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居然还真的穿越成了宋玉公子的小妾啊,天啊,凉生,你真是太神奇了!不愧是我哥!哈哈,下面就看神奇的姜生我如何同虐待我的大老婆斗智斗勇吧!正在我低头看看这身锦衣罗裳,美滋滋地预想着自己如同穿越文中的女主角那样,豪情奔放,叱咤古代风云。不想,突然间,阵阵斥骂在耳,历历鞭笞在身——哇呀!痛死你姜生姑奶奶了!没等我喊出这句话来,自己已经被身后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捂住嘴巴。
端坐在正堂上的贵气十足的年轻夫人,麝兰熏绕,黛钗凛然,薄粉之下,一双丹凤美目顾盼流转,她趾高气昂地伸出兰花指,冲我怒斥道,将这不守妇道的贱人给我拖出去,沉到水底!洗掉我宋家耻辱!
就这样,我刚穿越回去变成宋玉帅哥的小妾,如今连初吻都没奉献出来的我,唰——成了一不守妇道的“贱人”。但还没来得及抬眼看看座上的夫君,更不用说去染指染指这传说中的俊俏美男子,就被堂前端坐的正牌夫人给扼杀在摇篮里了,几个粗鲁的家丁将我的身上绑上巨石……夫人啊,留我性命一天半日吧,好歹你让我实战感受一下自己是怎么个不守妇道法也好啊。哎,早知道穿越回来只为了一死,这样的苦,我何苦急吼吼地穿越来着?可怜我都想好了如何施展出二十一世纪新女性的杀手锏,一秒之内搞定宋玉。
唉。
水底。
坠落。
青丝荡开,连同身上的锦衣罗裳。就如同一朵巨大而梦幻的云彩,碎裂在水底。我想,宋大帅哥应当是喜欢这个小妾的吧,为何,却不能为自己爱的人说一句话?是不是,他也有你一样紧抿而悲伤的唇?
窒息。
沉沦。
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就好像当年魏家坪的清水河,当时的我,在你为落水的未央万分焦灼的时候,在意识几近薄弱的情况下,拼尽全力将未央从暴雨下的急流中救起。其实,当时,我也几乎溺水沉沦。只是,害怕,害怕,从远方飞奔到河边的你,会在跳入水中之后,先救的人是未央,而不是自幼在你身边长大的姜生!
我害怕这样的结果会让我绝望。
哥哥,你知不知道,绝望是一种多么大的力量?它让我在那冰冷的河水里,突然爆发出自己也无从知晓的能量。我迅速恢复自己的意识,挣扎着抓住急流之中的未央。我甚至没有去想,这样的危险,足够我死掉!
当时的我,将未央稳稳地交入岸上的你手里时,眼里含着泪光,再次静静沉入水底……只是满脸的雨水,你看不透我的悲伤。
当时的清水河,河水刺骨。
窒息。
沉沦。
身边似乎还有游鱼,它们亲吻着我十六岁的发丝,亲吻着我眼角溢出的泪水,亲吻着我唇角悲伤的弧线。
继续。
沉沦。
窒息。
最终崩溃!
三 一定要找到你(1)
我从这场惊梦之中醒来,大口大口喘息着,后背是一片冰凉的薄汗。此刻,墙壁上的时钟如同一个孤单的游魂,寂寞地单脚行走在凌晨三点一刻。
我拧开床头的灯,瞪着眼睛看着漂亮的天花板。
这是一栋旧时欧式建筑,距今已经有百年历史,据说是德军侵华之时,遗留下来的,现在是程天佑在小鱼山的房产,我暂时寄身的地方。
我来之前,天佑又重新将这里装修了一遍,卧室的墙壁用淡紫色的碎花墙纸包裹。天佑说,这是他千挑万选的颜色和样式,感觉比较合适姜生你。
为什么不是淡粉色呢?我是粉红色的小女生哎。当时我轻轻嘀咕,其实,确实很喜欢他的选择,但是总是不想这个骄傲惯了的男子太得意。
程天佑细长有力的手指在淡紫色碎花的墙壁上轻轻一弹,低头,魅惑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他说,姜生,淡粉色是很柔弱很纯粹的小女孩用的,而你,很显然不是,你是那种浅紫色的女孩,虽然也有着女孩子的温柔,但是,你更敏感,更纤细,而且,你会嫉妒,会冲动……
我很不屑于他说我坏话,于是,翻了翻白眼。
程天佑的身体就更近地靠向我,阿波罗一样精致的脸上,透着坏坏的笑,英挺的鼻尖几乎贴到我的额头上,他的手指划过我小巧的鼻翼,说,看吧,我没说错吧!你就是个紫色的小孩,敏感易怒!还想不想更愤怒一些?想的话,我就继续说实话刺激你!他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强调了“实话”一词。
我像游鱼一样,从他渐渐逼近的肢体中游了出来,斜着眼珠子,故作鄙夷状地看了他两眼。
他的眼睛如同深水寒潭,长满了茂盛的水草,缠绕,纠结,幽暗之中,波光一片,含着涔涔的笑,微微戏谑的。他叹气,唉,都说现在是男色横行的年代,为什么姜生,我的美男计对你就一点不管用呢?是我媚眼抛得不够?还是我衣着不够暴露呢?
