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宁好站在玄关半天没动,一边的傻子百无聊赖地陪着她,边看着她,边把手里的棒棒糖“咔嚓咔嚓”咬碎。
他咬得只剩几根之后,终于抬头推了下宁好,“好好,怎么了?”
宁好低下头来看着他护在怀里的那几根棒棒糖,突然就开了口,“你的棒棒糖,给我一块行吧。”
那双没有任何杂质的眼睛在她身上转了转,又低头认认真真地自己怀里的棒棒糖,就在宁好以为他还是要拒绝时,两根棒棒糖被举到了她眼前。
傻子的声音很是清冽,“好好,要好好,还是阿植?”
宁好没听懂。
一向很会看她表情的傻子立刻就开始解释,一只手一根地握着棒棒糖,“这个,最好吃的,所以,叫好好。”
他将右手居高,然后降低左手,“这个,最不好吃,所以,叫阿植,”他把右手凑近宁好,“好好,吃这个。”
他的表情很是认真,好像把好吃的命名成她的名字,把好吃的让给她吃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个傻子啊。
宁好接了过来,低下头眨了眨眼,稳住了声调才发问,“为什么最好吃的叫好好,最不好吃的叫阿植?”
阿植抿了抿嘴,眼睛转了几圈才反应过来她的问题,似乎很是羞涩,“阿植笨,没用,好好,聪明,厉害。”
完全是陈述的语气。
他还在说,“这样,阿植,有三个字,和好好一样。”他伸出三个手指比划着,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傻气十足却很是灿烂的微笑,“阿植,好好,好。”
宁好没说出话来。
她终究是没把这个傻子送走,却也不再让阿植再去公交场站接送她,两人每天屯在一起吃早晚饭,靠在沙发上玩手机看电视。
傻子一开始对她总是打断他看电视,叫她去做这做那很是不满,但宁好停下来五分钟不给他事做,他就又开始不断地拿眼角扫她,非要有事了才消停。
最近几天的镜头都太温馨,怀了某种心思的人拍起来简直有点上瘾,早上起来来片场时,坐在化妆间才知道自己今天上午没有戏份。
安大影帝坐着想了一会才想到等会要拍摄的就是之前被自己和王浙双双“称赞”过的一场吻戏。
一直得不到想要的回应的李总把人堵在楼梯间里强吻了。
他在化妆间翻了翻剧本,发现自己一个字都没记进去之后,盖上剧本就慢悠悠地晃到了拍摄地,却看见几个工作人员已经在收拾工具了。
看了一圈也没找到苏愔,正想找人问就听见旁边的王浙呵呵笑了两声,“不用找了,戏早就拍完了,人家强吻都吻得很到位,只重拍了两次就过了。”
某人瞬间不爽的表情让他很满意。
“重拍第二遍的时候,苏愔出去接了个电话,不到五分钟就带回来一个帅哥,帅哥也就站在这看她拍戏,那表情可是比你现在还要不爽得多,孟越下戏的时候都被他的视线看得一哆嗦。结果人苏愔一过来,那脸就变得和什么似的,揽着她的腰尽酢貊去吃饭去了。”
安澍看着他没答话,脸上也没了一贯温和的笑意。
王浙心胸坦荡,“你看我做什么?不止我看到了,在的工作人员可都看见了。”
安大影帝又凉飕飕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看见就看见,要你来说什么?”
第三十四章
终于等到挑三拣四的客人点好菜,挤走了三个小姐妹才抢下了服务权的小姑娘瞬间站起来,用流利得不带停顿的语速重新播报一遍菜单后,火速就离开了房间。
妈妈,以后我再也不看脸了!
就跟去西伯利亚走了一遭似的刺激。
苏愔看着服务员小跑着快速退出去,拿过桌上的热豆浆给顾垣倒了一杯,慢慢地推到了他跟前,“豆浆啊豆浆,快点温暖一下我们顾哥哥的脸吧,看他那脸冻得,是个姑娘都得退避三舍了。”
顾垣端起豆浆抿了口,小小地瞪了妹妹一眼,“我连你这个最亲的妹妹都留不住,在我眼前就能跟别人亲亲我我的,还去要什么姑娘啊。”
苏愔颇为无奈,她本来想着拍完戏再去接他的,是他自己非要来,接人时看见了她脸上被蹭到的唇彩,就一路再没给过什么好脸色。
“哥,那真的是借位,没有真亲。”
顾哥哥端着杯子倚在座椅上,极具反派气质地冷笑了下,“借位怎么了?就是你的一个头发丝,也不能随便让人乱亲。”
他的话刚说完,就有服务生端了菜进来,正好对上顾垣转过来的目光,冷得手一抖差点就把菜扔到了地上。
苏愔无奈地叫了声“哥”。
顾垣“噔”地把杯子放到桌上,“怎么?好歹它有一半和我一样的基因,我连这句话都不能说了?你就这样把我们二十年的情分弃之不顾!忘了小时候我给你喂的奶换的尿布,忘了是谁帮你吃掉所有的胡萝卜!现在连这点责任都不让我负,你到底心里还有没有我!”
