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他才渐渐回复平静,在妻室李氏的服侍下,洗漱完毕,就虚弱疲惫地问道:“方才灌我喝下去的,是什么,怎么如此臭烘烘的!”
李氏倒也毫不隐瞒,坦然答道:“粪汁,参汤里掺杂的是粪汁!”(未完待续。)
150 新的一年新游戏
征东将军郭汜一下子就愣在那里,可旋即,待他显得有些迟钝的大脑开始明白过来,双眼紧缩,整个人虽然虚弱疲惫得很,却在骤然之间,变得气势凛然,杀机隐现。
李氏倒是不慌不忙,轻叹一声,娥眉微蹙,一挥手,令一旁服侍的婢女端来一个精致的食盒,纤手揭开盒盖,随手将之递给婢女,指指内里的佳肴,柔声道:“夫君,你道骠骑将军是安好心么,这些个黑糊糊的东西,可不是什么美味,而是有毒之物,骠骑将军屡屡将夫君灌得大醉,万一有一天……”
说到这里,李氏哽咽着,眼圈已红,眼泪更是吧嗒吧嗒直往下掉。
郭汜对这个娇妻李氏,一向宠溺有加,尽管已是夫妻多年,入主洛阳后,身边也从不缺娇俏美人,可他对李氏的宠溺还是从未稍减,今趟见李氏在他面前抹眼泪,心里立时就融化开来,可对李氏所言,他还是不太相信。
李氏抹干眼泪,再次轻叹一声,道:“妾身知道夫君不相信,来人,带旺财进来。”
片刻工夫,婢女带进来一条纯白小狗,脖子上套着一根黄金项圈,刚刚进屋,就冲着李氏摇头摆尾,甚是可爱。
李氏将食盒放在小狗身前,只是片刻工夫,小狗就嗷嗷叫着,吃得甚欢。只是不过片刻工夫,小狗突然满地打滚,凄声惨叫,上吐下泻,秽物污在室内的羊绒毯上,散发出格外的腥臭。
“夫君,夫君现在,现在总该相信了吧!”
李氏在那里珠泪滴滴滑落,哽咽着,委屈道。
郭汜目瞪口呆,头痛欲裂,似乎脑袋里完全是一片混沌,只有一个念头在那里回响着,那就是:“李傕,你个混蛋,竟然这么暗算我!”
恍恍惚惚之间,郭汜只觉得,眼前人影晃动,正是李氏指使着家仆将小狗旺财和污脏了的羊绒毯搬走,再换上新的来,而后又殷勤服侍郭汜躺下。
一躺上床榻,郭汜很快就沉沉睡去,次曰曰上三竿,大雪后,阳光明媚,室外一片银装素裹,分外清新亮丽,可是,郭汜心底里已经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那里就始终存在着一片阴影,让他对骠骑将军李傕,再也无法回到此前那般毫无芥蒂的心境。
整整一天,郭汜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越是沉思,越是回想,他就越是发现更多的疑点,心里的那颗怀疑的种子,也就随之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这是件琐事,即使是当事人征东将军郭汜,也将之深深地埋在心里,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就连李氏,他都没有透露一点口风,而另一位当事人骠骑将军李傕,则干脆对此毫无所察。
太原的积雪,比之洛阳,更要厚上几分,而在洛阳已然天晴时,太原却又迎来新一场的大雪。
州牧府里,无论是主人家,还是家仆婢女,没有活儿时,也多躲在屋子里,就着炭火取暖,闲聊。
何太后所居的西跨院,却显得热闹非凡,一大早,吕布就带着妻室严氏前来请安,并带来了一样新鲜玩意儿。
麻将,一副以金丝檀木制作而成的木质麻将。
这是个提前千余年出现在这个时代的玩意儿,吕布也是泡在七里沟时,想到家里已经将貂婵娶了回来,此后还有蔡琰,以及年后可能就会随桥羽一并来到太原的大乔和小乔,突然临机一动,想起一缺三这个说法来,当即就有了制作麻将的念头。
制作这个,不需要什么超前时代的技术,只需要定好规格,画好图样,交给木匠坊的工匠们去动手就好了。
这幅金丝檀木所制的麻将,他一共制作两副,一副自用,一副进献给何太后,供她玩乐。
猛然见到这么个新鲜玩意儿,不光是何太后,就是弘农王刘辩和唐姬,以及何太后地两名贴身宫女,还有穆顺,也都一脸的新奇。
“吕卿,这个,这个什么马将,该当如何,如何……”
吕布早就等着何太后此问,哈哈一笑,双手熟练的将麻将牌排列整齐,解释道:“禀太后,此乃麻将,共一百四十四张牌,分字、花、数牌三种,分别为二十八张,八张,和一百零八张……”
他边详细解说,边将相应的麻将牌排列在一起,然后再说明各种牌的组合方式,足足说了小半个时辰,一旁的何太后,已是双眼迷蒙,显是听糊涂了。
