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丽雪呆了一会,终于恼羞成怒,一甩袖子,灰溜溜地走了。
陈宝珠轻轻吁了口气,这个蔡家胖子,真是个难缠的主儿。幸好,有自家姐妹帮忙……
陈宝珠感激地朝着四小姐等人望过去,问道:“四姐姐,六妹妹,七妹妹,你们怎么过来了?”
“南院的赛事结束了,惦记着妹妹我就朝这边赶。正好碰到六妹妹七妹妹,就一起过来了。”四小姐轻轻吁了口气,“幸好,还来得及。”
六小姐望着那道灰溜溜逃跑的背影,冷哼一声道:“什么人啊,不过是五品知府家的嫡女罢了,用得着这么嚣张吗?看她那个样子,我就恶心!”
七小姐来到陈宝珠面前,安慰道:“五姐姐,你没事吧?刚才那个人,你不用理她的,她就一个欺弱怕强的,名声臭得很,在这里人人都知道她的。”
陈宝珠觉得心中有那么一点感动。在府里头,大家各自为政,各家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没想到出得府门,大家居然可以如此齐心协力,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多谢姐妹们了。”陈宝珠含笑道,“这个人,我以后不理会她便是。”
七小姐道:“五姐姐,以后你遇到这样的人,用我们刚才的法子对付她们便是。这种人,不要给她们留面子,不然的话,她们以前你是好欺负的,那以后就会专门欺负你的。”
没想到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陈宝珠用力点一下头:“妹妹的话,我记下了。”
她想起刚才蔡红英说的南院举办的赛事,于是便转向四小姐问道:“四姐姐,听说南院正举办一场绣艺大赛,姐姐可有所收获?”
六小姐笑意盈盈道:“五姐姐你这话可问对了,我们四姐姐是什么人物,这绣艺好得很呢,我看京城里没有几个能比得上的。我听出来的丫头说,宫里面派过来监督的那个妈妈,对于四姐姐的手艺可是赞不绝口呢。如果被宫里的娘娘看上的话,说不定啊,四姐姐从此就平步青云,大大地为我们伯宁侯府争光了。”
陈宝珠笑道:“那就恭喜四姐姐了。”
四小姐笑笑道:“你别听小六胡说,哪有什么平步青云的事。不过是在这场赛事里,其他府第的小姐们发挥失常了些,让我得了先机罢了。”
这个时候,有三两个官家小姐打扮的人自她们身边走过。其中一个认得四小姐,叫道:“芳仪,你还在这里啊。快到东院去看看吧。如今东院可热闹了,你们家的正与御吏台何大人府上的那位斗得热火朝天呢。斗了好几个回合了,如今斗到书法了,你们快过去助助阵吧。”
这可是关系到伯宁侯府名誉的大事情,陈家三姐妹抬脚就朝着东院快步行去。
陈宝珠想了想,先找着清鸳,换下暂时借用谢家三小姐的裙子。看看时辰还早,到东院看看热闹也好,便带着清鸳朝东院的方向走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新比法
东院在四个院落当中,是最大的一个院子。这里较量的是诗吟诗作对,还有琴棋书画的前三样。
由于京城各府最注重的就是培养府第内闺秀们的大家气质,这其中当然少不了诗词与曲艺的熏陶。所以,一直以来,京城的各个官家,花费重金的,就在于这一方面。
陈宝珠一入东院,就觉得眼前一亮。
这个东院的布置,跟其他的院子有着迥然不同的风格。一入院子,迎面便是一面大大的屏风,屏风上篆刻着前朝各代名家的书法,有刚正凌厉的,有龙飞凤舞的,迎面而来就给人一种浓重的儒雅气息。
再朝里走,有池塘,有亭子,还有弯弯曲曲的林间小径,四周种上了兰草的名种。这些有名的兰草经过人工培育,在初春寒冷的天气里,也能开出绚丽的花朵来。幽香盈鼻,令人心旷神怡。
陈宝珠看过去,见用太湖石砌成的假山前,围着一大圈的人,人头攒动,议论声不绝。不用说,前面就是比试的场地了。
陈宝珠对于这类比试不太感兴趣。原因嘛,也是缘于自身原因。她一个穿过越来的人,哪里懂得什么吟诗作对的?小时候老师没教嘛。面对这些一出生就受着诗词熏陶的闺阁小姐,陈宝珠觉得自己还是站远一些的好。
