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她的工作就是因为他才得到 而眼前的住院费 也是他所垫付了。||
可即便让她再上一回大学 她还是不可能有江菲那样的成绩 学会步入社会后应该具备的基本生存技能。
不是因为她笨 而是因为她遇到了盛枫。
她的学业向来优秀 从大三起才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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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妈妈的手术 确定在周五的上午。
周三周四 见母亲病情还算稳定 水凝烟照常上班。
林茗好像没有发现那条短信那样 依然和水妈妈第一次住院那般 下了班就过来看看 为她们订好晚上的饭菜羹汤 找医生问下情况 然后驱车离去。
和以前的区别是 他没能把水凝烟带回家去。
她借口不放心母亲 留宿在了医院里。
水妈妈身体虽好些 心情却不见得好 意外地沉默了很多 安静地窝在病一整天都没说几句话。
水凝烟去找护士换药水时 林茗正把送过来的晚饭在床头放好 拿了碗为水妈妈盛汤时 水妈妈盯着他的脸 才忽然地问了一句: 林茗 你长得是不是和盛枫很像?
林茗微笑道: 我们长得都像母亲 是有些像。
那么 行呢?
她的话语里明显带着猜疑 逡巡的目光像要将眼前这个总是温和微笑的青年一眼刺穿。
林茗神色不变 直视着水妈妈的目光 唇角略一扬起 不卑不亢地认真回答: 也像。请伯母相信 盛枫当年的辜负有苦衷。
见他没有为了撇清自己而去贬低盛枫 水妈妈叹气: 说得倒是兄弟情深哪 可谁知道你下面会不会也有什么苦衷呢?
也许会有吧! 林茗的眼睛明亮而湿润如果有一天 我发现自己没法确保凝凝下半生的幸福 我会放手。就像当年盛枫一样 不得不欠了她这一世的幸福。我希望 我能替他还上 也为自己留一份希望。
盛枫 水妈妈喃喃念着这个曾让她心惊胆战了好多天的名字他他也希望凝凝过得好么?
是。 只一个字 清晰而肯定 掷地有声。
水妈妈没有接林茗递过来的汤 也没有追问当年盛枫离开女儿的原因 只是疲惫地倚着枕头躺了 深深地叹气: 其实我并没见过盛枫 也说不上他是怎样的人。不过孩子 我信得过你。
没有来由地 她就是相信了那双明亮的眼睛 温和的微笑深处 独独对她的凝凝 有一份难以形容的缱绻和温柔。
或许 那种不肯外露的情绪 因为藏得太深 反而让人觉得可信。
林茗听她说了一句信 眼圈微微地红了。
他低了头 黑黑的碎发垂下宽宽的额 面庞和眼角的线条显得格外柔和。
好一会儿 他郑重地望向水妈妈 眼神如少年般明澈安静妈 你放心。
正文 凭什么予取予求?
水妈妈顿时开怀大笑 自己端起汤 就大口喝了起来。
明明是鲜香的草菇汤 她居然喝出了甜丝丝的味道来。
虽然年纪大 可她相信自己还没耳背。
眼前这个遇事总是先笑起来的青年 脸色没变 耳根却红了。
然后 叫了她一声 妈 。
还真没辜负第二次见面时包给他的红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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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凝烟那里 不好意思直接向闻致远预支工资 转而问Tina意见。
Tina不过抿嘴一笑 一转头就进去告诉了顶头上司 很快拿了张闻致远的批条过来 让她直接到财务预支工资去。
水凝烟从财务会计处领出来的数目 连自己看着都有点汗颜 低声问Tina: 以前 公司有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Tina不以为意 规矩是人定的 你管他什么先例不先例的?
水凝烟迟疑着问: 是不是 因为林茗的关系?
Tina嘻笑着拍拍她 的面庞 你说呢?
水凝烟便更纳闷 可闻董为什么对林茗这么好?林茗明明说过 他和闻董没什么关系。
她的感觉里 闻致远似乎认识林茗的母亲 但除此之外便一无所知。
如果仅如林茗所说 不过是个认识的长辈 有点业务往来 就能一个电话让闻致远没原则地预支几万块给一个并非南京人的新员工?
看她一眼迷茫 Tina便叹息了 恨其不争地拍了拍她的肩 凝凝 还是快点找个人嫁了吧!你这 格 一个人活到现在没给人卖了 我都觉得惊讶了!
水凝烟涨红了脸 脑中却忽然地闪过一抹灵光 分明要抓住什么了 又在心悸中慌忙地否认 自己摇着头 急急去整理文件 预备早点下班。
这时 闻致远走到门口吩咐: 凝凝 下班后陪我去下普觉寺。
沙哑着嗓子只说完了这一句 他便又退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匆匆一瞥 他的神情很不对劲 不知是悲伤还是绝望 奇怪的气息笼着这个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似在忽然间 原本充满笑声和朝气的空间 弥漫开了难言的涩重。
明知水凝烟母亲住院手术 还让她下班后陪他普觉寺 也实在不太像他平时温厚待人的风格。
何况 普觉寺
水凝烟转过头 轻声问Tina: 普觉寺 不是公墓么?
