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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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国- 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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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一载的光景,悟则的影响竟然如此的大,心中,怎能不骇然?
  转瞬间,再想起儒家的吕蒙正,也已是在朝堂中平步青云,唯独只有他,整rì里,浑浑噩噩,身不由己,做着满是头疼的事情。
  想着,袖口中的手不由得紧握了起来,儒道佛,三家,皆是隐约世俗之后的千年大派,而他,怎能比这两人差?
  很多时候,人争得不是盛名厚利,也不是红玉软香,仅仅只是为了一口气,一口不服输的气罢了。
  低首,盯着青砖石面,杨延昭的目中jīng光闪烁,许久,握紧的双拳张开,几滴汗珠顺着指尖滑落,惊得脚下正在悠然觅食的蚁虫慌张的往着一片躲闪去。
  衣袖甩过,杨延昭脸上闪出那不服输的狠sè,既然都在赚名声,那他自是不会被比了下去,三馆一事,便是他乘风破浪扶摇直上的好契机。
  决不能落于他们之后。
  大步行过,衣衫轻扬,英气化风尘,器宇轩昂多少年。
  街道上,行人三三两两,耳边叫卖之声大不如往前,即便是茶楼酒肆的整rì里满是活络劲的小厮也耷拉着,靠在门边,看着突然清冷下来的大街,不知该如何去开口招揽食客。
  踩着这份不多见的安静,杨延昭脑中正想着经书拓印之后,该如何贩卖出去,却突然闻得耳边想起一声轻柔之音,“延昭兄。”
  抬起首,是一张白皙消瘦的脸,束带扎着长发,几缕垂下,青丝如墨,却是映得脸sè越发苍白,寻常的提花绡靛青长袍,随着微风摇摆着,似乎要飞离那形销骨立的身子。
  一别之后,再重逢,向敏中却是更加的憔悴,只是双目中的jīng光显示他jīng神尚佳。
  在杨延昭不语时,向敏中又是往前走了几步,“听闻延昭兄回京,向常之特来相见,以叙离别之情。”
  话语细弱,满带笑意,只不过,稍后便又捂着嘴,咳嗽了起来。
  心中异样涌现,有着低落,也有着怒,但最杨延昭终究只是面露笑意,“前两rì刚回的汴梁,恰好眼下手中的事物繁杂,也未与常之兄联络,没想到却是在今天遇上了,常之兄的身子骨可还好?”
  闻言,止住咳嗽的向敏中趁着抬首喘息之时,望了眼不染纤尘的蔚蓝天际,眉宇间,一丝落寞也稍纵即逝,随即,低头笑着道,“都是老毛病了,罗姑娘给的方子也一直在用着,比起先前,已是好上了许多,只是这几rì天气乍暖还寒,有些未适应罢了。”
  “既是如此,常之兄还需保重身体才是,恰好清儿也随我回来了,待过几天,去府上给常之兄把把脉,再开些滋补养身的方子来。”
  微微颔首,向敏中笑着道,“那倒是要先行谢过了,延昭兄你我有些时候未见了,前面有个茶楼,颇为雅静,不如移步前往如何?”
  虽情谊不如曾经,但是诚心相邀,杨延昭怎能拒之不理,更何况,他还确实有一件事需要向敏中帮忙,遂欣然应着,“甚好,品茗小坐,乃风雅之事,当所从也。”
  随在向敏中的身后,走到街边的一家茶楼中,画墙花屏,几缕清香,更有若如流水般的琴弦潺潺而来,倒是不错的雅静的地儿。
  店中的掌柜似乎与向敏中很是熟悉,见他来,笑着上前问候,也不待吩咐,就转身与小厮道,“楼上雅间来一壶顾渚紫笋,圣果,蜜饯,各一份。”
  “有劳掌柜的了。”
  闻此言,那掌柜连忙摇首,“向大人总是这般的谦和,小老儿开这店,自是欢迎大人这等风流之士,向大人能来,便是小老儿的福气。”
  说完,对着向敏中笑了笑,又朝杨延昭双手拱了拱,这才推到一边去,忙做其他事情了。
  “这掌柜的也是读书人,屡第不中,心灰意冷,打理起家中的买卖来,只是行商了多年,这读书人的雅趣倒是没有改变,因而开设了这家茶楼,加上他为人心善,常赠些银钱与寒门子弟,在汴梁城中也小有名气。”
  登着镂花盘棘纹红木扶手梯,向敏中轻声的说着,杨延昭听罢,心中也是觉得这掌柜为人不错,刚要称赞两句,却见向敏中止步不前,待抬首望去,见得温仲舒与韩国华,二人身边,立着曾有几面之缘的上官云。
  yù上楼的人停了下来,要下楼的人也停了下来,几人便这样的站着,看着对方,不作言语。
  片刻,杨延昭率先回过神来,对着那上官云作了一揖,“见过先生。”
  当年解试,上官云乃是他的监考官,虽说没了门生之类的关系,但眼下见了面,执一礼,也是应该的。
  “呵呵,杨大人客气了,如今你我同朝为官,哪能这般的称呼,岂不是要折杀了上官开白了?”
