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佳欣播新闻相当有特色,对于一些社会新闻的点评相当到位,口齿清晰,干净利落。她的声音也很特别,清脆悦耳,不显呆板,透明中带有着一种穿透力。
其实,童童的声音就就有着这种音质,因而显的十分特别。
陈西表面看起来是个粗线条的人,性格硬朗,但是观察事物相当细心,她发现这小姑娘显然不是经常吃西餐,但是餐桌上的礼仪一点不错。
从内心里说,她并没有一点为难童童的意思,相反还对这孩子有相当的好感,她只是好奇,这个把陈家闹的天翻地覆,让唐家名誉扫地的小姑娘是什么样子。
童童很意外陈西并没有和她说什么,只是问问她学习的情况,问问她身体怎么样了。童童很慎重地回答了,看得出她的小心,陈西便也没再多问。
“我是你的姑姑。”陈西在童童对着那杯樱桃冰淇淋奋斗的时候,略为思索了一下,终于这样说了出来。
“姑姑”两个字犹如千斤重锤,轰然砸到了童童的心上,血肉模糊。
原来,一直所追求的亲情近在眼前时,她的自私和怯懦却让她有着撕裂般的痛。
明知道这一切都是不对的,是一个错误的开始,她却仍和生她的母亲一样,飞蛾扑火,做一个壮烈的牺牲品。如果这迟到的亲情能阻止这种疯狂,那么她就学着接受吧。
她灿然一笑:“姑姑。”脸颊上的两个小酒窝让陈西一下子迷醉了。
不是不心酸的,如果陈家十八年前接受了丁佳欣,一切都不一样了。母亲,是在什么样屈辱而无奈的情况下给了她的生命?如果,如果她知道她的女儿会在十八年后遭受什么样的痛苦和折磨,她会不会后悔生下了自己?
眼中似有什么东西在涌动,童童转头看向窗外,Z大那片高高的银杏树迎风招展,从这里还可以看到学校经济研究所的三层红砖小楼。
前年的春天里,她在开发区那条大道上无助的奔走泪流满面,抬头看到披着一身霞光的陈晋南向她走来,她觉得他就是自己的神祗。
而进入Z大的那个九月天,当她穿过那条著名的布满金黄色银杏叶子的林荫大道的时候,听到他那声“丫头”的呼唤时,她又是那么的惊喜,仿佛他从来就是她不曾分离的亲人一般,让她觉得想亲近,想依偎。
妈妈住院的手术是他签的字,她的高考是他陪着渡过,他刚上大学那半年几乎每一个周末是他接她回家,在她遇到伤害的时候是他带她回家呵护着她。他是那样强势的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扮演着她生活中所有缺失的角色,叔叔,兄长,老师,甚至父亲。
那年除夕,他就那样把她抱在怀里吻了她,这让她惊觉原来自己早就爱上了他。
这爱让她受到了种种猜忌和伤害,即使是唐梦歌这样侮辱她,她都不恨不恼。但是现在,她竟然有些恨他。
这爱恨之间,竟让她窒息般难受。
“你是我大哥陈豫北的女儿。当年,大哥和你亲生母亲没有结成婚,是因为爷爷奶奶不知道已经有了你,请你不要怪罪他们。”陈西轻声地说着,只觉得词穷,她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把话说明白了,还能不伤到这小姑娘。
“我代表爷爷奶奶向你道歉,如果你和你妈妈允许,我想带你回去见见他们,他们老了,想见你。”
陈豫北呢?亲生父亲躲着不见,只让他的家人在她面前演戏,难道一辈子不见不认?真可悲,自己也就只能这样一辈子隐在陈家,同时还和那个叔叔暧昧着吧。
想到那个人,心里又是一阵刺疼。
那夜她明明看到他的车停在自家楼下一整晚,她硬着心肠不去看不去想,强迫自己躺在床上不再跑到窗边去偷偷看他。从那之后他再也没出现过,他也是难过的吧。出事儿那天在医院她醒来,曾感觉到埋在她颈间的脸有着湿润冰冷。
“姑姑。”她叫,“我要和我妈妈先说这件事儿,如果我跟您走,也要先经过她的同意才行。”
“当然。请代我向你妈妈问好,并和她说我想见她。如果可能,请她跟我们一起去京城见爷爷奶奶。”
“好。”童童眯着眼笑,口里很干脆地答应着。
陈西有一个儿子,已经五岁了,整天淘的上房揭瓦的主儿。今天见这个小侄女乖巧的惹人怜爱自是喜欢的不得了,平时冷清的性子也软了好几分。
她从手袋里拿出个盒子递放到桌子上,推到了童童面前。
“这是姑姑给你的见面礼。”
童童呆愣,摇摇头:“我不需要。”
