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的爆破手,寻找着自己的排长,取得迷你炮的炮管接合……
突然这时数股七八人的小队,快速地从丛林间飞奔出去,他们边向城门跑去,边用安南话高声的嘶叫着些什么,秦剑轻蔑的一笑,对弗朗西斯下令:“推进到离城墙五百码处。爆破手就位!”
胡仁不解地问他的警卫员:“怎么了?”
“那些安南狗说,他们在行军中故意不按路线行军,和其他人脱离后,来给升龙城报信的,说汉人要来打他们了。”
“二连一排爆破手就位!”
“二连四排爆破手就位!”
“一连一排……”
……
“二连爆破手就位!”
“二营就位!司号员通知前指!”
“一营就位!司号员通知前指!”
“志愿军一营三连,爆破手就位!”
……
“的的的滴的的……”急促的小号陆续响起,弗朗西朗向秦剑报告:“所有爆破手就位。”
这是胡仁规定的习惯,一定要报告,这也是训练军官团的方法,通过这种细节的养成,可以让队伍碰到急速扩张时,不会陷入指挥的混乱。秦剑坚决地说:“以营为单位,二百码标定射击后,三发急速射。”
话音末落觉身边有人快速跑过,秦剑刚想发火,却见到跟着那人身后的数名警卫员钢盔后的白色骷髅标志,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只是心里苦笑这次战斗如有变数,很大可能就是校长导致的,以后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校长上前线了。
只见胡仁手持警卫排的一个迷你炮管,连基座的架子也没接上,冲出一营队列前蹲下,没等一营要做标定射击的爆破手举起测距的密位尺,胡仁在树起大拇指移到两眼中间,闭左眼,对身后搬着炮弹的警卫员说:“警卫排点火!”警卫员连忙用遂石把炮弹前端导火索点着,胡仁一闭右眼,手把炮管倾斜了一个角度,大喝:“放!”
炮弹落入炮部,底火撞击炮管底部的击针,推进隔层的火药被点燃,爆炸气流冲破底部三个油纸遮封的排气孔,把炮弹推了出去,在将要接近目标时,虽然有小小的偏差没有坠向目标的中央,而是偏右了一点,但顶端导火索恰好燃尽,“轰”,弹头上的预制破片漂亮地在空中开花,一股跑离城门最近的叛变的夷籍团士兵顿时倒在血泊之中呻吟。
接踵而来的炮弹,很快就把其他几十个安南人撕碎。胡仁得意地一笑,凭经验对炮管的角度做了个修正,刚要让警卫员继续放炮弹轰城墙,就听身后警卫员低声说:“秦督师让您回去,否则他就默认已把指挥权交还给您。”胡仁无奈地把炮管交给警卫员,回到前指的位置狠狠地盯了秦剑一眼。
秦剑苦笑着不知说什么才好,校长很理性、很渊博、很睿智的一个人,怎么不论大仗小仗,每一到前线,总会失控?不过他倒没有去劝胡仁的勇气,因为这种事陈宣试了无数次了。避开胡仁不满的眼光,秦剑对弗朗西斯下达命令:“夷籍团,散兵线,准备冲锋!”
这时只听城头有人哈哈大笑:“等你们很久了!”接着城墙上亮起无数的火把。胡仁哼哧一笑,怜悯地摇了摇头。
只听秦剑条理清晰地继续下达命令:“一营一连派出观测哨,监视西南方一号路面上是否有敌援军,如出现援军,在报告后无新指示情况下,一连和加强到一连的部队,由一连长指挥,必须不惜代价拖住来援敌人;
一营二连组织一个加强排由连长带队,抢占西方三零一无名丘陵,并观测敌军从西城门反扑情况,二连其他人员由副连长带队加强到一连,做好反冲锋准备;
一营余部占领东面一零二无名高地,布置地雷和阻碍物,作好阻击对方象兵的准备;
志原军一营长带领一连二连,占领南侧丘陵,布置地雷和阻碍,必须断绝敌人从南侧城门外开阔地向我炮兵大队迂回的作战企图;
志愿军三连马上到炮兵大队后面已修筑工事防守,并派出西南方和西北方观测哨。务必保证我后方敌情及时通报。
二营按一号方案待命。
通知炮兵大队,摧毁正前方城墙后,三发火力覆盖。
”
一号方案,就是监视所谓的夷籍兵团的安南士兵阵前反戈。
胡仁点了点头,秦剑不错,他是从几次几内亚平叛发现这小子很有天分的,但没想到第一次让他把握全局,也是井井有条。士兵们这时体现出良好的军事素质,命令杂而不乱一条条被实行。最后到达,处于阵地在最后方的炮兵大队,很快揭开炮衣,各炮位陆续传来:“标尺八百,高低角一百五,罗盘角……,实心弹一发,装填!”
