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心里有气,心里憋屈,心里难受的要命,他就是想发泄想把心中郁积的痛苦一股脑全部甩出来,谁拦他都不行!
刘彻大力的甩开身后的韩嫣将他推在地上,韩嫣却见不得刘彻这副折腾自己的模样,又上去跪着拦住刘彻的腰喊道:“陛下往日那般英明,怎知事情不可解决,在这里发脾气又有何用,陛下再摔一百卷竹卷也未必出了对皇后的那口气。”
“胡说!”刘彻红了眼睛,更兼听到皇后儿子心里的怒火腾地一下燃到了最旺,他反身就给了韩嫣一拳直接打在了韩嫣精致到毫无瑕疵的俊美侧脸上。
“呃……”韩嫣被刘彻用了全力的一拳打在了地上,他觉得下和麻木整个头都有些懵,可吃痛之下还不忘把心里最想说的话断断续续的说出来,“陛下有什么心事,陛下,陛下只管说给下臣,下臣拼了性命也给陛下办妥,不肖陛下拿龙体安危出气。”
刘彻狠狠一拳刚打下去就后悔了,他不是不知道身后的人是韩嫣,这一拳打的实实在在,他的拳头都麻木生疼,更别说韩嫣的脸了。再听韩嫣这个时候还不忘劝他,刘彻心里真是又愧疚又懊恼,混合着尚未完全散去的怒火,整个人都急躁起来,一步上前蹲身查看韩嫣的伤势。
“韩嫣……韩嫣,别动,朕看看你的脸!”刘彻要看韩嫣的脸,韩嫣却偏着头不太想让他看,刘彻此时是火爆脾气,哪里肯由着他,伸手卡在他的下颌上直接就把韩嫣的脸扮了过来。
刘彻这一看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吸了口冷气,看着韩嫣已经开始肿起的侧脸和流血的嘴角他又无意识的看了一下自己骨节突出的手,心里竟然涩的难受。
“陛下不碍事,不碍事……”韩嫣见刘彻眼中露出一闪而逝的纠结和无措连忙扯着另一边的嘴角勉强笑了一下,伸手挡住了自己红肿流血的另一边脸颊。
刘彻刚刚发泄了一次又无心误伤了韩嫣,心里那股火气早就消去了大半,此时真是懊恼不已,唤人请御医前来为韩嫣处理伤处。
这御医一来一去又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晚膳十分宣室殿后殿才还原了之前的模样,韩嫣陪着刘彻对坐在小几旁,上过药的侧脸看起来有些滑稽,不过他还是依旧恭谨平和尽职尽责的为刘彻派遣不顺的心情。
“呵,真没想到会闹到这个地步。”
刘彻与韩嫣聊到最后冷笑一声,摇摇头,满眼都是无奈和失落,他拿起酒樽饮了一大口清酒然后双手张开又握紧,,要了半天牙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最后只得一拳打在矮几上。
“陛下别。”韩嫣没能拦住刘彻,不由叹了口气有些嗔怪的提醒刘彻道,“陛下的手刚上过药。”
刘彻摆摆手,又喝了一大口酒。韩嫣知他心烦,也不再劝,亲自把盏把刘彻的酒尊打满。
刘彻不等韩嫣端过酒尊就一把夺了过来,猛了灌了一整尊酒长叹后对韩嫣拍着心口掏心掏肺的说:“朕,朕真的很在乎她的东西,她却烧了!咳,朕本来没打算再去长姐家……朕,朕就是……可是子夫,你,你也看到了,朕忍不下心来……”
刘彻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表达自己那种弯弯绕绕委屈又纠结的心思了,只觉得自己满肚子都是无可奈何和义愤填膺,早就选择性的忽略了他哄卫子夫时说过的那些话,什么梓树什么子息。
说实话他当时可真没把“梓树”和“皇后”联想在一起,再说那卫子夫是什么身份,长得再美再得宠爱也不过是个奴籍的歌女,按陈娇的想法她站在梓树下就是有皇后命,这不是天方夜谭么,怎么可能,他刘彻就糊涂到了会抬举一个奴隶做皇后的地步?简直是大汉耻辱啊!
刘彻就不明白了,陈娇的想象力怎么就那么丰富,怎么就那么爱生闲气,还是那种一万年都不可能成真的气。况且卫子夫身上有子息的话是姚翁给他解梦的时候这么说的,又不是他胡言乱语编出来的,他还觉得冤枉呢!
刘彻是天子,他有他的尊贵和骄傲,他的颜面比一切都重要。陈娇今日当众说出了有损天子威严的话他再怎么也不可能低头去找她和好,可是他又不能永远跟陈娇闹下去,他感觉陈娇这一次是真的火了,真的对他失望了。
刘彻不想承认可是又忍不住要面对自己的心声:他真的害怕失去她。
“韩嫣,你,你要么然就把卫子夫送回平阳侯府,朕这里……烦得很。”
刘彻心烦的要命,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他与陈娇的矛盾,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陈娇最后的那句话,她容不得卫子夫,那就先把子夫送出宫去,省的宫里再因为一个卫子夫闹腾。
韩嫣沉思片刻道:“陛下,韩嫣斗胆一问,您可是真喜欢卫姑娘?”
