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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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涅槃-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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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胡仁还是在没有西元历法的情况下,给陈宣制定的新兵训练计划中,仍确定了每月三旬的每旬中,有四个半天来作为信仰的培养,至于要拿出什么东西来灌输给这些徒弟,胡仁却是全然心里没底,陈宣问急了,胡仁便微笑不答,作山人自有妙计状,毕竟是师父,陈宣自也不敢逼得太急,只好作罢。

“想在青史留名,受万人敬仰,靠的是什么?”大牛面目狰狞的对那些新兵吼着。

“岳家军的纪律!汉飞将的武功!霍骠骑的荣誉!”列成两排的新兵们,稀稀拉拉回答着由胡仁创造、传授给陈宣之后再转授大牛他们的、无比瘪脚的话,几个书读得多的,吃吃的笑起来,因为不论是押韵还对仗都欠奉,唯一可取也许就是都凑够了六个字。

于是新兵们很快恐惧地发现,三师兄提着铜头皮带又冲过来了!

“小三住手。”身穿黑色牛皮作战服的大师兄,如同一杆标枪似的站立在边上。那些新兵一下子蜂拥到大师兄的身旁,本来已极不整齐的队列,一下就散了。大牛刚要发火,陈宣笑着向他摇了摇头,于是大牛和朱慎只好作罢。

他们不得不承认,正经读过书的大师兄,是比他们有水平。

在众多恭维声中,陈宣微微的笑着点头,拍拍这个的肩膀,握握那个的手,瞧瞧有没有穿够衣裳,问问昨晚是否睡得好,然后陈宣清了清嗓子,也不知是大家真的是对他敬仰,或是故意要给大牛难堪,一瞬间都静了下去。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候?”陈宣笑着轻吟出这句诗,眼光环扫了一下身边的众人。都是读过书的,又是对名留青册极度向往的愤青,响鼓不用重锤,大多都点起头来。陈宣笑道:“来,大牛和朱慎也过来,我们到避风处大伙先坐下聊聊吧,今天的晨跑先寄下大家好说不好?”

在哄笑中不断的叫好声里,新兵们几乎全都下意识不去注意“寄下”要还的道理。

当胡仁正头痛得不行,走出山洞时,却发现陈宣正在向新兵贩卖从胡仁嘴里听来的、他自己加工过的骑士守则:“……荣誉即吾命!这是史阁部宁死不降的缘由,这就是军人,为了军人荣誉……谁能再举出一个军人的例子?李之玠,你来说……对!岳武穆,忠诚即吾命!……”

胡仁摇了摇头,用中世纪的理念,来武装十八世纪的战士的精神,恐怕不是件太妙的事,但自己不论共产主义还是资本主义三民主义军国主义帝国主义,都不能理到一套自成体系,自圆其说的理论。也许,拥有的不是最好也不是最恰当的,但它总比没有来得强。

但除此之外,这个场景还带给胡仁啼笑皆非的感觉,因为他在陈宣身上几乎可以见到,转换时空之前电视里七点档中,领导慰问受灾人民的感觉。而作为胡仁,他认为陈宣不应用如此虚伪的手法来做这个事,并且凭陈宣的智商,也不至于要沧落到这样去得到小团队中的威望。但也许陈宣本身就不见得是个君子,当在这个小团队里处于一种自然顺位的上位时,更诱发了食肉者鄙的劣根性。胡仁不知为什么,打消了走过去的念头。

政治教育每一旬都占用四个下午,胡仁一次没拉的给包括陈宣的十六个人上课,每个人都对政治课有着极度向往,也许这是唯一支持着每逢政治课就要疯掉的胡仁继续下去的动力。

相当部分的《马原》,小部分杂乱无章、毫无逻辑可言的三民主义,还夹杂着一些狭隘的民族主义论调,中间偶尔引用第三帝国元首的自传来论述三民主义,或是用《马原》的概念来解析狭隘的民族主义形象,如果胡仁把所能想到都讲完了,太阳仍没有下山,他就描述一段二十一世纪沿海城市的景象或者垃圾无比的办公室哲学来拉足时间……

