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的几个人便连忙想上前挡在楚醉面前,在她要推开他们的同时架住她的身体:“楚小姐,外边危险,墨森的人虽然已经被全数按住,但还不能保证没有其他遗漏下的,你最好还是在Vason先生身边一定范围之内才安全。”
楚醉在听到Vason的那一刻浑身一僵,竟放弃了挣扎,仅是缓缓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向何彦沉,声音忽然很轻很轻:“Vason先生?”
何彦沉脸色僵了几分,眸光微敛:“既然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你应该清楚我不可能再允许你这么轻易的逃走。”
“是吗?”楚醉落落失笑,不再反抗,不再挣扎,不再转身逃开,仅是双眼笔直的望着他的方向,轻轻一笑:“你的这张网终于正式向我张开了?”
“你收购了楚氏,霸占了商氏,肆虐了我整颗心之后,还想做什么?难道,这还不够?”她笑着笑的,就再也笑不出,目光静静垂落在他肩膀上绽开的大片血色花朵之上,眼里的愤恨与恐惧终于还是隐藏不住。
“你,终究不再是我的何彦沉。”
话落,麻木的心连着麻木的身体一并跌入黑暗的深渊,在何彦沉的面前,她已经可悲可怜到如此地步,已经被逼迫到了这种境地。
她想,她也不必再去可笑的逞强。
*
时至二月,初春的寒风刺骨,C市偏郊一栋雅致的别墅四周有着数人把守,白以康坐在沙发里时不时看看腿上的手提电脑,时不时转眸看向刚刚从楼上走下来的苏言之。
“怎么?那个女人真这么难搞?”
苏言之蹙了蹙眉:“从中午将她带回来,她就醒了,到现在别说是不吃东西,根本就是连镇静剂我都没法给她打进去,简直就是一头发了疯的母狮四处乱咬,任何人都不许碰她,要不是那房间的玻璃窗不是随随便便不能碎开的,我看她转身就能破窗而出跳楼逃出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Vason怎么会和这样一个莫名奇妙的疯女人有什么瓜葛?”
“这瓜葛可大了去了!”白以康嗤笑的瞥了她一眼:“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我活了二十多年终于亲身体会到,真是精彩的可以。”
“白哥,墨森死了。”洛鹰忽然走进来。
白以康一愣,顿时歪过头抹着下巴冷笑:“他也该死了,就看Vason今天那表情,我看他也根本就活不过今天,上次就直接弄死他多好,要不是为了找到他那老巢,谁愿意天天满世界监视着他跑。”
“他。妈。的,就是没想到那老鬼竟然又找楚醉的麻烦,更他。妈想不通那女人怎么会忽然一声不响的就走了,她要是一直乖乖在Vason身边,怎么可能会着了墨森那老不死的道!”
“怎么死的?”苏言之一脸好奇的插嘴。
洛鹰抬了抬眉,忽然轻笑:“早上见楚小姐给他嘴里倒的那些海络因份量最多让他越来越难受,Vason终于开口让咱们解决掉他,我就顺便将那半箱的白面儿全给他吃了进去。”
“啧,真狠呐。”苏言之顿时撇了撇嘴:“太可怕了,我怎么会认识你们这些人……?”
“少扯这一套。”白以康顿时朝她瞥去一道鄙视的眼神,随即又笑道:“那老鬼死的肯定很精彩。”
“抓心挠肺的疼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咽气儿了。”洛鹰咳了咳,笑说:“早就想把他给垛了,看他那张狂劲儿,要不是半个月前Vason派人将他南京暗藏起来的家人和金三角老巢资料传给我,我还真一直想不通他为什么要一直留着墨森的命。”
“现在好了,世界终于清净了。”
白以康不置可否的歪过头去一脸浪。荡的扬起眉峰,一臂伸长在沙发背上,满脸不爽的摇晃着头:“你怎么不说是哥几个的演技好?这一副没头没脑的小黑社会模样演的多有范儿!”
“什么黑社会,明明是古惑仔。”苏言之不悦的出声抵抗:“我是跟着古惑仔混出来的……才不是黑社会……难听死了……”
“你港片看多了吧?”白以康嗤之以鼻的斜了她一眼。
“切!”
