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玉听后,纠正了郭湛安的说法:“我的自然就是哥哥的,就好像哥哥的就是我的,你我之间哪里还需要分清楚这些?”
这话郭湛安最爱听了,从善如流道:“你说得对,这些都是给我们的赏赐。”
因为李绍钧赏赐众多,郭湛安与霍玉两人几乎是花了一整天才把各色珍宝一一记录在册。其中青松盆景按照霍玉的要求,放在了花园里,而红珊瑚盆景则放在两人的寝屋中。那些宝石郭湛安与霍玉都不喜欢,思来想去,两人从当中挑了一些出来,等过些日子送去姜府。
李绍钧赏赐下来的东西里还有好几支人参燕窝何首乌等药材,郭湛安与霍玉两人又各挑了一些,用红布包好,一一放在匣子里,等明天就给一个人住在侯爵府的邵老将军送过去。
人参何首乌一类的他们两个都暂时还用不到,郭湛安挑了些燕窝出来,让福全每三天送一钱燕窝给厨房,让厨房炖一盅冰糖燕窝给霍玉服用。
霍玉本想拒绝的,结果郭湛安一句话就让他歇了这心思:“玉儿你这些年虽然不怎么生病了,但身子还是比较虚。燕窝这东西吃了既能强身健体,和其他人参一类的相比而言又不霸道,最适合你了。吃几个月指不定还能长高。”
霍玉一直觉得自己和别人相比太矮了一些,郭湛安一句话就戳中了他的死穴,一旁的福全就顺利接过一包燕窝。
至于那些笔墨纸砚和钧窑笔洗等等,郭湛安也一并全都给了霍玉,美其名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霍玉找不到理由拒绝,也都一一接受了。
之后一个多月里,李绍钧自己没法跑去郭府看霍玉,只好时不时赏些小东西给郭湛安,让他当个中间人,把东西转送给霍玉。
李绍钧自以为这法子绝妙,既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也方便霍玉多多听说自己的名字,却没料到霍玉一连数次接到这些价值连城的赏赐,还以为李绍钧要让郭湛安去行杀头的事,反而对这位太子殿下心生不满起来。
郭湛安全数看在眼中,却不戳破,仍旧当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尽心尽责地把李绍钧赏赐下来的东西交给霍玉,还时不时在霍玉耳边赞叹几句李绍钧的大方。
相比之下,郭显通和柳翩翩的日子就没那么舒坦了。
之前柳翩翩与宫中的柳妃合谋,意图撮合荣福公主与郭沣安,却不料荣福公主最后居然看上了郭湛安,闹出好大一场笑话来。李崇浩因此迁怒于郭显通,后者做了十几年的五品小官一朝被贬,成了户部七品笔帖式,和身为户部八品笔帖式的夏志远没成为亲家,反倒成了实打实的同僚。
郭显通官场不顺,又打听不出来皇帝为何要贬了他的官,心中一口闷气在外头不好发泄,就轮到后院里那几个小妾倒霉了。
柳翩翩早就把那几个小妖精当成眼中钉,如今那几个小妾遭难,她反而得意。
不过,她也没得意多久,就有宫中的内监前来,宣召她进宫。进宫后,没有柳翩翩预想中的香茶,更没有来自柳妃的好消息,那内监将柳翩翩带到一处偌大而冰冷的宫殿前,拉长脸喝道:“跪下!”
柳翩翩吓了一跳,随后把玩着手指,笑着说道:“这位公公刚才说了什么,是我听错了么?柳妃娘娘呢?”
“柳妃娘娘?”那内监冷笑一声,“如今已经没有柳妃娘娘了,只有柳常在了。”
听闻柳妃从二品妃位降到了六品常在,柳翩翩大惊,也不敢在内监面前托大,谄媚地笑着问道:“公公,请问柳、柳常在是犯了什么事,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
“呵呵,郭夫人难道不应该比咱家更清楚么?”那内监一甩手,掐着又尖又细的嗓音说道,“太后口谕,郭柳氏品行不端,心思龌龊,今日起每天跪三个时辰,反省自身。今天就在太后寝宫前跪着,明日起,郭柳氏在家中于一开阔出下跪。”
三个时辰,那简直就是要了自己的命啊!
柳翩翩摘下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子,塞给内监:“公公,还请公公明示啊。”
那内监不肯收,反而双手背在身后,说道:“郭柳氏,你不知悔改,还想收买内监不成?你跪着吧,什么时候太后娘娘觉得你改过自新了,什么时候就不用跪了。”
太后是后宫所有妃子巴结的对象,她在太后寝宫前跪着,不出一个时辰整个后宫就知道了,再不出三天,只怕京城的贵太太们也全数知道了。而且太后还要她从明日起在郭府一处开阔的地方下跪,就算她提前下令不准其他人经过,但长时间下来,她如何瞒得过去?