但无论如何,在这个年代,那怕听讲书,也是不可多得的娱乐,胡仁所讲的,比茶楼的说书先生千遍不改的秦琼的杀手锏把谁打下马来要有趣得多,对于孩子们来说,政治课是一个五光十色的宝藏,在这里他们听到许多做梦都不会想像到的东西,一切如此真实得触手可及,自己或自己的子孙是否能见到,一个胡仁描述出来的社会倒不是首要的,首要的是这愈发使他们信服只要按着胡仁的话去做,便可以名垂千史。

第一卷 十年 第三十章 百驷

春节之前,几匹放生的马竟回来三匹,胡仁便上了鞍具,带陈宣出了一趟远门。

正月里;朱慎带着一班新兵,在修建的宿营地里扎灯笼备着元宵玩乐,座中有个叫李之玠的年纪最小,不论陈宣、大牛还是朱慎都最舍不得责骂他的,被众新兵推出,向朱慎便提议反正师傅不在,不如下山去转转。朱慎吓了一跳连忙拒绝,他跟着胡仁去绑架过山东布政使于易简,深知纪律的重要性,虽少年心思仍有玩性,但权衡之下也觉太过孟浪。

当下平时给朱慎打骂最多的齐平冷笑不语,心中极为不齿他胆小,李之玠坏笑道:“听二师兄说,西大街刘姨婆家的小红,那小嘴煞是可人……”直把几个月没见过女人的朱慎弄得心痒痒。这时边上齐平冷冷说:“二师兄,你不是和那黑虎帮有仇么?打探一下消息总也是好的。”

这便是专揭伤疤了,朱慎脸色一变,咬牙强笑道:“武艺未精何敢言报仇?”

他现时顿顿饭肉管饱,无时无刻总怕惹师父或大师兄不快,把他赶走便要落回一个乞儿身份。是以无论一班师弟如何软磨硬套,朱慎只一味的打着哈哈。

于是便有几个好事的,私下相商去寻那二师兄大牛交涉。大牛此时刚刚解了手坐在树梢敞开怀,古铜色的胸肌在风里浑然不觉已是冬来,飘雪如絮夹在山风里,不一刻就把大牛吹得如同树梢的冰雕。

来寻他的师弟吓了一大跳,大呼小叫便要去招人把冻成雪人的二师兄弄下来,却听那雪人里哈哈一笑,大牛从中奋身翻落地上,全没一丝滞迟。接过师弟们讨好递来的汗巾抹了脸,大牛笑道:“没事,往年我娘正月前后,总是不让我玩雪,是以我便有一心愿,要在正月在雪中呆上一阵把衣衫湿尽方才解恨。原以为总得娶妻生子方可得偿此愿,想不到跟了师父也就半夜光景,只我那娘亲,不知现时可好……”说到最后竟有些哽咽。

所谓物以类聚,和大牛玩得来的李之玠和齐平等人,大多也是农家出身,自然知道贫苦人家一年能做一件新衫已是万幸,若是玩雪湿了衣衫便没有第二件换了,正月里要去拜会族人亲友,穿一身百衲衣总不是道理。见大牛如此,便也触景生情,各人合着大牛,辨了家中方向跪下叩了几个头。

回到宿营地,几个新兵便把想要出去游玩的事儿和大牛讲了,大牛道:“中!师父他们差不多回来了,朱慎,我们还有多少银子?”朱慎心算了半晌才道:“银子还有三两,米如果按师父说的,一人每天靠猎来的野兽老鼠、前此日子腊下肉类充饥,只吃三两米的话,能捱到二月底……”

大牛当即打断朱慎话,瓮声瓮气地道:“师父按计划最迟三天后就到了……”说到此处,朱慎脸色一变,胡仁一直把派出小分队的行动列为丙级机密,也就是不相干人员绝对不能透露行踪时间,大牛自己话一出口,也为之一呛,但在众师弟面前实在放不下架子,干笑几声自我解嘲道:“这里都是贴心弟兄,清狗的奸细几月前都让我们干掉了,屁大一点事,怕啥!”

