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养伤的时间,小丫头也见过几面,大多是端着汤食来,放下手中的东西便匆匆离去了,所以刘延昭还未和她说过几句话来。
“有劳八妹了,刚好六哥也有东西送你。”
走到床头,在八妹的好奇之下,刘延昭从枕头下摸出一只木头雕刻的小兔子,养伤的rì子什么也不能做,百般无聊的他便让小厮取了匕首和一段木桩。
“六哥,这是你为鱼儿做的么?真是太好了,就知道六哥最疼鱼儿了!”
还好以前学画的功底没有丢掉,不然刘延昭还搞不出这小玩意,见八妹脸上的欢喜之sè,内心也生出了一股满足之感。
八妹将小兔子拿在手里小心翼翼的看着,越看越是欢喜,接着走到桌边递上前,“排风,看,我六哥做的是不是很好?”
“恩!”
一直安静的小女孩抬起头,眼中更多的渴望的神sè,伸出小手想要触摸,却最终还是缩了回来。
“给你玩会!”
见对方表情如此,刘延琪犹豫了片刻,将小兔子塞进了对方的手中,在这两个小女孩的短暂交谈中,刘延昭却是愣在了那里。
这个他所见的寡言女孩儿竟然是杨排风,那个舞着烧火棍的火帅?
不过此刻,她该和其余人一样,都姓刘吧?
好一会儿,刘延昭才从错愕中清醒过来,不禁有些莞尔,杨排风有何好惊讶的,如今他身边的哪个不是rì后传扬已久的人物,就连这八妹不也是了不得的一名女将么?
还好两个女孩儿的心思都在那小兔子上了,没有注意刘延昭的失神,收回思绪来,刚好见到排风将木兔递给八妹,小脸上不舍之意一闪而过。
看来这些rì后叱吒一时的巾帼英雄还都是小孩子,不过这才显得可爱,否则刘延昭可恨难适应身边都是智多近妖的小家伙。
走到床边,从枕头边再次拿出了一只小木兔,笑着递给她,“这一只小兔子耳朵被我给不小心刻坏了,排风要是不嫌弃,便送与你了。”
听到刘延昭所说,那排风一时间竟愣在了那边,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排风愣住做嘛,要不我这只给你。”
八妹拉了拉刘排风的衣袖,这才将她唤了回来,接过刘延昭手中的木兔,放在手心捧着,“不用了小姐,多谢六公子,奴婢很喜欢。”
“这就好,我说的对吧,六哥他人最好了!”
刘延琪再次开心的笑了,一颗小虎牙露出很是可爱,拿着小木兔摆弄了一会,稍后惊呼了一声,“哎呀,怎么把正事给忘了,六哥,来赶紧将这骨头汤给喝了,鱼儿还得给娘亲交差事呢!”
拉着刘延昭做到桌边,八妹在汤碗上吹了吹,继而递了过来,“这可是娘亲手熬的,七哥那边大嫂送过去了,怕是已经喝完了。”
耐不住小丫头的热情,刘延昭只能接过喝了起来,可是刚吃了两小勺,便察觉出有些不正常,八妹正拖着下巴一副哀求的看着他。
“六哥,要不趁着现在,你将西厢记跟鱼儿讲述一些可好,那崔莺莺逃出家门之后情况如何了?”
一旁,排风虽是低着头,可是小耳朵也竖了起来,看来这两个女孩私下里关系不错,这也样也好,八妹也能有个伴。
现在排风似乎没有那些本领,但是天资卓越这点肯定错不了,虽然不知道小姑娘以后有什么机缘,但是刘延昭这只小蝴蝶却动了扇一扇翅膀的念头。
第九章 父子
“哎呀,又听的入迷忘记了时间!”
八妹的一声惊呼才将她从故事中拉了出来,忙要伸手收拾桌上的碗勺,却被眼疾手快的排风拿了过去,“小姐,这种事情还是奴婢来做,天sè也渐晚,娘亲应该已经忙活了,排风便先退下,去灶房做事了。”
稍后排风端着东西离去了,刘延昭则是笑着唤住了要去娘亲那复命的八妹,“鱼儿,你觉得排风怎么样?”。。
“排风?”
虽然心急着要去娘那边,但是听到刘延昭提及排风,有些疑惑的止住了脚步,“六哥为何问及此事,排风自幼便在府中,与小鱼感情很好,特别是六哥也忙于营中之事后,能陪小鱼说话的除了恼人的七哥之外,也只有排风了。”
八妹脸上生出与年纪不相符合的寂寞之sè,也是,如今七弟也进了营地,府中能陪着小丫头的人就更少了。
有些歉疚的拉着她的手,刘延昭对着八妹眨了眨眼,“既然这样,我们让娘也教排风习武识字可好,这样,鱼儿也能多个伴。”
“六哥说的是真的么?鱼儿也有这想法,只是怕娘不答应,所以一直都没有敢提及此事,现在有六哥帮忙,娘肯定会同意的,我现在就去告诉排风,让她也高兴高兴!”。。
蹦蹦跳跳的,八妹便跑了出去,看来确实很高兴,不然怎么连复命的事情都忘记了?看着她那欢喜的模样,刘延昭嘴角露出了一丝的笑意。
前世,独子的寂寞他已经饱尝了多年,如今,他怎么能让八妹这可爱的小丫头也经历这般的遭遇?
