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灭之劫- 第6部分

　　　　他起身套上拖鞋，走到对床帮小小的被子盖好，又走到窗户前，几滴雨水被风送了进来，不偏不倚地落在苏允的脸上。“又下雨了，这鬼天气。”他喃喃着，顺手把窗户拉上。雨水多也正常，毕竟清明过没多久。苏允心想着，便又躺到自己床上，愣愣地看着天花板，数着绵羊，也不知道数到一百几就进入梦乡了。

　　　　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一波巨大的海浪拍到礁石上，一些水珠高高跃起，溅在一躺在岸边的男孩身上。这是一个岛屿，遍地是枯死的花草，腐烂的树干。苏允这时就躺在这座岛上。

　　　　苏允眼皮微微地抖动，慢慢地睁开双眼，入目的并不陌生，但不是自己的房间，是昨晚到过的地方，可以在海面上行走的那个梦。

　　　　“难道吃大头菜可以续梦的传说是真的？”苏允从地上站起身来，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晚餐吃了大头菜。

　　　　“这里是我上次看到的发光岛屿么？怎么跟沙漠差不多？”苏允拾起一些枯死的草木看了看，接着又嗅了嗅，有一点残余的药香。

　　　　“渴……”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敲打着苏允的耳膜。苏允向四周围张望了下，没发现任何人的存在。

　　　　“饿啊……”又是那个声音响起。苏允耐不住了，喊道：“你在哪儿？需要我帮你么？”

　　　　“水，我要水……”那个声音说。苏允方想拿起地面上一个瓢状的小树桩去盛水，可是看着这一片荒芜，百草枯死的场景，又不禁停住了，他转身看了看身后的海水，海水是不能喝的，要是能喝的话，那个声音的主人也不用喊渴了。

　　　　这不是梦，梦里是不会感到疼痛和流血的，苏允吮吸着被自己咬破的手指。向着那传来声音的方向走去……不能置之不理，苏允他懂得那种无助的心情，仿佛被世界抛弃一般。他决定了，要去帮助那个饥渴的人。

　　　　“渴……我要喝水……”依旧是同个语调，同个方向，苏允顺着那个声源翻过上了一座山，当他站在峰顶时，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住。面前有一颗参天巨树，与其说它是一棵树还不如说是座山！这颗树矗立在岛屿的左半边，单单是它的体积便占了这座岛屿的三分之一，只是树冠光秃秃的，一片树叶都没用。

　　　　巨树有一枝树枝搭在山峰的一边，树枝的尖端居然能容住两个人在上面走动。苏允也没想太多，失神片刻后便走上了那一枝如桥的枝杈。

　　　　“少年人，你想做什么？”那棵参天巨树说话了，声音沙哑，气若游丝，显然是苏允方才听到的。

　　　　“我是过来帮你的。”苏允坦白的说。

　　　　“帮我？你怎么帮我？把这座岛弄沉么？你看看我的身下吧……”

　　　　苏允蹲下身来，从树枝上伸出头往下望去：巨树的树根都被砍去。照创口来看，应该是被利器砍下的。先不管这世上有没有那么巨大的剑，但能挥动它的是谁？修真者还是其他的人？

　　　　“这东海之水是可以喝的，只是我没办法再长出根去汲取，水离我那么近，可是我却够不到，喝不着，这种感觉……难受啊！你懂么？”巨树沙哑的声音骤然响了起来，“十二万年了！我这样子已经有十二万年了！你要怎么帮我！你说啊！”

　　　　“我本想分我一些血给你喝，因为我之前认为这海水不能喝。”苏允面对着咆哮如雷的巨树，内心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是脸上没有一丝胆怯，因为面对这种庞然大物，你吓得屁滚尿流也是无济于事的。

　　　　“鲜血？对，人类身上是有血液的。”巨树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缓不慢地说：“你退回山峰那边去，如果你想帮我的话，等等按我的话做，我有东西酬谢你。”

　　　　苏允转过身，小小翼翼地走回峰顶，转过身看着巨树。只见那搭在山峰上的树杈，正冒出一点绿芽，小如蝌蚪……

　　　　“少……少年人，你可否把你身上的血浇灌一些在那幼苗上面。”巨树的声音听起来更加虚弱了。

　　　　苏允也不废话，走到幼苗旁边，便用自己的指甲朝自己的左腕狠狠一划，一股热血立刻便溅到幼苗之上，忍着痛，苏允将上衣的袖子扯烂，撕出两条布条，紧紧地将自己的左臂包住，阻止气血继续流向手腕，接着把手腕也给包扎好。

　　　　那树苗吸收了苏允的鲜血，顿时就长高了近一尺，周身散发着七彩光芒，吸引了苏允的眼球。

　　　　“它叫扶摇，是我的分身，现在你把它栽进你身上，以后它会认你为亲人。”扶摇巨树道。

　　　　“可是要怎么将它栽在我身上？从鼻孔里插进去么？！”苏允一脸难以置信，反过来调侃扶摇巨树。

　　　　“我说过，我会有重利酬谢你的。看到扶摇幼苗旁边有一巴掌大的剑刃碎片么？你用它在幼苗身上划一个口子，接着在你心脏位置也划一个小口子，将幼苗伤口抵住你的伤口，因为之前它饮的第一口水是你的鲜血，它会认为你是亲人，直接钻进你身体里。”巨树面对苏允的调侃，也不恼不怒，一字一句地解释着。