当下让朱慎把三两碎银留下一小块买盐,和师弟们在光头上戴了渗入行动用的假发辫,便要离去,突然间见到苏京和陈甦鸿神色之中颇有不愉,便道:“你们俩个不想出去?”苏京强笑道:“自然不是……”

“我不想去!大师兄跟师父出门前再三叮嘱,难不成二师兄你以为自己比大师兄考虑得更为周全吗?”陈甦鸿一把扯下头上的假辫子摔在地上,怒目横视大牛和一众想出去师兄弟。

“别!”朱慎一把抱住要冲过去教训陈甦鸿的大牛,低声道:“这俩小子平日当宣少放的屁也是香的,你打了他,回来一定会向宣少哭诉……”

大牛腰一抖,马上就把朱慎甩开了,不怒反笑指着陈甦鸿道:“我日,大师兄大师兄,宣少是你爹啊!得,你们两个就给俺留下,我也不怕你们去告状,我带师弟们去做地形训练,你们留守!弟兄们,走!”

一行人按平日胡仁画下的军事地图,这里的山林也早已踏熟,不一会就要到了杜鹃山下,一直心事重重的朱慎突然:“二哥,我还是回去的好,指不定宣少和师父今儿回来,我们不在就都由那两个小子讲了。”

大牛咧着嘴叉腰盯着朱慎片刻,笑道:“那老三你就回去吧。”朱慎一听如蒙大赦,转身便急步折回去了,身影尚未在视野里消失,大牛已一口呸在地上,骂道:“狗日的,没带把!还有谁要回去的?没有就跟俺去风光玩耍!”此时便是有人起了回去的心思,自也不好意思出头做那孬种。大牛便领了众人翻过杜鹃山,往窑岭去了。

朱慎一溜小跑刚刚到了宿营地的外围,“嗖”一声吓得他往后跳了几步,雪夜里月光如银,一个小洞在他方才站立的位置前面一步。不用去扒开小洞,朱慎也知射出的必是师兄弟们用的弩射出的矢,果然马上传来苏京的声音:“口令。”

“别扯蛋了,宣少又没回来,定个屁口令。”陈宣和胡仁走了以后,大牛就嫌麻烦,渐渐这后面几天就没有再定口令。

只听身后一身冷笑,朱慎入耳便知是谁,在这寒冬里背上已渗出汗来,慌忙叫道:“大师兄,是我!别动手!”

却是和胡仁一同出远门的陈宣,只因师徒去了登州,才知番鬼的船自从通商口岸由四个缩为一个以后,基本一年也就偷偷来个一次半次的走私,要是多了水师那边也不敢担带。来了也是停在外海。因此要从登州去找洋船,怕要等上一年还不定有。而且走私来的也不是什么机械,全是福寿膏!

胡仁当即托洪门中人打听下广州的路线,然后把再次从于易简那里刮来的八千两黄金,二十万两白银大部分换成福建银票。从刘逸成的事件里,胡仁总觉洪门里有内奸,是以此时和陈宣约定会合地点,便让他回来接应选拔人手,自己去寻找下广州的可靠路线。

陈宣说到这里道:“师父让我问你,可愿意一起出洋?”

“出洋?”这对朱慎来说,似乎太过突然,直至陈宣拍了他几下才回过神来,问道:“那师父还回不回来?”

