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轻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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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不轻风轻-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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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一沉,很严重吗?外表则云淡风轻地说:“高医生,大少一直是我在照顾,你不告诉我真实情况,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做呢?”
  见男子似乎还在考虑,叶萱有些急了,走近他几步,将大少送她那只手表撸下来塞到他手上:“高医生,小小心意……”
  “叶小姐,你这是干嘛?别,别这样!”高奔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将表推还给她,却被她眸底无穷尽的哀愁与焦急打动,看看四下无人,他定定神,终于下了决心,疾步关上办公室门,转身,嚅嚅地对她说:“哮喘本就难治不愈,这么多年来陈先生既不重视,又不遵医嘱休息调养……”
  “现在怎么样?”叶萱打断他急急地问。
  “现在,”高奔舔舔唇,终是抗不住她的焦灼排山倒海般向他涌来,“刚才我们给他做了X片及呼吸功能检查,发现他的肺部已经出现气肿及感染现象,”见叶萱一副迷惑状,叹口气:“简单来说,陈先生的病情已经向他的生命亮出了红灯!如果他再不配合我们进行系统治疗,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感冒,都有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叶萱疲然瘫坐在椅子上。
  “刚才顾教授详细地把相关病情向陈先生的父母作了交流的,他们应该很清楚。就这次而言,我们发现他还合并有胃溃疡,所以,不仅治疗方案复杂,涉及到用药量也非常大,对陈先生的身体和精神考验,也是巨大的。”
  叶萱呻吟一声,手指抵住了额头。
  “叶小姐,你没事吗?”看她那相,高奔担心地问。
  叶萱勉强提起个笑容:“没事,我明白了,谢谢你。”
  高奔咬咬唇:“叶小姐,我给你说的这些……”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她挥挥手,撑起身子,“我也该走了。对了,你能留个手机号给我吗?”……
  与高奔互留手机号,叶萱机械地迈出了医院,肺气肿、感染、合并胃溃疡……她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瘦弱的身影,这么多的病症,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他身上?他打小下肢瘫痪,年纪轻轻就挑起家族企业的重担,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还得与病痛斗,那么长的时间,叶萱就没见着他有为自己好好活过一天,不公平,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人流如织,叶萱望着这个热闹、缤纷、充满生气的城市,第一次为着另一个人,心生不忿。
  同一时间,陈怡心回到了办公室,交待沈威谁也不许打扰她,关门,落锁,拨出电话:“柴少,我们上当了!”
  相比较怡心,柴俊的反应一点都不大。
  坐在怡心的办公室里,喝着自己调的酒,柴俊已经听她发了近一个小时的脾气了。
  “这次真是跟头栽大了!”怡心恨声说,老三居然是在叶萱家里犯的病,换句话说,两人早已经上床了,可笑她还以为叶萱可以拉拢、利用,那两人合演出戏,骗了新柴氏的股份不说,还害她损失了3%瑁辉的股份。越想越气,越气越不甘心,见着柴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更着恼,重重地说:“柴俊,叫你来不是喝酒的,快想个法子把股份夺回来呀。”
  高脚杯里的鸡尾酒在柴俊手掌中轻轻摇荡,轻呷一口,闭了闭眼,咽下,懒懒地睁开眼:“怡心,公平点,瑁辉的股份是你自己要给的,没人逼你,新柴氏的股份人家都说了,原价买,咱们谈不上上当受骗或是吃亏什么的,何况,他肯入主新柴氏、默许我们更换协议合作方,我倒认为是对我的一个肯定,证明他相信柴俊更甚于相信柴氏。”
  “你……”,陈怡心吃惊地望了望他,看来,这个男子也和方鸿余一样,是指望不上的了。
  “至于说叶萱,”柴俊的脑子里浮现出那张小脸,“女子恬静内敛,陈瑁辉喜欢上她不足为奇,倒是她放着英俊伟岸的费云军不要,爱上了你那个步步为营的瘫子弟弟有些出人意表……”。
  “哼,什么爱不爱的,现在这世上哪还有什么爱情?还不是看上了陈氏的财产,老三的权位。”怡心打断他,轻蔑地说。
  真是这样的吗?柴俊摇了摇杯子里的琥珀色的酒,一饮而尽:“我要走了,就这几天得和家里摊牌,事还多着在。给大少说,我明天去医院看望他。”
  提到大少的病,怡心有了丝笑:“哼,幸好小舅舅合着央行的人把他撩翻,否则,我这口气真还顺不了的。”
  “怡心!”柴俊凌厉的声音将她从自己的世界里拉了回来,“你可别说大少这次发病是你们的阴谋?”他望向她的眼睛,那里有一丝说漏嘴的后悔,但更多的,则是份甘愿沉陷的疯狂。
  “真是你的杰作?”柴俊有些不敢相信,但现实又告诉他的确如此,“怡心你知不知道斗什么都不可以拿命来斗的,这等同于谋杀呀!他再怎么说也与你是同一个父亲,你真出得了手?”