　　　　苏允其实有点担心那株幼苗进入他身体后会把他的鲜血吸个干净，可是他看到扶摇巨树居然能抖动树枝，也就把这想法抛诸脑后。对方想杀他的话，早一树杈戳死了，还留着磨叽个什么劲。

　　　　苏允将那剑刃碎片握在右手手心，把扶摇神木的幼苗拿在另一只手的手心里，对幼苗茎部轻轻化出了一道口子，接着将幼苗抵住心脏，右手在茎部伤口抵住的自己皮肤上面轻轻一点，幼苗便突然在他手心消失。

　　　　扶摇幼苗植入在苏允的心脏，化作如一沙粒的大小，慢慢的长出树叶，根不知道往哪去了，似乎扎入了虚空，汲取着虚空之中的养分。

　　　　苏允摸着自己的心脏，能听到两个心跳声，要不是知道自己是男的，他一定会以为自己怀孕了。

　　　　“少年人，好好对待它。它是希望……”扶摇巨树渐渐说不出声，整座如山的身躯只一瞬便迅速风化，变为干瘪的枯木。

　　　　苏允站在山峰上，看着扶摇巨木的残骸，心中不知怎的有一种伤感充斥着，他仰天长啸了一番，最后跪坐下来，目光偶然的一扫，发现被自己鲜血浸渍过的剑刃碎片上竟显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



………【第十一章：炼气期】………

　　　　苏允在原地盘坐下来，没有理会身体里多出来的那股心跳声，手里揣着那巴掌大小的剑刃碎片，聚jīng会神地看着那些符文。

　　　　密布在碎片上的符文时不时地跳动几下，这让苏允很是头疼，这样根本就没办法分析符文的具体意思。忽而有一种福至心灵的感觉涌上心头，苏允闭上眼睛，不用肉眼去看这些奇异的符文，想象着碎片的符文投shè在虚空之中……

　　　　一枚枚符文跳跃着，舞动着，在虚空中交织在一起，拼成了一幅约莫有两百字的平面图案，大概意思苏允是知道的，如果硬要翻译过来的话，倒是可以用他曾经读过的一本书里的某一句话来解释：‘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抱yīn而负阳，冲“气”以为和’。苏允并不觉得自己懂得这种符文的意思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就仿佛婴儿出生后便懂得吮吸母亲的rǔ液一般——与生俱来的本能。

　　　　之所以重点强调了“气”字，是因为这篇古怪的功法（姑且称作功法吧）里着重地讲诉了yīn阳二气对世间万物的作用和意义，又讲了如何以这yīn阳二气调养本身，淬炼身体，为以后进一步的修炼打下基础。万丈高楼平地起，这以yīn阳二气养身的步骤便称为“炼气”，迈出这一步，方能称得上是练气期。只是这篇功法似乎是残缺的，只隐晦地说出炼气法门和一剑阵的布置方法便断了，在最后面似乎谈到了筑基，只是内容残缺，无法辨认。能得到第一步的修炼方法，苏允已经感到很庆幸了，如果碎片记载的是第二步或者第三步而没有第一步的炼气，他得来也是无用的。

　　　　苏允慢慢地睁开双眼，看了这篇功法，有如醍醐灌顶一样给他解释了如何“练气”，他当即把剑刃碎片用撕下来的布片包裹住，揣进自己的怀里，接着便端坐着，双眼微闭，试着感受自然之中的yīn阳二气。

　　　　许久，苏允睁开了眼睛，心里一阵疑惑：“奇怪，我怎么没办法静下心来？感受不到外界对我的影响，反而觉得自己是个漩涡，不断吞噬着周围的一切？”这种让人厌恶的感觉使得苏允十分难受……

　　　　在苏允体内落户生根的扶摇神木似乎感受到了苏允的情绪变化，如做贼般的将自己在碧落丹药瓶里的根收了回来。

　　　　“残片上所说，炼气需要先辩气，在茫茫之中分辨出那yīn阳二气；接着是藏气，将气纳入丹田，接着将其隐藏起来，不让人发现、探查；最后才是炼气，将yīn阳二气为己用。整个过程都需要静心守窍，以求心境通达。”苏允喃喃着说，可是他自己现在根本就无法入定，还谈什么辩气……

　　　　扶摇神木吸收了大量的碧落丹，似乎是怕苏允嫌它独食，竟然在体表分泌出一点七彩灵液，借着苏允的心脏，将灵液送往苏允全身……

　　　　苏允还在为如何入定而愁眉不展，从心脏溢出一种让全身舒适的感觉，随着身体都那七彩灵液的吸收，苏允的心神也渐渐虚无，融入虚空之中。

　　　　在苏允心神融入虚空的同时，海水上方那些光斑凭空泛起涟漪，如水中月镜中花般，慢慢地碎裂开来，从外界渗入了一股股清气。这些清气大部分都融入了海水，少部分向着飞行岛屿飘去。