待命的二营将士,低低地哼起那首歌:“……在战场上,乌云遮蔽了天空,铁蹄犁扫着大地,汉家儿郎喝着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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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潮州府樟林口的陈宣,握着林爽文的手激动地道:“林大哥,就此一别,不知何日再见啊!待涤清河山秽气,定要去大哥谋一醉耳,本是相见如故,奈何戎马倥偬!何忍别离……”
林爽文重重地拍了拍陈宣的手道:“吾离!好了,我等七尺之躯,莫作小儿女状,大哥我走了,后会有期!”
上了红头船,林爽文望着在眼中越来越小的陈宣,冷笑一声对身边同来的手下道:“在北美,就听说陈吾离‘心黑真性情,手辣笑面孔。’果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一趟算见识了。”
论辈份,陈宣最少得管林爽文叫师叔;如按林爽文建元来说,一声大王更是免不了。但他彬彬有礼的自始至始称林大哥。林爽文摇了摇头,他知道这次可能上当了,尽管他试不出陈宣有什么毛病,开香堂时他宣布认为那封遗书是真的,愿意带头承认归大明天下兵马大元帅胡仁节制时,陈宣也是一脸失望。但林爽文还是知道,他中计了。
“大王,那遗书可能是假的,微臣小时在当铺做过……”一位同行的手下对林爽文说。
林爽文摆手止住他的话:“把这话烂到肚里去,孤告诉你,是真的,就是真的;不是真的,现在也一定要当它是真的。”
“大王……”
“好了,孤知道你要说什么,孤必须卖他这个面子,你想想人家在我们的地盘怎么把我们请过来的?孤要不卖他这个面子,嘿嘿,怕你我君臣出不了海啊,陈宣那厮说只要孤宣布是假的,他们回北美前一定请番人再来助阵?孤如说是假的,他们回不回不北美孤就不知了,但请番人助阵是一定会的!哈哈,不过可能是帮清狗助阵打我们是真的!”林爽文脸上很平静,挂着轻松的笑意,他岸上可以称我,上船也能称孤,一个成大事的人,本就不应有太多热血,别说被逼宣布遗书是真的,当年汉高连霸王要烹了他父亲都不动容,实力才是最能说明问题的。
陈宣站在岸上,随着红头船渐渐的远去,脸上笑意渐渐褪尽,对身边的龚勇说:“我离开潮州府地界,马上发动起事。”龚勇一磕脚跟立正说:“教官!学生等这一天很久了!学生是扬州人!”
拍了拍龚勇的肩头,陈宣的眼眶在灯笼朦胧的桔黄光下,有些微红,他对龚勇说:“你是第一批跟我去巴黎的人,你还是跟我走吧,这次行动……”
“教官,今夜一别,此生应难再待奉跟前,学生便冒犯了。学生知道教官逢场作戏者多,真情流露时少,但不避讳的说,教官的嫡系并不多,无论在情在理,我知道教官是真的担心我的安危。光复大明云云,不过一幌子尔!”龚勇望着微微颔首的陈宣,朗然笑道:“然,校长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相报。世间先有伯乐而后有千里驹,得校长赏识,教官器重,学生唯有以死报国!”
“教官请留步!”在陈宣默默地转身要离去时,龚勇突然叫住了他:“学生有一条谜语相赠,望教官细查:今有诸葛亮,独坐中军帐,摆成八卦阵,专抓飞起将。教官保重!”说罢他招手让隐在暗处的三五个人出来,便转身提着灯笼进了乌衣巷。陈宣沉吟了一下,身边充当护卫的游击队小队员不解地说:“他说错了,谜底是蜘蛛,谜面应该是:小小诸葛亮,独坐中军帐,摆成八卦阵,专抓飞来将。”
天际冷冷清清,明月如钩,繁星点点,一片乌云慢慢吞下明月的身影,乌衣巷口老槐树枝头,似是为了回应更夫的梆子声,传来数声鸦鸣,在这酷夏里,无端使人有些寒意。陈宣脸上尽是愁苦之色:龚勇说的谜面,不是小小诸葛亮,是今有诸葛亮;不是飞来将,是飞起将啊!
