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开始消散了。
感觉身体好轻……
好想睡觉……
…………………………
手术室里每个人都如临大敌。
这个小伙子刚送来的时候,裹着他的白毛毯已经完全被染成了红色,因为失血,他的脸色仿佛白蜡一般。
就连主刀十几年的医生切开毛毯,看到后脑上那个触目惊心的伤口,都倒吸一口凉气。情况已经不能再糟了。
“收缩压11。8KPA!舒张太4。9!还在下降!”
“体温31。6!还在降!”
“测不到脉搏了!”
“医生!看这儿!颈椎撞击处有骨折,脑干损伤!”
一个个坏消息让整个手术室笼上了一层悲观的阴影。
手术室外。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赵志军血红着双眼,不敢相信的看着那盏红色的“手术中”。他在食皇,刚送走两位贵客,就想打个电话向夏尚告罪,没想到居然听到了这样一个噩耗。
“尚哥,是我的错啊,我要是跟着他一起进去!他也不会这样了,是我害了他啊。”胖子浑身上下仿佛就像一个血人,但他犹不自知,只是懊悔的用双手不停抓着自己的头发。
白华没有泪水,脸上看不到丝毫的表情,十根手指却紧紧的交缠在一起,指关节因为用力显得发白。她现在内心的痛苦比谁都深,前一秒钟那莫大的幸福在下一秒钟就变成了巨大的痛苦。她在心中默念着,无论是哪路神仙,妖怪也罢,请救救里面的他。
还有小街上的一群民众,他们也来了。他们有的人认识夏尚,有的人只是听过他的名字,有的人甚至不知道他。就在刚刚,一群混混欺负一个盲眼女子,他们中有些人听说了,有些人甚至就在现场,可是他们选择了逃避,选择了旁观,没有人敢出手,只有躺在里面的那个年轻人挺身而出。他们今天来到这里,每个人都抱着一颗真心,希望手术室里那个十九岁的年轻人都够挺过这一关。他们都明白无论在哪个时代,英雄永远不会落伍。
手术室里。
“医生!心跳!停止了……”这句话仿佛一记猛击打在所有救护人员心上,众人望向心电监护器,显示屏上一根直线是那么的刺眼。
眼见着有几个护士绝望的放慢了手中的工作,主刀医生再也保持不了良好的修养,破口大骂:“混账!吃干饭的啊?!心跳停了算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医生,瞳孔开始散大,脑电波减弱了……”
主刀医生咬咬牙:“注射强心针,准备电除颤。”
“准备完毕!”
一次。巨大的电流涌向了夏尚,整个身体仿佛被巨力击打,弹起,又落下。
第二次。
“怎么样?”
“还是没有心跳!”
第三次。
“没有!”
第四次。
“注射肾上腺激素!”
第五次。
“注射多巴胺!!”
…………
“医生,生命体征全部停止,脑电波也消失了。”
助理护士长看起来有些为难的说道:“医生,已经没有办法了。宣布吧……”
主刀医生两手撑着手术台,长时间抢救和深深的挫败感让他全身脱力。一切都做了,即便这样,这个年轻人还是走了。他太年轻了,还没有自己的儿子大,才十九岁…………医生不甘心的又看了看心电监护仪,脑电波监测器,手术导航机,一切冰冷冷的仪器向他诉说的都是一个让人彻底绝望的结果。
“现在是什么时候?”医生手垂了下去。
“二十一点十六分……”
“……我宣布,二十一点十六分,病人经抢救无效死亡……”
医生取下了手术帽,静静的看着手术台上的已经消逝的生命:“他叫什么名字?”
护士翻开记录:“夏尚,夏天的夏,高尚的尚。”
“尚?好名字啊,向往光明。可惜了……”
“医生,需要我去向病人家属宣布死亡结果吗?”
“不,等会我亲自去吧。”
医生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手术室的大门。
………………………………
白华的最后一丝希望随着医生的宣布彻底崩溃了。眼睛早已看不见的她,耳朵在此时仿佛也失去了作用。
她听不见赵志军在那里大声的喊叫。
她听不见李天胜跪在地上放声痛哭。
她听不见那些民众失望的叹息和悲伤的哀悼。
她的心飞回了两个月前的那个傍晚。一声淡淡的你好,让她停下了手中的活,去侧耳倾听那个温柔羞涩还有几分寂寞的声音。
“请问这束野菊多少钱?”