刘彻还以为韩嫣要纹身大事,一听是这个问题带着三分醉意蹙起眉心,没什么耐性的一摆手道:“都什么时候了,太后、太皇太后还有朕的姑母、姐姐过不了多久就要挨个来跟朕‘谈人生谈理想’了,还喜欢不喜欢,韩嫣你怎么那么分不清轻重了你。”
“陛下,您身为天子,大汉堂堂正正的主宰,难道在这些禁锢您羽翼的女人面前连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都不能承认吗?”韩嫣加重了语气反问刘彻。
刘彻被他一问酒先醒了一分,他一怔,而后英武的眉心紧紧的蹙了起来。
韩嫣无疑揭开了刘彻的逆鳞。
“陛下,若是卫姑娘出宫,韩嫣斗胆猜测有人会对卫姑娘下手。”
第152章 隐瞒大事
刘彻的手指用力卡住了小几,深邃的瞳仁里浮起一抹阴鸷。
韩嫣说出这番话并非想要挑拨离间,而是出于自己的本心。他从六岁就跟在刘彻身边,用刘彻的感情来支配自己的感情,用刘彻的快乐来营造自己的快乐早已成了韩嫣无法改变的生活习惯。他为刘彻周旋于朝政之中最了解刘彻的鸿鹄之志如何被这些所谓的“至亲”抑制扼杀,在他的心里刘彻没有年少轻狂,朝政改革也不存在循序渐进,他只信刘彻,只要刘彻做的事就是对的。
他的天子本是能够扶摇而上的大鹏却被这些像菟丝和荆棘一样难缠的女人所束缚。刘彻方才在谈话中提起太皇太后、太后和太主很快就会来干涉他与陈娇的争执,他明明应该是凌驾在所有人之上的帝王可偏偏还要在那些没有道理的女人面前伏低,他无奈又愤然的态度让韩嫣替他憋屈,替他难受!
都是因为这些手握重权结党擅政的女人,太皇太后、太主还有皇后,是他们让他的主上步步艰难,让他的主上挣扎痛苦,而刘彻的厌恶就他韩嫣的厌恶,刘彻不喜欢的他都不喜欢!
一个疯狂的念头一时间在韩嫣的心中升腾叫嚣:他不能让那些女人如愿,不想再让那些女人控制他的天子!
韩嫣刚才的话没有得到刘彻的回应,他以为刘彻一时被怒意蒙蔽没能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急声道:“陛下,荣尊太主行事霸道权势极盛,皇后受挫她如何会善罢甘休放过卫姑娘?陛下难道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能保护吗,那您……”
“韩嫣!你放肆!”
刘彻忽然一声断喝,起身怒视韩嫣目光冷得吓人,他拂袖冷声喝到:“朕平日太纵容你了,谁允许你枉论皇室宗亲!”
韩嫣本是一心为了刘彻没有多想,见刘彻发怒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多么僭越,诬陷宗室蛊惑天子,这个罪名传出去足够他人头落地。
韩嫣避席起身撩起月白色的长跑伏地叩首道:“陛下息怒,韩嫣僭越,请陛下恕罪。”
刘彻俯视着躬身跪在脚下的韩嫣,片刻后他的黑眸变得像极北的坚冰一样坚定锐利,他紧握双拳昂头吩咐道:“韩嫣,你退下。”
“喏。”韩嫣心里不是滋味,他不甘心刘彻的退缩,再起身的那一瞬间忽然又跪了下去,“陛下,那卫姑娘如何处置,还是要下臣将她送回吗?”
刘彻的眉梢一横,用帝王的口吻冷道:“朕让你退下!还是你想领一顿板子让人把你抬下去?!”