眼看着他自己又要自导自演出一部大戏来,苏愔赶紧夹了块水煮肉片过去,“有,当然有,我都饿了,我们先吃饭。”
顾垣边哼了下,边快速夹起肉片放进嘴里,还能贴心地把她连着肉片一起夹到的豆芽给夹走,又往她碗里堆了肉,“看你最近累得都瘦了,女孩子就是要肉呼呼的才好看。”
苏愔顺手把他夹过来又吃不掉了的肉推了回去。
顾哥哥感动得热泪盈眶,看,妹妹都已经懂事到不只会把胡萝卜夹给他了,真是太让哥哥骄傲了。
一定要加油不要让妹妹这么快被人抢走,握拳!
下午还有戏,所以吃完午饭苏愔就打算回剧组,而声称有两天假的顾垣理所当然地就跟在了她旁边,享受着被妹妹挽着手走路的美好时光。
美好时光总是短暂的。
两人走了还不到十几分钟就遇见了同样出来觅食的安大影帝和王浙,后者一挑眉,用独特的嗓音“哟”了下,“在这都能遇到,还真是有缘啊。”
他的目光在苏愔和安大影帝之间来回转了个圈,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安澍的视线掠过两人挽着的手,抬眼看苏愔时已是温润的笑,“早上出来时就看见你穿的衣服挺少,现在觉得冷吗?”
苏愔刚想答话,旁边的顾瞻已经把脖子上的围巾解了下来,一圈圈地给她围上,一边还有空伸手拍了下她的头,“早就跟你说了也就在包间时暖一点,出来时要把我的围巾围上,一直这么不听话,我离得远一点都不能放心。”
顾垣自己本身就怕冷,围巾选的都是又长又厚的,这么一围就把苏愔小半张脸盖住,呼吸都堵了不少。
她不适地扯了两下,“热。”
顾垣于是又给扯下点,语气宠溺又带着无奈,“这样总行了吧?”
他转向安大影帝,刚才的神情已经消失得一点都不见,失去了柔和弧度的五官像是覆上了一层冰霜,看着就凉飕飕的。
“抱歉,迟迟从小就比较淘气,在外人面前还好点,在自家人面前总是会不太一样。”
安澍温和一笑,“还好,我也习惯了。”
顾垣神色不动,“那倒不一定,我也是养了她十几年才摸透她的性子,顾瞻跟在她屁股后面叫了几年姐姐,都还是这么没有眼光,连他姐姐会喜欢什么样的人都会弄错,闹出了不少笑话。”
“说到这我还要给安先生道个歉,我弟弟倒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之后我会让他出来解释下这些误会的,到时还麻烦安先生配合一下,免得那些不实的流言到处流传。”
一行四人并排朝前走,苏愔被顾垣护着在最里面,和安大影帝隔开了一整个顾哥哥的距离。
顾垣偏过头来定定地看了眼安澍,“听迟迟说安先生和她是朋友,那应该不会建议帮朋友澄清一下误会吧?”
“当然不介意。”安大影帝风度翩翩,“不过既然我和苏愔是朋友,那顾先生作为她的哥哥也就不用一口一个安先生地叫着了。”
“迟迟的朋友我一向是不会管的,毕竟谁的朋友都会很多,自己还是要有一点私人交友空间的。等她以后真的交男朋友了,我这个做哥哥的再来管也不迟。”
安澍正要说什么,顾垣偏头看苏愔,在那两个人没看见的地方,他的表情已经很自然地切换到了“你要是说没有我就闹给你看”!
