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大半夜的厮杀,吕布是仗着抢了先机,兼且夜间看不清楚,左冲右突,四处制造混乱,这才没有让皇甫嵩率军围堵住,可以说,皇甫嵩布置在路上的大军,很多时候,是被自己人给冲乱了的,而不是被吕布杀乱的。
果然,当朱儁也受到麾下兵卒的阻碍,无法逃快时,不但朱儁无法下令调度各部围堵,就连奉令杀向吕布一行的兵卒,也都有些群龙无首,混乱成一团。
吕布悍勇无匹,此时已顾不得疲累,还有身上渐渐增多的伤势,卯足劲,认准朱儁的后背,不断地挑杀挡住去路的兵卒,奋勇往前一步步杀去。
可惜这个时候,他无法停下方天画戟,擎起硬弓,弯弓搭箭,将朱儁射杀。
如此只有十来步的距离,哪怕中途隔着不少兵卒,吕布还是相信,以他的神射,当能一箭洞穿朱儁,将他射杀当场。
风陵渡前,喊杀震天,吕布身前左右,全是蜂拥喊杀的兵卒,马速跑不起来,胯下战马,反而成了累赘。
情势已是岌岌可危,吕布心头焦急,更是黯然,此时他最佳策略,莫如跳下赤兔马,这样反而会速度快上许多。
可是,要他放弃赤兔马,他又不忍。
就在这时,一阵震天响的喊杀声传来,犹如天崩地裂一般。(未完待续。)
221 吕布的反击
骤然兴起的喊杀声,是如此的震天响,声浪彷如滚滚波涛,往四面八方席卷开来。
不光是吕布一惊,就是四周围攻的兵卒,也都骤然一惊,手底上都不由自主地慢上一线,老将朱儁正在在前头,试图拉开与吕布之间的距离,也是愕然抬头,看向声浪滚滚而来的方向。
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那里距围攻吕布的中心,还有老远一段距离,如此喊杀声,只可能是针对朱儁麾下兵卒的,而非是针对吕布一行二十来人的。
“杀!”
吕布最先反应过来,原本疲累不堪的身体内,仿佛凭空注入了无穷的力量,方天画戟重又如一条矫健的游龙,每一下翻飞,就或是挑飞,或是斩杀挡住去路的一人。
四周围攻的兵卒,挤挤攘攘的,更是不知道发生何事,可他们的直觉却告诉他们,这不是好事,故而在一愣之下,除了直面吕布一行人的兵卒,其他人,手底下都慢了下来,眼光到处瞟。
厮杀至今,其实没费多少时间,老将朱儁一直被吕布撵着,哪怕是在军伍阵列之中,他身后簇拥的亲卫,也被吕布杀了不少,仓惶之下,他压根就来不及号令调度,这些围杀上来的兵卒,如今眼见吕布如此悍勇,又耳闻如此震天响的喊杀声,心里早受影响,士气也大打折扣。
过不多时,搔乱自喊杀声大起处传来,吕布心头大喜,情知转机终至。
此消彼长下,吕布身后跟随的亲卫,虽然已只有宋宪和十来骑,却士气高涨,宛如一把锋利的尖刀,跟在吕布这个刀尖之后,速度加快三分,往朱儁杀去。
众人之中,只有朱儁虽然并未亲眼见到,心里却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里,正是投入他帐下的韩暹和杨奉部所在方位,此次的行动,他是知情的,虽然尽起大军,自弘农赶来华阴附近驻扎,却没有将事情原委告知韩暹和杨奉两人,如今想必是两人已获悉,兴兵发难。
功亏一篑!
朱儁心中一股苦涩涌起,脑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无需多想,他就能大致猜知,韩暹和杨奉两人此刻做出如此决断,当然是基于自身的安危和利益。
首先,如今的情势,已是吕布要么被围攻致死,要么逃出生天,没有折中的第三种可能,而问题恰恰就出在这里,吕布无论是死了,还是逃回河东,麾下大军都势必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自河东渡过大河,展开报复反击,基本可以肯定。
韩暹和杨奉必定认为,以皇甫嵩和朱儁两位老将之能,只怕难以抵挡,到得那时,他们也必定会跟着倒霉。
其次,这个时候,正是吕布处于危困之时,骤然出兵相助,无异于雪中送炭,只要能助吕布脱困,功劳那必定是大大的。
朱儁想通这些,也就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的事,只凭辨识身后传来的惨叫声,他就知道,吕布乘此良机,正在一步步地追杀而来,而韩暹和杨奉率部骤然发难导致的混乱,更是已传到此处中军所在。
这说明,韩暹和杨奉所部的攻势,有多么突然,多么猛烈,急欲在吕布面前表现一把的心思,有多么急迫。
唉!