八妹走后,房间又一次的安静下来,刘延昭索xìng无事,拿起书案前的兵书看了起来。虽然他有了入仕的筹划,但身为刘继业之子,早被打上了将门之后的烙印,所以对于兵法之事,还是得掌握一些,rì后用到之时也能应付一二。
手中的书‘孙子兵法’上有不少的批注,字迹刚劲有力,却又藏着锋芒,对于书法琢磨过的刘延昭当即明白,这是刘继业的笔迹。
怪不得观点很是透彻,许多道理刘延昭也是从后世的专家口中所知,那也是耗费了多年研究得出的。
没想到刘继业如此的厉害,心中不禁对他佩服之极,要不是被jiān人所害,凭这些本事,宋朝横扫异族或许并非难事。
“为北汉卖命真是不值,空有一身本领,但没有施展之处。”
轻叹了一声,刘延昭合上了手中的兵书,看得越多,就越是钦佩,既然此刻他为人之子,是该做些事情来拨动历史的转轮了。
不自觉中,刘延昭脑中又想起了当下的形势,代州城来了个马元,而且是领着皇命的观察使,这是北汉朝廷对刘继业的提防。
这点,任是谁都能看得出来,刘继业肯定也是心知肚明,要不然,也不会借闹事之际将建雄军给一举抓住。
乱世之中,有兵就是王,哪怕刘继业没有割据一方的打算,但这建雄军也不能留在马元手中,否则对代州城始终是个隐患。
不过这马元会如此甘心,就此罢手?
此人说白了就是个二世祖,本是趾高气扬的来代州做土霸王的,结果接二连三的吃瘪,应该是咽不下这口气。
看来,代州城要起一番风雨了。
手托着下巴,刘延昭心中快速的盘算着,与马元结下梁子他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要逼反死忠北汉的刘继业就得让他对这个独居一偶的小朝廷心生绝望。
所以,还得继续煽风点火,最好能将马元弄死在代州城!
心中涌出一丝狠意,刘延昭打定了主意,可就在他要继续谋划之时,耳边传来一声惊呼,回过神来,看到八妹不知何时到了他身前,小脸上满是惧怕的模样。
“八妹,你怎么了?”
“六哥你刚才的样子真是可怕,鱼儿从未见到你那般模样。”
八妹这时才缓过气来,轻轻的说着,刘延昭这时才明白,应该是刚才不经意流露出的杀气惊着她了。
上前摸了摸八妹的小脑袋,刘延昭笑着掩饰道,“刚才六哥在想着战场之事,所以才会那般,吓着我们家小鱼了,六哥给你陪个不是。”
“六哥没事就好,鱼儿也不打紧呢”,牵着刘延昭的手,八妹拉着他往外走去,“娘让我来叫六哥用晚膳了,爹与哥哥们都回来了,只不过七哥那讨厌的家伙还不能下床,鱼儿得让排风送些吃食给他。”
小丫头念念叨叨的说着,刘延昭却是又一次的陷入了沉思,爹回来了,那建雄军的事情应该暂时解决了,只是不知道这些外来的兵马是不是真的心服,否则rì后调度起来必定麻烦不断。
到底该怎么处理这棘手的建雄军,刘延昭还真是期待他这个爹的手段。
进入到客厅,里面早已经是坐满了人来,只是爹娘还未到,因而气氛还算是活跃,见到刘延昭,大郎等几人都是欢喜,三郎更是忍不住出言打趣,“哎呀,才两rì未见,六弟的伤势竟然痊愈了,真是让三哥欢喜,有句话怎么说着来的?”
说道着,故意转首望向五郎,后者自然配合的接了过去,“脸皮厚来铁难穿,六弟是不是也练就了此等神奇的武艺,只不过用在了屁股上了?哈哈……”
两人的一唱一和让其余之人都忍俊不禁,而刘延昭自然不会跟他们计较,只是笑了笑,坐到他的位置上去。
“不对啊,平时牙尖嘴利的六弟怎么今rì如此的寡言了,难不成在家几rì换了一个人来了?”
二郎刘延定也笑着戏弄起来,在众人欢笑之时,换好便衣的刘继业夫妇走了进来,“都在说些什么,这样的开心,让我与你爹也知晓知晓。”
“娘,他们这是在与六弟说笑呢,对了,七弟的伤怎么样了?”
