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生哥!这堆花种真的没问题?”邻家花店,一个清秀的小姑娘跑出来问道。
“娑玉,你就放心吧!只要半个月内送到,就一定没问题!”彼生又将娑玉推回屋子去,“听话,养好身子,不要再玩毒了,等我回来。”
娑玉听话地点点头。
确实,没问题,关键就是眼前这座离秋山,只要翻过这座山,就可以很快到买主家了。
彼生装好一包花种上路了,他想,离秋山还是不错的,至少山谷里有一大片雾梦花,都说如雾似梦在离秋,泛雪难得离红泥。
可是,彼生不知道,他的一生就败在离秋山,那片如雾似梦的花海……
“哎!莫将军回朝了!”
“真的!太好了!莫将军可是我们的守护神呐!”
“太好了,今天得多买点东西回家庆祝一下!”
……
彼生不禁摇摇头,将军保护国家不是天经地义的么?瞧他们兴奋的!
夜深,彼生只得在山上过夜了,他燃了一些驱赶蚊虫的花熏躺在树干下便睡着了。
“呛!”金属摩擦的声音传入彼生耳中,再次醒来时,眼前一个脏兮兮的人挡在他面前。
“喂,你……”
“别动!”那个人声音沙哑,像是很多天都没有喝水的样子。
彼生一动才发现脖子上横着一把断剑,虽是断剑,剑锋处卷刃,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把你的……咳咳……咳咳……”那个人话还没说完就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断剑也从手中滑落。
“呐!喝点吧!”
那人来不及思量就一把抢了过去,一口气喝光了,接着便伏在地上微微喘息。
“喂,你没事吧!怎么呆在这山上啊!”彼生蹲下身子看着伏在地上的人。
那人也不说话,只是睁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彼生,摇摇头。
“不会说话了么!”彼生嘀咕道。
忽然耳边生风,彼生捞起地上的人,身子一个回转,侧头躲过一枚镖。
他一手揽住那人,另一边反手撒出一把花瓣,花瓣轻飘飘地飘在空中,落在他们身侧,在落地那刹那间,他震动内力,所以柔软的花瓣皆化作片片凌厉,准确地钻进树上各个角落。
几声闷哼声,树上落下几个黑衣人,皆是见血封喉。
脏兮兮的人靠在他怀中满眼的诧异。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帅啊!”他嘟着嘴吹动额上的刘海,笑嘻嘻地看着那人,那人黑兮兮的脸上忽然颜色加深了、变烫了……
江湖有花闲公子,行四。新回~忆论,坛。方,爱花作闲,千花一落,千人魂殇。
“呵呵,原来你是个姑娘啊!真是不好意思啦!”他扶着他身边跛着腿走路的女人,女人皮肤略黑,却有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时不时会抬头偷看他一眼,被他发现了,然后迅速染红双颊,低下头去。
彼生只是摸摸自己的脸,唇角也不知不觉上扬了。
……
“阿糖,你走慢点!你生气了吗?”彼生上前一把抓住跛脚的女人。
“你放手!”女人的声音仍然有些沙哑,磨得心里发慌,格外难听。
“阿糖。”彼生忽然敛去了往日的笑脸,一本正经道:“好吧,反正买主家的女儿看中了我,想娶我,我现在就去把聘礼给接下来吧!”
他转身就走,毫不犹豫,也没有回头,一步一步,越走越远。
女人跛着脚追了两步,又停下了,无助地蹲下身子,将脸埋在怀里,低声呜咽。
“真是的,胆小鬼,我骗你呢!”一个偷偷发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女人浑身一僵,抬起头来,看到那个笑得像只猫的男人。
男人不顾她的吃惊,把她一拎,提到背上,稳稳地背着她。
“哎,我这个老男人这辈子都嫁不出去喽!”
……
一路繁花,装点着他们的背影,夕阳点染了天空,长长的影子,两两成双,放不下,就背起……
……
“阿糖,回来!”
有一天,他们也会对立在两边。
她在悬崖边,身前一群盔甲军跪在她面前。
他在她的对面,“阿糖,天下与我们无关。”
她摇摇头,“她们是我的好姐妹,我不能对不起她们。”
“那我呢?”
“……”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莫兰棠,来生再报。”
“……”
他定定地看着她,终是转身离开,绝决的背影,再也没有回头。
她意识渐消,手中的利剑落在地上,只是不防跪在最前面的人忽然扑上来狠推了她一把。
只觉耳边呼呼风声,悬崖上似有兵器撞击声,她的人里,竟也出了奸细……
……
“将军,你还要再修养一段日子。”
“不必了,回朝,夺天下!”
……
“皇上驾崩啦!莫将军的姐姐继位了,这皇城内变天啦!”
“莫丞相继位了?”
“可不是吗?莫丞相早就暗伏了好久,那昏君终于被除掉了!”