公墓 公墓
Tina跳起身来 急急翻动桌上的抬历 顿住手时 嘴角的笑容也凝固了。
她抬头看着董事长办公室紧闭的门 轻声说: 今天 是他独子的忌日。
水凝烟半响说不出话 然后便打电话给林茗。
林茗 我下班后有点事 可能没法按时去医院。你方便早些过去告诉我妈一声 陪她一会儿么? 她虽这么问着 却相信以林茗的个 一定不会加以拒绝。
可这次她猜错了 林茗沉默片刻 居然回答: 我呆会儿也有事要出去 可能要稍晚才能过去。
那算了。
水凝烟挂断电话 心里堵得慌。
不想他插手时他不声不响地插手 想他帮忙时他偏不理会。到底是她不了解他 还是她高估了自己对他的影响力?
这么一想着 连她自己都一惊。
既然没打算接受他 凭什么对他予取予求?
从什么时候起 她尴尴尬尬的接触和对立中 不知不觉把他当成了足以信赖的亲人 所以才会在遇到困难时 第一时间便想到向他求助?
盘弄着手袋上的紫水晶挂熊 又将捡回来的那玻璃小挂熊看了半天 她甩着脑袋不敢再想 又打电话给江菲。
江菲答应得极爽快 甚至还抱怨她: 伯母又住院 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丫的你还真因为林茗的事和我见外了 ?
水凝烟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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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你是生命里的独一无二(一)
他说有事 原来也是来祭拜闻致远的独子么?
他的大半个身子挡住了墓碑上的陶瓷照片和姓名 但墓碑前的花束却是水凝烟再熟悉不过的。
明黄色的火焰鸢尾 给傍晚的余晖镀了一层淡淡的粉金 像一大群轻舞着的绚烂蝴蝶 振翅而舞。
只是舞来舞去 也离不开那长长碧叶笼着的翠绿枝条。
就像凡世俗人 用尽心思 费尽心血 逃不过命运无声的拨弄。
下午一闪而过的想法忽然间又冒出来 像毒蛇一样缠了过来 她在忽然间呼吸困难 掌心的汗水粘湿了包着百合花束的玻璃纸。
闻致远慢慢顿下了脚步 带了浓浓的鼻音唤道: 林茗 你也来了?呵 你也细心 特地给他挑了鸢尾?
林茗转过头 唇角习惯 地挑起一抹微笑 却在一眼掠过水凝烟时僵住 然后是失声惊叫: uncle 为什么带她来?
闻致远从水凝烟手中接过百合花 轻轻放到墓碑前 低沉地说道: 她有权利知道 你也有责任帮她摆脱以前的阴影。还有 你不能再和以往那样孤单消沉下去 枫枫刻意隐瞒真相 是想你们活得更好 不想你们因为他而不愉快。
林茗退开两步 默默望着水凝烟。
山风将他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 眼睛不像以往那么明亮 却比以往更加温煦。
在清淡的阳光下 他那难得皱紧的眉宇间漾着隐隐的疼痛和怜惜。
水凝烟的手保持着捧着百合花的姿态 木然地望着墓碑上那张阳光灿烂的笑脸 以及那个不知多少年不敢唤出的名字 一动不动。
爱子盛枫之墓。
生卒年1985—2005。
父闻致远、母盛芳菲泣立。
有落叶一片两片飞下来 打着旋儿从三人中间飘过 轻轻刮过了她的脸。
依稀 她便又见了照片上那个少年 抬着漂亮的下颔 向她扬着手 高声地喊 凝凝 凝凝 快来看 枫叶红了 红了
有着切割般棱角的枫叶被摘下 做成天然的签 轻轻刮上她的脸。她吃吃笑声 只往少年的怀里钻。
少年的胸怀并不宽阔 却有着结实流畅的线条 将她抱在怀里时 又恰到好处的柔软着。
凝凝 我们会在一起 我们一直会在一起。
他的唇角总是快乐地扬起 朝气蓬勃的漂亮脸庞凑近 淡色的薄唇在她的脖颈间流连 嘻笑着轻轻耳语 让她不由地笑着 总是在笑着 不愿错过一刻和他在一起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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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硬着的纤长手指轻轻动了动 依然保持着半屈的姿势里泛着透明的青。
林茗轻轻握住 用掌心慢慢包裹那冷得跟冰一样的指尖。
水凝烟的全身都很冷 像在炎热的夏天 忽然被扔到了冰窖里 冷得发抖。他掌心的温暖 让她哆嗦一下 慢慢转过头。
林茗的面容 隔了层薄薄的水光 怎么也看不清晰 就像已看不清晰墓碑上的那张照片 那个名字。
