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的泪- 第8部分

　　　　“南江，你很快就有弟弟了。我的病治好了，就因为这样，花了大笔的积蓄。”养母开始小声的啜泣，“我们对不起你。”



　　　　对不起，从何说起，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他们在照顾我。应该说对不起的也是我，若是我没有被他们收养，说不定养母可以早些去医院治疗。那么，这对不起的分量，我怎么承受得起。



　　　　“我一直很感激你们，所以不要说对不起。以后，我会常去看你们的。在我心里，你们就是我的父母。所以，不要说对不起。”我的心里很不舒服，看着养母落泪，我也想哭。



　　　　我请了几日假，一则帮养父母搬家，一则我要想想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那日，我独自在街上走，走了好久，眼里湿润。



　　　　“南江，你怎么了？”是莫问，总是被他看到我窘迫的样子。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在哭。”我平静的说。



　　　　他把我拉到一处木椅上坐下，看来是准备细听我怎么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他？



　　　　等我哭得差不多了，才发现坐在旁边的莫问不见了。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样也好，所有的人都不要和我有关系，那么我就可以在街上肆无忌惮的哭。



　　　　“给你。”莫问递过来一根冰激凌。



　　　　“咖啡味，是苦的，你就不怕我在你面前哭得淅沥哗啦的。”我笑。



　　　　“下次买你喜欢的。”他看着我，很真诚。



　　　　我还是没有看错他，一直都是这么严谨。突然觉得，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问。



　　　　“你知不知道，朋友也是分很多种的。有些朋友，可能是为了某种目的而接近你；有些朋友，可能只是一直默默地在你身旁支持你，每一次当你遇到困难，都会在所不辞的帮你。”



　　　　莫问一字一句都说在我的心底，他会是后者吗？



　　　　记得曾经听过一首歌，它是这么唱的：“失去后才珍惜，还有什么意义…”当我再一次站在住了7年的房子时，还是忍不住伤感。



　　　　我仰着头站在那里好久，终于累了。



　　　　“南江，别这样。”回头看见苏漪澜。



　　　　我扑进她的怀里，没有哭，泪流在心里。我答应过自己：不再流泪，你已经是一个人了，必须坚强了。



　　　　苏漪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们去云南可好？公司组织去云南旅游，可以带一个家属。是该出去走走了！”



　　　　我不说话，在家里呆了几天。苏漪澜帮我解决一切事情，我这辈子欠她的太多。



　　　　电话突然响起。我没有接，电话一直在响，直到苏漪澜回来接起电话。



　　　　“找你的。”



　　　　我接过电话，头脑一片空白，直到许南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



　　　　“南江，你忘了我们的聚餐。我和哥都在红豆等你，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出什么事了吗？”



　　　　“她没事，你找她有什么事？”苏漪澜夺过我的电话。



　　　　苏漪澜代我接听了电话。



　　　　我知道，今天是聚会的日子，但我这样能去见许南吗？我背好包，出门了。坐公交车去红豆，我不能放许南的鸽子，这是我答应过他的。



　　　　当我失魂落魄的出现在红豆的时候，许南红了眼睛。



　　　　“我没事，你看，我还会笑。”我挤出一个笑容。



　　　　许南突然抱住我，我措手不及。



　　　　“南江，你等我。我会让你一直快乐。”



　　　　许尧走了，我才意识到这样是不对的。我挣脱开许南的手，不敢看他，说：“许南，你是小王子对吧！你是小王子…”



　　　　我冲出红豆，还没走多远，被许尧一把拉住。



　　　　“我不知道他会这样，如果有必要，我可以离开你们。”我慌张的说道。



　　　　“我早猜到小南会这样，只是没想到是现在。”许尧有些痛苦，“南江，我不希望你离开。”



　　　　我抬头看着许尧，他的眼里混合着痛苦与不舍。像一汪碧绿的胡，深不见底。我害怕自己会迷失在这汪湖里。



　　　　突然我觉得自己好可笑，自己的事都没有处理好，还要替他人操心。



　　　　“我感觉我的身体里全部都是气体，我就要爆炸了。你离我远点。”我说，“我是这么的可笑。你只关心许南，我不过路人甲而已。”



　　　　“不是，南江，我…”



　　　　我坐上了公交车，许尧没有拉住我。



　　　　也许我们都需要时间来思考。事情突然变得很复杂，超出我们的控制范围。
卷一　如果可以，我会忘记一切　………苏南江　第十八章
　　　　许南住院时，我和许尧在医院楼顶的对话。



