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记忆- 第5部分

　　　　小少年被大哥放到床上用被子改好，小媳妇一般的沈玉宁站在一边不安的揪着衣角，她好像是记得雀儿说过自己的心脏有问题的，大概是因为自己这么不给他心理准备的以吓，这才晕过去的，不过大哥是怎么回事，去砍柴又这么凑巧的回来看到了这一幕？

　　　　大哥卑躬屈膝的弯腰费力烧好水熬了药把碗端过来，连一个眼神都不给沈玉宁，她在一边站着弱弱的开口：“大哥不给雀儿请医生么？”

　　　　过了好久，在雀儿床前的大哥才回过头，目光肃穆的扫向她：“你是怎么回事？狐狸精？”

　　　　“不，我不是。”沈玉宁忙摆手摇头，她才不是那种害人却极妩媚妖艳的女人，虽然她长得的确妩媚妖艳，不过。。。“这么理解也没错啦。”她观察着大哥的表情，小声的解释。

　　　　“我的原型是狐狸，但是我不害人，真的！”

　　　　大哥的表情很凝重，让她想起了梁笙，他跟大哥很像，也是不小心看到了她的原型，从此对她不知道一副什么态度的样子，若即若离却又悄悄关心。

　　　　“我就知道。”大哥嗤笑一声，眼眸却一片深意没有一丝笑意。“我就知道你不仅仅是一直狐狸。”

　　　　沈玉宁听不懂他的意思，把目光转向躺在面色苍白的雀儿，问：“那雀儿这样，没关系么？”

　　　　大哥不怎么想理她，或许在心里暗自斟酌着什么，这个大哥，除了雀儿，对谁都很冷淡。“这是自娘胎里带的病，谁都救不了他，就看他这一次能不能熬过。”

　　　　沈玉宁弯弯的睫毛在眼窝投下一片细碎的阴影，红色的眼眸一瞬间暗了暗，被睫毛挡住，没说什么。

　　　　勾勒着大红牡丹的裙角亦步亦趋的纠缠着前面的素白身影，少女紧紧的抓住手中的素帕捂着鼻子，她已经快受不了这个地方，他们居然可以面无惧色的吃掉一个还带着血丝的兔子腿。想到这里她就恶心的不行，目光哀怨又可怜的盯着前面的身影，“哥哥，咱们回去吧，好不好，我快要被折磨死了。”

　　　　前面简明微顿脚步，头也不回的说：“今日你随部队回去。”

　　　　简泪珊听着他没有温度的话，不由的撅起了嘴：“那哥哥呢？不回去么？要留在这里继续找小嫂子。”

　　　　“嗯。”狭长的目光闪了闪，他三天没见到她了，人在哪里？是生是死他都不知道，怎么回去？他看起来有条不紊的寻找着，然而乱了的步子出卖了他早就乱了的心。

　　　　“哥哥。。。别找了，跟我们回去吧。”简泪珊劝他，一边像是闻到了什么令人作呕的味道，手捂着鼻子更紧了一些，“嫂子说不定咱就死掉了，在这荒郊野外的她一个人难免出什么意外，被狼吃掉掉下悬崖，或者迷路走到了别的地方，她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就算没出意外，也早就饿死了。哥哥，你能不能理智一点？！”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连带着简泪珊都差一点撞到他的背上。她不解的迈出脚步走到简明面前。

　　　　简明垂着眼帘，没有看她，声线平稳的说：“沈玉宁，生是简家的主母，死了也必须跟前面的六位简夫人一样，埋进简家的冢。”

　　　　简泪珊一怔，说不出话，他明明没有看她，她却觉得一瞬间心如死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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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感情
　　　　雀儿死了！

　　　　纤细的手指从没有气息的鼻子下面移开，沈玉宁有一瞬间的呆滞，脑袋空空的，片刻，她才想起来，猛地站起来，走出屋子，对着正在流着汗煎药的大哥说：“大哥，雀儿好像，死了。”

　　　　高大的身体明显的摇晃了一下，大哥一动不动的蹲在那里。

　　　　“大哥？”沈玉宁不明白的歪着头，他心爱的弟弟死掉了，他不难过么？

　　　　身影突然站起来往屋子里跑，快的把站在门边的瘦小的沈玉宁差点摔倒。大哥不可置信的看着失去血色脸色苍白的雀儿，颤抖的弯下腰，把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脸一下子僵住。为、为什么没有心跳？

　　　　大哥像失去了力气，一下子坐在地上，眼眶在一瞬间红了。

　　　　沈玉宁背着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大哥，这叫伤心么？还是痛苦？她是从雪山里长大的狐狸，跟外界接触的并不多，而且她本来也不懂那么丰富的感情。想了想，她说：“大哥？”

　　　　大哥这才慢慢抬起了头，空洞的眼睛看见她，眼底充血，立刻暴跳起来：“你滚出去！就是你，你害的雀儿变成这样！你滚！”