吕布干脆住嘴,指指一并奉送过来的檀木麻将桌,还有数张精致的麻将椅,招呼道:“太后,弘农王,这事说起来复杂,玩起来其实简单得很,来,何不坐下,来上几把,很快就明白了。”
何太后双颊嫣红,眼波流转,泯然一笑,欣然就座,在她的招呼下,弘农王刘辩也坐下,吕布才跟着坐下,可这第四个人,就有些犯愁了。
何太后刚刚将目光投向唐姬脸上,她就连忙礼道:“太后在,妾身岂敢逾礼。”
何太后无奈,将目光投向跟在吕布身后的严氏,还没开口,严氏就也赶紧施礼推辞。
严氏这还是首次得知,入住西跨院的,竟然是太后和弘农王这两位尊贵的客人,此前数月,她遵从夫君吕布的话,一直不敢打听这事,哪想得到,她竟然能亲眼见到,传言中已被夫君吕布毒杀的太后和弘农王。
吕布笑着插话道:“此事吧,需不拘礼,方才好玩,如若拘礼,定要分出个尊卑长幼,也就玩不起来。”
“也是!”何太后笑答道,直接将目光投到一贯给她抚琴的宫女身上,已不容拒绝的口吻道,“琴儿,来,就你了。”
琴儿轻抿樱唇,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看看何太后,再看看其他人,然后俏脸微红,微垂黔首,款步上前,顺从地坐下,只是她的坐姿不像吕布那么坦然自若,而是带着拘谨,恭敬。
吕布双手哗啦一声,将堆码好的麻将牌推倒,而后双手搓洗,边解释道:“这是洗牌,嗯,就是将牌序打乱,然后,就是码牌了,这样……”
从洗牌,到码牌,再到摇骰子,确定取牌处,第一个取牌人,他理所当然地让给何太后了。
如此这般边玩,边解说规则,只是两局下来,何太后和弘农王已逐渐摸到点门路,除了有些情形不能确定时,大致的规则已尽数掌握,玩起来,已是有模有样。
稍稍上手,何太后立即就尝到此中的甜头,越玩,也就越发地乐在其中,直到午时将近,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笑问道:“如此好玩的玩意儿,真难为吕卿是怎么想得出来的,好,好,今后吕卿出征在外,哀家也有事可做了。”
吕布哈哈一笑,心里暗爽,答道:“这是臣早年听西域胡商说起过的玩意儿,琢磨了好多年,终于补完胡商未及说完的细节,太后,弘农王喜欢就好。”
再说笑一阵,吕布即带着严氏,辞别出来,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帐下诸将已等候他多时了。
这也难怪,今曰是正月初一,他一大早就去何太后和弘农王那里奉承,帐下诸将当然也第一个来他这里奉承,并等候至今。
吕布也刚好在刚才陪何太后玩麻将时,又有新的想法,正要与贾诩等人商议着般,当即忙赶到前头的厅堂,至于诸将带来的女眷,则交由严氏和貂婵去招待。
刚刚走近,他就见到宋宪在门外张望,并快步迎上来,稍稍问问内里的情形,吕布即大踏步入内。
厅堂内,众人正分成两团,一团是高顺,曹姓,郝萌,侯成,魏续等人,正在那里说笑,另外一团,则鸦雀无声,吕布摆手示意高顺等人不要声张,悄步走近一看,内里正是贾诩和蔡邕对弈,旁观的,正是桥瑁,张辽,徐晃,还有韩浩。
吕布微不可察地微微皱眉,第一个念头是,怎么帐下诸将这么快就发展出各自的小集团了?高顺,曹姓,郝萌等人,都是一直跟在他的并州军将校,而张辽,徐晃等人这一团,则是后来才跟着他的,各个地方的都有。
待转念一想,他当即恍然,并非是帐下诸将分出了小团队,而是高顺,曹姓等并州军将校,都不通文墨,对贾诩和蔡邕对弈,毫无兴趣;反观张辽,徐晃,韩浩三人,虽然都是带兵的武将,可都幼读诗书,乃是允文允武的人物,对蔡邕和贾诩的对弈大有兴趣,也属正常。
贾诩和蔡邕对弈的,正是围棋,正是并非当世流行的规格,而是吕布按照记忆,精心制作出来的后世围棋,纵横十九道,比之当世规格,要多出两道来。
至于对弈规则,也只是在现有基础上稍稍改变了一下而已,这样更贴近后世围棋的对弈规则。
二人的对弈已近尾声,吕布对此并未深研,但当年也曾一度沉迷过,记得不少定式,乃至一些精彩至极的对局,还有一些极为难解的玲珑局。
可是在贾诩和蔡邕,以及桥瑁这样的高手面前,他还是很知趣地选择了藏拙,但今曰这局棋,他只是旁观片刻,即知还是贾诩要棋高一着。
果然,再各下数子,蔡邕长考了近半刻钟,终于还是颓然弃子于旁,坦然认输。
众人都从棋局中抬起头来,方才醒觉,曹姓等人的闲聊声已不知何时止歇,而吕布则正饶有兴致地在一旁围观。(未完待续。)
151 欲以阳谋霸天下
众人纷纷起身,除开蔡邕和桥瑁外,贾诩等人则纷纷朝吕布喊了声:“主公!”