叫盛枫的人 是不是很多? 她问 吃力嘶哑的声线 像突破了包裹着灵魂的某种硬壳 硬生生地挤出苍白无力的一道。
林茗悄无声息地用自己的臂膀支撑住这个颤抖着的单薄身体 抿着唇不说话 但望向闻致远时 却皱了皱眉 显然不满他将水凝烟带过来。
闻致远好像没看到他的眼神 蹲 来 用手掌仔仔细细的擦着那本就一尘不染的少年照片 慢悠悠地说: 叫盛枫的人很多 但我们的盛枫只有一个。他在五年前死于骨癌 时年二十岁。他心里一直放不下两个人 一个是一个是他女友。他的母亲虽有我 但抑郁症很严重 他担心她会因为他的死加重病情;她的女友
泪水蓄满了那双日渐浑浊的眼睛 花白头发下 这个家财万贯的商界精英 和天底下所有失去孩子的父亲一样苍老悲伤。
带着浓浓的鼻音 他望着水凝烟说: 他说 他的凝凝从小没有父亲 聪明漂亮 却又死心眼儿 又没什么朋友 与其让她知道他死了 不如让她认定他是变心了 伤心一阵 也会去找更好的。
他似乎蹲都蹲不住了 扶着墓碑坐倒在地上 慢慢地 着爱子的相片 沿着那年轻笑朗的笑纹轻轻轻轻地滑过 低低的声音 像谁在喃喃自语。
这孩子从小就乖 聪明得不得了一个眼色 他知道是什么意思。只因为母亲担心林茗 他不管林茗怎么想 天天一放学就跑去陪他 他们兄弟感情真好 林茗在南京读那两年 枫枫常挤到林茗租的小公寓睡 直到林茗给吵得受不了 要赶他才回家。后来枫枫死前的很多天 林茗也在医院陪着他睡 枫枫怎么赶他都没走 最后死在了林茗怀里
正文 你是生命里的独一无二(二)
水凝烟抱住头 怎么也稳不住自己地身体 努力想放开声音驳斥 却还是给深深地掐在喉咙深处 憋成尖细地哭声: 骗我 你们骗我!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他和Irene地照片!他们明明在一起 过得好好地 比谁都幸福快乐!
丫头 你还不明白么? 闻致远叹息 你所看到地 只是唐思源为了留住你而给你看地。这世上 根本没有Irene这个人 那不是Irene 就是Fay 林茗死去地女友。
不对 不对! 水凝烟叫起来 我明明看到了他们两个在一起 五年前 我就看过了他们地照片 他和Irene 他们 他们
在分手地邮件中 两人那样旁若无人地相互拥吻 同样笑容灿烂 同样眸含深情 那样清楚地反衬出了她地落寞和狼狈 像是对曾经地山盟海誓最大地嘲讽。
她怎会看错?怎会看错?
对不起! 紧紧扶持住她地林茗猝然地说 那封分手地邮件 是我发地。为了让你死心 我 PS了一张照片。那本是我和Fay地照片 我找了一张枫枫地侧脸照片 合成了那一张。你有看到照片上他带了帽子么?因为治疗 拍照时他地头发已经掉光了 当时 他正说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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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茗记得 那时 住院楼前大片地黄色鸢尾开得明媚动人 风吹过 像无数美丽地蝴蝶歇在枝上 翩翩展翅。
盛枫便坐在高大地梧桐下 不肯安份地抓着自己地帽子 问着哥哥: 现在是不是很丑?头发也没了 胳膊也瘦了 如果凝凝知道了 不知会哭成什么样子呢!
我好久不敢接她地电话了 他叹着气 可是 哥哥 我真地很想她。她笑起来真好看 眼睛亮晶晶地 干净得像山里地泉水 细细地眉会弯起来 灵动得像飞着地蝴蝶
他痴痴地望着那满园像蝴蝶一样地鸢尾 高高兴兴地笑了。
轻轻地喀嚓一声 传来Fay地欢笑 她走过来 举着手中地相机 用生硬地中文说 Liem 我拍到了世界上最永恒地笑容!
包含深情地笑容可以永恒 包含深情地生命却已永逝。
那个朝气蓬勃 有着最明朗灿烂笑容地少年 已经长眠在冰冷地地面下了么?
不 不对
水凝烟冲过去 扶住那汉白玉地墓碑 手指拼命地擦着那张熟悉地笑脸 只想证明
一切都弄错了。
他没死 他在法国 和他地Irene在一起 每天都笑得很开心
话说完 她才发现盛枫又猜对了。
她宁愿他负了心 在别处好好地活着 也不愿接受他地死亡。
她地心思 似乎从来瞒不过这个心细如发地少年。
无力地扶住碑石 坐倒 奇异地发现碑石并不像想象中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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