“这种花好香啊,花下还结了红红的果实。”
“白华?诗经里有这个名字,很好听。”
“我?我叫夏尚。夏天的夏,高尚的尚。”
“华姐,早啊,我来买花了。”
“华姐,呵呵,我又来买花了。”
“华姐,你现在好厉害,听脚步声就知道是我了。”
“华姐,看不见又怎么样,你人好就行。”
“华姐,我来了。”
今天早上,那是他最后一次来买花了。
临走自己对他说的那句话,无论是花还是草,都是很娇弱的,如果不能好好的照顾他们,反而会是害了他们。他真的有听懂吗?
他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华姐,你放心,我一定能够照顾好的。是不是真的如自己所想是那个意思?
“华姐,是我。抱歉,我来晚了。”那是他活着的时候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是啊,晚了,一切都晚了……
自己看不见又怎样,为什么要让自卑一次次的拒绝他的心,为什么要犹豫,要迷茫,要迷惘?
痛彻心扉的后悔!
在这个嘈杂的手术室过道里,白华摸索着墙壁支撑着身体,努力让自己站了起来。她说了一句话,声音不大不小,却又异常坚定。整个过道突然都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诧异的看着这个盲眼女子。
此时,仿佛掉一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整个过道只有她的那句话还在不断的回响。
“我要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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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节 初访伊甸】………
人真正死亡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没人知道,因为知道的人都死了。。26dd
探求死亡的感觉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夏尚记得不久前发生的所有事情,他可以百分百的确定自己已经死了。
那么现在这个地方算是什么,阴间还是地狱?
自己身处在一个空荡荡的宇宙中,双脚踩不到地面,双手即便胡乱的划着,身体也无法移动半分,朝远处望去,只有一团团炫彩的雾气,阻隔了自己的视线。
空中传来一个空灵的声音:“欢迎来到伊甸。”
“谁?”夏尚找着声音的来源。
突然整个身体仿佛被磁铁吸引,高速的移动起来。移动途中,他居然看到了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其中居然有许雁,还有许许多多在梦境中被自己带走了生命的人。
这真的是阴间吗?他想起自己过往的“罪行”,惴惴不安起来,想道,我肯定是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了。
身形渐渐的缓慢下来。夏尚终于停在了一个超大的球体房间里,这个球体房间究竟有多大,他没有办法用肉眼去测量,似乎是他的错觉,每一分每一秒,这个房间好像都会扩大一点。
在房间的“墙壁”上,仔细看去是一根根发光的“缆线”,这些“缆线”数量极多,密度极大,铺满了整个房间。
每根“缆线”各有不同,有的“缆线”粗些,有的细些,有的光芒刺眼,有的微弱。所有的“缆线”一头没入墙壁,另一头则聚集在房间中央那个半空中的水蓝色透明球体上,在球体正下方有许多“铁管”形状的支柱支撑着透明球体。
就在夏尚打算靠近去看看,一个半透明的女孩出现在他面前。即便努力看去,也只能隐约的看见她的五官,看不清她的面目。
女孩的嘴巴没有动,却有声音出现在了他的大脑中。
“欢迎来到伊甸,梦魇者。”
这个女孩不会就是这个地方的管理者吧?夏尚抱着试试看的心情问她:“这儿是哪儿?”
“这儿是伊甸的母体。”
“什么是伊甸?”
“伊甸是灵魂空间的总称。”
“灵魂空间是什么?不会和宗教中的阴间和地狱差不多吧?”
这次女孩保持了沉默,看来她不知道的问题就会拒绝回答了。
夏尚整理了下思路,换了个问题:“人死后都会来这吗?”
“并不是所有人类的灵魂都可以进入伊甸。生命结束,如果有梦魇者的引导,将会前来伊甸,没有引导,灵魂将消亡于现实世界。”
这个答案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人死了反而灵魂会消亡,被他用梦境……额……引导的灵魂反而会来这?
他又发现了另一个自己不明白的词汇:“什么叫做梦魇者?”
“梦魇者是引导灵魂前往伊甸的人类。”
“具体说说,梦魇者如何引导呢?”