　　　　“我们的父亲在欧洲，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许尧看着我说，“你不想知道原因？”



　　　　“你接下来就会说。”



　　　　“因为他说他不会原谅小南。”他看向远方，“许南的妈妈在生许南的时候死了，我父亲一直认为是小南夺走了他最爱的人。所以送走小南的妈妈之后，他就离开了。”



　　　　“小王子，真的让人心疼。”



　　　　“小南和我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我的母亲一直不爱我的父亲，商业联姻害了他们还有我。直到小南的妈妈出现，父亲才遇到了他的爱情。小南从小就是由张妈带大的，他是早产儿，身体一直不好。”



　　　　他盯着我说：“南江，我希望你对他好一点。看得出，他很喜欢你。我想说的是，如果你不喜欢他，就不要接受他的感情，好吗？你也知道他和尤静堂的事，那件事对他的伤害很大。作为他的哥哥，我能帮他的就只有这些了。我不希望他受伤，我只有他一个弟弟，你说我自私也好，但我还是拜托你，对他好一点。”



　　　　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好躲过许尧的眼睛。



　　　　“你怎么知道我就不会喜欢他呢？杯子可在我手上。”



　　　　“就是因为杯子在你手上，所以我才拜托你慎重选择。但我不会限制你的选择。”



　　　　云南之行如期而至，但我没有多少兴致。对于养父母的离开，我的表现过于激烈。或许是经过这一遭之后，才发现自己真的不是那么坚强。我也需要有人关心，需要有人夸奖。



　　　　“你看你，我这是干嘛了我？我是上辈子做了什么事，老天这么惩罚我。”苏漪澜又在感叹。我不理她，歪着头看窗外的风景。



　　　　突然看到一辆眼熟的本田。我正郁闷着怎么会在这里看到许尧的车，接着就听到了许尧熟悉的声音“小鬼！”



　　　　“我看到许尧了。”我说，苏漪澜先是一愣，接着冷笑。而后自言自语：“看来是逃不过的劫数。”



　　　　接着苏漪澜握住我的手，也不说话，只是握着。她到底想表达什么呢？还有她那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沾了云南的秀气，我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空灵。奇怪的是，一直没看见许尧。直到旅游快要结束的时候，有一个小型的聚会时，许尧才携伴参加。他的女伴，是talin。



　　　　苏漪澜盛装参加，我和她站在一起，暗淡无光。不过我也乐得一人逍遥，躲在角落里看苏漪澜和那些男子翩翩起舞。时不时也会看到许尧和不同的女子跳舞，看来苏漪澜说的话是真的。



　　　　我的心里有一点别扭，可能是因为我所知道的许尧不是这样的。他一直都是那个会在我出状况的时候，会救我的人。中场的时候，许尧向我走来。我歪过身子，不理他。



　　　　“想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小鬼。”



　　　　我不搭理他，赌气拿起一杯红酒仰头就喝，一口气喝完了。



　　　　“跟我走吧！有话对你说。”许尧拉住我的手。



　　　　他是凭什么，可以这样对我。每次都是不由分说的拉起我的手就走，为什么我就一定要跟他走？



　　　　我甩掉他的手，大声呵斥：“许总，请放开我，我没能力高攀。”



　　　　许尧的脸色在那一刻就变了。显然他低估了我，而我，在酒精的作用下，开始有点神志不清。我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想到外面吹吹风。



　　　　“许南，你去见他一面。”许尧痛苦着说出这句话。



　　　　“许南，谁是许南？可笑，我为什么要去见他？”我的意识开始模糊。



　　　　但我还是记得，突然到来的许南在听到我那句话之后，是怎样的绝望。他离开了，飞一般的跑出去。我想去追住他，告诉他，不是这样的。但我什么也没能做，我只是…
卷一　如果可以，我会忘记一切　………苏南江　第十九章
　　　　第二日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苏漪澜坐在床边盯着我看。



　　　　我眨了眨眼，努力想要回忆起昨日发生的事，却是徒劳。



　　　　“南江，你可真是厉害，喝了那么一大杯酒。”苏漪澜看着我说。我知道她只是在掩饰而已，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只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而已。



　　　　受不了我的眼神的逼问，苏漪澜终于举双手投降，说：“那个小男孩，真的是很喜欢你。”



　　　　我不懂苏漪澜的意思，问：“你这话中还有话吧？”



　　　　苏漪澜背着我依靠在床边，说：“记得上次你打电话让我去找你那次吗，是许南打电话给我，我才找到你的。他一直在离电话亭不远的地方，看着你，直到你离开。”



