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轻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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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不轻风轻-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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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头皮说下去,“以你爹这年纪,最喜欢见着的事还是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咱们就算是为了他想……”
  “妈,”大少打断了她的话,皱着的眉已经放开,母亲说得对,父亲给了他能给的一切,哪怕是演戏,自己也应该回他个高兴。“我不过是胃有点不舒服才没下去吃晚饭,现在好些了,你让叶萱帮我冲杯红茶搁那,我马上就下去。”
  二夫人再次深深地看了看她这个儿子,胃不舒服才不去吃饭!这种牵强的理由在她见到他稀里呼噜吃光那碗拌面时就不信了,但是,她什么也没再说,起身离开。身后,独余大少脸上些许烦意。
  雨已经停了,可天还是灰蒙蒙的,流露出冬日特有的萧索。陈大少坐在瑁辉银行21楼他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瑟瑟的天空,年底清贷、核资、预算……零零种种的事把他给累坏了,如果能,他真想关了手机、电脑,躲进乡间别墅里什么都不想美美地睡上个三五天的觉,可那不是不能吗?只有趁午后的这一小块时间望望远处休息下大脑。
  也许,自己是真该放天假了,他叹口气,随着这股放松的念头疲惫趁机袭来。连着三天晚上加班到一、两点钟与大姐怡心、大姐夫方鸿余讨论大额到期贷款的清收方式,那两口子倒可以轮换着干,可怜他只能独自硬撑着。还好,请到了叶萱。
  念到她,陈瑁辉的疲倦似乎减轻了点,这几天其实她也是同样守到夜里一、两点,难为她却只为他炖补品什么的,还总是主动问着有没有需要她做的活,二十三岁的女孩子,能有她这样沉静的性子做些个打杂的事,确是很难得。也正是为了此,她如同个谜一样令他有了些好奇:清秀漂亮,举止端庄,又有大学学历,做事干练,这样的人再怎样落泊也不至于以包食宿为满足啊!偏偏她就在应聘时强调只要能解决食宿问题就行,劳动力廉价如此,难怪人事部大喜过望,当即拍板定了她。
  会不会……
  “大少!”叶萱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进!”
  “沈威发过来的明年一季度到期续贷的客户名单,他倒是说怡姐要得很急,我大致配着报表看了一遍,别的都还好,就是兴源、兴生两家公司的报表是力天公司审计的,我记得您好象提过将不再承认力天的审计资格……”叶萱一边迟疑着说一边将名单递给他,这些活大少没交代她做,她心里也没谱应不应该做。
  陈瑁辉接过来,只见简简单单的打印名单后面,叶萱已经逐个标注上了有无报表、有无审计、年度盈亏等各项续贷标准,这起码让他少熬两个通宵,他不禁在心底赞了个好,却终不肯于面上表露出来,淡淡地说:“跟他说我在看,看完了会找怡心沟通,想催的话直接找我。”
  “那我出去做事了”,叶萱望着他略带不正常白的脸色,还有眼底密密的血丝,转身退出之际,还是忍不住多嘴说:“大少,不如您去睡个个把小时吧,如果有重要电话我叫您。”
  这话仿似带出了陈瑁辉四肢百骸里的疲倦般,令他不自禁地闭上了眼,身子无力地仰进了轮椅里,见状,叶萱也不打算等他回答了,急忙走过来准备将他往休息室推去。“不用,”感觉到轮椅在动,大少微睁开眼,知道叶萱想做什么,他摆了摆手:“我就在这里打个盹就行了。”,说完,又闭上了眼。
  叶萱只觉鼻子发酸,知道他是怕一躺下去就不想、不能起身,身为他的私助,自然知道日程表上记录着下午他还有一堆密密码码的工作,可换个角度想,他也是血肉之躯啊,如今却为“家族事业”四字,连小小的午休都如此警惕。她甩甩头,不去想其他了,快帮助他有一分钟就睡一分钟吧。她提起电话,按下了大飞房间的快捷号:
  “嗨,大飞,快来帮帮我!”
  三秒钟,大飞就进来了,21楼是大少的独层,平时只有叶萱、大飞和一个保全在,而大飞、叶萱的办公间就分别在大少房间的左右,所以他来得非常快。
  叶萱更快,她已经放低了躺椅,“帮我把大少抱到躺椅上来吧。”,一边小声对大飞说一边从柜子里拿出张毛毯。大少则由着大飞轻轻地将他从轮椅里抱起,再轻轻地放入躺椅中,迷糊中,感觉到有只暖暖的手温柔地将毛毯边角掖入他颈下,忍不住象个孩子般将脸凑上去在那只手中蹭了蹭,好舒服!而叶萱,顾不得计较被老板占了个小小的便宜,此刻她正骇然地听着大少熟睡中从喉咙里发出的哮鸣声,这声音在她来的这两个多月里曾听过许多次,但从未象今天这样急促大声。
  “大少有哮喘,他们没告诉过你?”轻轻带上门走出来,大飞对她说,显然,他看见了叶萱刚才的惊骇,相比之下,他在大少身边呆了两年,早已经习惯了。
  “说过,可是……”,叶萱是早已被告知大少的种种情况,但她必竟不是专业的医护出身,那声音让她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一时半回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看大飞转回自己的办公室继续上网,她禁不住有些羡慕,也许,做个司机兼保镖更单纯更快活啊!