　　　　嗯？漂亮的眼眸有一丝不解，但大哥已经走过来把她退了出去“嘭”的一声关了门，沈玉宁呆呆的站在门外，盯着大哥自己做的木门，歪着头想了半天，完全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是因为自己在雀儿面前变成了人形所以吓得他心脏停止跳动？雀儿的死，大哥觉得是她的原因？大眼睛眯了起来，真叫人不爽，明明是雀儿自己的问题，他本来就心脏就坏掉了不是么？

　　　　沈玉宁转过头，走到窗户前，透过薄薄的一层看到里面那个一向顶天立地的大哥出神的看着床上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雀儿，浑身都散发着悲哀。

　　　　唔。。。这就是悲哀了吧。

　　　　“雀儿啊，不要闹了，回去吧。”她转身面对空气，似笑非笑的说。

　　　　那明明什么都没有，只有微微吹动的风，吹得小院子里的小树苗都晃动起来。明明什么都没有，可她看到了，一抹透明的影子在树苗上不安分的坐着。

　　　　“呐呐，狐狸姐姐，可是我确实该走了。”

　　　　山上吹过一阵大风，吹得排着整整齐齐队伍的马都忍不住闭着眼睛走乱了两步，打乱了马队。从军营里走出来的莫泽川伸手挡住眼睛，盯着前面仅剩下的十几个士兵说：“你们由本将军领着回长安，简王爷暂时留在这里。”他看向旁边白衣被吹得飘起来的简明和咬着素帕委屈兮兮的简泪珊，“那就这样。”

　　　　“等等。”简明松开牵着马的手，拉过简泪珊送到莫泽川身前，“老慢莫兄把家妹一并安全送到。”

　　　　没等莫泽川的冰块脸有反应，简泪珊就极不情愿的反抗：“不要，我要在这里陪着哥。”

　　　　周围顿时响起士兵们低低的嗤笑，简泪珊的刀子眼立刻一个一个飞过去。

　　　　“好了泪珊，走吧，简家现在没有你大嫂和你，灵儿那小丫头能做什么？说不定早就乱成一团了。”简明的眼眸又冰冷下来，语气强硬的说。

　　　　简泪珊噘着嘴瞪他，明明就是找借口嘛，谁不知道简明的雷霆手腕，把自己一个人把简家上下收拾的刚刚静静，每个下人都服服帖帖，就算一年不回去简家都不会出问题的。

　　　　汗血宝马不耐烦的踢了踢土，莫泽川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声音放冷：“简小姐，不要耽误大家的额时间，还请跟着赶路吧。”

　　　　简泪珊听见莫泽川不带感情的话语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想起那天他提着剑毫不心软的刺穿那个士兵的身体，眼睛里恐惧的蓄着泪，看向简明：“哥。。。”

　　　　“小姐，我们还是走吧。”简泪珊身后的春雨适时的说道，宰谁都看不见的角度给她使了个眼色，简泪珊想了想，不甘的转身坐上了马车。春雨福身，也跟着自己主子上了车。

　　　　莫泽川看了一眼简明，淡淡的说：“找不到就不要回去了。”

　　　　“嗯。”简明抬眸看他，然后转身牵着马走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牵起嘴角笑了，那小丫头那么笨，自己要是走了她回来找不到他，会伤心吧？

　　　　马队走出去好远，春雨坐在车子外面四下看了看，半个身子探进身后的轿子里，手里拿着一封信：“小姐，这是刚刚梁碧秋寄来的信。”

　　　　简泪珊一点也不意外，刚刚她看懂她的眼色，一边接过来一纳闷：“那小贱人在搞什么？”

　　　　春雨附和：“对啊，她到底打得什么算盘，自作聪明么？想跟小姐攀上关系在简家住久？”

　　　　没想到简泪珊很不屑的打开信看，扫了几眼却勾起唇角笑了。

　　　　。。。

 ；。。。 ； ；
要回去了
　　　　“这样可不好哦，你看大哥多伤心呐。”沈玉宁继续劝道，只是那双藏着淡淡笑意的眼睛并没有多少诚意。

　　　　树上的透明身影弯了弯嘴角：“可是人家真的要走了嘛，人家也很舍不得大哥，大哥也该放下我这个包袱好好生活了哦。”

　　　　沈玉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一直带着的两个玉镯，像是下了什么决定，抬头眼眸亮晶晶的：“才不会呢，大哥从来没把你当做包袱哦，那天大哥要我在家陪雀儿的时候，我看到大哥的脸是笑着的。呐，回来吧，我会帮你的。”

　　　　吱呀……

　　　　古老厚重的门被推开，沈玉宁乖巧的身子靠在门边，往后看了看，那抹身影在她的示意下走了进来。走到床前，大哥跪着的和少年躺着的地方，虚幻的手慢慢覆盖在大哥的脸上。沈玉宁清楚的看见那模糊不清的影子的脸上，有明显的眷恋。

