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轻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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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不轻风轻-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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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萱瞧瞧表,也是,已经到时了,看来柴俊是踩着点来找大少的。于是,她俯下身对大少说:“那大飞送您去,我在支行等。”
  畅松园,日式榻榻米,两个优秀的男人对坐。
  “喝点清酒吧?”大少说,吃日本料理是他提议的,相中的是环境清静,菜肴清淡、简单,谈正事的时候他希望注意力集中,不受其他杂项的影响。
  柴俊的兴致上来了:“好哇。”所谓无酒不成席,这话虽是重了点,但谈事时喝点酒,确实可以活络气氛。
  “今年生意还好吧?”汽车行销是柴氏的主营项目,手中的两个品牌华捷、瑞环囊括了家用轿车和商务车两大消费市场,生意好是必然的,大少只不过是在找话聊而已。
  “嘿,你不说我不高兴,说起这事真是高兴。年初我找猎头挖了个美美过来任华捷的销售经理,乖乖,真没白花我的银子,带着几个人十个月就把全年的任务完了它。哎,现在的天下哪还有男人的份啊,全是漂亮美美的。”柴俊嘴里叹着气,可满脸的得色,“对了,刚儿跟你后面的那女孩干嘛的?无所谓的话让给我呀。”
  大少在心里笑了起来,这家伙,挖美美挖上瘾了!提起服务员刚送来的清酒,一人给倒上一杯,嘴里应着:“哦,你是说叶萱?瑁辉的总裁助理。”心念忽闪:柴俊哪里是贪美色的人啊,分明与他一样,也是籍着玩笑熟络感情好谈下面的事。
  不过,还是很高兴看见柴俊的嘴张成了O型,“大少,我发现你比我厉害多了!我充其量给美人一个销售经理的头衔,你倒好,上市公司的总裁助理相赠,级别于副总耶。来来来,干一杯,为我们陈大少的胆色过人,祝大少江山美人并得!”
  几番贫嘴,几杯酒落肚,两人已如多年好友,酒气从体内透出来烘得脑子微微发热,大少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兴源、兴生已经把他们的续贷申请送过来了,还是柴氏为他们担保吗?”
  柴俊手中的筷子顿了十分之一秒,终于入正题了!夹片刺身放碗里,没吃,放下筷子,盯着对方认真地说:“大少,这话若是别的人来问,我就一个马虎眼打过去了;如今,是你陈大少问,不说,那就是我柴某人对不住朋友。实不相瞒,兴源、兴生是我一个好友的企业,所以柴氏才会以500万余额为她作担保,但话说回来,柴氏必竟不是我一个人的企业,而且,500万虽不是什么大数,但流动资金这事,急的时候,5万元也不为少,所以,在商言商,明年我们都不可能再继续了。”
  大少心道:所以,你们串通秦怀勇逐步把钱转出去,令得那500万担保协议形同虚设。缓缓给柴俊满上一杯酒,说:“没有柴氏担保,瑁辉便就有心无力,那,你这位朋友有什么别的打算吗?”
  柴俊摇摇头:“管不了了!”说这话时,心里忽如针刺般痛,她可知道那纸担保协议是他背着公司签的,可知明年大哥从英国回来后他的处境更难,可知,可知?
  “不过你放心,”他复望着大少坚定地说:“她今年的贷款我柴俊可以人格担保定能按时归还。”
  那那份虚假审计报告呢?大少心里冷冷一笑,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陈瑁辉从不追至穷巷。“无妨,既然柴少这么说了,那我回去就废了柴氏的担保协议,免得相反还影响了柴氏在瑁辉的往来。”他把最后一句话吐得特别重,年底已至,柴氏将有大量的资金回笼,加上汇票等业务,全部纳入瑁辉才是大少的目的,至于兴源、兴生的贷款,就算没有柴俊的保证,大少也知道她不敢拖欠,否则,顺着他交到叶萱手上的那摞资料查下去,足以将她赶出公司了。
  柴俊自是明白大少话中的意思,他举起杯:“来,干一杯,回去我就通知会计部把基本户转到瑁辉来,今年的‘商贷通’业务到期就转至瑁辉。陈少运筹帷幄,我柴俊佩服得五体投地,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干杯!”大少终于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再次勉强压下喉间的难受,仰头而尽。这一戏,终于可以完美谢幕,付出再多,都值得!
  哪怕吃饭,叶萱都背着大少交的那摞资料未放,她不清楚这桩事的始末,只知道,那东西对大少很重要。瑁辉与所有企业一样,官方消息、非官方消息传递速度同样快得惊人,还未到中午,她的新头衔就人尽皆知了,瞬时之间,每个人对着她都变得恭恭敬敬, “叶总”、“叶总”的称呼此起彼伏,她纠正得了一个,纠正不了一批,到最后,只好苦笑着放弃。算了,只要自己认得清自己就好,她,叶萱,一直就是那个从小县城里奔出来的土丫头,是被费云军亲口放弃的情场败将。费云军,费云军,叶萱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他们都不知道我真正渴盼的是什么,你知不知道?