韩嫣抬头还想再说什么,看到刘彻那双威势逼人寒意透骨的眼睛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叩首道:“韩嫣告退。”
空旷的大殿里终于只留下了刘彻自己,他闭上双目眉心紧紧蹙起,最后冷言吩咐道:“来人,带卫女去朕的燕寝。”
椒房殿内陈娇搅动着手边的燕窝双目放空,她的脸色不太好,原本红润的双颊此时已经是一片暗色。
陈娇的无神和苍白让站在她身边的大寒看了心疼,小声提醒道:“娘娘,腹痛刚过去还是把红枣血燕窝趁热服下吧。”
陈娇垂下眼帘出了口气,低头饮了一勺燕窝在口中慢慢咀嚼,动作优雅却有些迟缓,显然她心不在焉。
大寒不用问也知道皇后是因为与天子上午在宣室殿争执的事烦心。
午间皇后才回椒房殿的时候面色简直阴的能滴出水来,那种压抑着排山怒火的气势让大寒初见时都吓了一跳,甚至那时整个椒房殿里没有一个侍女宦官敢迎上去伺候。整整一个下午除了她和前来探望的太主,椒房殿竟没有一个人敢当着皇后的面说句话。
后来太主带着小寒离开,皇后午膳时只用了两口粳米便忽然摔了银箸,动怒引得她腹痛难忍,睡了一下才缓过去,醒来后似乎已经不生气了,可她仍旧心事重重,看起来更加沉默熬心。
“小寒回来了吗?”陈娇放下调羹问大寒。
大寒看了一眼门边的宦官,宦官摇摇头大寒会意回禀道:“还没回来,大概太主的问话她还没答完。”
陈娇沉默了片刻刚想问小寒什么时候被入宫的大长公主唤走,大寒便看着门外宦官的手势道:“翁主,小寒回来了。”
“让她进来,我有话问她。”
小寒才刚回到椒房殿就被陈娇叫入了内室,她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想陈娇行过礼道:“禀娘娘,太主让奴婢给娘娘带话,让娘娘放宽心,万事有她在,并不会让娘娘吃亏。”
陈娇没有表态,只问道:“你去了这么久太主都问了你什么,你怎么回答的。”
小寒是今日跟陈娇去宣室殿的侍女,她和刘彻在宣室殿发生冲突之后事情很快传扬出去,大长公主几乎是在得到消息的瞬间就安排了车架进宫。
大长公主了解自己要强高傲的女儿,她知道盛怒过后的女儿不会跟她诉苦哭诉,所以她甚至没有提起半个字的前因后果,只是好言好语的安慰了陈娇几句就让她去休息,反倒是把跟陈娇去了宣室殿的小寒浇了出来,仔仔细细的盘问了一遍。
“太主问了奴婢娘娘与陛下生隙的原因,奴婢一五一十的回了,太主很不高兴,发了脾气,带着奴婢去越信长公主那里找平阳长公主,质问她为何教唆陛下宠幸奴女挑拨帝后关系,还让奴婢指认平阳长公主身边的侍女那个是卫子夫,奴婢看了一圈都没有。”
陈娇冷笑一声,心说平阳公主怎么会傻到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还要把卫子夫带回侯府呢,她巴不得跟卫子夫划清界限呢。平阳公主是个聪明人,带卫子夫进宫取悦刘彻一回事,出了她意想不到的乱子还要她挺身而出庇护卫子夫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果然小寒接下来的话证实了陈娇的推断,她继续道:“平阳长公主见太主大怒,一直委屈的赔罪说她不知道陛下与那卫子夫有一段感情。原是陛下看中了她们府上骑奴卫青的伸手功夫,年节时来侯府卫家见卫青无意认识了他的三姐卫子夫,本来平阳长公主以为陛下与卫子夫只是一面之缘没什么关系,这一次入宫是因为她歌喉婉转最适合歌唱平阳侯新修的曲谱,这才带她进宫来给陛下唱上一段,哪里想到因为卫青的关系陛下竟然早就属意卫子夫,惹得皇后娘娘撞见不悦。”
陈娇闻言唇角勾起,笑容里满是鄙夷。
平阳公主推得还真是干净,把刘彻与卫子夫见面的因由全都推到了卫青的身上,只恐怕卫青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一个。
“后来呢?”陈娇看着不敢抬头的小寒问,“后来太主又做了什么让你现在才回来。”
“没有什么了,太主训了平阳长公主两句,只说的平阳长公主哭了才罢,后来,后来太主就去了长乐宫,让,让奴婢回来了。”
陈娇心下觉得纳闷,以她对母亲的了解大长公主不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人,她一直担心母亲会因为她入宫头一次受委屈一气之下在宫中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可母亲既然没有到太皇太后和太后面前难为平阳公主,说明她信了平阳的说辞有意放过了她。可母亲既放过了平阳又没有立刻去找刘彻这就奇怪了,没有人来承担责任那么母亲要怎样才会发泄消火?
陈娇不相信母亲到外祖太皇太后面前再说道几句就算了事,这绝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太主真的没有做别的事?”陈娇加重了口气有问了小寒一句。
小寒吹着眼睛摇头:“回娘娘话,没有了。”
陈娇的眉心微微蹙起,有些想不明白,可她今天已经生了太多的气,甚至一度对刘彻彻底失望。刘彻对卫子夫说的那些话深深的揭开了陈娇最不愿回首的伤口:卫子夫取她的后位而代之,为刘彻率先诞下子嗣,这些事只要想一想陈娇都要发疯。
她在宣室殿跟刘彻撕破了脸,卫子夫一定要除不过不能再像前世一样莽撞直白,她还没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做,不过今天陈娇已经没有力气再多想了,最近她总是感到体力不支,这种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沉吟片刻便对小寒道:“你下去休息吧。”
陈娇说完单手支上额头,感觉乏累之极。
大寒见她不舒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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