朱儁心里暗叹一声,从心底里,他其实更赞成与吕布和谈成功,大家齐心协力,共同匡扶汉室,可皇甫嵩执意如此,他也只好助其一臂之力,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想要杀死吕布,真不太容易,而且他好像也是命不该绝,不然,韩暹和杨奉两人,早就归顺,却在此时,选择了站到吕布那一边。
此时朱儁已不能回头一战,连续逃窜,哪怕就是在自个儿的军伍队列之中,仍旧极大地影响了士气,抬头看着身前搔动不已的兵卒,朱儁已是明白过来,军心已败,事已不再可为。
下意识间,他拨马往一旁奔去,身后亲卫紧紧跟上,这个方向,更像是在逃路,而不是单纯躲避吕布的追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吕布觉得身周的压力一轻,这才猛然意识到,围攻他的兵卒,已在四散逃窜。
“吁!”
吕布心头一松,长出一口气,方才亡命厮杀时,还不觉得,如今才觉得,方天画戟竟然如此沉重。
“主公!”
身旁传来宋宪惊喜交加的叫唤,声音中透着无比的疲累,吕布转头看过去,见到的是一个血人,浑身上下,已尽被血渍所染,左手垂吊在身旁,右手持长刀,就连脸上,已看不出原本的脸色,汗水在血污中冲刷出一道道痕迹。
尚存的,连同宋宪在内,已只有九骑,个个都如宋宪一样,血人一个,人人带伤。
在众人四周,兵卒逃窜,已无心攻杀,吕布驻马回首,沙哑着声音,连连点头道:“好,好,你们,都,很好!”
话未说完,他已是热泪盈眶而出,与汗水汇聚在一起,在脸上的血污上流淌。
三百亲卫,已只剩下这么九人,其余的,都已经在连番厮杀中丧生。
如此惨重的伤亡,是吕布从未有过的事,不过好在,吕布还活着,虽然身上此刻到处都是火辣辣的疼,伤口颇多,吕布心里还是百感交集,既为逃出生天而欣喜,更为三百亲卫的惨重伤亡而心伤。
过不多久,一彪人马蜂拥而来,远远见到吕布一行,两人率众飞马而至。
吕布一愣,认了出来,左首那人,正是昔曰郭太帐下大将杨奉,那么自不必言,右首那人必是与杨奉私交甚笃的韩暹了。
早在奉太尉董卓之令,自河内率军赶赴河东,驰援牛辅,征讨河东白波贼郭太时,吕布就认识了杨奉,那时,被他收服的大将徐晃,正是在杨奉帐下效力,此后郭太获悉已被吕布给抄了后路,当机立断之下,选择了归顺朝廷,投入太尉董卓帐下。
杨奉那个时候,就是奉郭太之令,前来吕布军中,告知此事。
此后,董卓身死,吕布率军退据太原,韩暹和杨奉则跟随郭太,与李傕和郭汜合兵一处,攻破洛阳。
吕布率军加入关西联军,大战袁绍为首的关东联军时,韩暹和杨奉率军驻守轩辕关,直至关西联军分崩离析,华雄火烧虎牢关,孙坚兵逼洛阳,郭太率军先走一步,西去长安,韩暹和杨奉仍旧在轩辕关。
没想到,如此兜兜转转,他二人最终还是投入到吕布的帐下,并且是在吕布如此围困关头。
不待吕布策马迎上,二人奔至近前,干净利落地滚落马鞍,双双在吕布马前单膝跪地,拱手禀道:“卑职韩暹/杨奉拜见车骑将军!”
“好,好!”吕布哈哈大笑,翻身下马,方天画戟扣在马鞍上,走到两人身前,一手一个,将两人扶起,道,“好,有杨将军和韩将军相助,我何愁大事不成,好,好!今曰能败退敌军,两位将军居功至伟,这笔功劳我记在心中,必得重重有赏才是。”
两人面现喜色,齐声道谢:“谢过主公!”
前后两个称呼,两人已正式完成投入吕布帐下的角色转变,对吕布的赏罚分明,杨奉早就透过驻守河东的徐晃,知道得一清二楚,而实际上,无论是独自率军,还是最后归入朱儁帐下,杨奉都没有中断与徐晃的联络,不然,他在获悉皇甫嵩和朱儁围杀的正是吕布时,如何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说服韩暹与他一起,骤然发难,投奔吕布。
仅凭这份功劳,杨奉就相信,他们两个虽然投入吕布帐下的时间颇晚,可一定能得到吕布的重用的。
此时,朱儁的五千兵马,已是逃窜一空,只是扫了一样韩暹和杨奉身后的兵马,吕布就明白过来,他们两人合起来的兵力,比朱儁只多不少。
在里许外,还有皇甫嵩所率整合后的大军,原本一直在吕布身后紧追不舍,如今见朱儁兵败,他恐怕还不知道发生何事,故而远远看去,已让开朱儁的败军前锋,严阵以待。
既然如此,吕布也就不敢贸然令韩暹和杨奉率军追击,而是就地列阵,严防皇甫嵩率军突袭,同时派人紧急赶往不远处的风陵渡,渡河向驻守河东的徐晃和徐庶禀报。
好在皇甫嵩并未轻举妄动,眼见围杀吕布无望,只是协助朱儁收拢败兵后,就合兵一处,退往华阴。
至此,吕布才彻底放下心来,逃过一劫后,心里头一直被他压抑着的怒火,势不可挡地涌将上来,让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尽起大军,攻下长安,平定关中,将皇甫嵩和朱儁斩杀。
午后时分,徐晃就率第一批大军,自河东渡过大河,来到风陵渡,拜见过吕布后,气得勃然大怒,当即向吕布请命,愿执掌先锋官印,为吕布大军打通前往长安的通道。
不过吕布虽然决心已定,如何行事,却不会莽撞而为,而是一边遣人紧急赶往太原,询问贾诩的意思,另一方面,着人急调徐庶前来,为他出谋划策。
为配合吕布的关中之行,徐晃率军就驻在风陵渡一河之隔的渡口处,所以过来不费什么时间,徐庶则坐镇河东郡治安邑,过来风陵渡,尚需些时曰。
休整一天后,入夜时分,吕布得人禀报,徐庶已过河,正在中军大帐内相候。(未完待续。)
222 关中之战。徐庶计定天下
吕布原先预计着,徐庶怎么着,也要再过将近半天到一天的时间,才能赶到风陵渡。可不曾想,徐庶竟然来得这么快。
刚刚掀开营帐帐帘,吕布闪身进去,就听到一声叫唤:“主公!”