  手机响起,一看,是大飞的。“嗨,大飞!”
  “叶总,您那儿忙完了吗?”大飞在话机那头恭敬地问。
  “徐大飞!”叶萱恨得狂叫起来,声音大得不仅震痛了大飞的耳膜,连后位的大少都听见了,他忍住笑,继续听她咆哮:“敢再这样叫,信不信我咬死你的?我告你,你千万别惹我叫你徐总、徐总、徐总……”
  大飞晕死,不就叫声“叶总”,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吗?这以后全行都会这样叫,他不过是提前适应而已。从后视镜望过去,大少已经笑来把咳嗽都刺激出来了。“好的好的,美女,不叫叶总了,叫美女行不行?”他急急告饶。
  “叫叶萱,我姓叶名萱。”
  “好好好,叶萱,你那边忙完没有?完了就直接下停车场来,大少说他不上来了,我们等你一起回总行。”
  这才想起大少也在车上,叶萱收了声,“等着,我马上下来。”
  刚一打开前车门,叶萱就闻到了酒味,“您喝了酒的?”她诧异地问大少。
  什么时候她才会用“你”称呼他?午后的困意加上酒精的作用,大少的头有点发晕,他正要回答,一阵咳嗽先冲了出来。叶萱急急拿出纸巾递给他,坐到后排他边上来。
  “大飞?”她改变了询问对象。
  “应该是喝了的吧?他们谈事,我没在场。”大飞老老实实地回答。
  一经确认,叶萱就急了:“他怎么能喝酒呢?你也不提醒一声!你们中午吃了些什么?”
  “畅松园,日本料理,刺身。”大飞有些紧张了,是呵,大少有哮喘,不能沾酒的。
  “什么是刺身?”叶萱不解地问。大少记住了,她还没吃过这。
  “生鱼片。”
  叶萱倒抽口冷气,头发都要竖起来了。“生鱼片?”她怪叫一声,看见大少的难受样,将后话生生咽了下去。冷静、冷静,冲动是魔鬼,她抓起大少的手,连自己都发现声音已经变调了:“你吃了多少?”
  大少刚从那阵猛烈的咳嗽中恢复过来,身子又乏,却灵敏地反握住了叶萱的手,闭着眼、头靠着座枕懒洋洋地说:“两片,别的什么都没吃。”
  叶萱的牙已经快把嘴唇咬破了,喝酒,生鱼片,全是刺激性食物,而且到现在肚子还空着,还有没有比这更严重的?
  “不要紧。我只喝了点清酒,没什么大碍,呆会到行里你们给我弄点吃的,我睡个把小时就好了。”他睁开眼,见她那么着急,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地说。
  叶萱哭的心都有了!到瑁辉楼下时她说先下车去给大少买食物,转身,就给顾大夫打了个电话,知晓了情况,顾大夫将她一通埋怨,又列了几种药让她赶紧去买给大少吃,跟着又嘱咐说药比较多,尽量不要让病人对此产生压力。她一边记一边在心里哀嚎:有没有人考虑我的压力啊!
  提着碗粥和一大堆药,她摁住电梯直上21楼。办公室里,大少正抱着电脑坐在落地窗前一边看一边咳,叶萱急了:“还干活!大飞,你也不管?”大飞从洗手间拿着块热湿毛巾出来,递给大少,顺口调侃她:“这是我管的事还是你管的事?看清楚哇,目前为止我还没接到你升职的正式通知,这些事可还是你的咧。”
  一天的惊、急、气、痛、怨经不住大飞轻易的逗引,化作眼泪滴了下来,顿时就把两个男人吓住了,大少狠盯大飞一眼,乖乖地接过她手里的食品袋,老老实实地吃粥去了,大飞吐吐舌头,见势不妙,拨腿开溜。
  把那几滴憋了很久的泪水一撒,叶萱心里舒服多了,急忙掏包准备拿纸巾,不曾想一张纸巾已经递到了眼前,耳根立刻就红了起来,这必竟是boss的办公室呀,太不懂事了,惴惴地接过纸巾,对他说:“对不起,大少,我只是……我不是……”
  “扶我到床上睡一会,好吗?”他的声音出奇地客气、温柔。
  叶萱急急照办。
  人一躺下,淡淡的酒意就涌了上来,复想到刚才她的眼泪,大少不禁有了多年都不曾有过的与人聊天的欲望。
  “叶萱!”他轻轻唤一声。
  叶萱正站在落地窗前往外望,她帮着他躺下后,担心着他的哮喘病犯,本也未打算离去,正魂灵出窍怔怔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听得大少呼唤,赶紧定神走到他床边来。
  “你……工作调整肯定会有压力大小的变化,但是,如果自己也希望趁年轻多锻炼锻炼,这次的机会是很难得的。”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堂堂瑁辉CEO居然还有做人思想工作的爱好。
  叶萱脸红了,他果然知道她心,一想到“总裁助理”这四字,她就发起怵来。“大少,”她犹豫了一下,在他鼓励的眼光下,还是说了:“您真的觉得我行吗?我可没什么傲人的学历或工作经历呀。”
  但是你忠诚、勤奋、细致、好学……大少忍了忍,没把这话说出来,不能这样直接,否则她不是吓死就是得意死,他决定换种方式点化她。“其实,要想胜任一份工作,傲人的学历或工作经历是最其次的,最重要的是人品、责任心,还有,上进心,”他斟了斟字眼:“我也观察了你这么久时间,相比周围的同事,你做事的态度、能力更符合我对这个职位的要求,况且,没试过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呢?”他吁出一口气,从没有哪次任职交流象今天这样艰难,以往每次不都是把对象夸成一个大喇叭花,令其信心百倍地上岗吗?这次怎么如此吝啬,连他自己也搞不懂。
  冬日的午后自有份难言的傭倦,或许这是叶萱想睡的原因吧,她努力地睁大眼睛认真听大少的话,却还是让他云里雾里绕得昏昏欲睡。大少肯定也看出来了,否则不会长叹一口气。
  “这么着吧,”他也准备放弃了,“这职位的收入比你现在的收入高出N倍,用最市侩的想法,你肯不肯为了薪水挑战它?”
