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刘源进了院子,恭敬地朝着墨蓝行了一礼。
“管家怎么过来了?”墨蓝有些好奇地问道,本还想让暗香去找他,却没想他自己倒上门了。
“王妃。”刘源抬头,开口回道,“刚刚府外突然来了人,说是要找南潇公子。”
“找南潇的?”
墨蓝有些讶异,随即略皱了眉。若只是单纯地想要找南潇,派人去知会他一声便是,可为何管家会亲自跑过来跟她禀报?
“对方是什么人?”
“只有两人,是一个年轻的公子带着一个随从。”刘源略一顿,又接着说道,“方才守门的侍卫前来通报,小人就过去看了一下,那个年轻公子……只怕,不是一般人,所以小人就先过来找王妃了。”
对于来人的身份,刘源心中自有计较。那样惊天的容貌,强势的气场,还有那仿若与生俱来的高贵气度,那个公子……
墨蓝点点头,若有所思。
管家在王府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光自然是旁人比不得的,能让他这么看重,只怕那个年轻公子的身份定然是不简单。
思及此,她又问道:“人现在在哪?”
“还在王府门外。”
“管家先回吧,我去找南潇,和他一起去看看。”墨蓝说着,又招呼着一旁的暗香,挤了挤眼,“暗香,替我送一送管家。”
暗香无奈,果然,主子还惦记着那些礼品呢!
管家走后,墨蓝又让凌七去将南潇喊来,过了好一会儿,这厮才磨磨蹭蹭地过来了,那睡眼惺忪的模样,明显是刚被凌七从被窝里捞出来。
“找我有什么事?”南潇凤眼微眯,懒洋洋地整着自己的衣袍,举手投足间,魅惑天成。
墨蓝睨他一眼,神情鄙视:“跟我走吧,你老相好的过来找你了。”
“老相好!?”南潇猛地被这三个字给炸醒了,瞪着眼睛,一脸的茫然加疑惑。
什么老相好,他什么时候冒出个什么老相好了?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是谁。”墨蓝摊摊手,一副无辜的表情,“不过他现在人就在王府门口,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南潇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跟着她一起出了院子,朝着王府大门走去,一路上都在思考着关于这个“老相好”的问题。
真是奇了怪了,他这辈子除了烈秋罗和眼前这位,可还从来没有跟别的女子走近过,怎么会突然莫名其妙冒出个“老相好”来了?
不过,南潇不知道的是,墨蓝口中的这个“老相好”,他压根儿就不是女的,而是个男的,并且,她也就只是随口胡诌一下而已。
“吱嘎——”
厚重的朱红大门应声而开,守门的侍卫在看到来人后,恭敬地低头唤道:“王妃。”
墨蓝点点头,刚踏出府门,一眼就注意到石阶下,背对着他们负手站立的那个颀长的紫色身影。在听到声响后,紫衣男子缓缓地转身,浑然天成的高贵优雅。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南潇神情陡变,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立马炸毛!而后只见眼前墨发飞舞,红影闪过,眨眼间他已经飞快地跳进了门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砰——”地一声,几乎是以砸的力道——
将大门重重地关上了……
夜翎太子
南潇这一记响亮的关门,将墨蓝与那紫衣公子和他的随从一同关在了王府门外。
墨蓝眉眼一跳,脑后不由地滑下一排排华丽的黑线。
她似乎是这珉王府的主人吧?南潇貌似只不过是个借住客而已吧?可为毛现在她这个主人竟然被外人狠狠地关在了门外?这事儿,也未免太让人尴尬无语了点。
守门的两个侍卫低垂着脑袋,额边却是冷汗连连。
而那紫衣公子却只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朱门,墨色的眸子幽深似海,其间暗沉平寂一片,没有一丝波澜。
就在他回眸的一瞬间,墨蓝的目光触及他的面容,脸上不由地闪过一丝惊艳,眼底似有流光氤氲了开。
头顶玉冠,发丝如墨。
一袭华贵的紫色长袍,穿在他身上俨然只沦为了陪衬,似乎即便锦绣万重山都无法比拟他那一身尊华。
流畅的线条自发线相交处顺着完美的侧脸倾泻而下,在光洁的下巴汇成一抹颠倒众生的轮廓。樱花一般的唇瓣微抿,勾勒出冷漠的弧度,而那对墨玉一般高贵的深眸,带着致命的吸引与神秘,然,其间却有仿若深渊一般的漩涡层层荡开,幽深得让人不敢窥探。