  说完,转首对着身后温仲舒二人道,“既然今rì并无他事,秉阳与光弼便在这与杨大人、向大人叙叙旧,我就离去了。”
  笑着拱手示意,上官云从杨延昭的身边走过,四人之间,又变得安静下来。
  楼下脚步声传来,却是提着茶水与吃点的茶楼伙计,或许也是见到了这有些奇异的场景,本是小跑着的身形停了下来,止步在了楼梯下方。
  “延昭兄,常之兄,相请不如偶遇,多rì未见,饮茶小坐,念念情谊如何?”
  温仲舒露出个笑脸,轻声说道着,他的一旁,韩国华眼中有着躲闪之sè,闻此言,向敏中不作声,转首往向杨延昭去。
  “多rì未见,理当如此。”
  笑着道了一句,杨延昭率先向上走去,待进了雅间,四人对应盘膝坐开,那稍后跟来的伙计添了茶水退去后,又是出现了寂静无声的情形。
  半晌,杨延昭端起釉着仕女图的瓷壶,满上了杯盏,将那因沸煮而舒展开的茶叶吹了吹,“自去年一别,杨璟离京之后,倒是许久未与几位同席而坐了。”
  “延昭兄去了闽地之后,我等也是繁忙着诸多琐事,这走动便冷落了不少,如今延昭兄回京,rì后还当是多多相聚小酌。”
  温仲舒笑容温厚,向敏中却是低首摸弄杯盏不言,那韩国华则是跟着举杯道,“延昭兄回到汴梁,当是喜事一件,我等以茶代酒,敬上一杯,权作是接风洗尘了。”
  到了这句,四只杯盏才碰到了一起,只是,清脆声下,再无当年痛快爽朗的言笑。各自的笑意中多些内敛,谈吐里,也多了几分拘谨。
  有时候,生疏,便是这样,产生了,再也抹不掉,能做得,只有极力的去掩饰,至少让它在表面上,看起来,仍是完好如初。
  说道了些时辰,茶水也是饮尽了,招来楼下的伙计重新添了一壶,温仲舒满着杯中水,脸上的笑意隐去,换来一副担忧之sè,叹着气道,“延昭兄,三馆一事,你为何要去担下来,这岂不是自寻苦头来吃,你可知道世上最为锋利的是何?既不是那断人头颅的神兵利剑,也不是碎骨嚼石的猛兽獠牙,而是那读书人的笔头啊!万一此事有所差池,延昭兄可是要遭天下人的诟骂,甚至在青史之上留下污秽之名。”
  听得这语,杨延昭只有摇首苦笑,“秉阳兄,这事,并非我愿,只是到了这田地,还能有我选择的余地么?”
  确实如此,身在庙堂,便不再由自己来做主,很多时候,唯有从命二字。
  “延昭兄心中可有盘算,若有难处,向常之虽是位卑言轻,但齐王或许能帮上一二。”
  听得向敏中这般说,那韩国华也是急忙开口道,“我与秉阳兄也可以请赵太保想想办法。”
  闻得这两句,杨延昭也算是明白了四人今rì聚在一起的缘由,心又失落了几分,不过面上笑意却未改变,举起杯敬道,“多谢常之兄、光弼兄,此事,杨延昭已经有了计较,便不用劳烦齐王和赵太保了。”
  言罢,温仲舒三人皆是脸sè变了变,便也不再多说,与杨延昭饮了杯中茶水。
  又是说了片刻,杨延昭望向了略微沉默的向敏中,“常之兄,有一事还想劳烦与你,不知可否?”
  莫来由的欣喜在眼中闪过,向敏中急忙应道,“延昭兄尽管说来。”
  “听闻户部度支主事毕世安乃是常之兄同门,所以杨延昭想请常之兄代为说些话,行事也能给个方便。”
  翘起的眉头又落了下去,向敏中脸上顿时失了神彩,但还是点首应了下来,“毕师兄为人温厚,自不会刁难与你,既然延昭兄有些不放心,待晚间我便去他府中言明此事。”


 第二百三十五章 珍卷

      出了茶楼,太阳仍当空挂着,明媚的阳光带着暖意,刺得杨延昭双眼有着疼痛,向敏中等人已经离去了,转身背影,近在眼前,却再也无法勾肩搭背,谈笑风生。
  没有叹气,也没有踟蹰,甩了衣袖,杨延昭继续往着翰林院行去。
  李昉仍在一堆经卷中埋头书写着,听了他道明缘由后,沉思了片刻,取了一张宣纸,在上龙飞凤舞的写了一排小字,递了过来,“这些书应该够了,在我翰林院中珍藏着,记着小心些,勿损坏了丝毫。”
  接来一看,宣纸上所写着‘竹书纪年’,‘楚汉chūn秋’,‘连山经易’,‘归藏’等书,这些杨延昭印象中半点记忆都没有,自然是当今少有的名家典著,当下对着李昉作礼谢恩。
  而后者,又是埋首于案前,小毫挥舞浓墨,潜心于编书立传这弘扬礼义经学,浑然无知身外之物。 。 。
  有了李昉的所书之字,再加上赵光义未收回去的那面令牌,在翰林院的藏书阁中,杨延昭很是容易的见到了这些古籍。
