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排开这些杂乱的声音,分析出了一个声音,那是建康王的声音,另外还有一个声音,这个声音似曾相识,只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皇叔,父皇真的要让我去封地?我真的没有可能继承大统了……”那个声音失落的问道。
“昨天夜里,陛下还没有下定决心,他也喜欢你,不过你母后殡天的时候给他留下了请求,这也是我没有料到的。”建康王说。
“什么?母后都殡天几年了,怎么……母后留下了什么话?”
“皇后临终前嘱托陛下,说你虽聪慧过人也是皇帝嫡子,可锐儿必尽是皇长子,又无过错。最重要的是锐儿知节俭,三十多岁了至今仍然只有一个王妃。皇后认为锐儿钟情一人与陛下极为相似,陛下三子一女皆是皇后所出,这一点天下还没有哪个皇帝可以做得到。陛下追随太祖皇帝打下大唐的江山,即帝位后,陛下一直听从皇后的安排,不近女色,励精图治,大唐才得已物阜民丰。皇后相信锐儿继承大统之后,一定会像陛下一样是个好皇帝。皇后殡天后,陛下没有了约束,这几年宠幸淑、贞两位昭仪夫人,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所以才悔恨当初没有听皇后的嘱托。陛下已是风烛残年,现在回想起皇后的临终所说,才开始冷落淑、贞二妃。现在立储已是国之根本,陛下召我进宫虽为商量立储之事,可他的意思早已经决定了。”建康王说。
“唉,父皇不知道大哥常流连烟柳巷啊!可这些我无法告诉父皇。”
“是啊,你总不能对陛下说你派了人进了锐儿的王府吧?如果没有真凭实据,只是风闻,你就是栽赃,陛下可是最恨手足相嫉,你们可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建康王说,“还有,陛下已经知道了我在平江城东驿遇刺的事,我只淡淡将此事带过。这些消息来的还真快,出了这样的事,想要瞒也瞒不住了。”
“皇叔,你的伤怎么样了,我也听说了这件事,究竟是什么人指使的?”
“阳儿,你等等,我去取样东西来给你看?”建康王说。
一会之后,刘林远远地听到了那人惊恐的声音:“皇叔,这……这弩弓怎么会有我府上的印记?”
“你确定?”建康王问。
“可以肯定,弩弓后托部有湖州王府字样。整个王府也就二百支,皇叔……”湖州王觉得事有蹊跷,忙跪于地上说,“皇叔,侄儿确实不知,侄儿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样大逆之事?”
湖州王李阳终于嗅到了皇叔建康王的言下之意,惊的一身冷汗。要是这件事被捅到父皇那里去,真不知道会怎么样?被令回到封地无诏不准入京那都是小事,要是解除了他私人卫队的武装和湖州三府的总管军政权,那这个湖州王以后真的要任人宰割了。
“阳儿起来,为叔没有怀疑是你,这是有人嫁祸。这些弩弓是禁器,怎么管制这样松散。现在只有这一把了,其余的都已经销毁,这把你看过之后也会销毁。”建康王说。
“侄儿明白了,这些弩弓定是仿制的,侄儿一定查清这件事!”李阳说。
“怎么查?连我身边的杨义都不是我的人,你就敢保证你的身边没有别人的眼线?你现在还是安分守己的去当你的湖州王好了,对于下属要多留点心。好了,不早了,带你去见个人,在建康的时候听你和沫儿都极口称赞他,什么‘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又‘千金纵买明月楼,明日黄花蝶也愁。’听得老夫早就想要见见这个人,怎想来京的路上就碰到了。”建康王说。
刘林驻足在院外,仔细的听着,现在居然听到了建康王和湖州王李阳在谈论自己。
他已经听出来了,原来湖州王李阳就是自己参加建康乡试时在长江渡船上见到的锦衣少年李东耳。当时自己还以为他只是一个纨绔子弟,没想到会是当今南唐皇帝的季子。那沫儿会是谁呢?居然读过乡试中所做诗篇?
“他来了?我去见见他!”李阳似乎暂时忘记了刚才的不快。
“按照沫儿的要求,应长云诗中所作,将映月楼改成了明月楼。我本觉得明月楼并不如映月楼贴切,谁想长云呼之为‘明月楼上得明月’,真是一字之差意境差的就大了,还是‘得月楼’叫的妙。”建康王说,“走吧,我让人叫他过来!”
“沫儿真是胡闹,居然改叔叔的映月楼?”
“不妨,我就这么一个乖侄女,现在不是改成得月楼了吗,比起映月楼,这得月楼更胜一筹!”
第一集 第九章 原来她叫李沫(3、4)
刘林听完建康王与李阳的对话,自己佩服一下自己,原来这样的异能真是比起窃听器来还要好用,万事攻心才是最为关键,这些异能将会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利器。
建康王此次进京为的是南唐立储之事,建康王应该是支持李阳的,可李阳似乎不会被选择,而且还差点遭别人陷害。要是当时在平江城东驿,建康王遇刺身死,那么杨义会不会把缴获的那些弩弓呈给皇帝?