他的神情太过沉寂无波,虽没有任何气息外露,却莫名地让人感受到一股冷意,一股刺入骨髓的冷意。
这样的冷,让墨蓝忽然就想到了司云音。
若说司云音的冷是天山雪岭之巅的傲世冰莲,是带了三分凉薄七分淡然。那么,这个男人的冷却是如同万里雪原之尽的千年寒潭,其上有终年不散浓如烟幕的寒气笼罩,所有的一切都被隔绝,你永远也无法探知,在那片白雾之下,究竟暗藏了怎样的景致。
那,是一种骨子里的冷漠,仿佛这世间无任何事物可以激起他的点滴情绪。
而同样是惊世绝艳的容貌,司云音的美是如同烟火不沾的仙人一般,叫人觉得不可亵渎。而这个男人的美,是犹如冷漠华贵的神砥,让人高不可攀。
他似乎只需静立在那里,不言不语,就能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就比如现在,她站在石阶之上,明明比他地势高上许多,却仍是被他那强大的气场压制的仿佛矮上了几分,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
这个男人,仿佛天生就该是让人来仰视的。
墨蓝略一眯眼,忽然想起方才南潇过激的行为,几乎只在一瞬间就猜出了这个紫衣公子的身份。
“历国,夜翎太子?”她抱着手臂,似笑非笑地开口。
而此刻,那个自转过身就一直未曾看她一眼的紫衣男子,终于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烈云,珉王妃。”
低沉而冷寂的嗓音,仿若旷野上随风送来的尾音,没有惊讶,没有好奇,没有一丝波澜。
墨蓝忽然就笑了,狂野而狠戾的笑,眼中奇芒乍现,仿若看到猎物一般,映着那张菜色的面庞显得分外渗人。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本来她只把目标瞄准了即将还朝的奚幕风,却没想到这个夜翎太子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好,真是太好了!南潇这小子给她招来了这么一头大肥羊,总算是体现了一点他存在的价值!
夜翎看墨蓝笑得如此诡异,面上依旧没有一丝表情。他或许不懂这个女人露出这种吃人表情的原因,但是,他并不在乎,也没有兴趣知道。
“太子不远千里来到烈云,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就在府上歇息,也让本王妃一尽地主之谊?”
墨蓝龇牙咧嘴的开口,那神情如狼似虎,就好似在夜翎光洁饱满的额头上看到了金光闪闪的“沧海碧珠”四个大字在不停的闪烁,此刻看待他的眼光完全就是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夜翎神情漠然,身后的侍从青寻闻言却是眉头紧锁。
不知为何,青寻心头很是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个烈云的珉王妃简直毫无形象可言,一点都不像是个王妃该有的样子。而她的行为举止也颇为怪异了些,看待自家主子的眼神完全就不是一个良家妇女该有的,就是不知,她私里究竟存着什么样的心思。
青寻正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主子一声,却听得耳旁响起熟悉的冷漠嗓音。
“也好。”
青寻不由地开口唤了一声:“主子……”
然而下一刻,却见夜翎缓缓地略一侧头,墨玉般的眼底有寒芒乍泄。
青寻心下一惊,忙单膝跪地沉声请罪:“属下知罪,请主子责罚!”
话音刚落,他一把拉开手中的长剑,雪亮的寒影在空中闪过一道璀璨的剑花,随后伴着“呲啦——”一声,长剑极快地划过自己的左臂,银白的剑身迅即染上一层血红,而青寻的面上除了懊恼与自责,再无别的情绪。
真是该死!他怎么会忘了,主子所做的一切决定他们都不可以有任何疑议!主子最讨厌的,便是自作聪明和擅作主张的人!
滴答……滴答……
青寻的左臂不断有血液涌出,浸染了他臧色的衣袍,而后滴落在地上,汇成一朵朵妖冶的血花。
墨蓝微眯着眼,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深深的探究与思量。
夜翎太子,这样的人教出来的下属,看来是绝对的服从与忠诚,竟连身边的侍从都能果决至此,他,果然不是一般人。
片刻,夜翎回眸,对上墨蓝思忖的面庞:“请王妃带路。”
墨蓝勾唇,对着守门的侍卫打了个漂亮的响指:“开门!”