“傻孩子。”陈西失笑,“礼物哪有需要不需要的,这是姑姑给你的,你要收下。”陈西极少这样温柔地和人说话,今天这口气怕是她活着这三十多年从来没有过的。如若让她的部下看到她这一脸的温柔非吓得跌掉下巴不可。
奢华而低调的黑色丝绒盒子,陈西缓缓打开。铂金镶榄尖形钻石和圆形明亮式切割钻石手链,美伦美奂的设计,尽显 Tiffany美钻耀眼光彩。
陈西拉过柔若无骨的小手,帮她带在手腕上。
童童即使不懂首饰也觉得这款手链非常华贵漂亮。她微红着脸,不知道该收下还是拒绝。抬眼看到陈西怜爱的目光,不觉喃喃说了声:“谢谢姑姑。”
第43章 你这个坏蛋
陈西送了童童回学校便在返回金帝酒店,进了房间,才赫然发现陈晋南冷着一张冰川脸已经等在房间的客厅。
“陈市长,消息挺灵通的嘛。”陈西把手袋扔到他对面的沙发上,不无嘲讽地对弟弟说。这里是他的地盘,当然他可以为所欲为。
陈西咧嘴笑笑,走过去拍拍弟弟的肩,和他并排坐下。
“姐,别去碰她。”陈晋南面无表情地说。
“哟,好歹她也叫我姑姑不是?我看看我的小侄女怎么就会被你威胁了?”陈西撇着嘴,非常不满意弟弟这种态度,护犊子。不,这并不是他的犊子。
“不是。”
“什么?”陈西没听清楚,转过头看他。
“她不是。”
陈西惊呆了,半晌,才缓缓地问:“你是说,她不是大哥的孩子?”
“嗯。”
“天!”陈西惊呆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冷血的弟弟对这个女孩子这样不同,那是不是说……。陈西转着灵动的大眼睛,心念一闪。
“她本人知道吗?”刚刚她那样灿烂地叫她姑姑,然后又泫然欲泣。
“不知道。”他仍是面无表情。只是,脸上的肌肉有片刻僵硬。
“为什么不告诉她?”陈西有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陈晋南不语。
半天,在陈西逼迫的目光下,终于说道:“她还小,这样我方便照她。而且。。。。。。”
而且如果林子叶知道真相,那身傲骨是肯定不会让他那么容易接近小丫头,更不会就这样接受他的关照。他怕她会再带着那小丫头躲的远远的,他怕她们再躲他十八年。
“只是照顾?”陈西那英挺的眉目上下跳动,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在问。
“我,要她。”陈西看到他眼里闪过的刹那光芒,掠过一抹寒意。
“晋南!”陈西惊呼。
当年父母那样断然反对大哥和丁佳欣的婚事,不只是因为那女人大了五岁,还因为家世,门第,职业。豪门婚姻,绝不是那样简单爱了就可以。即使是野性不羁的自己,最后还不是屈服在那种算计好了的预谋里!
何况,这个小丫头,现在说来还真是个私生女,父不详!说起出身,怕连她母亲都不如!
“所以,你就对她的身世保密?”
陈晋南垂下了头,往日那冷峻英挺的面孔此刻间有些软弱,不由得让陈西心疼。
唉,陈家的男人,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谈个正常点儿的恋爱呢?
陈西叹气:“晋南,你会很辛苦。”见过小丫头以后,她其实还是理解了这个弟弟的所做所为。
唐梦歌太强势了,不是每个男人都有勇气做克林顿。
“我知道。”如若不是早就知道这样,他也用不着这样刻意隐瞒。
“姐,你喜欢她吗?”
“作为我的小侄女,我非常喜欢她。作为弟媳,我为你担心。”
“什么?”陈晋南挑了挑眉。
“即使你逼迫父母接受了她,她呢?你想过她的心理感受吗?”陈西不无担忧的问。那女孩儿自始至终都对着她笑的灿烂,可她总觉的那神情似有着淡淡的忧伤。
“她……”陈晋南忽然哑然了。
“还有一件事,我想我要告诉你。”陈西抬起头,对着弟弟有些不安的说:“刚刚我告诉她我是她的姑姑,她好像并没有吃惊,而是笑眯眯地叫我姑姑,可是我总觉得她像是很难过。。。。。。”那张小小的面孔一闪而过的明明就是伤痛,却很灿烂地笑着和她说姑姑再见。
“姐!”陈晋南勃然变色,一丝恐慌从心底冒起。
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一定是在陈西告诉她以前就知道了什么!