　　　　清气还未接近，扶摇神木却略有所感，急忙将自己不长的根伸出苏允的体外。“炁者水上之无相物也。于血脉，行经络，于地脉，生五行。”从苏允身上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这声音不属于苏允，更不属于扶摇神木。

　　　　那声音才刚刚道出，那股正缓缓靠近的清气骤然间就加快了速度，迅速涌入了苏允身体里，改造着苏允的经脉，一点点的黑气被清气慢慢地排斥而出。当黑气完全的被排出体外之后，那剩余的清气便都汇聚在苏允的丹田位置，盘旋着，如星云般缓缓旋转。

　　　　扶摇神木收回了自己的根，似乎正为自己没捞到一丁点清气感到愤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又将根深入虚空，去偷吃苏允身上的碧落丹。

　　　　苏允的心神沉浸在虚空之中，他隐隐约约看到有几缕小小的带着绒毛的根茎从自己眼前划过，不去想那是什么，他继续看着这虚空，心里想起了剑刃残片所说的一句：“天地之变，yīn阳之化、yīn阳二气充满太虚，此外更无他物。”，这说的并不是虚空中只有yīn阳二气，应该是虚空之中存在的都是yīn阳二气所化的一切，除此无他。也就是说万物都是由yīn阳演变而来……

　　　　苏允陡然间睁开了双眼，站起身来，面朝正在吸纳着清气的海中漩涡，丹田中的气旋也随之而动，抛却两个气旋的大小不提的话，这两个气旋就是一样的。

　　　　也不知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多久，两个气旋同时停止了旋转，朝各自的中心慢慢靠拢。

　　　　苏允的丹田之内的气旋慢慢靠拢，聚合成一粒如米粒大小的种子，晶莹剔透……而那原本波浪起伏不断的海面，随着那漩涡的消失，也恢复了以往的的样子，隐隐约约透出一股磅礴的生机，不再似苏允初时所见的那般一片死寂。

　　　　“修真！我也跟舅舅一样了！”苏允兴奋的大喊，这飞来的奇遇让他激动不已，整个人神清气爽，和以前大不相同，没有丝毫被阻碍的感觉。

　　　　虽说苏允如今还不知晓为何自己会置身在这东海之中，但是此时的他，哪里会去思考这个……

　　　　扯掉了缠绕在自己手腕上的布条，结痂掉落下来，苏允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一点伤痕都没有，仿佛之前收到的伤都是幻觉。

　　　　苏允转身面对身后的扶摇巨树残骸，重重地跪在地上，感激地磕了三个响头。

　　　　才从地上站起身，苏允便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拉扯力，只一瞬间，他便从山峰之上消失不见。

　　　　缓缓地睁开眼，苏允发现此时却是置身在房间之中。他从床上坐起身来，静静地听着雨声……



………【第十二章：雨夜杀人】………

　　　　“今晚玩得很尽兴啊，我们下次继续。要像今晚一样不醉不归。”

　　　　几个女人互相搀扶着，彼此手里都拿着酒瓶，摇摇晃晃地走在街上，大雨倾盆，将她们淋了个透，使原本就暴露的衣着紧紧贴着她们的身体，散发着yín、秽的气息。

　　　　这三个女人是在和光县一个叫“波浪”的酒吧里上班，交情甚好的她们在酒吧打烊后，喝了个尽兴，正因如此，才有了如今几人在大雨中发酒疯的一幕。

　　　　“小红啊，今晚是不是有个款爷看上你，带你去包厢了啊，拿了多少钱呀？”

　　　　一名露着抹胸的女人，突然在旁人的搀扶中摔倒，软弱无力地坐在地上，手中原本拿着的酒瓶也摔了个稀巴烂，手掌被玻璃碎片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慢慢渗出，这女的也没感到疼，被酒jīng过度麻醉的神经无力去呻吟，她抬起头对着眼前一个少女说道。

　　　　小红是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虽然雨水发挥了卸妆水的的作用，素颜的她还是有几分姿sè，她是眼前这摔倒的女人带进这一行的，当时的小红被男朋友骗到和光县，被骗得身无分文的她便遇见了思姐，从此便跟着思姐出卖**，按她们的话说，至少她们的灵魂还是纯洁的。

　　　　“思姐，别坐在地上呀，我们快点回去。太晚了，还下着雨。哎呀……你流血了！”小红晕血，看到那被称为思姐的女生血流如注的，顿时有点发晕，她抖着手从包包里拿出一条已经湿透的手帕，颤抖地为思姐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另一个长相甜美的女人，正扶着墙作呕，没注意刚刚有一道影子快速地从她们身前闪过。

　　　　远远的有一个人站在一栋高楼上看着这三个女人，雨水打在他的身上却溅不起来，顺着他的身体，一滴滴地从头流到脚。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天空，也使得这人的相貌能看得清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