“要不是有个像将军这样的妹妹,她也当不了皇上啊!”
“就是……”
……
“呵呵,天下么?难道种花不比夺天下来得轻松?”彼生拨弄着花瓣自语道。
……
“阿姐。”莫兰棠正欲下跪,却被一把扶住。
“棠儿,这天下多半是你的功劳,你何须下跪?”女人目光流转,看不出喜怒,偶然间的算计,只是城府太深,难察觉。
“你瞧你一个人久了,让姐姐帮你挑一门夫郎吧!”
……
大红的喜服,大红的喜堂,大红的床,她木然的看着床上的男人,痴站了一夜……
“你就是彼生吧!”一个女人问道。
“正是,姑娘可是缺什么花种了,还是要花匠?”彼生含笑问道。
“没有,只是,这壶喜酒,是莫将军带给您的,她说,多谢你当初的救命之恩。”女人放下酒壶转身离开。
彼生看着那酒壶,是他第一次遇见她时,她夺过去喝水的壶呢!
拔掉盖子,他捧壶一仰而尽。
果真是,人间极味,秋泛雪酿造的酒,除了不守夫妻间规矩的人,谁能尝到呢?可他们是夫妻吗?他又要守什么规矩?
尽管知道了,他还是喝了,谁叫这是她给的呢?
彼生,永远都不会抗拒阿糖。
一饮泛雪,洁身自好。
和雾梦很像,只是泛雪不用食春、药,只要一辈子不与人苟合,一辈子都会活的好好的。
☆、往事之秋泛雪
腊月的天,阴冷如刀,狂风呼啸,莫府的人都不呆在屋内,反而一起围在屋外。
“怎么回事啊?”
“将军她怎么了?”
“谁知道啊?好好的,就发起疯了,把人全都赶出去了。”
……
“为什么?”莫兰棠手中紧握着一片瓷,鲜血顺着瓷片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只有痛觉能叫她保持仅存的一点清醒。
“为什么?我是你的夫郎,我伺候你天经地义,都两年了,我碰你又怎样?况且,也是你自己在茶水里下了春、药。”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她的夫郎,庄愈。
“混蛋!”她取出盒子中已经写好了两年的休书砸在他的脸上,将他推出屋外。
庄愈狼狈地摔在门外,地上还落了一封休书。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安静了下来。
庄愈受不了这种羞辱,便将休书撕碎跑出了莫府。
……
“庄愈,你做得很好,这两年真是让她过得太好了,她也该,身败名裂了。”那龙榻上侧头躺着的,正是当今皇上,莫兰棠的姐姐,莫兰姗。
“可是,我还是没能找到藏在她那儿的凤珠。”
“呵,凤珠么?那对我们不重要,重要的是龙珠。”
……
“莫将军疯了!她不见了,还跑出了将军府!”
“什么?”
“据说是遭报应了,是她杀了前帝,又想谋新帝,害她亲姐姐!”
“唉!这种人,疯了都便宜她了!”
……
一个脏兮兮的人一边爬上离秋山,一边扯着自己的衣服,她永远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死得这么耻辱,脑子什么都抓不住,只想脱衣服,一闪而过的是那座离秋山。
她在山上找不到男人,找不到发泄点,只是在地上打滚,痛苦呻。吟。
山上的几个樵夫路过,起初看见时吓了一跳,却见地上那人虽然脸上很脏,但是衣内风光无限,借着周围无人,色心大起……
地上的人像死了一样,几件碎布盖在身上,一动也不动。
周围暗暗的,什么都看不见。
彼生跪倒在她身边,他再也笑不出来了,愤恨、可怜、心疼纠结在一起,教他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天下就这么好吗!你不是要天下吗!你得到了什么!”他使劲的晃着她的肩膀吼道,最后却只能紧紧地将她搂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的背,低哑道:“为什么不跟我走?”
怀中的人动了动,却是将他反压倒在地上,一口吻上他的唇,双手窜进了他的怀里。
他闭了闭眼,又翻过身去压在她身上,抱着她的头加深了这个吻,甚至粗暴地咬破了她的唇,舔*她唇上的血。
他的手一点一点向下,停留在她的心口,手下一个用力……身下的人再也动不了了……
他顿了一下,却又使劲地吻她,吸了她唇上的血,一次又一次……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对失去理智的人的想法:这样的人活着也必然痛苦,还不如给他一刀。
他做到了,他亲手拔下她头上的木钗刺入她的心口,她再也动不了了。
就算她清醒了,心高气傲的她能接受这种现实吗?
强迫与被强迫,下贱与自甘下贱。
她绝不会饶恕她自己的!