不能起,一起便抓,龚勇应该是师父打在自己身边的一个钉子,师父的手段不得不服,便是自己对龚勇推衣解食,到了此刻生死别离之际,也仍不过一句谜语而非交心。
但他不想在身边这些人面前透露这种问题,强笑点头道:“对,他说错了。”解开外面的长衫,露出一身官府衙役的服饰,翻身上了用布包了马蹄的骏马,对其他人说:“上马。”这一行身着衙役服饰的马队,到了揭阳地界分出四人,到了三河坝又分出两人,到兴宁、五华地带分出四人。直到陈宣到达河源县的荒山和王国栋会合时,身边已只有四名警卫,他匆匆对王国栋和大刀江二说:“佛罗里达参谋部送来的方案,是建议潮州无险可守,只要我们有海上优势,可以不战而得;应从先取群众工作做得好的梅县入手,转战惠州……”
“教官,相隔万里,他们是半年前做的方案吧?如何赶得上瞬息万变的战场?”王国栋激动地说:“再说参谋部以招娣为首,她一个女流之辈,懂什么!骗骗番鬼就可以,如果要我按招娣的瞎指挥,我请求辞去两广前指总政委兼总指挥的职务!潮州府兵力空虚,而且如果有必要,我们的三艘铁甲舰应该可协助南澳义军控制南澳,然后可以给潮州府以支援,拿下潮州府,控制出海口,北美的援助……”
陈宣抬起眼,盯了王国栋一会才说:“铁甲舰在方案送来时还没出发,估计最快两个月前才从佛罗里达出发,起码也得一个季度左右才到,并且我们不能老想着新式装备,校长以前不总强调,人和武器最佳配合吗?关键是个因素!”
王国栋毫不退让地反驳陈宣:“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毕竟自己马上要回北美,干涉过多也不太好,陈宣点了点头:“那好吧,不过你要慎重一点。”便抽调了一些人手护卫,马上就奔广州去了。
王国栋送走陈宣,马上对大刀江二说:“通知部队,一级战备!”江二用力地敬了一个不标准的军礼,跑步出了帐蓬。本来这是王国栋的副官或传令兵做的事,而不是身为副总指挥的江二的职责,但江二对王国栋实在服气,陈宣是能说,开会上政治课每句话都能写成字的,但队伍越说越少;王国栋到来以后,提出:“到群众中去。”的口号,通过访贫问苦,一旦发现有被地主压迫的农民,马上通知洋行办事处,办事处的汉群成员,就以洋行买办的身份,组织人手支援衣物,照料孤寡,从而在农民们心中感觉到洋行的人是贴心人;而多次劝止了愤怒的农民准备武力反抗地主的企图,也给地主们留下较好的印象,认为这些喝多了墨水的学生就是败家子,好图个名。
新发展的加入汉群的群众,都多次写血书要求起事;有不少地主,也多次对上门造访的洋行买办提到不要管泥腿子,泥腿子们不值得可怜,应该杀一儆百。
由于宣传中,有北美的哭墙的广告效应,所以发展汉群秘密成员的活动开展得相当理想,有的县甚至有三名汉群成员,可以成立支部了。
而民愤极大的地主恶霸,王国栋带着他从安南抽调的那些基干军士,进行清除。这些地主恶霸的死,表面大都看起来死得很自然,要不是抽风死的,就是小妾和奸夫私奔杀了家主等等,这要归功于在北美研究的一系列暗杀方案和化学药品了。而在农民中,都传闻是被汉群干掉,当然农民们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作为消息源头的那些好心的洋行先生或是他们身边的邻居,就是汉群的成员。
于是实在无路可走的农民,不断有人通过汉群成员的推荐,投向江二的麾下。现时在广东不少农村,汉群一旦起事,绝对可以压过天地会。
所以江二在方才王国栋对陈宣的辨论中,绝对无条件站在王国栋的立场。并且在起事之际,要离部队回番邦参加什么选举的陈宣,实在也很难让江二有贴心的感觉。
王国栋在地图上把潮州府圈了起来,他手上的兵力,主要是前身为第三游击队的第一旅。现在第一旅下辖部队中:
一团大部已潜入南澳,余部潜伏在樟林口;
二团一营盘踞在凤凰山;二团二营和旅直炮兵连盘踞在澄海县塔山上。
他在地图上推演了几次,觉得没有问题,于是让警卫员把地图挂了起来,通过上面王国栋作的标识,可以看出:决心先拿下南澳,然后交由当地义军控制局面,一团大部百帆渡过海登陆饶平三百门,配合义军控制饶平,然后一团主力急行军到樟林口和一团余部会合,连同二团一营、旅直炮兵连会师,扑向潮州府。而二团二营则在塔山监视澄海方面来敌,二团三营开赴三河坝监视梅县敌人。
拿下潮州,然后再经揭阳出兴宁、五华取惠州!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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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取升龙,于我何益!这不符合大明的利益。”秦剑毫不犹豫地拒绝第三次来请战的二营副营长,对他说:“士兵们有斗志是很好,但这不应该左右指挥员的战略决心,去抚慰士兵才是你要做的。”
二营副营长不情不愿地敬礼回到二营的阵地,夷籍兵团的士兵正在做战前动员,已经被提升为军官的原蓝小铁的身边警卫员——现在的夷籍兵团团长李五魁中尉,挥舞着拳头大声地叫喊:“为什么我们会做为一波攻击力量?”
“汉人是爱好和平的民族,安南人的事,必须由安南人带头处理!”有点稀稀拉拉的声音,但大都语调中都十分激动,这些已被洗了许多次脑的士兵,面对远胜于他们当兵前的伙食,和在大明陆军志愿军眼里都认为少得可怜、但对他们已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