太后这是要她死啊!
柳翩翩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内监见状,不急不缓地说道:“打一盆冷水来。”
郭府的男女主人这些日子过得都不顺,尤其是柳翩翩,没过两天那些官太太们就都知道她被太后责罚,每日都要跪三个时辰反省。好在李崇浩要面子,太后又保护孙女,才没有人知道起因竟然是昔日的柳妃如今的柳常在与柳翩翩合谋,要荣福公主下嫁给郭沣安。否则,柳翩翩受的折磨可不光就是下跪而已了。
郭显通与柳翩翩吃瘪,并没有影响郭湛安与霍玉。随着秋闱的临近,郭湛安开始替霍玉打点起去永安府参加科举的行李和随从。而霍玉除了早上起来之后打一遍拳,用过午饭后歇半个时辰以外,白天其他时间都花在了读书上面。
李绍钧听闻自家弟弟要回永安府参加科举,也选了四个暗卫,以便将来一路上好保护霍玉。
这一日,李绍钧突然召见郭湛安,面色沉重地说道:“老四要动手了。”
郭湛安眉毛一挑,问道:“有多快?”
“就这几天了,”李绍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交给郭湛安,“这个令牌你拿着,回去收拾一下,带着玉儿去郊外的庄子上住一段时间。”
郭湛安并没有立刻接下,而是问道:“殿下此话怎讲?”
“当初柳元亨做宰相的时候,提拔了禁军中的几个人。过了十多年,这几个人在禁军中都当上了头头,还有两个调去了守城的那支队伍里,一个是副将,另外一个职位也不低。这些人一块动手,到时候想出城也出不去了。”
郭湛安大惊:“莫非他们想在京城动手?”
李绍钧点头道:“按照线人传来的消息,自从柳妃彻底失宠,老四他也跟着丢了身上的差事。柳家起复已经无望,再这么拖下去,老四就更加没有希望了。如今父皇已经彻底离不开那凝神香,看似精神矍铄,实则身子骨已经被掏空,相当于一条命交给了老四。他现在不动手,难道打算等父皇驾崩后动手?”
郭湛安忙问道:“殿下有何打算?”
李绍钧冷静地说道:“老四要动手,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忙,我当然不可能告诉父皇了。到时候老四提前得了消息,偃旗息鼓,而父皇则猜忌于我,必然会怀疑我在他和老四身边布下了眼线。禁军和大理寺一并出动,我这么多年来布置的情报网全数暴露,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话说得冷血,但郭湛安倒是能理解,毕竟他与郭显通两个人父子情就十分淡薄,扪心自问,他也不会做出害自己利郭显通的事情。
他尚且如此,更不用提从小被李崇浩无视甚至打压的李绍钧了。李绍钧做这个太子后如履薄冰,比以前更加不自在,更加小心翼翼,生怕一举一动被李崇浩拿捏出错处,随便寻个理由废了他的太子位。
而事实上,李崇浩的确是在全面打压李绍钧,不光不让他在六部历练,还多次因为李绍钧与其他人来往而当众责骂李绍钧。其中一次最严重的发生在四个月前,那次李崇浩就只差直接问李绍钧是不是要杀父夺位了。
与其在太子的位置上窝囊地呆上几年甚至十几年,还不如借李绍锦的手替自己扫清登基之路上的障碍。
因为屋中只有他们两个人,李绍钧也不再隐瞒了,继续说道:“邵老将军在军中余威犹在,京城外二十里驻扎着五万大军,那边的统领是邵老将军的弟子,他已经接了消息,就等我一声号令,便率领五万大军前往京城镇压叛谋逆。”
郭湛安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殿下,京城的城墙外层用米汤浇筑了三次,城门由纯铁制成,纵然有五万大军,一时半会也难以攻破。”
李绍钧点头道:“邵老将军也是一个意思。不知道算是老四倒霉,还是我走运,禁军里也有几个统领不是柳元亨的人,其中有两个已经察觉出禁军中的不对,答应听我的号令,准备来个里应外合,到时候当场呵破老四手底下那几个人的计谋。至于京城四个城门都有我的人在,只要五万大军一到,就立刻开城门。”
禁军里大部分士兵其实并不知晓太子与四皇子之前的明争暗斗,他们只听从统领的命令。等双方对峙,那些士兵不知该如何是好,就给了李绍钧宝贵的机会。
城门一开,五万大军长驱直入,就算那时候禁军尽数倒戈李绍锦,也没办法与李绍钧抗衡了。
郭湛安听后,在心中长叹一声——李崇浩这么多年来殚精竭虑防着自己的儿子,最后身体毁在偏爱的四儿子手上,而一直遭受打压的三儿子选择了冷眼旁观,甚至是推波助澜。
若是李崇浩知道有这么一天,他还会做出一样的选择么?