自己想到的是一回事儿,亲耳听到的又是另一种滋味儿。
当童童亲自从陈西的口中证实了自己是陈家的孩子后,她只觉得身上某一个部位被生生地扯离躯体,全身已经疼到麻木了,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到了云絮里一般绵软无力。
陈西送她到学校大门口,她回头灿笑着摇摇手说:“姑姑再见。”然后转身低着头往宿舍走。她觉得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像是打摆子一样止不住全身发抖,只好握紧拳头努力地控制着身体平衡,一步步回到宿舍。
拉开宿舍的门,差点一头栽倒,在刘珂的惊讶目光中爬上了床,和衣躺下了。
这一觉睡的时间很长,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到她很小很小,像是刚出生的婴儿时候,她被林子叶抱回家,一路穿过外婆家那条小巷子,好像还有邻居在后面指指点点:林家抱回来个没爹没妈的孩子!她看到自己躺在外婆家的小床上哇哇哭,妈妈给她喂奶,姐姐以璨眼巴巴看着她吮着妈妈的奶,咬着手指头,指着她说:她不是我妹妹,她是野孩子!后来情景又变成了她长大了,以璨和明轩哥哥帮着自己一起和别家小朋友打架。自己一边打架一边哭着说:我不是野种我不是野种!
这一觉睡的好辛苦,迷蒙中听到宿舍阿姨敲门喊:“林欣童!有人找。”
翻身坐起来看外面天已经暗了,也不知道几点了,宿舍几个女生都不在,愣怔了半晌下床套了件外套下了楼。出了宿舍楼大门,便看到楼前停着那辆熟悉的车牌51号奥迪,那个人正站在车旁。
一身昂贵的深色手工西装,浅色衬衫,灰色领带,完全不理来来往往学生的侧目,就那样招摇地立在那儿,挺拔的身材和冷峻面容简直是Armani的活广告。
童童的头嗡地一下像是炸开了般,正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却看到他已经朝她走了过来。看到她迷雾一般的眼神,什么也不说,伸手揽过她往停车处走。
拥着她走到车前,打开车门把她塞到副驾驶位子,回身上车帮她系好安全带,理了一下她睡的乱蓬蓬的头发,轻抚一下她惨白的脸,也不说什么,发动引擎驶出了校门。
他把她带回了公寓。
开了门进到屋子里,他甩掉了西装,扯下了领带扔到沙发上,回身看到她脸上的哀伤,心里一痛,把她搂到了怀里。
“丫头。。。。。。”他轻轻地叫着,一边用大掌抚着她的后背,一边低下头吻了吻她的脸颊。
她身体略僵硬了一下,却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任他搂抱着。
“叔叔,”像是过了好久,她才轻轻地叫他,“我今天见过姑姑了,陈西姑姑。”她微闭着眼缓缓地说。
陈晋南抿了下嘴唇,没有说话,只是把她又往怀里搂紧了下。
也许,从头到尾他都是错的,错的厉害。无论是把她当成小侄女,还是心爱的小女人,其实在他的潜意识里还当她是当年那个粉嫩的小婴儿。十八年的牵挂,十四年的距离,都让他恐怕自己再一次失去她,不惜用这个最拙劣的借口把她留在身边,从而一错再错。
“丫头,我们谈谈好吗?”他声音沙哑,语气中有着不确定。
童童抬头,慢慢露出了浅浅的笑容:“谈什么?听您再亲口告诉我一遍,您就是我的亲叔叔?”精致的小脸上笑容渐渐浮上了一抹惨绝:“叔叔,您一直都是知道的对吗?您查的很清楚,确认我是陈豫北的孩子,所以您接近我,照顾我。可您知道,您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她努力控制着自己发抖的身体,用渐渐蒙上水气的眸子去看清他冷峻的脸,“您不仅是叔叔,是兄长,是老师,您还是,父亲。我把您当做我生命中所有缺失的一切,我是那么心甘情愿地投进了您的网里,希望您能带领我,珍惜我。”终于,眼泪爬满了那整张小巧的面孔,“可是,可是您怎能,怎能让我爱上自己的亲叔叔!”
说完这句话,她像是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颓然闭上了眼睛,虚脱了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来。
陈晋南大惊,忙接住她,把她横抱起来放到了自己房间的床上。
像是过了好久,迷离中有人脱掉了她的衣服,然后抱起她,点点试着把她放到了热气腾腾的大浴缸里,稍烫的热水唤回了她的神志,嘤咛一声像是有了知觉。
自从上次事件以后,她特别容易受寒,有时稍一受刺激便会脸色惨白,通体冰凉,甚至会出现心跳过缓和晕厥的情况。
巫医杨立山给了他一个偏方,说是如果她再这样就给她洗热水澡,用保持42度的热水加几滴他给配的一种精油泡二十分钟,唤醒她的神志,逼走她体内的寒气。
他把精油给了林子叶,又在这个公寓里留下一小瓶,就是想着她那天回来时用得着,不知道这小丫头用过没有,但是现在她已经在冉冉的蒸气中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起来。
他用湿热的毛巾擦干她的脸和脖子,然后捞起她用大浴巾把裹住,抱着她回到了卧室。
“丫头,对不起。”他搂紧她,轻柔地吻着她的眼睛,鼻子,脸颊,叹息一声,把头俯在她的肩颈之间。
“叔叔?”小丫头微睁开双眼,虚弱地望着他,却看到他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