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在荒郊密林中等待她的人,会是谁派来的呢?
那个人,虽然勇猛,但是机智不足,急功近利,想必应该是个奉命行事的人。陈宝珠有些后悔,本来嘛,这种人应该留下来好好盘问才对的。如果李京早来一步就好了,至少可以抓住那个人,那样的话,她至少有可能打听出,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为何要对自己纠缠不休?还有那个名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陈宝珠细细地把自己初初穿越过来的所有事情都细想了一遍。印象中只记得陈父是一个好官,是一个异常正直的人。至于名单,她根本就没有听到陈父提及过,难道说,有人栽赃陷害,故意陷陈父于不义?故意要陈家灭亡?
这一切看起来真的像是二夫人的布局。陈宝珠摇摇头,她的直觉告诉她,应该不会是二夫人。世上稀少的毒药,买凶,还有收买丫环等等,她相信至少二夫人没有这样的财力。
对方应该如李京所说,是一个很富有,而且也很有能力之人吧?
陈宝珠抚了一下额头,想来想去,想到头痛欲裂,居然连一条线索都想不出来。
就在这时,外面的院子传来几声敲门声,有人喊道:“五小姐在吗?”
外间的紫兰并没有睡着,马上披衣而起,起身开门。看到是老太太屋里的蓉兰,忙道:“蓉兰姐姐,你来了,老太太有什么吩咐吗?”
蓉兰道:“明天就是昭武侯府的荷花祭了。老太太遣我到各房看看,看小姐们做到明天的准备没有。”
紫兰笑道:“早在几天前就准备好了,这个时候也就不那么匆忙了。”
蓉兰看看紫兰,点点头,低声道:“你是个办事沉稳的,五小姐有你跟着她,算是她的福气。只不过,你又能跟她多久呢,唉。”
紫兰忙道:“蓉兰姐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我既然已经决定了,今后的路怎么走,就是我个人的事情了。姐姐就不必为我担心了。”
蓉兰想了想道:“五小姐没有什么吧?”
见紫兰的脸上现出些许茫然。蓉兰叹口气道: “你有空的时候,劝劝五小姐,千万不要与老太太心生芥蒂。这个府里,她能依靠的,也只有老太太了。老太太也有她的难处。这么大的一家子,要管好绝非易事。我想五小姐是个聪明人,她会明白的。”
紫兰想到自家小姐所受的委屈,府里居然没有一个为她出头,即便是老太太,明知道自家小姐被人捉弄得差点丢了性命。还一心维护那个罪魅祸首。看来,这个府里,自家小姐的处境似乎并不太妙。
但是。即便是如此想法,但紫兰也并没有为自己,为自家小姐担忧过。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觉得自家小姐似乎懂得太多。懂得太多的人,一定会为自己谋个好出路的。至少全身而退。所以,她并不太担心。
蓉兰似乎要还到其他的房里通知一声。所以与紫兰说了几话就走了。紫兰回到房里,看到屋里的灯已经亮了,自家小姐正端坐在书桌前,翻阅着一本泛黄的《医通》。
“小姐,睡不着吗?”紫兰走过去,取过一件长衫,替自家小姐披上。
陈宝珠放下手中厚厚的书,紧紧身上的衣衫。
紫兰有些好奇,看看陈宝珠手中的《医通》,问道:“小姐这书是哪来的呢,我怎么没有见过?以前小姐看的好像不是这本……”
陈宝珠微微叹了口气。这个旧医书,是陈父被贬赴那个边远县城上任的途中,宁氏所带的。和一些细软银子放在一起,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杀人夜里,那些细软银子什么的都散落了,唯有这本医书一直放在包袱里,想必是宁氏到了最后还是想着自己逃出去之后,还能够继承她宁氏一族的衣钵吧。
她伸手拂了一下书的填面,封面十分破旧,还有几滴血迹的痕迹。不过历经这么长的时间,血迹已经淡化了。 她用心把封面粘好之后,就放在橱柜里,再也没有动过。
今天发生的事情,令她一下子仿佛回到了过去,过去的快乐的,辛酸的,还有不忍回顾的时光。
紫兰看出自家小姐的忧伤,忙道:“小姐,大夫人能够舍弃自己的生命,保得小姐的周全,就是希望小姐能够健康快乐地活着。小姐可不能让大夫人失望啊。”
陈宝珠知道紫兰的话是在鼓励自己,笑笑道:“我没事,只是一时触景伤情罢了。”
就在这时,外面院子门环响动,有人开了锁,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清鸳?”紫兰疑惑地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就听到她数落的声音:“清鸳,你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呢?小姐正担心你呢。”
清鸳低声道:“我去见小姐。”
陈宝珠端坐在榻上,静静地看着深夜归来的清鸳。清鸳低垂着头,鬓发有些散乱,衣裳有些脏,还沾着一片枯黄的叶子。
紫兰拧了眉道:“清鸳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整个下午不见你的人影,回来又这副样子……”
陈宝珠道:“紫兰,你先出去吧,我有话要问清鸳。”
紫兰有些惊奇地看陈宝珠,再看看清鸳,她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还是依言走了出去,掩上了门。
“你去过崖底了?证实了那人已经摔死了吗?”陈宝珠淡淡地问话。
清鸳的脸色顿时变了,她没有料到自家小姐什么都知道了,而且还一语道破她的行踪。
既是如此,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清鸳咬咬牙道:“不错,我的确去了崖底,我要亲眼看到那个人的确死了,我才安心。”
“如你所愿,我替你报了仇。”陈宝珠看着清鸳,“你要怎么感谢我呢?”