但这已经不在郭湛安的考虑范围内了,五万大军一旦进入京城,京城就彻底乱了,到时候肯定会有浑水摸鱼趁火打劫的歹人。郭湛安有自信能够保护自己和霍玉,却不相信同样住在府中的郭显通与柳翩翩。
只是郊外地广人稀,周遭没其他能救援的人,同样不是什么好去处。
李绍钧看出郭湛安的犹豫,便道:“还有一个法子,你不是很久没有去探望过邵老将军了么?”
第143章 登基
“你们要出去?”
郭显通自从做了七品笔帖式后,不用向往常一样每天早早去户部点卯,又觉得丢尽了颜面,在家中的时间反而多了。
他一闲下来,最倒霉的就是郭沣安,整天被自家父亲督着念书,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偷懒了。
或许是眼见自己的二儿子这辈子无望了,郭显通这些天倒是多注意起郭湛安来。这不,听说郭湛安院子里一大早就有大动静,就带着几个随从过来看了。
郭湛安等下人们行礼后,让他们继续把他和霍玉的行李搬到外头的马车上去,自己则转身回答道:“邵老将军从西北到了京城之后我还未曾拜访过,邵老将军与外祖是旧识,我身为晚辈,理当主动拜访他老人家。”
郭显通听了,皱眉道:“邵老将军虽然被封了侯爵,却再也不能回到西北,已经被陛下猜忌。我听说他在西北的亲兵减了一半,庸城没了主人,本该是邵老将军的儿子接手,可还是由陛下派过去的人代邵老将军管理,你又何必去讨不快呢?”
郭湛安失笑道:“父亲担心的是。只是人生在世,做什么都瞻前顾后,畏首畏尾,那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呢?邵老将军与外祖是战场上一起拼杀过的交情,以前是我年幼,而庸城相距京城千里,不能亲自拜访他老人家。如今邵老将军就在京城,身边又没有亲人陪伴,我不去探望,还有谁会去探望?父亲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郭湛安说这话无非是想表明立场,可落进郭显通的耳朵里,就觉得这个总是和自己作对的大儿子正对自己当年薄凉的行径冷嘲热讽。
“爱去就去吧,就当我郭显通倒霉,生了你这么个不孝顺的儿子。”
自古以来孝道就是考量一个人品行的重要标准,郭显通这句话若是传到外头去,郭湛安难免又要遭到非议。
不过郭湛安也习惯了,对于郭显通这番话,他只是微微一笑,拱手道:“多谢父亲体谅,儿子先去准备了。”
时间紧迫,郭湛安不想再与郭显通做不必要的客套,没等郭显通做出反应,他就先行一步,回院子继续收拾去了。
郭显通在大儿子这里吃了瘪,满肚子的火气没处发泄,转身抬脚往郭沣安的院子走去。
可怜郭沣安,才起来就知道今天的功课较之以往重了三成,来不及哀嚎便被郭显通教训了一顿。
郭湛安可不管那几个人的鸡飞狗跳,等行李都装上马车,郭湛安再次叮嘱留下来看院子的吴佳等人:“厨房里的吃食足够你们吃二十多天的了,这些天不要出门,其他人来应门也不要理会,尤其是这府上的其他人。”
郭湛安说得隐晦,吴佳等人还以为郭湛安是担心柳翩翩又要趁着他不在府上的时候作妖,便点头道:“少爷放心,一定不会放其他人进院子的。”
郭湛安这才与霍玉一同上了马车,前往邵老将军的侯爵府。
邵老将军提前接到了郭湛安的帖子,早就命人守在门口。
郭湛安与霍玉下了马车,由侯爵府的两位管事引着到了大厅,邵老将军已经坐在那了。
“伯公,多有叨扰了。”郭湛安率先向邵老将军行礼,随后又介绍起身边的霍玉:“伯公,这位便是我的义弟霍玉。听玉儿说之前有幸在荒山脚下与伯公有一面之缘,只是匆忙之间也没好好介绍自己,他回来之后一直惦记着这件事。今天总算是又见到伯公了。”
邵老将军年事已高,最期待的无非就是儿孙满堂,可是自从他成了名义上的侯爵,就一直被皇帝困在这京城,身边一个近亲都没有,早就寂寞坏了。庸城那边邵念离数次上折子,想举家搬到京城,却都被李崇浩搁置在一旁,不予理会。
如今见到霍玉,他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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