“梦魇者进入被引导者的深层意识位面,种植引导种子,引导种子经过一段时间的给养,可以强行将灵魂从**中剥离,并引导其进入伊甸,成为子体。”
“太玄乎了吧。”夏尚一阵头大,听了半天,一点都不理解,什么位面,什么种子,什么给养,还有那个剥离,剥离指的不会是自杀吧?
沉默了好一会,他需要静静消化这些知识。
女孩倒是很有耐心,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只不过仔细看去,她的眼睛眨个不停,身后的水蓝色透明球里也有一个小点在不停的闪烁。
夏尚想起了儿时的许雁,又问:“你说我是梦魇者?”
“是的。”
“那么我之前……引导的那些人都在伊甸里了?”
“是的,全部在伊甸里,总共94个子体。”
“那么我可以去看他们吗?”
“当然可以,您可以打开自己的脑域,与母体建立连接,然后可以随意看见任何一位您过去引导的子体。”
“打开脑域?怎么做?”
女孩伸出一只手放在夏尚的头顶,过了一会儿,她又将手放了下去:“您的脑域开放层面太低,没有总够的空间可以存放与母体的联结点。”
夏尚一头黑线,什么层面太低?什么空间不足?你这丫头该不会说我脑子太笨了吧?!“那么我应该怎么扩大我的那个……脑域呢。”
“您需要引导更多的灵魂。”
那不是叫我还要去杀人?他实在痛恨那种不知道下一秒钟就会取走谁性命的工作。“有没有办法可以让我摆脱梦魇者的身份?”
“您可以现在自愿成为伊甸的子体,放弃现实世界的生命。这样将自动摆脱梦魇者的身份。”
自愿到这个地方来?还放弃生命?等等?放弃生命,我不是死了吗?夏尚想通了这一环,仿佛久居地牢之人看到了一丝曙光,心情万分激动:“我还能够回现实世界吗?”
女孩这次反倒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一侧头反问他:“回现实世界?伊甸不好吗?”
好个屁!现实世界能吃肉,能喝酒,还能泡妞。这个伊甸,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想是这样想,他嘴上说的又是另外一套:“为了伊甸的更加繁荣,我还是打算继续回去做个梦魇者。”
女孩眼睛一闪:“伊甸也可以吃肉喝酒泡妞啊……”
夏尚傻了。
“你……你能读心?”他结结巴巴的问道。
“当然可以,现在你可没什么招,只有等你的脑域开发层面足够时,才能可以阻断我的读心。”女孩毫不犹豫的又一次读出了他心中的小九九。
“额……我还是想回去,这里以后再来也不迟。我真的能够回去?”
“现在还来得及,你的容器中最重要的大脑并没有受到不可修复的创伤,身体其他的创口我可以帮你修复。”
“你是说你可以帮我修复除了大脑以外的任何损伤?”
“是的”
“缺胳膊断腿,你也能修?”
“是的,可以再生,就是速度慢些,不过这也要等你开发了脑域层面才行。”女孩读心后的一句话彻底打破了夏尚的不死梦想。
不过即便是这样,可以复生这个事实的冲击还是让他喜得不知如何是好,语无伦次起来。
“太感谢了!感谢伊甸!感谢母体!感谢你!额,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母体的分身。”
“那也总不能叫你母体的分身吧,就没有昵称,外号什么的?”
女孩略微的思考了一下:“母体在现实世界有一个名字,叫做伊尔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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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节 伊尔莎与母亲】………
1937年11月24日德国,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州
“伊尔莎。看看我为你带来了什么?”党卫军少校安德里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盒蜡笔。
“蜡笔……”黑暗中伸出了一双白皙的小手。
“没错,是蜡笔,还有这个哦。”安德里又从包里取出一大叠空白公文纸。
“纸…………画画!”黑暗中那个稚嫩的声音提高了许多,充满了兴奋。
“恩,叔叔就在这里看你画画,好不好?”
这次伊尔莎可没有空再回答他了,她从房间里的那片黑暗中蹒跚的走了出来,急切的接过了安德里手中的蜡笔和纸张。
安德里到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尽管他已经见过伊尔莎多次,可每次一见到她,有着心理准备的安德里还是感到仿佛窒息般的难受。
这个九岁的女孩,究竟被当成了什么?!
她原本定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水蓝色的眼眸,精致的俏鼻子,粉嘟嘟的嘴唇,即便是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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