刘林挪动脚步又开始往回走去,远远的孙思雷看到刘林远离了园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刘林不想再去想李阳的事,那些只是皇家里争权夺利的事,与自己无关。不过他现在是知道了,为什么一提及乡试解元的名号,这建康王便知道了自己,还知道了《少年大唐说》。一个堂堂的大将军王,怎么会关注一个小小的乡试举人,居然还收了自己这个徒弟。这一切,原来都有李阳做出了铺垫,原来这一切都已经在长江渡舟之上,埋下了前因。
会不会这乡试的举人也是李阳暗中相助?毕竟自己柴桑县进学时只是最末一名,以自己的文风刘林当初实没把握夺魁,中了乡试第一名也感到意外和吃惊。
“王爷,刚才刘举人来过!说是闲来随便走走。”守在园门口的孙思雷见建康王和湖州王走了出来,迎上前去低声在建康王耳边汇报。
“他来过?现在去哪了?”建康王问。
孙思雷拱手回道:“王爷与湖州王殿下在内谈话,属下没有让刘举人进来,他已经回映月楼了!”
“现在是得月楼了,以后得改口!”李阳补充一句。
“是!得月楼。”孙思雷不知道为何又要改楼名,只知低头回话。
“你让人去叫他到前堂来,以后他要见我通报一声便可,不可直接回驳了。”建康王吩咐道。
孙思雷应声去安排人叫刘林,李凌和李阳二人缓缓向前堂走去。
“这个长云,平江府东驿要不是他的一句话,也许老夫真的要命丧平江了。”建康王李凌说。
李阳听皇叔这么说,有点吃惊的看着他,“他只是一个读书人,哪里知道这些?他能说什么?”
“他还是个武学奇才,虽然没有学过什么武功,可竟然内力真气都能伤人。他使的是不是内力真气还说不定,看到那盗贼的伤口,我也不能确定那是被什么样的内力所伤。不过现在我已经收了他当徒弟,假以时日,刘林定能成为统兵一方的儒将。”
“皇叔,侄儿求了您那么多次,都不愿意收我这个徒弟,却收了刘长云?”李阳失落的说。他一直以来也想成为和皇叔建康王一样的统兵大将。
“哈哈,阳儿,你要学的可不止这些,你要学会的是宽厚待人,学会笼络部下的人心,而并不是需要自身有多么强的武功。”
李阳早知道皇叔又会这样敷衍自己,多年来他受的教育也是治国平定下的学术思想。
“他真有内力?”李阳还是怀疑的问。
“有,不但有,他的内力还很深厚,只是他的内力像是天然而成,并非是勤学苦炼修习而来。这就怪了,我从他的身形上看,怎么也不像是个身怀绝技的人。这样的人,恐怕一日真对武功大彻大悟的时候,天下恐无人能及,要是利用的好,会对你有很大帮助的。”李凌说。
刘林还没有回到得月楼就被王府的亲卫追上,说是王爷要见他,刘林随着亲卫来到了别苑的前堂。
这前堂是别苑中唯一正式的会客场所,别的亭台榭都是园林的风格,唯独这一座厅堂建的稍高大一些,颇具气势。
刘林让自己的听觉恢复了常人一样,自从平江城东驿与盗贼一战之后,刘林已经可以熟捻的控制自己的听觉、视觉的有效距离,他的反应还是那样的敏捷。
通报过后,刘林进了堂中,建康王和李阳分主宾坐于堂前,刘林上前给建康王行了一个礼。
“不要拘束这些礼节,长云可认识他?”李凌挥了挥手让刘林坐下说。
刘林自然知道这人的真实身份,可还是努力看了一会对方的面貌,恍然大悟般惊语,“你是李东耳?渡舟上一别已有不少日子,没想到能在师父府上别苑再见到。”
李阳拱手站起,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刘兄,小弟当时向你隐瞒了身份,我姓李不假,不过单名一个阳,字子哲。当日实不方便……”
“哦,您就是师父说的侄儿?失敬!”刘林欲行礼,被李阳一步上前扶起。
“李阳是皇三子,要不是他与你相识,为师也不可能知道你!”李凌介绍说。
刘林面露惊色,“原来您就是三皇子殿下?”
“先不说这些,你们即是老友重逢,老夫今日还有要事,你们自己去西湖边上游玩吧。画舫上有文会,阳儿带长云去走走!”