　　　　如此的眷恋么？弟弟眷恋着大哥，大哥包容着疼爱着弟弟，这叫什么？这种感情叫什么？

　　　　大哥对于赶出去又进来的少女一点都没搭理，双手紧紧的握着床上少年僵硬的手，脸埋在少年小小的手心里。直到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大哥，你抓得好痛哦。”

　　　　高大的身躯猛然一震，抬头看床上的雀儿，分明就睁着眼看着自己，自己手掌里的小受也慢慢有了温度，不再僵硬，顿时怔住了。

　　　　“大哥！”雀儿挣脱开手，欢活的扑到他怀里，“真好大哥，我又见到你了。”

　　　　大哥也伸手抱住他，眼眸却复杂的看向门框边带笑的美丽少女。

　　　　不管怎样，雀儿还是活了下来，还是死而复生，大哥知道，明明他的心脏都不在跳动，他还记得上次来的那个医生告诉他，雀儿的心脏本来就是坏的，是在娘胎里营养不良就没发育好的，一旦晕倒心脏就会直接停止跳动，没有药可以治。

　　　　想到这里，他心里就乱成一团，他可以确定雀儿能活下来一定跟沈玉宁脱不了干系，但是雀儿很正常，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说就觉得自己睡了一大觉然后醒了，什么奇怪的事都没有。

　　　　他心不在焉的帮雀儿熬着白粥，一道好听的女生从头顶传来：“那大哥，我要先走了。”

　　　　嗯？他抬起头，眼眸里是沈玉宁看不懂的东西，许久，他点点头。

　　　　沈玉宁漂亮的红色裙角调皮的摆开，消失在他的眼底，而这时，雀儿在身后自言自语般的说：“这是什么啊？”

　　　　大哥转过头看，雀儿站在不远处，手里捏着一个弯弯的玉般的碎片，碎片用红线仔仔细细的缠绕着，挂在雀儿的脖子里。

　　　　大哥一怔，猛地站起来，对啊，那女人不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她是原型是狐狸啊！

　　　　“哎大哥，你去哪里？”雀儿叫着莫名其妙跑远的大哥，又低头看看脖子上挂着的红线和碎片，“这到底是什么嘛？说起来，那只小狐狸去哪了？”

　　　　“喂。”

　　　　沈玉宁尖尖的耳朵动了动，扭头看了一眼，远处一抹高大的身影，是大哥。

　　　　大哥跑过来，这次才认真的打量起她，之前因为雀儿突然晕倒，即使沈玉宁在他面前从湖里变成了人，他也是心里乱糟糟没多看她一眼，这时候，风微微吹过，面前的红衣少女安静的站着，歪着头，等着他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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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送我
　　　　那张被太阳晒的略黑的脸竟然浮现出了一丝红晕。他常年在呆在山里，而且那附近只有他们一家，他有总是牵挂着雀儿，所以虽然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但一直迟迟没有娶妻。他见过的女子不多，都是穿着花花绿绿大棉袄系着围裙不会打扮的姑娘，在这中间，沈玉宁是最美的一个。

　　　　虽然她也没打扮。

　　　　沈玉宁看了眼他的脸，就差不多知道了他在想什么，也没在意：“大哥，我要走了。”

　　　　“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大哥的目光依然咄咄逼人，除了雀儿，他大概不会对谁很亲近吧，即使对方是她。

　　　　“雀儿的死是你造成的，但他又活下来了，也是你吧。”

　　　　沈玉宁耸肩，没打算瞒他，自己是只狐狸的身份他都知道了，还满什么：“我哪有那么大本事，我不过是劝了几句，雀儿他就自己回去了。”语毕，她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抬眼认真的看着大哥：“不过他脖子上的那枚碎玉是我的，一定要他佩戴好，不许摘掉哦！好了大哥，我真的要走了。”她担心简明会走啊，不过他若真的领着军队走了，她会很伤心的。

　　　　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沈玉宁正要开口问，大哥打断了她：“那碎玉原本是个镯子吧。”碎玉是弧形的，简简单单的外边，内侧刻着一些他看不懂的字，看样子就像一个打碎了的镯子。“可不可以送给我一个？”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调微微颤抖了一下。

　　　　“不可以哦。”沈玉宁不出意外的拒绝了他，“大哥没有死掉过，所以你不需要。雀儿，可是被那边的世界看中的人。”

　　　　大哥差不多懂她的意思，看着她好像还有什么话。

　　　　“大哥，伤心是什么感觉呢？”他趴在雀儿床边那种眼神空洞的样子，心里的感觉就叫伤心吧？

　　　　嗯？男子低着头看着比自己低了不止一个头的高度的少女，眼眸里划过一抹什么，过了一会，低声说：“我不知道，但是伤心，是因为在意，因为太懂，大概是，红颜泪尽那种东西吧。”

　　　　沈玉宁也低头，半响伸出嫩嫩小小的手看着大哥：“呐，这个就送你吧。”她柔软的手掌里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