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跟班奴才都来抢风头,平rì里跋扈惯了的公子哥哪里还咽得下这口气,纷纷对着杨延昭喝骂起来,而那些身后的家丁更是怒目卷袖,大有自家公子一声令下便冲上前修理这碍眼的主仆二人。
见到眼前这副场景,杨延昭适时的闭上了嘴,而身前的丫头扣儿则是厌烦的转身看了一眼叫嚣之人。
“各位公子,请息怒,圣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这位小哥虽是身份低微,但或许真的能指出琼裳曲中不足,如此,奴家也能有jīng进的机会,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既是小娘子发话,我等敢有不从尔?”
见无了叫嚣之声,杨延昭这才缓缓开口说道,“琼裳姑娘所奏之曲如潺潺溪水,荡人心扉,确实是少有的佳作,想必在场的诸位公子也是这般觉得,否则也不会听得如痴如醉。”
“这还要你说!”
一蓝衫略胖之人满是不屑的囔着,手中自认潇洒的一开一合檀香扇,满脸的chūn风得意之sè。
对于这种自命不凡的纨绔子弟杨延昭也懒得与他多费口舌,直接无视其继续道,“只是琼裳姑娘在几处本该变换调子的地方却没有改动。
曲由人生,也许是琼裳姑娘今rì身体有所不适,虽说曲子仍旧柔美,但却是失了几分sè彩,也少了回旋的余韵……”
“简直是一派胡言,琼裳小娘子的琴音明明是天下无双,你这狗奴才硬要鸡蛋里挑骨头,本公子看你就是想哗众取宠!”
“候兄说得不错,这主仆二人分明是没见过世面,想到此坏我琼裳小娘子的名声,着实的可恶!”
……
在众口责骂声中,杨延昭退到何钰身后,不再言语,那琼裳却是将扣儿招到身旁,提起手边的小玉壶倒了杯酒,后者端着酒走到了何钰身前,递了过去,“我家姑娘说你这家丁所言不虚,这杯酒水便是谢过公子的指点了。”
“多谢姑娘。”
在众多眼红的目光中,何钰接过杯盏,饮了杯中酒,嘴中顿时多了丝丝甘甜和清凉,当下心中有些惊奇,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还残留的少许晶莹。
琼裳表了态,那些来给他捧场的富家公子自然收了声,瞪了一眼何钰与杨延昭后,又转过脸,面露谄笑之sè。
“琼裳姑娘,是不是该为我等一展舞姿了?”
像是极其的期待,白衫斜眼之人面露浪荡sè,所言立马得到其他之人的附和,“严兄说得极是,一rì不见琼裳姑娘的妙曼身姿,我等可是rì夜难眠!”
“正如刚才的这位公子的家丁所说,奴家今rì身子有些不适,为免使得诸位少兴,奴家找来了几位妹妹,让她们来起舞助兴如何?”
“甚好!”
好sè的本xìng立马一露无疑,chūn满楼,诱新来的六朵金花压阵,虽说这琼裳是花魁,但是终rì里见不着个面。
而剩下的五人也自是国sè天香,琴棋书画无所不jīng,能看到她们的表演,也能大饱眼福。
很快,院门打开,几道轻盈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婀娜多姿,娇美的容颜绽放着醉人的笑意。
六朵金花中的其他五人一出现,那几个本口中喊着为琼裳而来的公子哥纷纷转过身,目中满是浪垂涎之sè。
“玲珑
香雪
风吟
落霜
颜羽
见过诸位公子。”
几女朱唇轻启,声如切切吐玉,顿时让人酥软了骨头,除了眉头越发拧紧的何钰,其余之人皆是吞咽起口水来。
琴声响起,五女则是翩然而舞,起舞之时,一婉约的歌声响起,却是那琼裳边弹边轻唱着。
“一场尘世一场空,梦醒芳华几分伶,笑谈古今忧若事,谪仙也有断肠时。
繁华终落去,几分真章独奏,为了谁?良人泪,流yù断,纷飞空扰人。
霜满尘埃,青草孤寂,为谁绿?空守候,意难舍,几缕忧愁思。
红尘戏人间,却入戏中戏,难舍,难舍,终究让人许生死,留有情,余有意。
一纸话凄凉,莫舍,莫舍,蒹葭之栖,伊人偎依,君之所归。
夕阳莫道哉,残辉映似血,斜梅空悠水,莫悲莫悲,暗香浮动情依旧。
殇莫姒,若兮虞,但留一片痴古情。”
琴弦似乎比之前更加动听,曲子更加是凄清,配上那摇曳的身姿,纵使杨延昭,也有些被打动了。
大半个时辰后,六朵金花以身子乏了婉约的下了逐客令,与那还死皮赖脸不愿离去的几人不同,何钰行了个礼,面sè更加的凝重的离去了。
“兄长,你觉得如何?”
刚出了chūn满楼,何钰便沉声的问着,语中似乎有着些担忧,看完这六朵金花的表演,确实让他很有压力。
“还有几rì举行比试?”