楼上的喧闹声一直都没有停下过,又有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音从楼上传出,苏言之正要转身上楼,却同时瞥见何彦沉自门外施然步入。
“Vason!”她募地停下脚步,连忙跑到门边一脸紧张的上上下下看着他肩膀:“快进房里,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
“不必。”何彦沉刚刚走进,便听见楼上的声音,便缓步朝楼梯走去。
“可你现在最好还是不要上去看她……”见他头也不回,苏言之瘪了瘪嘴轻声说。
何彦沉脚步微微一停。
“她在发疯,拼了命的要离开,我感觉她现在似乎不愿意见到你,如果看见你,说不定更会疯起来,你不如先让我帮你看伤,等她平静几天再说。”纵使没人告诉她那个叫楚醉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但苏言之毕竟已经是个成年人,在何彦沉紧抱着那个女人不放开,任由她挥打时,在他那双不明的眼神间,她就看得出来。
这个楚醉,是走他心尖上的女人。
何彦沉停在楼梯边,没有向前,也没有后退,终究,还是没有上去。
翌日下午。
“怎么样了?”苏言之拿着吊瓶,见女佣一脸无奈的走出房间,便站在房门外轻声问。
“还是不说话,不吃东西,一动不动的。”女佣小娜满脸的无奈:“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呐,听说她之前昨天回救回来时就至少有两天没有吃过东西,现在这三天过去了,她一点食物都没有吃过。”
“没事,我早上有给她打过一定份量的葡萄糖。”苏言之说着,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吊瓶,想了想,决定呆会儿还是再加点其他药再给她打针:“你先继续帮我照顾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好的。”
没多久,苏言之重新走了回来,推开房门时,见小娜正在收拾屋子,她跟她点了点头,小娜便明白的走了出去,关上房门。
苏言之转而看向坐在窗边许久都没有动过的楚醉,见她安静的坐着,面对着喏大的却无法敲碎的落地窗,面对着窗外偏郊广阔的天空,面对着外边阳台上放着的一支被移栽回来的一盆还未盛开的樱花。
“楚小姐,还是不打算吃东西么?”苏言之走上前,将吊瓶挂在窗边的银勾上,然后顺了顺细长的透明胶管,转头看了一眼楚醉坐在那里安静的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的躯壳,看着她默然寂静的眼睛和那张苍白的脸。苏言之顿了顿,摇了摇头,抬起她的手便要在她手背上扎下针去。闷
楚醉仿佛对针极为敏感,抖了一下,却仍旧没有看她,仅仅是抖了那么一下而己,没有反抗,任由她将冰凉的针头刺透屁股,扎进血管。
见她安静的接受打针,苏言之真是对她越来越好奇。
“你在绝食?”她不禁问。
安静的女人没有回应。
苏言之又好奇的看着她:“你不知道对于我们做医生的来说,对绝食的病人也是有方法解决的,要不要我们来比一比,是你坚持的时间够久,还是我们坚持的时间够久?”
依然全无回应。
苏言之无奈的撇了撇嘴,抬手抓了抓头上俏丽的短发,转而坐到楚醉旁边不远处的一只小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时不时喝一口,又时不时转过头去看着那个一动不动的仿佛不存在的女人。
“其实Vason很好的,我很喜欢他,我也看得出来他对你很在意,虽然我心里有些小吃醋,但毕竟这只是我单方面的喜欢。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恨他?”
“你知不知道,Vason在日本被袭击时明明有能力躲开,却仿佛连命都不要了就那么中了一枪,那枪打在他的肩膀上,他失血过多,昏迷了好多天才醒过来,刚醒过来就接到国内的电话,我想,他是知道你出事了,然后就不容分说的回国,因为身份原因,不能太招摇,他从来都不坐私人飞机,本来是想订机票的,但他却终于派人开着私人飞机急忙的回来救你。”
“你可要知道,私人飞机在入境时是要接受检查的,他冒着身份很可能被查到的危险回来救你,你却这样对他,我实在有点看不过去。”
“可是,我又说不出你什么。”苏言之捧着下巴看着楚醉面无表情的侧脸:“楚小姐,Vason明明救了你,你为什么要恨他呢?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也!”
坐在窗前的人依然沉默安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
苏言之长长的吐了口气,无奈的歪着头打量着楚醉的脸。
这个女人,长的不是特别美,仅仅属于中上等,身材也过于偏瘦,她脸上毫无血色,白的让人不忍心看,使得苏言之更加看不出来这个女人哪里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她好喜欢她的头发,长长的,微卷,是纯黑的颜色,一点没有经过化学染色品的污染,安静的垂在身后。
从昨天看到这个女人在何彦沉面前像只发疯的小猫一样又咬人又抓人的样子来看,这个楚醉应该不是看起来这么恬静的人,苏言之觉得她的性格跟自己有一点点像,却又似乎一点也不像。
真是的,Vason到底喜欢她什么呢?
