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珠慢慢道：“下个月就要推荐入选皇家学院的名额了。如果被京城里的人知道二夫人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想想看，你还有可能进入皇家学院吗？”
四小姐猛然怔住，她刚才只顾着生气，只想着要如何借此机会扳倒二夫人，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传出去之后，会对自己有多大影响。
第一百七十二章 研究
陈宝珠想了想道：“四姐姐，这个事情我们暂且记下。毕竟事关伯宁侯府声誉，如果这件事情传扬出去的话，不管别人信不信我们，对于其他府第而言，我们伯宁侯府就是一个笑料，对于下个月的皇家学院推荐名额也不可避免有一定的影响。如果万一被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利用了，取消了名额，这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大大的不利了。”
四小姐想了想，又道：“我们不打算传出去，但是二夫人那边呢，迟早会传出去的。”
陈宝珠摇摇头：“不会的，对于入选皇家学院的名额，我想二夫人恐怕比我们还紧张呢。你没看到东院住着的二小姐现在天天在练习着琴棋书画吗？她是势在必得一定要进入皇家学院的，二夫人可比我们紧张呢。”
四小姐叹口气：“真是可恶，又只得放过她们一次。”
陈宝珠笑道：“别急，四姐姐，以后有的是机会，恶有恶报，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四小姐点点头，挑起窗帘的一角看外面的风景。她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陈宝珠道：“五妹妹，我怎么觉得，那个二夫人的外甥，今天好像是在帮我们啊？”
“是吗？”陈宝珠想了想，也觉得好像是这么一回事。至少，是他遣散了那些黑衣人，所以才没有闹出什么事情来。
但是，这人不是二夫人的人吗，为什么要帮她们呢？
“我看哪，余公子也不像是那么可恶的人，或许是外面的谣传不属实吧？”四小姐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由露出笑意，“这人，我看得是一表人才呢。”
陈宝珠冷冷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正所谓空穴不来风，四姐姐，你以后离那个家伙远点，别招惹他。”
四小姐笑道：“我才不会招惹他呢，我就是觉得奇怪啊，这人余公子听说口碑不太好，经常跟着一帮狐朋狗友留连于烟花之地，跟我们府上的二哥哥没什么两样，就差没强抢民女了。我就不明白了，像他那种人。怎么会帮我们呢？”
陈宝珠想想，也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这样一来，那位余公子帮了她们。就是不给二夫人与二公子面子了。这样的事情，她没有想到过那位余公子会这么做。
“可能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吧？”陈宝珠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到了陈府，看到后院停着两三辆马车，哪里像是二夫人说的，家里有客人来。调派不出前来接送的马车？
一回到竹韵院西院，陈宝珠马上一头扎进书房里，把书架上最下面一格里放着的那本陈旧得不能再陈旧的医书，也就是三年前那个夜里，宁氏拼着性命保护的那本医书拿了出来，小心冀冀地放在书桌上。认真研究起来。
这本医书，由于年代久远，纸质已经微微有些泛黄。但是由于墨汁深黑。并没有一点褪色的痕迹。
“要在现代，应该算是个古董吧？”陈宝珠对着这本书左看右看。
十公分的厚度，最外面的一页是硬纸板，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两个大字：“医通”。旁边有一些暗黑色的痕迹。那个地方，原本是血溅上去的。宁氏的鲜血。由于隔的时间久了，原来的鲜红色变成暗红色。最后转成了暗黑色。
陈宝珠叹了口气，翻了开来。这里面的内容，她在这几年里，都记得滚瓜烂熟，甚至连每个行，每个字都深深地刻入了脑海里。她可以肯定的是，不管她用什么方法，以藏头诗，或是藏尾诗的读法，或是其他什么读法，都没有办法凑成一份名单。
她甚至还掰开里面的线装的部分看进去，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个名单，到底在哪里呢？