“不到十rì。”
杨延昭低首不作言语的往前走了几步,继而望向何钰,“这两rì我想些法子来,虽然‘云烟阁’四大花旦在技艺上逊上一筹,不过计出新奇,或许能扭转乾坤。”
chūn满楼,那些富家公子哥最终也抵不住那横眉冷目的小丫头,笑着脸出了院子,转眼骂骂咧咧起来,稍后又想起还有哪个想好的,便急急忙忙的往着她的房间赶去。
“小主,您身子还好么?”
院子中,琼裳被之前跳舞的五女围着,被面纱遮住的面孔看不出有何种表情,但是从左臂上若隐若现的那缕红sè来看,应该是带着伤。
“没事,这些rì子都言行收敛些,刚才那蓝衫的胖子看来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身边的家丁仅从琴音便听出我身体有疾,
而他从进院就是眉头紧锁,怕是大有来头……”
汴梁城的另一边,藏在深巷中的一间大院里,一黑衣人将刚拿入到手中的小纸条递上前,“大人,已经调查清楚了,此人姓何名钰,府州人氏,与杨璟本是三醉庵学子,后弃学从商。
眼下来到汴梁城,想来是将生意转到京城,大人是不是要继续查探?”
凭着何钰与院子里几个新科进士的关系,再查,或许能查出几人与这商贾之间的关系,以士从商,乃是重罪。
屋中,坐着的人面若寒霜,剑眉之下,星盘点墨的双眼露着让人胆颤的冷冽目光,修长的手接过纸条,看了之后,随意般似的放在了一边的油灯之上。
看着那灰屑慢慢落在桌面上,冰冷的声音响起,“此事暂且搁置,昨夜在天街附近的刺客可是有了着落?”
“大人息怒,属下等正在加派人手进行搜查。”
“去吧,最好在罗网未禀报官家之前找到那些jiān细,否则……”
声音悄然而止,那俯首之人却是头皮发麻,后背冷汗溢出,忙点头领命而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与众不同的长枪
接下来的两天,杨延昭拜访了卢多逊这吏部尚书,对于这个大宋朝执掌百官考核的吏部尚书,他委实想不出对方为何要宴请自己。
从卢多逊的话语中,杨延昭依稀可以感觉到一股说不出来的亲近之意,但小心谨慎的他也只是委婉含蓄的应着话语。
或许是看出了杨延昭的慎言慎行,卢多逊只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在临别之时,甚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让后者更加迷糊的话语。。。
“终有一rì你会明白的。”
从卢多逊的府中回来之后,剩余的时间中杨延昭便埋头在书房内,即便是张谦等人,也摸不清他在做着何事。
终于,在何钰满是焦心之下,杨延昭将埋头苦作的一册宣纸给了他,待翻阅了之后,后者忙是面露惊喜之sè,也顾不得即将到的晚膳,匆匆的便走了出去。
暂且解决了‘云烟阁’的事情,杨延昭便又开始了应酬的生活,手中的请柬一一开始回访。
其中还有着士林学子之间的邀请,这些他都准时到访,虽说只是饮酒作诗,但是身为新科状元,参加其中,还是能凝聚不少的名气和声望。
这也是杨延昭所需要的。
。。
夜晚之后,杨延昭就会哪也不去的给八妹等人讲着故事,眼下朝廷的任命还未下来,要趁着仍有空闲,多陪陪她们。
“六哥,排风的青鸾鞭那般的厉害,你也要为鱼儿打造一把兵器才是,总不能每次都用着削尖的木棍儿。”
院子中,八妹看着手中被排风鞭子给抽断的木棍不由得委屈的说道着,这些rì子,已经换了数次,可每次切磋起来,还是敌不过掀起咧咧风声的青sè咬银丝鞭。
正与李至下棋的杨延昭闻声不禁抬起头来,见八妹那撅着嘴的模样,不由得应声道,“鱼儿说的是,六哥下午便去帮你去店铺瞧瞧。”
如今八妹的武艺rì益jīng进,是该为她打造一个专门的武器了,虽然杨延昭没有想过让她上战场厮杀,但是女孩儿家有个立世的本领总是有益处的。
午膳之后,八妹便兴致匆匆的拉着杨延昭的衣袖,已有多rì未上街的她早就是心痒难耐,更何况还要寻找渴求多rì的兵器。
索xìng也无事,张谦等人便与杨延昭一道出门,至于也很想出去玩耍的萧慕chūn等人,在郭淮的一个眼神下,只能苦着脸继续在院子中继续cāo练起来。
“清儿,你不随我们出去转转么?”
转过身,望着手中医书未合上的罗氏女,杨延昭轻声的问道,后者浅浅一笑,“奴家便不去了,稍后要给温老夫人检查身子。”
闻言,温仲舒忙行礼道谢,便要留下给罗氏女帮忙,既然如此,杨延昭也不作强留,遂与八妹等人往街区走去。
大街上,冬rì的袄衣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长衫与罗裙,却是四月初,chūn意暖人之时。
“鱼儿,你喜欢怎样的兵器?”