她的脸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她的泪,还是他的泪。
彼生像是喝饱了血一样,嘴上还残留着她的血,他拆下木簪子上的小木珠,含在嘴里,里面是她的味道。
像是回味什么,他背起她的尸体,一起坐在树下,他倚着树干,她躺在他的怀里,雪落下了……
暗夜无边,当天亮时,人们发现的只是树下的一具无头尸体。
彼生的身体寸寸腐烂,可是,独独不见了他的头。
事实上,彼生的尸身会腐烂得这么快是因为他唇上的血掺着雾梦花毒,与他体内的泛雪花相交缠,以至于他死得惨不忍睹。
莫兰姗亲眼看到这一幕也吓得跌倒了一步,她甚至看见莫兰棠抱着彼生的头绕在她身边索命!
她一直派着人盯着莫兰棠,甚至是那几个人玷污了她,她也不曾阻止。
可是,盯着莫兰棠的那几个人也是那一夜,纷纷死了,身上独独留下了一片花瓣。
第二天,莫兰姗被庄愈给杀了,庄愈疯疯癫癫地闯出皇宫,等宫里人发现莫兰姗死了的时候,庄愈又拿着刀在大街上捅死几个人,当中就有几个和他一样,是个弃夫。
所以人都认为是莫兰棠的鬼魂在作怪,故而做了很多场法事。
不久又流传出几句童谣:春雾梦,多无情,秋泛雪,生死腐,彼生栾,报君恩,彼生香,还君令,彼生凉,系腰娘,彼生霜,落成妆……
许是世人为了掩饰这件事可怕的一面,故事便成了女将军负心男儿郎伤的传说。
或者是因为所有人都怕莫兰棠带着彼生的头回来复仇,他们二人成了冀栾国的禁忌,莫兰棠的名字更是不敢提,只是用彼生代称,所有弃夫都爱念这句,或许是希望莫兰棠回来杀了抛弃他的女人,也可能是为了安慰自己的心,自己有着和彼生一样的遭遇……
之后,这句童谣便成了一种规矩,必不可少的结束礼。
至于莫兰棠和彼生的头去了哪里,再也没人知道了,只知道,那离秋山下雾梦花被一把火烧光殆尽……
春雾梦和秋泛雪也变得少见,除了刻意种它们的人,几乎不存在了……
那一年,天下大乱,冀栾国一分为二,另一方改头换面叫做紫湛国。
☆、第十章 茶具,杯具
皇苑中难得见的泛雪花落了一地。
据说当初皇母为了种下它,让它在春天也能开花,不惜从远目城运来一种凉土,红霜土。
任何花儿种下去都会枯萎,除了秋天里的泛雪。
流月说,流琅的兵符不在她身上,现在朝堂之上动不动就剑拔弩张,她的压力很大。
流月也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杀了流琅,但是她没想到,会杀得这么顺利,她更没想到,兵符居然不在流琅身上。
流琅的谋臣正一个一个地拔除,流月比以前更加心狠了,也更有,王者风范了。
泽黎立下了大功,反而被撤了太医的职位,成了流月的贴身奴人。
“泽黎。”夏流流叫住了他。
泽黎俯首拜礼,却不曾说过一句话,眼神中含着笑意。
夏流流不由得一慌,泽黎会笑……
泽黎指着他的喉咙示意他不能说话。
“你病了吗?”夏流流关心道。
泽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泽黎当初送她进宫时,就被赏封为太医。
泽黎的目的,就是进宫吧,他终是实现了。
夏流流始终想要落荒而逃,她看见泽黎,就会想起那个被杀死的男人。
可要不是他在殿上为自己说话,恐怕,她和皇姐都会陷入难境。
“泽黎,谢谢你。”夏流流笑道。
泽黎笑着摇摇头,夏流流这才发现泽黎的不同,泽黎他,上妆了。
原本男儿气概的脸修出了六分妩媚,嘴角含着笑,媚眼传着情,有种欲语还休的味道。
看着这张脸,夏流流想到的只是荣华,不然呢?还有什么能让一个生性凉薄的男人变得妩媚起来。
她硬梆梆地扯了扯嘴角,道:“我走了。”
泽黎笑着俯身送别,转身的瞬间,两个人的脸上都失了笑容。
想当初,他生性凉薄,素颜寡淡。
为她拭过泪,温柔不失男儿色。
却也能看着她被另一个人扼住脖子,无动于衷。
这个年代,不是她夏流流的天下,也不是他泽黎能掌控得了的,他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夏流流回到府中,却不见离非,她径自寻去慕凉的院中。
“苏哥哥,我还是不会……”
“别急,慢慢来,是这样的……”
院中一个陌生男子站在慕凉身后,手把手地教他写字。
夏流流咳了几声,想引起他们的注意。
男人抬起头,眸光神色一惊,已放开慕凉,却不上前行礼,不停地往后缩,看着他的举动,和当初的慕凉真像。
“你是苏照?”
“嗯。”小媳妇低着头揪着衣角。
夏流流抽抽嘴角,果真是……极品。
“姐姐,苏哥哥教我写字呢!”慕凉亮晶晶的眸子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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