  这话的效果果然远远高于他准备了满腹的长篇大论,只见她眼睛一亮,还没听到她笑着大呼出的那个“肯”字他就明白了。不由好气又好笑:“小丫头片子,年纪轻轻就那么爱钱,你缺钱吗?”
  她脸上的笑容还没化去,想想:“不缺。”
  陈家包吃包住,她又没多少他项消费,说起来,她还真不应那样贪婪耶。大少起了几分好奇:“那你每个月的钱哪去了?”
  “寄回家了呀。”
  “你老家经济条件不好?”他记得了求职简历里她的户籍地是在一个小县城,可以理解她需要负担的责任。
  “不,”不知什么时候,笑容已经褪去,她的脸上浮现出一层幽怨,“我家里环境很好,”见他诧异的目光,又强调了一遍:“真的很好!”
  他认真了:“那你抠着省着的寄回家干嘛?”
  “我……”她顿了顿,他的眼光清洌温和,一瞬间,叶萱觉得面前这人不是她的老板,而是老家那两个从小疼她疼到骨子里的小表哥,若是他们知道,也会这般切切地问:“为什么?告诉我,苦着了倦着了烦着了都告诉我!”
  “我爱上了一个男子,我以为他真会给我一生一世,所以,我不顾全家人的反对跟他走了。可是,三年,他就和我分了手,我不能回去,只有装着很受宠很快乐的样子每月给家里寄钱,说我很幸福。”那么多的哀与愁翻滚出来,却浓缩在了短短的两句话里,她的面容无变,唯有两汪呼之欲出的泪泉映照出如山的伤痛。
  大少闭上了眼,却依然看得见那云淡风轻的话语背后隐藏着的悲与痛,她说得那般容易,但会是怎样一份惊天动地的坚决、一意孤行才使得自己已无回头之身,即便对岸是自己的父母亲人?可想而知!难怪给她配置再多的名牌物品她都视若无睹却在听见加薪时眉开眼笑,难怪所有的情深意重幻化成空她却仍然不得不为着面子和尊严维护他。
  “不过,都过去了。”她拭去眼底的泪珠,看见他已然闭眼,自嘲地笑笑,怎么感觉今天喝多了的那人是她,居然和老板谈感情,“您休息吧,我一个小时后来叫醒您。”
  关门的刹那,大少叫住了她:“叶萱,都过去了,瑁辉,瑁辉一定会给你个不同的未来!”她歪歪头,心道:他指的是那职位吗,切,明知道她没在意过?
  却忘了,大少的名字就叫:陈瑁辉!
  入冬来的第一场雪,中午的时候就开始断断续续地下起来了,到晚上,地上已经浅浅地铺了一层。镜苑,每晚带着“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的晚餐时间似已被雪盖了下去,各人房间里冷冷投射出来的灯光,可能才是这幢宅子里最真实的景色。
  “照我说,还是拉拢她来得容易,那丫头才来多长时间?我就不相信这么短的时间她会爱上一个残废!无非是冲着钱来的,那不就好办啦。”方余鸿吐着烟圈对面前的三个女人说,提起叶萱满脸不屑。
  大夫人的房间里,仨母女和方鸿余已经就陈大少的这次人事调整已经商量良久了。听了老公的话,怡心用询问的眼神望望母亲,大夫人微微点了点头。她当年相中了这个女婿的外国名牌商学院学历,原以为能替代怡心维护好这一房的利益,不料想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这些年还是累着怡心劳心又劳力,好在,方鸿余才干虽平庸,却也是对怡心千依百顺,也算是些许宽慰了吧。
  怡心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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