建康王先走了以后,李阳没有带随从侍卫,刘林也把刘腾和江惜然留在了王府别苑中,二人并肩出了王府别苑,顺着湖堤向热闹的画舫集中的地方走去。
四月的春风吹拂着西湖水,漾起层层波纹。
西湖水面上画舫如织,有大有小。靠近岸边的两艘超大的画舫并连在一起,搭成了一个大平台。十几条跳板将画舫与石砌的岸边连接上。
舫前围了好些人,许多人都没有上船的资格,只能远远站在岸边观看。
“上船也还要有资格,什么资格才可以上船?”刘林摇头问李阳道。两人一路走来已经谈的颇为投机,李阳对刘林的谈吐仍旧是相当的佩服和赏识。
“须是今科参加殿试的举子,要么就是江南名士,其它人恐怕难以登船。”李阳说着停住了脚步,“走,随我也去凑凑热闹!”
不由分说,李阳先行两步,刘林只得随后。
他本不想去凑那份热闹,在他的眼中这些文会都有点沽名钓誉之嫌,没有丝毫实用意义。
湖心里的其它画舫中传出的乐音和女唱声,刘林也不喜,那些风尘女子为了营生在这湖上取悦于人,就是唱的再高雅,也脱离不了世俗的泥潭。那些画舫便是让人深陷的泥潭,这个世上有几个人敢自称出淤泥而不染?
舫前有八名统一服装的家将护卫着,放人通行的跳板处有两人检验着参加文会人员的身份。后面站着一个白面的书生,远远的刘林便觉得这个书生很是眼熟,竟然是个女的。那洁白的长袍虽然宽松,经微风吹拂,那动人的曲线还是没能逃过刘林的眼睛。
原来她就是乡试考场女扮男妆的差官。那时候看起来江淮学政李维常大人都惧她三分,她竟是什么人?那江淮学政衙门屏风后面坐的人会不会也是她,她的声音刘林还是能够听出来的。
那女孩看到了李阳,两人微微点了点头,李阳就登了画舫。
“他两认识,她就是建康王口中所说的沫儿?李阳的妹妹,当今南唐皇帝唯一的女儿?”刘林的脑中转的极快,思索着随着李阳往画舫上走。难怪建康王会建议刘林来参加这文会!
李沫拦住了他说:“你是殿试学子?”
刘林心里那个闷啊,怎么转间就不认识自己了?原以为自己的诗文给她留下了印象,建康王可就是通过李阳和李沫兄妹两知道他这个乡试解元的。怎想现在她立于船头,竟然这样问他?
刘林求助的目光看着李阳,心想真不要让登船就不登了吧,可李阳已经在了画舫上。李阳向刘林招了招手,刘林无奈的耸耸肩膀,她不让进还能怎么办?
“学生是建康府的乡试举人,确来参加殿试的。”刘林恭敬的说。
李沫皱了皱俏丽的鼻子瞥了他一眼说:“知道你是乡试举人,江淮学政衙门,你不是说不来殿试,今日怎么混到这舫上来。”
李沫的一句话,已经证实了那日江准学政衙门屏风后正是她。
看来这李沫是来刁难他来的,刘林不得不指着坐在舫前席位上远远看着热闹的李阳说:“我和李公子一起来的,公子若是不放行,这舫不登也罢。”
刘林说完转身便走,李沫猛的拉住了刘林的手,“喂,你这人好生没趣……”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拉住了刘林的手,李沫脸色微红,忙触电般的缩回了纤纤小手。紧紧的攥着拳头,掌心渗出细细的香汗。
这时李阳已经回到了刘林的位置,他站在李沫的身后说:“长云怎么还不上来,那边还有空坐,来吧!”
刘林看看李阳,又看看李沫,李沫的俏脸儿已经绯红。
“那我登船了?”
李沫没有回答,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径直走向进舫里。
“这里太热闹,有点不太习惯。”刘林和李阳落坐甲板上的一条矮几后,刘林低声说。
“刚才拦你之人可认识?”李阳明知故问。
刘林心想真是没话找话,自己甚至可以叫出她的名字了,只是怎么听来的却不能让李阳知道。
“认识,他是乡试考监的巡查差官,有过一面之缘。”刘林说是一面,在考房的时候,他是只见过李沫数面,姑且只算一面吧。可李沫自从取走了刘林的试卷之后,一夜之间不知道在他的考舍前徘徊了多少次。
“呵呵,你果真不知道她是女孩?别装了!”李阳笑着说,那笑容看的刘林头皮发麻,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殿下,别开玩笑了,女孩?女孩怎么能进得了考监,那可是江淮学政李维常大人主持的考场?”刘林压低着声音说。
“哈哈,长云兄,你真是书读多了。沫儿的装扮,谁人一眼不能看穿,也只有她天真的像个孩子,以为能瞒过别人的眼睛。原来你也是这样天真之人,果然是一对啊!”李阳也同样将手掩于口侧,小声的与刘林交淡。
画舫的入口处仍旧三三两两的有人登船。
“她是?”刘林问。
“她是我的妹妹,名沫,泡沫的沫。知道她为什么能进乡试考场了吧,江淮学政能拦得了她?”
“哦,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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