程天佑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带着几分深闺怨妇的口气,听得我毛骨悚然,只想把他连骨头带皮给冲到下水道里去。
此时,凌晨五点一刻,从一场倒霉至极的穿越中醒来。
电话铃骤然响起,我想,该不会是北小武吧?难道他又在酒吧里喝得没钱付账,被人脱得精光,然后电话找我给他付酒钱,顺便给他带条“小可爱”过去遮丑?
没想到的,却是我刚刚想起过的程天佑的声音,低缓,沉稳,微微的慵懒,如同水中绽开的波光一样,潋滟而来。他说,喂,可怜的小家伙,又睡不着了,是吧?
啊?我很惊奇地惊呼了一声,你,怎么会知道?
天佑在电话的彼端偷偷地笑,偶尔,还有几声极力压抑的咳嗽声,他说,你笨蛋啊?这是我的家啊!你在干什么,我哪能不知道?
老天!
闭路电视?!
摄像头?!
我的脑子直接晕了,不知是羞是急,就冲他吼,我说,程天佑!你这个变态色狼毛毛虫蛋炒饭!你这个人类进化史的败类!你这个历史性的错误!你,你赶紧给我关掉,关掉,关掉!
程天佑吃吃地笑,沉声说,喂,姜生,你安静点好不好!你看看你,张牙舞爪地干吗啊?不要看了,摄像头不在那边!也别翻白眼了,再翻就成了卫生球啦!我不是故意安装的,我这是关心你,24小时监控你的安全,你要是听我的话,住在我身边,我才懒得安装这破玩艺呢!再说啦,你又不裸睡,区区一个摄像头,你害怕什么?什么,什么,你这么恼羞成怒,难道你真的是在……裸睡?我不信,我不信,你掀开被子我看看,就看一下下,别那么小气好不好啊。你要是裸睡,我立刻扯掉摄像头……
我抱着电话从床上跳起来,我说,你这个长尾巴色狼,你赶紧给我过来!我要掐死你,掐死你!
程天佑笑得更得意了,他捏着嗓子说,赶紧过去?去你那里?卧室?你不要这么急吧,一清早就让人家过去,天都没亮,人家还是少男,人家会不好意思的!而且,而且,爸爸妈妈知道了会生气的。我不去!
我被他的话碜出一身鸡皮疙瘩后,一边四处搜索摄像头,一边威胁他,我说,你再不过来拆下摄像头,我就用电话线勒死自己给你看!
程天佑听到这里,愣了一下,我以为他要妥协了,结果他说,你要勒死自己啊?那就勒死吧。不过我得早晨九点钟才能赶过去帮你收尸,小鱼山的住所,什么都好,就是蚂蚁啊什么的虫子比较多。我怕你一会儿横在地上了,它们就密密麻麻地爬上来了,爬你脸上,爬你胳膊上……你最好仰卧啊,否则它们还会爬到你的小屁屁上……说完,他狭促地笑了笑。夹杂着几声微微的咳嗽。
我的脸憋得通红,说,程天佑,你真色情!
程天佑浩气凛然,切!更色情的我还没说呢!说完这话,他继续前面的话题,说道,恐怕我到的时候,小虫子们就把你的肉搬走了,我只能过去帮你收骨头了。
我像喝了烈酒的猴子,大吼一声,程天佑,你去死吧!我发誓我再也不要见你啦!说完,刚要愤然挂断电话!
程天佑的声音意外地温柔起来,他很小声地说,姜生,别生气了。我,只是担心你。我知道你最近一直睡不好,我看你反反复复在床上,不能入睡,我很心疼。
心疼。他说。
他的话,春天流水一般的温柔。很显然,这些日子,在我辗转反侧的这些日子,监视器的屏幕前,他也一直斜靠在床上,夜不能寐,愁肠百结地看着我折腾。
突然间,我仿佛看到了他独自躺在床上,寂寞而干净的眉心,温柔而冰冷的指端,眼睛里透着淡淡的落寞,或许,他明白我的心伤。哦,不是或许,应该是一定,他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懂,是哪个男孩忧伤的表情,在我心底深处烙下了无法平展的痕迹。
其实,他总是说我是一个浅紫色的孩子,善感,纤细,易怒易妒易冲动;而他,何尝又不是这个样子呢?
我想,他一定也是很难过,却生生地压制住自己的难过和不快,却在电话彼端故作轻松地同我玩笑,试图让我忘记刚才短暂的睡梦给我带来的伤感。
天佑,你这样的男子,天神一般,为什么偏偏对一个叫姜生的姑娘,隐忍,宽容,善待如此?