她听说，这份名单所用的纸张十分的特别，严格来说，那不算是一张纸，而是一张人皮。这张人皮被制成一张纸张的样子，而且还能够吸入墨水，并且隽永不褪色。当年那些傻蛋们就是被张冲拿刀逼着一个一个在这张人皮上书写上自己的名字的，也就没有了抵赖的可能。
陈宝珠乍一听到人皮的时候，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人皮呀，这也太悬了吧？
你说拿张什么狗皮，猪皮不好，非得要人皮，而且这人皮，哪来的？
如今这张她望而生畏的人皮，就藏在她面前这本？医通？里，真是够惊悚的。
特别令她郁闷的是，这本书从上面看到下面，从左边看到右边，从前面看到后面，都跟一本正常的医书没有什么区别。
要在书里藏一张纸，还要还原成根本就没有藏过东西的样子，以这个时代的技术，应该不太可能吧？
陈宝珠翻了一下面前的白纸，这些纸张都是些名贵的纸张，是从京城里闻名的店铺里买的，看得出来还是有着一定的厚度。
陈宝珠摇摇头，她现在应该可以肯定，那张人皮根本就不可能藏在医书里，因为这本医书，除了封面的硬纸之外，几乎每一页都是同等的厚度。至于封面，她也看过了，是价真价实的硬纸，她还划开来看了一下，什么都没有。
难道苏氏记错了？
一时之间，陈宝珠觉得郁闷无比。
紫兰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看到自家小姐仍然在桌子上趴着，不由觉得好笑，提醒道：“小姐，你都对着这本医书看了好几个时辰了，出去透透气吧？”
陈宝珠叹口气，把医书随手一扔：“好吧，我到外面转转，你帮我看着院子。”
紫兰忙上前拾起医书，嗔怪道：“小姐今天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对这本书可是钟爱得不得了，碰都怕碰坏了，如今怎么说扔就扔了呢？”
陈宝珠看着那医书，没好气道：“我才没扔呢，这书还有用处呢。只是它太不争气了，也不让我看个清楚明白！”
紫兰失笑道：“这医书上面不是有很多字吗？怎么就让小姐看不清楚，看不明白了？”
陈宝珠呼出一口气，恨恨道：“反正，它就是不让我看明白！”
紫兰越听越不明白，只当自家小姐耍小孩子脾气，于是柔声道：“小姐，你一定是看书看得累了，出去透透气吧。老太太经常挂在嘴边说，说这看书要劳逸结合，不能一口吃成胖子。你看，看多了就烦了，就恼了吧？”
“那我到后花园走走。”陈宝珠扔下一句话，走了出去。
在后花园里呆了一会，陈宝珠觉得清醒了一些，脑袋也不像刚才那般胀得难受。
这时，似乎有说话声传了过来。
陈宝珠凝神一听，这说话声好像是从墙头的另一边传过来的。她悄悄靠近墙头，寻一个小洞朝外面看去。
墙的另一头……应该是四小姐的生母朱氏的居所吧？
她这样想着，果然看到朱氏一身素色衣衫，站在枯萎的葡萄架下面，站在她身边，就是四小姐。
“娘，你不要这样，我不要。”四小姐好像在推辞着什么。
“女儿啊，怎么能说不要呢？你现在正是用银子的时候，手头一定很紧的。”朱氏说着又把手中一包胀鼓鼓的东西塞回到四小姐的手里面。
四小姐摇头道：“娘，我不要。反正入选的事情还没有一撇呢，你也不要瞎操心。”
“娘怎么可能不操心呢？”朱氏满是忧虑道，“女儿啊，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这皇家学院啊，三年才开学一次，多少人挤破头想进去呢。”
“那个皇家学院有什么好？不进又不会死……”四小姐嘀咕道。
“怎么不好呢？”朱氏急道，“女儿啊，你可不能犯糊涂啊。那个地方，进去了就好像是麻雀变凤凰，身份百倍啊。女儿啊，因为娘的身份，让你在这个府里头一直抬不起头来，娘对不起你啊。所以，这一次，娘无论如何，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会把你弄进皇家学院里去！”
“娘！”四小姐看着朱氏，眼里噙满泪水，“娘，我不跟你争了，我都听您的。”
“好女儿。”朱氏用袖子擦着眼睛。
四小姐看着手里面鼓鼓的包裹，刚打开一个角，里面的金光就直直射了出来。
她顿时惊得脸色都变了：“娘，你这是……”
她本来以为是银子，没想到竟然会是金子！
而且，朱氏在府里头除了月银，还有二老爷的一点打赏，基本上没有其他铺子，田产什么的经济来源，她哪来这么多金子呢？
四小姐惊讶地看着朱氏：“娘，你这是怎么回事呀？怎么会有这么多钱的？”
朱氏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女儿啊，为娘平日里也没攒下什么像样的东西，这些都是娘的嫁妆，如今一并换成，换成……”
陈宝珠眼睛都睁大了，她知道朱氏未出阁之前，是当地一个有名的绣娘，一幅刺绣能卖近十两银子，特别有些绣了几年的，好些官府的官太太都想向她购买，但她一直都不卖。后来她嫁给二老爷，那些嫁妆就是她倾尽一生鲜血绣的绣品。
“娘，你把你的那些刺绣都卖了？” 四小姐震惊地望着自己的母亲。
第一百七十三章 比试
“没事，女儿，别往心里去。”朱氏摆摆手，“那些东西我留着也没有用，卖出去也好。”