清鸳愕然地抬起头来,失声道:“小姐,你怎么知道我要报仇?”
陈宝珠静静地看着她:“你不是侯府的家生奴才,你原本是附近山上一家猎户的女儿,你也不叫清鸳,你有自己的名字,你有一个哥哥,兄妹俩相依为命。不对,其实你以前是有一种温馨的家的。有父有母,靠打猎为生,一家和睦。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八年前,你家里突遭变故,一伙强盗洗劫了你们的村子,你的父母被杀,哥哥失踪,你也被卖到了人伢子那里…… ”
清鸳慢慢从错愕中平静下来,她点点头:“不错,那是我一生中最悲惨的日子,简直生不如死。但是,我不能死,我还有大仇未报。我一定要找到那个人,替父母报仇!”
陈宝珠继续道:“再后来,你入了伯宁侯府,但你没有忘记要替父母报仇,而且,你也记住了那个强盗头目的模样。事情也巧得很,一个偶然的机会,你居然会再碰到那个人……”
清鸳忽然笑了,笑出了眼泪:“我还以为这辈子无法替父母报仇了。没想到,老天爷竟然让我再遇到他!那天,在西平王府的东门,我看到这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我还看到了他手腕处的刺青。这个人,不管他去到哪里,即便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他!”
陈宝珠微微叹口气:“可是这个人已经摇身一变,变成了西平王的座上客,并且与西平王关系密切。你根本接近不了他。”
清鸳点点头:“本来我也以为没希望的。没想到,他在得知我是以前陈侍郎的贴身丫环后,居然找上了我。”
“所以,你认为,杀死那个人的机会来了?”陈宝珠问道。
清鸳点点头:“不错,这的确是一个杀死他的绝好机会,我有机会接近他,但是我却杀不了他,他的武功很高,凭我的能力,不要说杀他,就是稍有差池,被他发现我的计划,我都有性命之忧。”
“所以,你就改变计划,打算借我之手杀了他?”陈定珠微眯了眼睛。
清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姐待奴婢一直很好,如果不是情非得己,就算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利用小姐。但是,这个机会实在太难得,我等了那么多年,我不想放弃。”
陈宝珠站了起来,踱到她面前:“那条路线,是你提供给那个人的吧?那里的草,那里的马蜂窝,我一直觉得有些事情似乎太巧了。”
是啊,一个人胡乱撞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哪能这么巧,一下子就能看到一大堆的道具。而且这些道具都有着默契的联系,就连如何杀人都替她想好了。
清鸳磕了一个头:“那个地方的确是我选的,我以前是猎户的女儿,对山上的悬崖,还有山上的草药,就连马蜂喜欢在哪里筑窝,我都一清二林。至于这些相生相克的草药就更不用说了。”
陈定珠点点头:“你是猎户的女儿,自小生活在山上,对于山上的一切,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提供那个人的,不过是一条死亡之路而已。”
第一百零八章 前嫌
清鸳目光清明而坚定:“不错,那条上山的路我已经勘测了很多次了,不会有错。”
“你又怎么能够估算出,那疯马一定会带着我上山,而不会半路上发狂起来?”
清鸳摇摇头:“这个我也测量了很多次。我也亲自骑过这样的马,只要中途不再受到什么惊扰,疯马也就可以准时到达山顶。”
陈宝珠微微讶异,她亲自试验过?那也就是说,这样的疯马她并不惧怕?那是怎样的勇气与决心,连性命都可以不顾了。
“那香囊里的香料也是你放的?”陈宝珠再问道。
清鸳点点头:“那人告诉我,这是地狱之花的种子,不可以放在多,几小粒就行,威力很大。”
“你始终还是没有把那人给的地狱之花全部放到荷包里……”陈宝珠微微叹口气,心想这个丫头还是有点良心的。
如果地狱之花够分量的话,那马就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出现的场景必然是,那个早就在山顶上等候的人杀掉疯马,然后挟持她,逼迫她说出知道的事情。
这样一来,自己受制于人,绝对被动,想要反制及逃出魔掌,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清鸳讶然地抬起头来:“小姐如何知道我并没有把地狱之花的种子全部放入荷包中的?”