苏言之看着她,看着看着,便不知不觉的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究竟多久,直到她忽然脑袋撞到沙发边缘的一角,才募地惊醒,睁开眼睛,转头见楚醉还坐在那里,依然是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的表情,看起来仿佛连睫毛都没有眨过。
眼神飘到吊瓶上,才见整整一瓶的药水已经滴完,在她手背上的透明胶管里已经开始渐渐回血,鲜红的血将透明胶管染红了一小结,大概三十几厘米。
“MYgod!”苏言之连忙上前将针给她拽了出去,然后小心的按着她的手背,一点不解的瞪着她依然无动于衷的脸:“喂,药水滴完了是会回血的,你看不见的吗?怎么不叫醒我?难不成你想等血都顺着这小胶管流出去?”
“疯了吧你!”苏言之一边骂骂叨叨的不满的帮她按着手背,一边时不时的盯着她的脸,想了想,才又无奈的叹了口气,一边收着药瓶一边说:“我跟你是无法沟通,算了,反正今天晚上我哥会过来,我可管不了你。”
说着,她收好东西转身走了出去。
楚醉无声的望着窗外,目光宁静,一动不动的仿如一尊经年的雕像,亘古的姿势沉默的面孔,漠然的目光,安静的面颊。
人世间的很多决定都是一念之间。
或许当初的当初,只要她有一念之间的拒绝,便可以远离何彦沉这个迷一样的男人,便不会沉沦在他给的那场温暖甜蜜的爱情里,一生一世或许都无法自拔。
或许三年多以前她若在一念之间就猜到了他身世身份的不同凡响,或许她就不会愚蠢的那么彻底,竟然妄想保护他,而选择远走高飞。
或许一个多星期以前她若是有一念之间的彷徨,她便已经与他登上去往普罗旺斯的飞机注册结婚,然后,她就成了他何彦沉的妻。
人生这一路,跌跌撞撞,有太多的未知数。
而对于楚醉来说,这次所遇见的未知数未免太大,大的她无法接受。
最爱的男人竟是将楚氏颠覆的彻底的侩子手,她的何彦沉竟就是擎禹背后那位神秘BOSS,那位当初救了她却不肯见她一面,甚至听着她在电话里的感谢与一些话语也不发出一声的Vason先生。
不,不是她的何彦沉。
他不是。
这世界多么可笑。
她楚醉竟然愚蠢白痴到这种地步,无论任何理由,无论任何借口,他伤害的都是她楚醉的亲人。
现在,这一幕一幕,甚至包括在擎禹新品发布会后那宴会厅里突来的变故,她也已然彻底明白。
一切,都是一场计划好了的计中计。
一切,都是一场骗局。
仿佛是看到自己这一年又一年白痴到无以复加的举动,身边人来人往,时光流去无声,思念与感情在雨露风霜中开开谢谢。
而她曾经用尽心思想要追回手里的幸福,却原来是他何彦沉为她楚醉而设下的骗局,策划了三年之久的大骗局!
初恋情人?
十年的爱情终有一日变成了满心的恨,这究竟会是怎样的悲哀怎样的使人无法承受。
一切,仿佛在瞬间消歇殆尽。
她并不执着,或许恨的并非真的那么深。
很多时候,她会想,如果三年前他们没有分开,是不是一切都还是当初的老样子?
十年的感情曾如花一般绽放,却直到今日才凋谢的彻底,让她失望的不是何彦沉,从来都不是。
让她失望的,是因为他已不是他。
找不回了,从此消失了,去留无影,彻底的从她的世界消失。
她爱的是一个天使,却从不知天使的外衣剥去后便是魔鬼,转手间便扭转了乾坤。
三年的时间呵。
这世界的舞台果然千变万化,万般的不可思议。
她楚醉总算是尝到苦果了。
曾经,她是天,他是撑扶着她的大地。
如今,他扶摇直上是那万人瞻仰的蔚蓝长天,而她,已渺小的仅留方寸土地,却最终连这方方寸寸他都不愿让她留下,将她侵袭,将她的世界颠覆,从此,果真的,逃无可逃。
一个人爱另一个人,到底需不需要理由?
她不知道。
但此时此刻她知道,一个人恨一个人,只需一个理由就够了。
何彦沉面向透明的玻璃幕墙一动不动,喏大的客厅安静的吓人,仿佛有人来来回回轻手轻脚的上楼下楼,有人小心翼翼的低语,却没人敢惊扰到他,声怕发出任何动静引爆什么让人恐怖的炸弹。
足足过了仿佛几十个轮回那么久,直到苏言之走下来,他才回过身,眸光落在她手里的空药瓶上,转而扫向她的脸。累
对上他的目光,苏言之颇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针已经打完了,不过她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虽然葡萄糖有些用处,但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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