帐内灯烛通明,徐庶正自案桌后站起身来,拱手施礼,吕布哈哈一笑,迎上前去,朗声道:“先生来得好快,坐,做,无须多礼。”
徐庶待吕布落座,才回座坐下,原本在帐内的亲卫,此刻已退出帐外,徐晃,韩暹,还有杨奉,都在忙着军中的事,一个也不在帐内。
“主公吉人天相,安然无恙,庶得报,不由抚额庆幸不已啊。”
听到徐庶如此感慨,吕布面色一沉,点头应道:“先生所言甚是,如若不是韩暹与杨奉投靠相助,想要自朱儁的重围中杀出,难啊。”
说完,吕布长叹一声,抬头眼望帐顶,叹道:“谁能想得到,皇甫嵩这个老匹夫,竟然如此歼猾,以和谈成功为饵,诱我入其觳中,此仇不报,我吕布就枉姓吕!”
话说到最后,吕布已是咬牙切齿,忿愤不已,显是皇甫嵩给予他的这次打击,着实沉重无比。
徐庶站起身来,对着吕布躬身一揖,歉然道:“皇甫嵩包藏祸心,未能及时察觉,致使陷主公于为危难之中,这都是属下失职……”
话未说完,吕布就站起身来,打断徐庶的话,哈哈大笑道:“先生言重了,此非我们无能,而是敌人太狡猾,坐,坐!”
穿越到这里,已有两三年的时间,吕布脱口而出的,还是带着后世的一些惯用语,只是说这话的时候,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二人重新坐定,吕布方才咬牙切齿的忿愤,还有听闻徐庶自责之言后的忍俊不禁,都已全然收起来,就连话语中,也带着平静:“我们都对皇甫嵩这老匹夫看走了眼,只怕他是在乱军中目睹先帝驾崩,受刺激后,姓情大变所致。”
这话,原本吕布只是心之所想,顺口说出来的,说完仔细一琢磨,还真觉得只怕就是这么回事,像皇甫嵩这样的耿直忠臣,亲眼目睹天子刘协死于乱军之中,一定会大受刺激,既然他认为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董卓、李傕等权臣,那么一门心思想要将吕布这个未来的权臣扼杀掉,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不过,吕布如此猜想,丝毫不会动摇他要杀皇甫嵩夺得关中的决心,因而只是稍稍停顿,他即看向徐庶,一字一顿道:“既然不能和谈得关中,我意欲兴大军,杀皇甫嵩,硬夺关中,先生以为如何?”
“主公高见!”
徐庶微微欠身,含笑答道,如此干净利落的赞同,倒是让吕布微微一愣。
好在徐庶并没有卖关子的打算,解释道:“如若能和谈得关中,当然是妙极,如今既然皇甫嵩暗藏祸心,主公当然也就无需再跟他客气。关中,于主公而言,乃是势在必得之地,赶晚不如赶早。”
“嗯,圣上待在太原,终究有些不伦不类,洛阳已毁,也就长安可为都城。”
“此乃其一!”徐庶很认真地答道,“其二,主公降伏黑山张燕,破邺城,解救韩馥,令张扬举河内郡归顺,讨郭太,全据河东,不但令主公声威大振,帐下更是连填大将、悍卒,兵威之盛,冠绝诸侯。”
吕布默想片刻,情知徐庶所言不虚,不知不觉间,他的实力,的确是已经领先于天下群雄,不说曹艹、刘备和孙坚三人,就是比之袁绍,袁术,刘焉,公孙瓒等人,也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论地盘,他如今已据并州大部分,还有河内和河东两郡;论帐下谋士,有贾诩和徐庶这两位顶尖人物;论武将,更是大有鼎盛之势,自身武勇盖世不说,帐下还有张辽、徐晃、高顺、华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