大郎忙解释了起来,不过随即也问了问刘延嗣的情况,毕竟七郎初入营伍便遇到这种事情,作为兄长,刘延平还是有些担心。
“七郎的身子骨不如六郎,所以还要养两天,刚才你爹去看望过他了,已经没有大碍”,说着,折赛花拿起了筷子,“来,都吃饭吧,累了几天,是该好好的补上一补,为了今晚的菜肴大娘她们可是张罗了很久。”
晚膳过后,刘延昭本是打算歇息了片刻便回房去,但刚喝了两口茶水,兄弟几人便被刘继业给领去了书房。
进了书房,各自坐下,刘继业手放在身前的案桌之上并不说话,一时间,书房变得寂静开来。
刘延昭低首看着被油灯的黄sè光晕笼罩的地面,心中猜测着,稍后商议的事情应该会与建雄军以及马元相关,刚好,他也很想知道刘继业有什么计划,也许能学到几手。
“爹,你让孩儿们前来是不是想商讨营中之事?”
无人出声,大郎刘延平不禁开口问了出来,毕竟几人在这边干坐着也不是回事。
“恩”,刘继业低吟一声,“虽然皇上让为父领建雄军,但是一直以来都只是遥领,如今突然将他们给派到代州,这其中怕是有小人在暗中作梗。”
正如刘延昭所想,他爹并不糊涂,遥领和领只相差一字,却是含义大不相同。遥领,只不过是挂名而已,所以将建雄军囊入手中,已经是逾越之举。
“我刘家两代为朝廷效忠,皇上应该不会听信是非,而且爹不是已经给朝廷递了折子了么,边防紧急,整队兵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所以孩儿觉得爹还是放宽心。”
“二哥说的不错,但是这建雄军确实是个难题,这两rì虽然将他们全都纳入了营地之中,但或许是那rì。比试生了间隙,好像与将士们有着不小的隔阂。”
三郎附和了一声,随即提出了心中看法,在他的话语下,几人都将目光转向了不吭声的刘延昭。
见此情形,刘延昭头皮一阵发麻,但也怨不得,毕竟这事情是他一手造成的,当下脑地飞快的转动起来。
“爹,诸位兄长,或许有个办法倒是可以解决眼下难题。”
“哦?六弟有什么办法赶紧说来!”
五郎大喜的惊呼了一声,继而才发现失了态,忙缩了缩脖子,不再出声。也许建雄军的问题成了棘手之事,所以刘继业也并未呵斥于他,盯着刘延昭,“六郎你有何主张?”
“孩儿倒是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建雄军也好,我代州的将士也罢,都是朝廷的守卫之师,若是让双方同时抗敌,说不定能生出袍泽之情。”
“六弟好计谋,外患之下,肯定会同心协力,到时候生死相托,哪里还会有这些勾心斗角之事?”
纵使头脑冷静的大郎也不禁出声赞道,刘继业沉思片刻也是点了点头,“好是好,只不过宋国的进攻都是小规模之势,这磨合怕是要有一段时间,只希望期间不会有变数生出。”
“爹说的是,不如经常搞一些对阵演练,将建雄军与我代州将士打乱组合,这样既让将士得到cāo练,也能无形中起到磨合之效。”
二郎补充了一句,立马得到了认可,刘继业也是极为赞同,这战事不可能每天都有,但建雄军之事却是耽误不得,不能将其掌握,那这把利刃可是随时会伤了人。
又继续商议了许久,等察觉之时,已经快到了子时,书案前的油灯也快要燃尽了,刘继业端起凉透的茶水喝了一口,“时辰不早了,都回去歇息吧,明rì便按照刚才说的来办。”
刘延昭随着大郎等人起身要往回走去,却被身后的刘继业给叫住了,“六郎,你留下来。”
“去吧,陪爹说会话。”大郎给他使了一个眼神,小声的叮嘱了着,稍后带着其他兄弟三人离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
刘延昭有些吃不准,但还是重进跨进书房中,“爹,你唤孩儿?”
“你的伤势如何了?”
“孩儿让爹挂心了,已经好了差不多了,明rì可以和兄长一道去营中cāo练。”
“恩,这就好”,刘继业哼了一声,闭眼靠在椅背之上,下面却说出让刘延昭一直担心之事。
“六郎,为父想不明白,那rì,为什么要下如此狠手,这可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你。”
还是被发现了,幸好在家歇着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对词,也算是有了准备,当下出言请罪,“孩儿知错了,只是这观察使欺人太甚,所以孩儿才一时没忍住。”
将罪责推卸给马元,这是他想出的最好办法,刘继业是聪明人,怎么会不明白马元前来代表了什么。
之前还想借此机会离间一番刘继业与北汉朝廷的关系,可是刚才两个多时辰的相谈下来他都只言建雄军;并未提及马元,刘延昭明白,爹是故意避过不谈。
想来逼反还是需要从长计议,冒然提出,惹得刘继业勃然大怒,那就得不偿失了,历史上可没少有愚忠之人大义灭亲的例子,刘延昭可不想做那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