　　　　这是真的吗？原来那天许南一直跟在我身后。我该怎么办呢？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他，我一直都把他当成童话里的小王子。自从知道他的身世之后，这种爱怜的感觉更加明显。



　　　　爱情，离我是这么的遥远。却突然有人告诉我，另一个人，很喜欢你。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看多了小说里的爱情，对于现实中的爱情，总觉得不太现实。



　　　　可是，苏漪澜说，许南，真的很喜欢你。苏南江，你知道吗？许南真的很喜欢你。



　　　　“你昨日喝醉酒说不认识许南，他都听见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苏漪澜一阵叹息。



　　　　“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声嘶力竭，“我该怎么办？”



　　　　苏漪澜反过身来抱住我。



　　　　我的头脑里一片空白，我记得是许南的笑。他应该还在那里的，我要去找他，我可以看到他的笑。



　　　　我冲到昨晚的聚会现场，早已是人去楼空。什么都没有，小王子没有在这里等我。我是谁呢？他又为什么会等我？苏南江，你太可笑。



　　　　我蹲在那里，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电话是在这个时候响的，是许尧的。



　　　　“南江，许南需要你。”一定是出事了，不然许尧的声音不会这么疲倦。



　　　　我向酒店冲去，刚到酒店就被许尧一把拉住。



　　　　“你让我去看他，你让我去看他。”我冲许尧大喊。许尧抱住我，那一刹那，我有种很安心的感觉。随之，我还是清楚的意识到我的目的是什么，抓住许尧的双臂，看着他说：“带我去找他。”



　　　　“南江，我该拿你怎么办？”许尧低沉着嗓音，在我的耳边低喃，他再次的抱住我。



　　　　那时的我，完全忽略了许尧，心里只记得许南。



　　　　再次见到许南，心里有许多复杂的感觉。一来，我清楚的知道，我并不能接受许南的感情。其次，盘旋在我心中的是，我到底该怎样面对许南？



　　　　许尧告诉我许南那个晚上喝了很多酒，醉倒在街头。昏迷的时候，一直喊着我的名字。



　　　　“我怕他受不了这样的折腾，南江，你必须做出选择了。”



　　　　我看着许南熟睡的脸，忍不住用手去摸，但还是忍住了。小王子，是那么的美好，而我，这么的不堪。我离开了房间，许尧尾随而至。



　　　　“或许我离开，对所有人来说都好。”我看着手中的玻璃杯，已无心情再玩弄。苏漪澜不是一直都要我去国外吗？这次她真的可以如愿了。



　　　　“南江，我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我不知道，许尧正盯着我看。



　　　　“许尧，也许我爱你。”我抬头看许尧，说，“我一直不太清楚自己的感情。因为莫问给过我温暖，我喜欢他。但那天，你突然出现在我的伞下，我相信了一见钟情。”



　　　　许尧的眼里闪过一丝震惊，随之又浮上浓浓的愁思。



　　　　“我会尽快离开。”说完我就走了，许尧拉住我的手，转身环住我的腰。我们就静静地站在那里。



　　　　“许尧，不要这样，我会舍不得离开。”我扳开许尧的手，回到苏漪澜那里，二话不说，抱住她就哭。



　　　　哭了好久，才擦干眼泪。



　　　　“送我出国吧！”



　　　　我和苏漪澜坐火车离开，我再次陷入低迷的状态。



　　　　“南江，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你要明白，生活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容易。今天，你开心，就可以为所欲为。明天，不开心了，就把自己封起来。有很多事，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这样你会好过点。”



　　　　苏漪澜的话一直都是这么有道理。但我现在需要的不是这些，我真的不需要大道理。我需要的仅仅是忘掉这一切。



　　　　听说这世上，有一种酒叫醉生梦死，喝了它的人，就可以忘掉一切。如果真的有，我会喝下去。我会忘记这一切，重新开始一个新的人生。
卷二　我的爱，一直很安静　………许南　第一章
　　　　南江，花开了，你回来看看好吗？



　　　　每一年，我都会把这条短信发到南江的手机里。尽管有时候我知道这是在自欺欺人，但我需要这样慰藉自己。人有时候愿意活在自己的谎言中，譬如我。



　　　　“你在干嘛？”



　　　　抬起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我冲他笑笑，他也回我以笑。接着他用手碰了碰含羞草，看到含羞草的叶子全部合拢的时候，他又笑了。



　　　　“好有趣的草。”他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