  “我们不要谈这个了,小舅舅要这样,我拿他有什么法子。”怡心不想在这问题上与他多做纠缠,柔声地曼着身子倾过来,柴俊一闪,满脸厌烦:“陈怡心,我告你,人做事,天在看,你不信报应我信的。”
  怡心身子一僵,背转过去,声音寒凉得与方才的柔曼似是两人:“你不是说要走的吗?”
  柴俊夹着满腔怒火出门,该死的电梯,怎么摁了那么久还不下来?柴俊把所有的火气都发泄在电梯按纽上。念中学时就喜欢上的那个怡心,单纯、优雅、容易满足,小小年龄,举手投足却尽显大家气的怡心,什么时候,会变得如此狠毒、残忍,是拒绝自己求婚那时就显露出来了的吗?
  事隔那么多年,柴俊仍然忘不了她当时冷静的话:“我爸爸疼老三疼到骨子里去了,他怕我与柴氏联姻,会借助你家的财力侵蚀老三的股份,所以话都放出来了,联姻可以,可我必须放弃瑁辉10%的股权。若说你家真帮得了我,这些损失找得回来,可连你都不愿意理会我的这些事,何况是你的家庭。柴俊,相爱不一定非得在一起,我们都还年轻,来日方长!”……
  那时她多大?二十四、二十五岁?连自己都爱得宁愿舍弃一切只求个天长地久,她却是已经能理性地分析、取舍了。如今,三、四年过去,他依然沉浸在初时的那份感情里,而她,已经成长来敢于手足相残了!
  柴俊踉跄着倒退一步,正在此时,电梯到了。
  “柴少,”叶萱恰巧在内,见到门外似乎不觉电梯到达的他,招呼一句,“你下吗?”
  “呃!”柴俊这才将思绪牵回,进入电梯。
  “你不舒服吗?”见他脸色异常难看,叶萱关心地问一句,话刚出口,复想起自己刚刚才合着大少取了人家的股份,见着她脸色好看才怪,尴尬收口,不安地垂下了头。
  “没什么,”柴俊勉强咧嘴提出点笑意,将与怡心的事暂时放下,回神面对叶萱,“有事出去?”
  “哎,去看看大少,他说想吃点粥的。”
  柴俊这才注意到已快到午餐时间,见她手中果真拎着袋吃食,有些奇怪:“咦,大少在医院没人侍侯吗?”举头见着她脸上的不自在,如梦方醒,大少哪怕是吃玉液琼浆都跟她没关系,所思所想皆是自己要为他做什么。
  情意至此,令柴俊对自己的手中的那份感情无地自容。
  “大少……是的,听怡心说他住院了,还好吗?”代怡心为着大少涌起内疚,想到这层,柴俊是礼貌,也是真心关心地又说:“我和你一起去看看他吧。”
  “谢谢,他还好,你要是忙的话我帮你把话带到也成。”
  她果然心思细腻。柴俊又多看她一眼,大少有她,福祉有归,自己的呢?怡心能给吗?也许,是该静下心来仔细考虑这个问题了。
  叶萱和柴俊到医院的时候,陈先生和二夫人已经离开了,大少正架着笔记本电脑桌坐在病床上工作,赵依依与大飞在边上一付无可奈何的表情。
  见着柴俊,大少点点头,两个男子自去寒喧番客套话。
  “都吃过了吗?”放下食袋,叶萱边问赵依依边不由分说地将他的电脑一合,连架子一块递给大飞。
  “方嫂给熬的燕窝,大少说不想吃,还搁那在。我和大飞正准备换着去吃点东西。”赵依依赶紧答话,朝桌上的保温杯噜噜嘴。
  叶萱点点头:“你们都去吃吧,我在这守着。”说着,打开盖子准备盛燕窝。
  “不说晚上过来的吗,你下午不上班的?”大少插进来问她。
  叶萱愕然,明明听着他在应付柴俊,怎么还留意着她们的说话?不过嘴里还是答道:“喛!要办的事都交待欧阳和Dina了,我还是呆这儿的好。”后一句话说得特别轻。
  “你这么喜欢干依依的活不如把你俩换换岗。”大少忍住满心的欢喜故意调侃说。
  “好哇!”叶萱打心眼里愿意,干干脆脆地应了一声。她递了碗燕窝给柴俊,端着另一碗坐到他边上,自然而然地盛了一勺喂到他嘴边。
  大飞拉上赵依依便冲出病房,免省又遭无妄之灾。
  “那是什么?”大少指了指她带来的食袋。
  “粥”
  “我想喝粥。”
  “就吃燕窝吧,这个有营养。”叶萱象哄小孩似的。
  “喝粥!”他坚定地说。
  “好的好的,你先把燕窝吃了,再喝粥。”
  “先喝粥,再吃燕窝。”
  ……
  午后的阳光从玻璃窗上斜射下来,映衬着房间里暖烘烘的小儿女情调,柴俊捧着那碗燕窝,一时间竟看呆了。大少的脸上是一种病态的苍白,但全身上下却散发着比他柴俊浓郁千万倍的生气。
  这才是爱情!