  这边叶萱更慢慢地踱回自己房间,那边大少已经不对劲了。一阵憋闷将他从熟睡中惊醒,顿觉呼吸困难、无法言语,“药!”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掏出衣袋里备着的喷雾剂,可双手在上衣包、裤包里摸索几个来回都没找到,越来越艰难的呼吸中他清醒地意识到:不对,那些药一直是他必备的,换衣不换药是每个私助上岗前的第一课,而现在……莫非他的猜测……脑子里百转千念,实际却只在瞬息间,他得想法知会外屋的大飞进来,否则今天肯定会玩完。大少挣扎着想从躺椅里坐起来去按电话求救,却觉得肺越来越痛,大脑因缺氧而变得晕沉,终于,一声低沉的摔响,他倒在了地板上。
  与此同时,叶萱已经回到大少的办公室门口,她有种呆在他身边的直觉。果然,推门的一刻,正是大少摔下来时。
  “大少!”叶萱狂呼一声,冲将过来,只见他脸呈痛苦状,嘴张得大大地却没有呼吸气声,望着她的两眼充满了憎恨的情绪,她来不及想他那眼神的意义,上岗前的培训告诉她:哮喘,大少的哮喘发作了!怎么办?药,扩张气管的喷雾剂,她每次给大少换衣时都要放一瓶在他上衣袋里的那小瓶。深吸一口气:“药!”,边说边伸手在他怀里找,上上下下摸了空,她怔住了,忽然转头冲出门,慌急中重重地撞在循着声响进来的大飞身上,顾不上呼痛,叶萱推开大飞直奔出去。
  “大……”,大少颤抖着向大飞伸出手,大飞正准备抱起他往楼下冲,叶萱“飞”了回来,手里抓狂般撕扯着一瓶药的包装,然后粗暴地推开挡住了她的大飞,左手托起大少的头,右手将气雾剂喷入他嘴里,一下、再一下,“吸……吸得进去……去吗?”她的声音颤抖得几乎都连不成话了,渐渐地,大少急促的呼吸平缓了下来,脸上的痛楚也开始放松,他大力地咽入几口药,然后捉着叶萱的手将药瓶推开,更大力地呼吸了几口空气。
  “大飞,快去把车开到电梯口来,叫保全进来把大少抱下去。”看见大少逐渐正常的脸色,叶萱这才从慌乱中回过神来,转头向大飞说。
  “不用了,”大少摆摆手,他明白叶萱准备送他去医院,没这必要,这病打小就跟着他,他比谁都清楚发作起来只有那药才能救命,否则,就算叫救护车也晚了,“扶我到椅子上吧!”
  大飞急忙走过来合着叶萱一起将大少抱回躺椅上,“大少,您确定可以不用去医院吗?”他问。
  “不用了,”大少无力地半闭着眼睛躺在椅子里说,“我累,大飞先出去,你,留下来。”
  叶萱与大飞对望一眼,大飞耸耸肩,传递给她一个没关系的表情,叶萱这才没再坚持要去医院,将毛毯重新盖在他身上,正准备去里间拿张毛巾为他把满头的汗擦去,却在大飞的关门声同时,骤觉左手被他使劲地抓起。
  转回身,她的眼睛迎上了那两道凌厉的目光,只见刚刚才从痛苦中恢复过来的他冷冷地开口:“说,为什么不把药放到我衣袋里?”
  她深吸口气,没有直接回答他的提问,似陷入回忆般用右手揉着太阳穴说:“昨天晚饭后,我进房问您明天穿哪套衣服,您当时正在和怡姐她们在谈事,说随便,只要是西服就行。所以……我就抽了这套浅灰色的熨,我怕……深色的衣服会衬得你脸色过白,熨完之后,你们还在谈事……我就把您的手机拿出来充电,钱包……钱包放西服内袋里,药,我当时还掂了掂,心想打来时就没换过这瓶药,得问问方嫂有没有过期,然后就也放在内袋里……”。
  念及此,她抬起头对视着他,用无比清晰的声音大声说:“我肯定我放进去了的,和钱包放一块在”,同时,大力挣脱开被他抓着的左手,伸向他胸前,一掏西服,钱包在,没药!