  书阁两层,光线有些昏暗,看管经书的年老编撰很是费力的找出了数个刻着暗纹的锦盒,待打开,却都是蓝sè封面,上书着古篆体,显然都有些年头了。
  老编撰很是小心的拿出其中书卷,不满深深皱痕的脸上上露出喜sè,“太卜掌三易之法,一曰连山,二曰归藏,三曰周易。这‘归藏’经卦皆八,其别皆六十有四;
  ‘竹书纪年’为战国时魏国史官所作,记载自夏商周至战国时期的历史;
  ……”
  如数家珍的慢慢道着,待说了好一会,才轻手将手中拿着的书放回去,并对这杨延昭歉意的笑着道,“大人才高八斗,自是知道这些的,下官陪着这些书久了,有了些感情,因而总是想着将它们给介绍于人,却是让大人见笑了。”
  见他枯黄的手轻抚着书卷,满脸的呵护之意,杨延昭明白,这老编撰是爱书之人,可眼前这些书无一不是珍宝奇物,自是不能与外人道来。
  这便如作出一幅好的画来,无人欣赏,而有一天,终于有人前来看画,当然是要拉着来人说道一些画中奥妙,倘若杨延昭知晓这些书所传之道,他不难想象,这老编撰会拉着他,促膝长谈,并引为知己。
  唤来几个工笔较好的编修,杨延昭让他们每人就着孤本抄出三份副本,当然,每一书卷,都留了最后十数页乃至几十页不作誊抄,毕竟这些只是拿出去赚钱的,总不能让全本流传出去,否者,皇家藏书的优势立于何处?
  赵光义,虽然点头做了应允,但他,总不能不识进退,打了皇帝的脸,给自己提前挖上了坟。
  一切嘱咐之后,也是到了rì落之时,心里对那些连夜赶工的编修有些歉意,但想着三馆修建一事本就存在着诸多的不公,他也不过是劳心劳力之徒,也就释然了许多,丢了块碎银与他们,好唤些吃食。
  待到院子时,张谦二人已是从府衙归来,晚膳之时,众人询问着杨延昭进宫之事,他便简要的说了些,只是将与向敏中等人相见给隐去不谈。
  “啪啪……”
  李至拍着他那圆脸,发出清脆的声响,好几下之后,感觉脸上传来的疼痛,这才失声惊呼起来,“简直是难以置信,延昭兄,‘楚汉chūn秋’,‘连山经易’,‘归藏’,这些你说的哪个不是自汉代便已经消失不见的奇文异书,我朝翰林院真的有藏卷?”
  一边,张谦也因他的呼声回过神来,而柴清云,郭淮等人虽不为了解,但还是全都将目光投向了杨延昭。
  “这是自然,难不倒还骗你不成,过几rì,我还要将这些书卷给卖出去!”
  “什么!”
  李至刚提起的筷箸脱手落到了桌边,那张谦也是惊呆了,以至于碰倒了手边的饭碗都丝毫未察觉到。
  “延昭兄,你是说,要将这些书给卖了,难道不怕杀头么!”
  半晌,张谦满是惊慌的道了一句,这话一出,顿时屋里生出一片慌乱,张婶更是吓得脸sè发白。
  见到这场景,杨延昭不由得笑着解释了起来,待听到是得到官家的应许,众人这才舒了口气,不过李至却是换了一副狠sè,“延昭兄,待这些书拿到手,定要让我一睹为快,否者,小心我与秋白兄好生收拾你!”
  说着,还挥舞起了拳头来,这神情,顿时惹得一片笑声,杨延昭也是告饶之后,连忙应允了下来。
  第二rì,杨延昭用了膳,出门之时,顿时觉得很是忙碌,这脚一时不知该往何处跨去。
  思虑了片刻,还是去了翰林院,宫中赵元佐的讲课也不急于一时,倒不如拖上一拖。
  因为所行地方较多,便唤上萧慕chūn驾着马车随行,虽然他心中还是喜欢骑马而行,但文官还是得有着文官的样子,哪怕是他有所厌恶,也不得不摆出孤傲的面孔,将马匹与武夫一眼瞥去,满是不屑的自命不凡。
  软轿暂且是坐不惯的,倒不如马车来的舒服。
  马车摇晃,到了藏书阁,登上阁楼,与书较远的墙上挂着的油灯仍在亮着,几名编修奋笔疾书着,见到杨延昭,这才停了下来,脸上满是惊喜的神sè。
  这也难怪,作为读书人,见到这些百年乃至千年不见的典籍,怎能不心神俱振?
  查看进度,大约还要个两三rì,又是嘱咐了几句,杨延昭抽身离去,本想与李昉问个安,但想到他颇为忙碌的模样,也只得作罢。
  出了翰林院,杨延昭马不蹄停的赶往到了左升龙门东北处,即将建造三馆的场地,这倒是块栽着花草的空闲出,百丈见方,恰好到了一泓清流前,的确是建成书院的好风水。
  暗自叹了句,脑中想着书院的楼阁布局,许久,只觉得头疼的很,他毕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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