  那个一直病怏怏的,多年来寂寥地独坐于瑁辉最高位的陈大少,终于蒙天恩宠,握住了份死生契阔的爱情。看这女子慨然将权位视若儿戏,面对他举手投足间十足真性情,柴俊哀极失笑,与怡心日夜提防她的心机、城府,使下万千法子引诱她,难怪会就两字可言:白搭!
  那颗心里,全然已是陈瑁辉三字,还能容下什么?什么也容不下了。
  想到此,他突然止不住妒嫉成狂。“大少多保重身体,我先告辞了,改天再来看你。”勿勿扔下句话,放下燕窝,柴俊疾步离开。三十二年,三十二年人人以为他是柴家的花花大少,有谁知道那个青春时代的痴迷幻化成魔缠绕了他十多年,在看见大少与叶萱两两互望的那刹,轰然坍塌,原来,爱情,是这样的!可笑他哪怕倾尽所有,只怕也不可能换来怡心如叶萱万分之一的真心,罢了,就让感情与事业同时涅磐重生吧,他累了,累在十多年的付出与刹那的比对悬殊中了。
  “他怎么了?”叶萱倒是瞧出了柴俊的失态,只不过不明白而已。
  “不清楚,”大少不想谈及怡心的婚外情,他慢慢咽下一口粥,仰躺在床头,见叶萱又盛了一勺喂过来,微微摇摇头。
  “多少再吃点,垫垫底呆会好吃药。”她怜惜地说。
  “好哇,我提问你回答,答对一个吃一口。”
  叶萱啼笑皆非,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孩子气的?随便吧,只要他吃东西就好:“你问吧。”
  “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她大窘,本想反问一句,又担心着折腾个几趟下来粥变凉了,想了几秒,道:“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说完,一勺粥喂到他嘴边。
  “唔,”他咽下,“也就是一见钟情啦?”
  “是的。”又一勺粥喂到。
  “你不介意我是个瘫子?”
  她手一顿,接着又盛了一勺喂过来:“不介意。”
  “还有哮喘病?”
  她的脸上已经有了愠然,却还是强忍着喂上一勺粥:“不介意。”
  “费先生……”
  叶萱将已喂完的空碗和勺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眉毛竖了起来,见状,大少赶紧伸手捂住胸口,咳嗽几声,果然,她复变沮丧,什么也没说,抿着嘴抽了张餐巾纸递给他。
  “叶萱,”他握住她递纸过来的那只手,柔柔地说:“坐下来陪我说说话。”
  闻得他的说话里有些气急,还有,掌心里依旧未退的热度,叶萱心中一片酸楚,乖乖地坐到他身边,顺手取了张毛毯搭在他背上。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初时没发觉,那天,你晚上有约会,莫名地我就心烦起来,本来计划得好好的等你至少工作一年之后再来作规划,结果气急得当时就向爸爸提了,还自己给自己找籍口说是不拘一格用人才,事过后,想通,这位置对你来说虽是迟早的事,我迫不及待,反倒是心思流露,希望以此缚住你在我身边。”
  她听得入了神,连眼泪流出都未觉察。
  大少仿似擦试件珍宝似的为她抚去脸上的泪痕,继续说:“可我不敢告诉你,怕惊吓到你,只好眼睁睁地由着费先生与你出双入对,气恨无奈,想到我一病你什么都肯依我,倒有些希望这病天天不着好的。你不知道,我每天睡觉前,喜欢把这一天你为我做的事都掰开来想,无数次想问你:若无薪酬,你还会不会如此待我好?话到唇边又咽回,怕把你惊飞了呵!”
  叶萱抽泣着拥入那个怀抱,他的唇在她的发间游走轻点。
  “今天早上我胸闷得难受,胃也疼,头也痛,我担心再不说的话,落到黄泉就是想说也难了。就在你说‘一生一世’那四字的同时,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傻、多笨,你是揣着和我一样的心思的!早说,我何苦那样隐忍自己呵。叶萱,小叶萱,你要赔我,我被你折磨了那么久,你一定要赔偿我。”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喃喃自语,字字句句都镌入脑里。
  跟他在一起这段时间,怕是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尽了。叶萱已然成了个泪人,无数的情意被他的话牵引着游到唇边,却哽咽得尽数都说不出口,不过,说不说都无所谓,她已经与他兜转得太久了,从今起,皆成过去,两人一颗心,心上四字:一生一世!
  “你看,我都全坦白了,你刚才那些个敷衍,可得全部重答呵。”大少端起她的脸,俯过头,一口一口地将上面的泪水尽数吮光,说道。
  叶萱垂眸娇笑,心底酸酸甜甜。滤过往事,她的声音浸着羞涩:“说实话,这些个问题我也问过自己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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