“迟迟之前答应了哥哥不会在娱乐圈里找男朋友的事,应该没忘记吧?要是发现了对你有什么企图的,你可要马上就离得远点。”
这话他早就念叨了千百遍,苏愔点头点得一点都不走心,“恩,没忘。”
安大影帝缓慢地眨了下眼。
刚好四人组已经到了剧组,顾垣拉着苏愔就和两人告别,“迟迟有点冷,我先带她去换件衣服,再见。”
王浙清了下嗓子忍笑,沉痛地拍了拍安大影帝的肩膀,“本来以为只有顾瞻那一个小舅子就够你受的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大的。而且小的来明的,大的就来暗的,某些人身份不明真是一句话都答不上来,偏偏还反驳不了。”
安澍把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提拎起来扔开,嘴角一反常态地弧度诱人,“我倒是觉得这样不错,只要她一个喜欢我就够了。”
第三十五章
苏愔上了几步楼梯,临开门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
“行了,别看了,在这看不见。”顾垣靠在一边的墙上,伸手轻轻地弹了下她的脑门,“怎么?真的看上人家了,被哥哥说上几句就心疼了?”
苏愔从包里把钥匙掏了出来,“没有。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她顿了顿,一时间连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低声反驳,“他自己亲口说过我们只是朋友。”
她回头瞪了眼跟着进门的顾垣,“所以,你和顾瞻都不要再这样阴阳怪气地对他了,平时对人话少得要死,今天就听见你在那叨叨,明里暗里都是刺,别人还真以为我和他有什么。”
顾垣接过她解下的围巾挂起来,回身时没忍住抓了两把她被风吹得有点乱的头发,颇有点恨铁不成钢,“你这话怎么不在下面就说啊?人家听见了说不定心里得高兴死。天天在那摆着张好人脸,才会让你听他说做朋友就真的信了。把哥哥教的全部都忘到后脑勺去。”
他进厨房端了杯温水递给苏愔,在她旁边坐下,“我又不是顾瞻那小白痴,我早就知道妹妹再宝贝,早晚也是要嫁人的。从小看着你长大,好不容易从一个肉团团养成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自己还没来得及得意多久呢,突然就隔开了大洲大洋,等了*年才把人等回来,你还不让哥哥舍不得一下?”
顾垣一向都是在外有多端,在家就有多随意,表达情感从来都是怎么肉麻怎么来,这么轻描淡写却又情意满满的还真没有多少过。
“再说了,姑娘就是要自家疼,太容易就让人带走了,人家不想珍惜时都没个顾忌,觉得不会有人帮你出头。不然你以为这么多年的哥哥还真是要你白叫的?那时从你小时候开始,就要一路保护你的。”
苏愔握着杯子靠到了他肩上,低低地“恩”了声。
顾垣很满意妹妹所透露出来的满满的信任和依赖,也更加坚定了赶走其他所有臭男人的决心,他好不容易养好的小白菜,别说是猪了,就是牛来了,也别想越过围墙。
怎么样也得等到二十五再说。
下午要拍戏是剧中的一个小□□,傻子在家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宁好,下楼找人时刚好遇见了隔壁楼下罗婶家的媳妇挺着大肚子在弯腰捡东西,傻子过去帮人捡了,刚伸手递过去,孕妇已经阵痛得弯了腰,正好被出门来的罗婶撞见。
宁好回来时,傻子早就被人带走了。
罗家一家人都呆在医院陪着突然早产的孕妇,对任何提到了傻子的问题非打即骂,就连宁好也不让她再迈进病房一步。
胡谨皱着眉放下手里的文件,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你说什么?你要辞职去找那个傻子?先不说中国这么大你找不找得到,就是单你辞职去找一个没有点血缘关系的人,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我知道。”宁好一直平静着听她说完,她辞职的原因自然不全是因为傻子,但现在也没必要解释。
“如果您觉得他是个傻子的话,就当是他在依赖我,如果觉得我不可思议的话,就当是我在依赖他,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不是我去找,就是他回来。”
她走回家的楼下时又遇见了之前和傻子一起遇见过的那只小狗,头上的两只小耳朵就像狐狸一样,黑溜溜的眼睛相当漂亮,她看着可爱蹲下来摸了几下,结果那傻子就一直吵着要小狗的耳朵。
厨房里的碗也摆得不一样,颜色大小之间区分明显,每个调料盒都被好好地盖上了,调羹的柄倒是都在外面留了一点。
她从厨房出来就听见似乎有人在轻轻地敲着大门,伴随着一声声接近是幻听的“好好”。
宁好冲过去一把开了门,靠坐在门上的傻子一下失了依仗,直直地躺倒在地上,努力地睁了眼看她,扯起干裂的嘴唇露出几颗大白牙,“阿植,回来了。”
“卡”。
王浙从监视器后面探出头来,皱着眉看向苏愔,“苏愔你今天到底是什么回事?跟你说那个眼神是要夹带着喜悦激动和心疼的,你那一副茫然得不知所措的神情是在搞什么飞机?拍了这么久连这点东西都不会?”
王浙在拍戏时的脾气是出了名的臭,尤其之前的戏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