陈四小姐呆呆地看着朱氏。自己的生母虽然与二夫人差不多的岁数，甚至比二夫人还小上一两岁，但是呢，这个样子，怎么看都比二夫人老上七八岁。
这就是自己的生母啊，一个才过三十的女人，竟然苍老得如同一个四十岁的女人。脸上原本滑嫩细致的肌肤已有了精糙的痕迹，眼角也隐约有了几丝皱纹。眼睛无神，目光空洞，眉宇之间永远盛装着忧愁，仿佛无时不刻不在担心着。这样过日子，又怎么会不老呢？
这样毫无光彩的面容，这样委顿不堪的精神，二老爷又怎么可能到朱氏的房里来呢？
她不知道自己的娘以为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听奶娘说，自己的娘亲以前可是个江浙一带的大美人，不然的话，二老爷又怎么会不管不顾地要带她回来呢？
但是现在的朱氏，还能看得出以前美人模样吗？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四小姐吸了吸鼻子道，“我一定会进入皇家学院，为你争口气的。”
陈宝珠心想，顾着自己与四小姐的姐妹情谊，自己是不是应该为朱氏做点什么了。
从另一个牵制二夫人的角度来说，也不能让二夫人霸道地占着二老爷吧，也该分分二夫人的心了，让她不要弄那么事情出来。
四小姐回到清屏院，把那一大包金子放在桌子上，呆呆地看了一会，悲从心来，又哭了一会，这才让丫头打水来梳洗。
这个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你们小姐在吗？”
是陈宝珠的声音。
四小姐一听，忙对身边的桂香道：“桂香，你出去告诉五小姐，就说我身子不适，睡下了。”
桂香纳闷道：“小姐，怎么这会子连五小姐都不见了呢？”
四小姐急道：“你看看我的眼睛都哭成什么样子了，待会被五妹妹见到了，又该取笑我了。”
“姐姐不要多心，我哪敢取笑姐姐呀？”随着话音一落，帘子被掀了起来。陈宝珠俏生生地站在了门口处。
四小姐脸不由一红，忙道：“妹妹可别见笑，姐姐这个样子。实在是……”
陈宝珠看了四小姐一眼，果然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
“姐姐有什么心事吗？”陈宝珠问道，“姐姐是受了什么委屈了吗？”
“没有。”四小姐红着眼睛摇摇头。
陈宝珠拿起桌子上斟好的茶，呷了一口，慢悠悠道：“四姐姐。我看二叔好像，好像好久很久没有到过朱姨娘的房里去了吧？”
四小姐咬咬牙：“五妹妹，全府上下都知道朱姨娘失宠的事实，这都已经有些年了，你怎么还提……”
四小姐叹口气道：“五妹妹，不怕你笑话。朱姨娘除了会绣花，什么也不会，出身又不太好。不像二夫人那样有个大家族在后面撑腰。她只是一名绣娘罢了。进到伯宁府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也看到了。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她的命啊。”
陈宝珠笑笑道：“那也不一定。如果朱姨娘能够被二叔看上。再度受宠的话，然后呢。再给二老爷添个儿子，那也就完全不同了。”
四小姐震惊地抬起头来，看着陈宝珠。这个事情，她可是从来就没有，也不敢想的。
陈宝珠又道：“二姐姐，你看哪，二叔这一房，只出了一个儿子，多孤单啊。其他府上的，哪房不是三两个的，那叫人丁旺盛！”
四小姐猛地一把抓住陈宝珠，她知道这个五妹妹年纪虽小，但是鬼点子多得很：“你有什么好法子吗？”
陈宝珠看着四小姐，摇摇头：“我没有。”
四小姐顿时泄了气：“五妹妹，你拿我穷开心啊？”
陈宝珠眨眨眼睛：“但是我师父有办法。”
四小姐讶然道：“你师父？昭武侯府那位老大娘？”
陈宝珠很认真地点点头：“对呀，就是那位老大娘。”
四小姐蹙紧眉头：“那位老大娘，听说是个制香料的高手，这能够帮上我娘什么忙啊？难道制一个迷魂香出来，把我爹迷得晕头转向，再不到二夫人房里去了？这可能吗？”
陈宝珠点点头道：“四姐姐你可真是说到我的心里面去了，我真的就是这么想的呀。”
四小姐不禁哑然失笑：“你这是跟我在开玩笑吧？”
陈宝珠正色道：“姐姐哪里看出我是开玩笑了？”
“这个……”四小姐看着陈宝珠一脸凝重的样子，也有些怔住，“妹妹是说真的？”
陈宝珠点点头：“真的。”
四小姐再度怔住：“这个法子不好，迷香只是一时功效，功效过后，人就清醒了，那我娘会更伤心的。”
陈宝珠笑了一笑：“那我们就想出一个法子来，让二叔永远都清醒不过来。”
*******
“小姐，你看，他又来了。”清鸳的目光透过窗户，落到正朝着这边走过来的一个青年男子的身上，“我去把他赶走。”
平日里，她都会二话不说，让清鸳直接把人赶走。但是，今天，她看着这个人，有了新的想法。
“等等，让他进来吧。”陈宝珠道。
清鸳愕然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