踢倒。
而围攻张允等人的老兵想要回去救旗帜,但已经是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不起眼的少年一跃而起,将挂在短杆上的白旗摘下。
第十九章 将军怒
沙漏中的砂仍在下落,但是交战一方的旗帜已落。
旗落,演练就结束了。
鼓声再次响起,还在交手之人都不禁止住了身形,见到刘延嗣手中的旗帜,场上之人神情也是泾渭分明的分成两拨。
赢得是兴高采烈,输的一方却是愤恨不已。
“六哥,我们赢了!” 。 。
七郎将夺来的旗帜送到刘延昭身前,满是兴奋之sè,后者接了过来,转过身,走到了刘延平身边,递了上前,“校尉大人,属下等已夺得对方旗帜。”
身旁,一道目光看来,刘延昭却不敢抬首相视,此刻,常磊怕是也不想与他交谈。
“停!”
王贵的声音响起,将众人的注意力给吸引了去,“按照规矩,本场演练,‘锐’子营胜!”
此言一出,代州城的将士皆是露出欢喜之sè,不过刘延昭倒是没有几分高兴,重头戏还在后面,该是要开场了。
“但是刚才演练有些人守规矩,军人士卒想来要以服从命令为天xìng,所以违背者就得受罚!”
王贵接下了的一句话证实了刘延昭心中所想,也让正在兴奋的兵将愣住了,之前的事情是不合营规,但没想到会被追究算罪,看着平时和善的王副将此时满脸寒意,不禁都胆怯了几分。 。 。
“两方主帅校尉以及不守军令,擅自攻击队友之人各鞭笞三十,两营人马思过三rì,不得出营房一步!”
王贵的命令一出,顿时议论纷纷,当然更多的是代州将士的不满,赢了还得受罚,在他们看来,大不了功过相抵,三十鞭刑委实有些不应该。
这受罚是不重,挨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却关系着胸中的那口气,当即不少人开始面露委屈之sè。
“刘将军,这只是演练而已,处罚之事能否省去?”
何峰小声的询问着,毕竟下面也有着建雄军之人,那马元也是跟着求情,“本官也觉得处罚不妥,若是使得将士心生怨恨,岂不是得不偿失?”
“赏罚不当,何以振军纪?二位不必多说,本将决心已定,更何况只是小惩明鉴,伤不了他们。”
走上前,王贵顺势退到他身后,刘继业冷眼看着校场上的sāo乱,“你们对本将的处罚有所不服?”
见刘继业沉着脸,代州城的兵士跟着他多年,自然明白将军是动了真怒了,当即静若寒蝉,低着头不敢再言语。
而建雄军本就输了比试,也只不过对处罚有些难以接受,但现在对方赢了的人都不再吭声,因而也跟着沉寂下来,xìng子鲁莽但不代表头脑简单。
无人出声,刘继业遂大吼一声,点出了大郎,“刘延平!”
“末将在!”
在听到王贵的命令之后,本欣喜的大郎心中当即失落不少,可是心思缜密的他也能猜想出其中用意,所以即便身边亲卫如何的鸣不平,刘延平一直都未开口。
此刻,虽不懂爹为何唤他,但是大郎还是向前走了几步,躬身行礼,听着发落。
“违令不行该当何罪?”
“按军令当斩!”
“对敌之时,自乱阵脚,毁己方阵营,该当何罪?”
“当斩!”
“为了一己之私,对袍泽下手,又该当何罪!”
“当斩!”
一连三个发问,一连三个当斩,立刻让气氛冷了几分。
“今rì,本将只说一次,以后也不会再提,在我刘继业的手下,你们便都是朝廷的利刃,为的就是保家卫国,没有派系之分,也没有阵营之别!”
“建雄军又如何,那份骄傲只是属于曾经的过去,现在的你们连我的手下的将士都胜不了,还有什么资格来骄傲,有什么能力来横扫来敌,保护一方!”
“都给我记住,若还是不能明白什么样的兵才是合格的兵,就给我把身上的那副盔甲脱下,我的帐下不需要只会互相作乱生事的兵!”
说完,刘继业转身往里走去,校场上一片安静,不得不说,这火气撒的很到位,在建雄军实力上遭受挫败之时,又从心里上对他们又是狠狠的一打击。
沉寂之后,需要人来配合将戏演下去,被点名的大郎心中明白了刘继业所为的缘由,当即知晓他要来唱双簧,虽然有些做作,但很多时候,要得不就是这种做作来推动形势么?
将夺来的旗帜递给刘延昭,刘延平率先带着‘锐’字营的分到建雄军的两队部下往着刑罚之处走去,有了刘继业刚才的话语,这些代州城的士卒哪里还敢有不满之心,皆是领命的跟着离去。
接过旗帜,刘延昭迟疑了稍许,稍后走上前将那白旗重新挂到短杆之上,便跨着大步要跟了上去。
“六哥,你这是要去受刑?”
见刘延昭如此,七郎当即出声询问,毕竟刚才刘继业只是说了责罚主将和不守军令之人,而他们并无过错,甚至还立了夺旗之功。
“你我终究属于‘锐’字营,怎能看着其他兄弟受苦?更何况刚才之战虽无过错,但是未能弥除我军中生出的乱事,就是有了过错,有错,那就该受罚!”
刘延昭也不知道他为何要说出这番话,是因为刚才打斗而引起的热血沸腾?
还是为了配合刘继业更好的将戏唱下去?
这些都不重要了,此刻,他已经真正的明白了军旅为何总是有着铿锵激昂之气,或许就是这种祸福共担,生死相托之情。
刘延昭这一动,七郎与张允等人立马跟了上去,继而其余的三个队也紧随其后,一行人都甘愿领罚去了。
另一边,自从输了演练之后,常磊便是低首不语,但是拳头捏的咯咯作响,胸中努力的压抑怒火与憋屈。
输了,他不甘心,所以怒火中生,但却是无可奈何的事实,因而感觉憋屈又带着些难过,难道建雄军真的失去了当年的英勇了么?
待听到刘继业所说时,常磊握紧的拳头不由松了下来,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建雄军,这正是一支唱着昔rì辉煌却慢慢走向没落的队伍。
或许六郎是对的,建雄军应该惧怕的不是旗号存不存在,而是那军魂是否还如往昔一般,铮铮铁骨,所向睥睨?
“校尉大人……”
郭淮轻轻的唤了一声,感受到身边士兵的沮丧已经所有人投来的目光,心中不禁及其的懊悔。
是他没有管住部下,要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鞭笞之罚。
“去领罚,有所人都去!”
不说话的常磊突然抬起头,虎目中满是坚定的望了一眼麾下将士,继而转身,朝着快要看不见的‘锐’字营方向而去。
常磊如此,让‘冲天’营之人反而舒服了许多,在各自队正的率领下,大步跟了上去。
如此一来,这一千多人的鞭笞,场面怕是也很壮观,只是那小儿又得受刑了,短短的几天可是三次了。
在常磊带着‘冲天’营离开时,刘继业突然想到了刘延昭,大有一种老怀甚慰的感觉,心中更加确信这六郎虽年纪不大,却越来越有为将之风了。
两个营的离场,让校场上顿时安静了不少,那马元更是不愿再待下去,只能甩着衣袖气冲冲的走了。
“将军,这……”
看到这情形,王贵不禁想要出声,他不知道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