第一卷 十年 第三十章 百驷

“回来!”陈宣点头道:“如你们不愿同去,就去莱阳分舵,让李堂主送你们去找刘逸成先生,我们没回来之前,你们便听从刘先生吩咐,师父叮嘱,你们留下的人,无论如何不能被拆散,一旦起义,很可能会失败,失败以后一定要记得,生存就是游击战的第一要素。”

朱慎于一下听了这么多,只觉千头万绪,有无数问题却不知从何问起,想了半天才道:“我们没钱了。”

“啪”,一个小皮箱扔在朱慎跟前,把一根儿臂粗的劈柴砸断。

“这是师父留给你们的,记得帐目要清楚,专款专用。”说完陈宣已跃身上马,打个唿哨,七八声骏马嘶叫,滴滴答答马蹄已然远去,朱慎一时仍没有从冲击中反应过来,丝毫没去注意离去的是几个人。

直到清醒过来,肩上积雪已厚,手脚冰得麻木冰冷,几已迈不动步子。活动了手脚用力,第一件事便是去提那皮箱,谁知却提不上来,忙叫苏京他们出来帮忙,谁知叫了半晌没有回应,只好拖着皮箱进去了,却见苏京两人床上的铺盖均已不见,墙上挂着的十七个作战包也全数失踪。在陈宣平时当书桌用的树墩上摆着文房四宝,还有一封墨迹已干的信。

大牛和一众师弟已来到窑岭下歇马镇,此时天仍未亮,但大牛曾和胡仁陈宣来过此地购买食盐日什,加上这个小镇总共不过东西两条大街,诸色人等都已混熟,当下敲了一个卖囟味的孤寡老人门环,拍开门来,一角五钱碎银便把老人一古脑骂人的话咽进嘴里。

进去切了一些囟味,大牛拿着架子要了点米酒,十数人就挤在坑上吃喝了起来,胡仁向来禁绝他们喝酒,宿营地的米也控制得很死,根本不可能拿来酿酒,只因喝酒容易误事,这班半大小孩也许不当回事,但胡仁知道名气越大,便越发是活在剃刀边缘,哪里敢有半分疏忽?就连买盐,也分几个地方买,出入宿营地都翻两三座山绕上一大圈,以免给人轻易发觉近二十人藏匿在此处。

是以此时见到酒味,这班自以为已是大人的少年,自是不胜心喜,加上宿营地里肉是不缺,但不是煮了下盐,就是腌了盐来煮,这囟肉里八角胡椒香味,闻到更是垂涎三尺。便再没有一人想起胡仁训练他们时提到集体外出要派出哨位。

小小的歇马镇,被这伙人弄得大半睡不着觉,当中便有一伙来此投宿的外乡人也被吵醒,这时大牛他们已然喝了半坛米酒,声音也自大了起来,各地方言此起彼落,辣块妈妈、龟儿、先人板板皆成佐酒菜。

喝到天亮,已有三四人倚着墙在坑上打起呼噜,大牛叫那孤老过来结了帐,招呼还能站立的几人把睡着的兄弟弄醒,李之玠又吐了起来,大牛背起他,一伙人跌跌撞撞出了门便要朝县城而去,谁知当街有一个戴着护耳三瓦皮帽瘸腿汉子大声道:“牛孝儒出来!”

这一伙嘻嘻哈哈没人搭理他便眼看要擦肩而过,那汉子长叹一声,反手持在背后的单刀也垂了下去。这时大牛迷糊中一甩脑袋,突然想起牛孝儒不就是自己死的父亲吗?回头盯着血红的眼睛扫了那汉子一眼,谁知那瘸子经他一望,便如见了腥的苍蝇般脸上活了起来,又断喝:“十八村的牛孝儒滚出来!”

大牛一听怒火中烧,十八村却便是他长大的地方,立马怒道:“你个狗日的,嘴巴放干净点!”

那人眼睛一亮,长啸一声,一刀便把离他最近的一个少年抹了脖子,街两边弓弦响起,只听两声惨叫,当即大牛一个师弟已被七八枝长箭射中胸口,又有一个大腿中了两箭,跪倒在地,马上被街旁民舍潜伏的人扑出一刀把头斫下。

陈宣在路边下了马,对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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