闲着走,杨延昭随意的问起,正在左右观看的八妹思索了片刻,“六哥,鱼儿自幼学的便是爹传授的枪法,兵器也只能选枪了,其他的怕是用不顺手。”
的确是这样,点了点头,杨延昭不禁想起了自己所用的点钢枪,丈许长,身为男子的他拿在手里还算可以,但八妹现在还是幼童,哪里用得上如此长的枪?
想着想着,不知为何,杨延昭想起了子母剑,心中也突然有了想法,或许可以借助其中的机关,打造出一根类似的长枪,一来不显得过长,二来迷惑对手,出其不意时可以使出致命一击。
有了主意,便开始寻铁匠铺子,一边的八妹见他面露笑意,忙央求起来,要听杨延昭打算为自己准备何种式样的长枪。
见杨延昭不说,八妹甩开他的衣袖,“哼,六哥,鱼儿不管,排风的青鸾鞭那般的好看,你可不能亏待了鱼儿!”
“那是自然,鱼儿你就瞧好吧。”
杨延昭笑着应道,走了几家的铁匠铺,不露声迹的询问了后,才发现原来这并非所有铁匠都能打造出来。
虽然他的想法很简单,长枪有一段叠缩起来,待用时,如同雨伞一般,按了开关便弹出来,可是这等技艺哪是寻常打铁人家会的?
“兄长,你们怎么都出来了?”
正走着,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过头,却见何钰从一辆马车上跳了下来。
“何大哥,怎么是你啊?”
八妹眨着眼问道,何钰学杨延昭那般,在她头上摸了两下,“怎么就不能是我?你这小丫头,见到我不欢喜么?”
听着何钰的打趣,八妹转过脸,嘀咕了着,“哪有,鱼儿什么时候不待见你了,何大哥你竟冤枉鱼儿。”
这受委屈的模样顿时惹得众人开怀一笑,何钰则是忙弯身赔罪,八妹则是扭过头不理睬他,直到杨延昭上前,小丫头抓着他的衣袖,撅着嘴道,“六哥,何大哥他欺负我。”
知道八妹是小女孩xìng子,杨延昭笑着劝了两句,继而转向何钰问道,“今夕,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兄长,东西已经送到碧月姑娘手中了,其他所交代的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说着,何钰脸上有些迟疑,压低声音问道,“兄长,此事你有多大的把握?”
没说话,杨延昭只是笑了笑,见这模样,一直紧张不安的何钰不禁安心不少,又看了眼众人,一拍脑袋道,“瞧我,又忘记了,兄长你与秋白兄他们是去何处?”
“闲来无事,上街转转,也顺道着给排风打造一件合手的兵器。”
说到这,杨延昭看了眼何钰,“今夕,商会可有自己的兵器铺子?”
虽然拿着商会的两层收益,但是他对商会发展成什么模样也不清楚,转了半圈也未寻到合适铁匠铺,遂对开口问道。
“如今我‘聚宝阁’已是各行各业都有涉及,可是这兵器朝廷管得紧,有谁敢沾染?
不过兄长要是为鱼儿寻件兵器,小弟倒是有人可以介绍,‘聚宝阁’中有着铜器、玉器工匠,他们手艺活虽不算数一数二,但也非常人所能比的。”
何钰这一说,刚好解了杨延昭的难题,当即笑着道,“甚好,今夕你快快领我前去。”
张谦与韩国华等人对打铁之事并无所好,便一行人逛街听说书去了,而杨延昭则是带着八妹和排风上了何钰的马车。
“今夕,我要打造的兵器或许会关系到鱼儿rì后的安危,你可有心腹之人?”
闻此言,何钰心中一凛,思索了片刻,“‘聚宝阁’在汴梁的铜器铺有四个,其中一个是由小弟府上的旧人负责,里面的工匠师也皆是府州带来的人,兄长要是为了保守秘密,我们便去那里。”
车轮粼粼,到了城南的一家铺子前停了下来,铺子门额上挂着‘裕兴斋’,门匾的右角有着聚宝阁统一的标志,一只聚宝盆。
进了铺子,到了后堂,很快一中年人匆忙走了过来,“公子,你怎么了?”
“黔叔,这是我兄长,今rì来有些事想要黔叔帮忙。”
公子的兄长?
何黔明显的愣了下,作为何府的老人,他当然知道老爷膝下也就公子一人,怎会多出来一个兄长?
但毕竟是负责一个铺子,脑子自然也就转的快,当下明白这是公子时常挂在嘴边,推崇无比的异xìng结拜的兄长。
“见过公子”,对着杨延昭行了一礼,何黔忙连声道,“公子有事尽管吩咐,哪里要这般的客套。”
“黔叔,是这样的,我想请你帮忙打造一杆长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