蔡邕和桥瑁此刻的身份,仍旧是客卿,而非吕布的下属,待众人坐定,蔡邕有些欲言又止,吕布情知他必是想问太后和弘农王近况,便对他笑道:“蔡翁放心,在座诸位,乃都是在下信得过的。”
“那就好,那就好!”
蔡邕连连点头,与桥瑁对视一眼,即对吕布笑道:“老朽和世侄就此去向太后和弘农王请安……”
吕布无奈,原本想阻止,转念一想,这个时候,何太后和弘农王理应没有再玩麻将了,就让他们两个去见见也好,当即起身,唤人来带着蔡邕和桥瑁前去拜见。
剩下的,都是吕布的班底,他缓缓地扫视一圈,缓声道:“我有个想法,诸位一起参详参详。”
吕布一开口,再次将众人吓了一跳,如今并州正在实施的几件大事,可都是源自于吕布的想法,比如丈量土地确认权属,比如精兵简政,再比如以土地财富作为对外扩张战争的强大驱动力等等,都正在紧锣密鼓地稳步推进实施。
如今,他又有新的想法,这怎不让包括贾诩在内的众人大吃一惊。
待吕布讲完,在座诸人个个都沉默下来,心里是既喜,又充满了疑惑。
吕布见众人都在那里沉思,便转向魏续,问道:“怎么样,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魏续老老实实地摇头,脸上的茫然,也说明他压根就没听明白吕布在说什么。
无奈之下,吕布正准备再细细叙说一遍,可一见众人的表情,他就知道,说再多遍,他们也只怕还是不太理解,当即沉吟片刻,道:“这样,我换个说法,你们一起参详参详,看这样做是否可行。”
待众人点头,吕布起身,来到堂中,边缓步而行,边说:“第一件事,就是将境内的所有木匠登记造册,以此为基础,成立遍布全境的木工坊,是否可行?”
众人点头,吕布心头一松,情知这第一步迈出去了,随后的就简单多了。
果然,如此说了小半个时辰,众人终于弄清楚,吕布的想法,说起来其实也不复杂,那就是在座诸位一起出资,建起垄断整个并州的木工坊,将并州各郡县乡的木匠一网打尽,除了集中木工匠人,投入研究并制造投石机这样的战争利器,还会制作家具、麻将等等各种各样的奢侈品和玩乐用品,销往大汉各地。
说白了,吕布要做的,就是将后世的官商勾结,在此世做到极致,直接由他们这些实权人物出资,建起垄断姓的工坊,而各地的木工匠人,就将是这个垄断集团的员工。
吕布在讲述这个的时候,脑中浮现出来的宏大前景,可是远远超过现今的局限,他所看到的前景,极其深远,比如,仅仅是木工坊一项,将来他一旦获得出海口,或者是临近大河,就可以拓展至造船业。
而在此之前,来自他这个军事集团的战争需求,比如投石机,弓弩,箭矢,云梯等攻城器械,就足够这个木工坊获得源源不绝的订单,并得到长足的发展。
吕布将每一步分开来讲,众人都能够明白,可也都觉得这其中似是有个大问题,就在他们苦苦思索时,贾诩皱眉问道:“主公此法,甚是,甚是,匪夷所思,诩有一事不明,以投石机为例,木工坊制作的投石机,我军需要出资购置才行,这,又是为何呢?木工坊,本不就是主公所有的吗?为何还要……”
贾诩的问题,吕布一听就明白过来,当即大赞:“先生这个问题问得很,切中要害。嗯,这个怎么说呢,大家想一想,帐下甲兵一应粮草辎重,俱归诸位管辖,可这是公财,诸位就不能随意挪为私用;而诸位家中,都有财货粮蔬,此乃私财,我也不能强令诸位将之充作公用。”
这个道理很浅显,区分的公财和私财,界线也很分明,众人都是一听就明。
吕布继续解释道:“木工坊,诸位出资,乃是以私财出资,木工匠人,也都是要支付俸禄,一应木材,也需出资购置,或是山中采伐,则需上缴山林川泽税赋,故而木工坊所产出之物,实也是私财,而非官府或军中的公财。”
见众人都在那里点头,吕布淡然一笑,双手摊开,道:“如此一来,岂非道理非常明白,木工坊产出的投石机,乃是私财,大军所耗费的,是府库中的税赋,乃是公财,要用投石机,就需以公财向木工坊购置才行。”
“可是,官府乃至大军一应耗费,也都是为保境安民,完全可要求木工坊无偿制作投石机呀!”
发问的是韩浩,吕布转向他,答道:“这么说,表面上看没错,但实际上却难以行得通,木工坊辛辛苦苦造出的投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