陈宝珠微微叹了口气:“清鸳,你既是亲自试验了多次,那就是说,你是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才引我去做的。而且,你还顾念我们多年的主仆之情,不想让我受到伤害,在药上减半。这样一来,我们之间两清了。我也不怪你。只是,你既已报了仇,我也不再留你了。”
陈宝珠从梳妆台下的一个抽屉里取出一个匣子,开了锁,取出一张纸出来:“清鸳,我很同情你的身世,你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迫不得已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样吧,卖身契还给你,你回家去吧。”
清鸳看着陈宝珠手中持着的。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卖身契,浑身颤抖起来:“不,小姐的大恩大德。清鸳一定会铭记在心。只是清鸳做了对不起小姐的事情,心中已愧疚之极。本没脸再回来,只是清鸳跟了小姐这些年,小姐对清鸳一直很好,所以清鸳觉得有必要回来跟小姐说清楚。现在。事情说清楚,清鸳死而无憾。”
说完,清鸳忽地从身上取出一个叠好的纸包出来,迅速倒出里面的粉末,仰着脖子吞了下去。
陈宝珠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清鸳咳了一下。道:“小姐,清鸳临死前,拜托小姐一件事情。”她从身上取出一个信封来。“这是我写给哥哥的绝笔,里面把一切事情都说清楚了,哥哥看了一定会明白。我让哥哥以后都听小姐的,就算是替我报答小姐这些年来对我的好。”
陈宝珠淡淡道:“既然觉得对不起我,何不自己来补偿。何必假他人之手?”
清鸳愕然地抬起头来,看着陈宝珠。后者的脸上。已然露出笑意。
这个时候,她才发觉有些不对劲,按理说,那两种药搀合在一起,是一定会发生作用的。但是现在的自己,除了感到口干之外,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在看到自家小姐神情自若,清鸳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思,怕是早被陈宝珠看穿了。
清鸳愧疚道:“小姐,是你把药换了吗?”
陈宝珠点点头:“清鸳,我自五岁开始就研习宁族医法,如今将近十年。不要说别的,就单单橱柜里那些东西放的位置,我都一清二楚。被人动用了,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况且,你跟了我这么久,也懂得一些医理,我一看到那些被动过的痕迹,就马上猜到你要干什么了。”
清鸳垂下头,痛悔道:“清鸳累及小姐,无颜再见小姐,想一死谢罪。”
陈宝珠看着清鸳,语重心长道:“清鸳,你跟了我三年,在这个府里算是我最亲近的人了。自从爹娘亡故,大哥也去了,在这个世上我就与你是最亲的了。我不想失去你,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所以,这一次,我愿意帮你。”
清鸳愕然地抬起头来,似乎有些不相信地看着陈宝珠。
陈宝珠走过去,扶起她:“清鸳,你的身世遭遇,换作谁都会这样做的。即便是我,如果得知三年前谋害我父母大哥的凶手是谁的话,我也一样会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的。”
清鸳想到自家小姐也是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差点就因了自己没了性命,自己倒是报仇了,可是却害了人家……想到这,她更觉得愧疚难当。
清鸳复又跪了下来:“小姐,你是一个好人。可是清鸳实在是对不起小姐,差点误了小姐的大事。现在小姐不让我死,反把卖身契给我,清鸳更是没脸见小姐了。小姐就请收回契书,只要小姐不嫌弃,我愿意到屋外做个粗使丫头,做牛做马报答小姐的大恩。”
陈宝珠看看手中的契书,笑笑道:“好吧,我暂且把契书收好。你起来吧,没事了,你心事已了,以后我们之间坦诚相见,再也不要有一丝隐瞒了。”
清鸳站了起来,用力点头道:“小姐的大恩大德,清鸳铭记于心。清鸳一定誓死追随小姐,绝无二心。”
这个时候,在房间外间守着的紫兰听得惊心动魄。她没有料到,看起来乖巧的清鸳居然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听到最后,知道二人心结已解,忙走进来道:“小姐,清鸳入府多年,我了解她,她绝不是一个见财忘义的人。小姐就请放心,我们既然跟定小姐了,就不会再变心的。”
陈宝珠看着面前这两个丫头。她的耳朵很敏锐,先前蓉兰对紫兰说的话她都听到了。想必这也是一个忠心的丫头。
陈宝珠欣慰地笑道:“有你们两个在,我也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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