这句话,一直梗在我的喉咙里,电话里,我只淡淡地应了一句,掩饰自己不能入睡的真相,我说,谢谢你,我可能最近看穿越小说,看多了,大脑太过兴奋。
天佑也就淡淡地笑,我仿佛都能隔着电话,看到他唇角荡开的优美的弧,他说,哦,那你要悠着点,小傻瓜。如果你果真穿越了,也要提前告诉我地址啊,我要去找你的。
找我?我迟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他。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地肯定,霸道,还夹杂着丝丝的温柔,他说,是的,找你!一定会去找你!而且一定要找到你!
那一天的凌晨五点一刻,我和天佑,就像两个相互粉饰太平的傻瓜。粉饰着一个叫凉生的男孩,给我们留下的伤。
我不知道下面同他说的是什么话题,满脑子只有他刚刚说的这句话在缠绕:是的,找你!一定会去找你!而且一定要找到你!
那么,凉生,我是不是也一定要找你!而且一定要找到你!如果连你最亲爱的姜生,都没有这样无与伦比的信念,那还有谁,会心甘情愿,为了寻找一个人,而万劫不复呢?
彼时,我的大脑里突然有了一个可耻的念头,我想,这么多年,程家花费了大量的金钱,人力,物力,财力,来找寻凉生,却找寻不到。会不会,凉生他,穿越了时空回古代了?
这个变态的念头窜到我的脑子里时,我真想用脚趾头将自己踩死。
四 君一回眸,使我思君暮与朝(1)
唯一能与失眠相抗衡的,应该是一个人对失眠者的无私守护吧。
我是那个可耻的失眠者,天佑是那个无私的守候人。
时钟滑向七点一刻的时候,电话彼端,他问我,起床?还是继续睡啊?
我抚了抚有些微热的电话线,说,还是起床吧,反正我在这里躺着也浪费这张床。
程天佑笑了笑,噢,难得你觉悟。那你等着我啊,我很快就过来!趁着今天我有时间,给你做早餐吃!
程天佑挂了电话之后,我就赶紧从床上蹦了起来。
穿衣。
洗漱。
我知道这个男子心血来潮时,开车的速度会多么恐怖。就是我住在火星,他也会将汽车加速成火箭,五分钟内到达。
但是,貌似这次,我失算了。
程天佑到楼下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四十五分。他没有按门铃,而是,轻轻地唤我的名字:姜生,姜生。淡淡的声音在乳雾的浸湿下,有一种湿漉漉的味道。
我从二楼卧室侧开的小窗户轻轻地探头,刚刚洗过吹干的头发,绸缎一样,从颈项滑过,落在窗前墨绿绵密的爬山虎上,楼下,天佑抬头冲我笑,橙色的阳光落在他海蓝色的衬衫上,亲吻着他的周身,让他看起来,恍若一个被佛光庇佑的男子。
我下楼。开门。
他回头看了看四周,才安心地进来。
我说,你这是干吗啊?偷偷摸摸的样子哎。
天佑就笑,说,哦,我只是看看,好久没有仔细地看这个地方了。
我轻轻地哦了一声。其实,我心下明白,天佑如此,也有自己的苦衷,他投资的五湖星娱乐公司最近正忙着签约几位在娱乐圈无限风光的人物,这些人物的加入,极有可能对苏曼五湖星一姐的地位造成威胁。四年时间,苏曼再也不是那个名气小小的明星,而是凭借着一周姓制片的力荐,迅速上位成功,成为了集万千风情于一身的宠儿。
而且,此时,苏曼,多年历练,早已不是那个急于行事的小角色。上一次,在天佑的爷爷父亲集团的私人酒会上看到她时,她正笑意吟吟地站在天恩的身边,眼波流传,娇媚异常。她看到我的时候,眼神中划过淡淡流波,还特意低头,对坐在轮椅上的天恩低语了几句。然后,她和天恩隔着远远的距离,冲我举起了酒杯,问好示意,湿润的唇滑出“你回来了”这四个字的口型。
你回来了?
是探寻?还是问候?或者挑衅?
是的,你终于回来了,新仇旧恨是不是该做此了断了呢?
这,是不是她和天恩,眼底最终的颜色。我突然感觉,四年前的劫数,让我对周围的人失去了信任,总是带着疏离的表情将周遭看待。
苏曼和天恩在举杯之时,对全酒会的人展现着我的友善。但是,只有我,从她喜媚的眼神里,从天恩微笑的眼波里,看到了隐藏于斯的冰冷。
天佑说我多虑了,时间总会冲淡一切的。
我当时的喉咙里竟然跳跃出这样的话,我想说,时间冲不淡一切的,至少冲不淡你给凉生左手留下的伤痕!这个念头从我脑海里冒出来的时候,我都被自己对程天佑突生出来的怨愤给吓坏了。
如果,我还怨愤程天佑,为什么要回来?只为了看凉生吗?看看失去记忆的他,纯白如纸的他过得可好?可现实是,他非常不好!他走丢了!
可是……可是……你还是留在了天佑的身边,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