她知道夜翎一定会承她的情进入王府,甚至于就在此处住下,只因这府里,住了一个他想要寻的人。
只是不知,他与南潇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竟让他在得知了南潇所在何处后,不远千里亲自赶来了烈云,而南潇方才的反应,也未免太微妙了些。
墨蓝领着夜翎一路走着,却也一路无话。为了避免遇上离开王府的那些大臣家眷,她特意选了一条避开前厅的路,而整个过程中,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忖着,该怎么样才能从夜翎的手中弄到沧海碧珠。
待走到翦月阁门口,却见凌七从不远处迎了上来。
“主子。”凌七唤了一声,看见气度华贵的夜翎,眼中闪过一丝惊震,而后又迅速地收敛了,继续对着墨蓝说道,“方才南潇公子身形慌张地回来,在院子里来回窜走又自言自语了片刻,然后便从王府后门离开了。我觉得事情有些不正常,便让凌九带人跟着了。”
凌七说完略一皱眉,心下觉得很是奇怪。
管家不是说有人来找南潇公子,所以主子随他一起去门口看去了吗?可为何不一会儿就见他跑回来了?闻名江湖的百毒公子竟然会慌乱成那些,真叫人不可置信,他那副惊恐的神情就好像见鬼了一样。
凌七这么想着,不禁又抬头看了夜翎一眼,那一身强大的气势直让他觉得不可逼视。
莫非主子身边的这个紫衣公子就是方才来找南潇公子的那位?若是如此,也难怪管家会说,此人不是一般人了。
可问题是,为何南潇公子见了他之后,竟会慌成那样?莫非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过节不成?
凌七心中百转千回,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而墨蓝却是满意地拍拍他的肩,笑得一脸精光:“凌七,干得好,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
南潇可不能跑了,沧海碧珠的事儿还得指望这小子呢!幸好凌七够机敏,让凌九跟着了。有轻功绝顶的凌九在,她可就放心多了!
凌七疑惑地望着她,一头雾水。
墨蓝也不点透,只勾唇一笑,回过身对着夜翎揶揄道:“太子,你要找的人怕是太过想念外面的景致,此刻已经离了王府了。不过,本王妃的人已经跟着了,你若是有急事找他的话,那么本王妃……”
她略微一顿,话中意味不言而喻。
凌七在侧,心中却是猛地一震。太子?莫非这个紫衣公子竟是……
夜翎见墨蓝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神色未动,只淡漠地开口道:“不必,就让他多欣赏片刻外面的景致也好。”
他已经寻了他这么久,自然也不急于这一时。
墨蓝挑了挑眉,眸光触及夜翎身后的青寻,却是略皱了眉。
“太子,你的属下……”
夜翎未曾开过口,青寻自然不敢擅自处理伤口。他从门口一路跟着到这里,血就那么一直流着,直至此刻手臂的伤口早已凝固,失了大量血色的面上苍白一片。
夜翎却也不看青寻,只眸光深重地盯着墨蓝道:“有劳王妃。”
墨蓝轻然一笑,随即招呼凌七道:“凌七,带他下去疗伤。”
“是。”凌七应了一声,随即对着青寻一扬手,“请。”
“谢主子。”青寻对着夜翎沉声说了一句,在路过墨蓝身侧的时候顿了顿,略一抿唇才开口道,“谢珉王妃。”
墨蓝扬扬眉,算作回应。
“珉王妃,闲来无事,不如陪本宫下盘棋如何?”
眼见着那二人走远,旁边的夜翎却忽然开口了。
墨蓝有些惊讶,似是没想到夜翎竟会主动与她说话。可问题是,下棋……
她不会呀!
窘迫!
棋艺拙劣
墨蓝撇了撇嘴,很是无奈。
这些古人的业余消遣,除了下棋,难道就没有别的什么了吗?貌似世外高人的伯宴如此,在天机阁设下机关的天机老人如此,现在竟连贵不可言的夜翎太子也是如此,这叫不会下棋的她情何以堪?
她可不是每次运气都这么好,都能赢的!特别是当对手是这个叫人完全无法看透的夜翎太子的时候!
难道他们俩就不能喝喝茶,听听小曲儿,叫几个姑娘作作陪?
呃……
墨蓝自己冷汗了一把,最后一项貌似不太可能。
转念一想,眼珠子飞快地转悠几下,脑海中一盏灯泡瞬间点亮。
“既然太子开口了,本王妃就恭敬不如从命。”墨蓝笑眯眯地开口,“只是不知,太子要下哪种棋?”
夜翎看她一眼,神色无波:“王妃会很多种棋?”
那是当然!她会象棋、军棋、五子棋、斗兽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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