  他看着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听着她喃喃地说:“不可能哇,我明明放进去了的,放进去之后我还拍了拍的……”
  “既然你已经放进去了,那你今天的药是打哪来的?”他有些不忍再深究第一个问题了,但还是想把事情搞清楚。
  “这药是我后来看见方嫂那有多,就又问她要了一瓶,心想性命攸关的事,多放瓶备用的在我包里感觉稳妥些。对了,”她兴奋地叫起来,几乎吓了他一跳,“您可以去问方嫂,这瓶不是您那瓶,是我的那一瓶,是多出的一瓶。您看是新的,包装都是刚刚才撕的,包装纸还在这里。”
  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令得叶萱高兴得有点语无伦次了,转念,她又迷糊了:“可您的那瓶呢?我肯定是放进去了的……”。
  “好了!”大少已然明白相,打断她的话,闭上了眼:“这事就到此为止,交代大飞不要传扬出去。让我睡会,二十分钟之后叫醒我。”
  无视中,听到轻轻的脚步声,感觉到一方毛巾在额头、颈下游走,一只手伸进他胸前,放了个硬硬的东西在里,拍了拍,再听,没有关门的声响。他忍不住睁开眼,只见她踡在沙发上玩手机在。“你怎么不出去?”他问。
  “我……我没见过您发病,太可怕了,我当时要陪着你的感觉是对的,今天太可怕了,我不想再有第二次,还是呆这放心些。您睡吧,我不会扰到您。”叶萱拍着胸脯,一副后怕不已的模样。大少忽觉胸口暖洋洋的,望着她,什么也没说,慢慢合上了眼睛。
  大少终究还是病倒了。
  其实下午叶萱陪着他见那两批客户时就已经觉得他不对劲了。客人一走,大少便瘫软在轮椅上。“大少……”,她倒了杯热水准备递给他,欲言又止,停了停,还是接着说:“我帮您把后面的事项取消,叫大飞送您去医院吧?”,看见他的手扬了扬,又无力地垂下去,便伸出左手托住他的头,右手将水杯慢慢地喂到他嘴边,感觉到他脸颊已经有点发烫,终是下了决心:“我去叫大飞来。”
  “慢着,”他唤回叶萱,指指桌上的几个文件夹,说:“把这些带上,让大飞送我们去坤园,再去把顾大夫接过来,晚点你告诉我妈我们晚上在坤园附近约了客人吃饭,所以今夜就住那边了。不许向其他人提我犯病的事。”药被偷的事他固然已经相信与叶萱无关,但终是要查清楚的,在此之前,他不想打草惊蛇,加之镜苑的那一家老少如果知道他病了,虚情的、好意的、真心的、假义的,林林种种的人扑过来,只怕好几天都休想得安宁,病能好才有得怪。与其这样,不如清清静静地住到陈府另一处宅子里去。说罢,他开始咳嗽起来,吓得叶萱急忙反对:“大少,这,责任太大了,我没有经验,还是……还是先去医院吧!”
  “我说行就行”,他有点火了,咳得更是厉害,忽觉她的手伸到胸前轻轻地为他揉着心口,便慢慢顺着她的轻揉缓过那口气儿,继续说:“我的病我心里有数,放心,我比你还怕。”
  “……我终于看到所有梦想都开花……”,叶萱的手机突然在此时响起,她从兜里拿出来,正准备接,看见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又停住,按下了静音键,将手机放回衣袋里。抬头看见这一幕全落在他眼里,咬咬唇,想解释什么终又未说出口。“把东西收拾好,我们走吧”,大少佯装不知地说。
  坤苑在市郊边上,就算是大飞这样的专业司机开车,单程也得四十多分钟,一路上大少都闭着眼歪在座位上仿似睡着了般,只有不时没忍住的咳嗽,以及越来越显红潮的脸色在告诉叶萱他有多难受。
  叶萱搞不清楚这个男人怎么会连生了病都如此固执,坚持要独处,不过没办法,谁叫他是老板呢?见他头倚在冰冷的玻璃窗上,便取下自己的围巾折成几叠,然后托起他的头将围巾垫在玻璃窗上,再将他的头轻轻放上面。
  大飞从后视镜里看着她小心翼翼地侍侯着大少,眼底荡起层层感动,到陈家这么多年,看着大少的私助换了一个又一个,唯有这个叶萱是实心实意地对大少好,而不是单单把他当作是工作对象、是老板,这女孩子呀,真不能小觑了。在心里再次提醒自己一遍,同时,脚底踩踩油门,向坤苑飞驰去。
  坤苑的管家徐嫂事先就接到了叶萱的电话,早将大少的房间整理完毕,现正等在门口,见大飞车到了便急急过来帮忙。每套苑子的主管事都是在陈家呆了上十年的老辈子,看见大飞抱着病怏怏的大少,眼圈就开始红了,埋怨叶萱说:“病这样了还不让告诉二夫人,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徐嫂,先别说这些了,你帮个忙,把水烧上,晚餐给大少熬点清粥行不行?”叶萱打断她说。
  “你居然吩咐起我来了。你不过是刚来的一个小私助,还……”。
  “照她话去做,徐嫂!”大少闭着眼说,声音不大却说得清清楚楚。徐嫂没敢再开口,闪进厨房去了。
  两人合力将大少放入床中,大飞急着去把顾大夫接来,掉头便走了。叶萱独自帮他把外衣、皮鞋脱去,又细心地把药剂、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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