里面传来了一阵清悦如铃声的声音,是在吟着一首诗。陈宝珠一听,是再熟悉不过的陈二小姐的声音。她听了几句,除了觉得句与句之间的韵压得极好之外,其他的就听不懂了。不过看这人群里,发出的阵阵赞叹声,想必这诗做得极好了。
这时,身边一个不知哪个府上的小姐说话了。她在跟站在她身边的另一位低声说道:“我听这陈家二小姐的诗做得极好,不用说肯定把御史台的何家小姐比下去了。”
另一位似乎本来就对那个何家小姐有着极深的成见,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不善:“那个御史台何家的算什么东西,自己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挤不进京城四大名媛的排行倒也罢了,偏偏还要不服气,一遇到这样的宴会,就卯足了劲儿要跟人家较量。你以为京城四大名媛是吹出来的呀,没有一点实力也想出名,真是可笑。”
陈宝珠心想,看来那个御史台何家的人缘似乎不太好。那么自己的二姐呢。想必是很得人心了。她突然想看看,平日在府里头目空一切的陈二小姐在外头是如何的端庄娴熟。这样想着,她便朝前挤进几步。
旁边的清鸳指着东面的方面。低声道:“小姐,我们过那头去吧,那头人不多,视角也好。”
陈宝珠朝着清鸳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个一个边角。也是最靠近比试台的地方。视角还算可以,最主要的是无遮无挡,看得相当清楚。
陈宝珠点点头,主仆二人便挤到了边角那个地方。
这回陈宝珠看清楚了,场内站在自家二姐对面的,是一个与陈二小姐年纪相仿的少女。杏眼桃腮,樱桃小嘴,唇边还有一颗美人痣。透着几分调皮与诱惑。长得挺不错的,小小年纪身形已显山露水,想必不久的将来必定会成长为一个美人。
这位少女穿着十分张扬,大红的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发间四五支七宝珊瑚簪。闪闪发亮。雪白的脖颈处领口微敞,露出晶莹的东湖珍珠串子。两边手腕处也是各一串翡翠玛瑙珠串。
如果说一个人摒弃那些金金银银,单靠翡翠玛瑙珍珠,就能把自己把扮得艳而不俗,只怕就是这位御史台何府小姐了。
此时,这位御史台何小姐似乎有些失神,显然是被方才二小姐吟出的诗作给震住了,愣愣地站于桌子前,半晌无声。
陈二小姐风姿绰约,笑意盈盈,这微挽了衣袖,执过毛笔,沾满浓浓的墨汁,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地把刚才自己所念的诗句誉在了桌面上的纸上。然后抬起头来,谦逊道:“我随兴而来,作得不好,请大家不要见笑。”
众人见桌上的纸张墨迹未干,但是笔迹潇洒自如,颇有前朝名家风范,哪敢嘲笑于她,纷纷鼓起掌来。
御史台何小姐何贞如呆愣了好一会,终于勉强说道:“陈家姐姐果然高雅,才思奇特,小妹不敌,这局认输。”
说完这话,何贞如垂下头去,颤动的睫毛显示着她的不甘心。
这时,坐于场子中央的一个儒士打扮的中年人道:“此局陈府胜,开下局。”
陈宝珠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陈四小姐,六小姐,还有七小姐兴奋地拍着手掌,高兴之极。
陈宝珠也不由露出一个微笑,虽然她不太喜欢这样的斗争方式,但是这种方式,似乎是闺阁小姐里最快的出名方式了。而且,这个宴会指不定还会潜伏着什么暗探呢,自然有人会把消息传出去。在这里闯出名气的话,基本上在京城就成名了。
这也难怪,御史台何小姐即便撞得头破血流,也要与京城名媛较劲了。
而这位作为裁判的儒士,想必也是一位不简单的人物吧。
陈宝珠正想着,就听到中年儒士道:“下一局……”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白先生,我看我们就不要循常规比法,这多没意思,我们来个联合比法,如何?”
陈宝珠循着声音看去,见说话的是一位身形高挑的少女,打扮得也十分的艳丽,与何家小姐有几分相似。不过,眉宇间似乎狠厉了一些,显得十分精明干练。
中年儒士微拧了眉头,道:“怎个比法?”
那名少女似乎早想好了,侃侃而谈:“以往的比试,依循的是一对一,这样一来,未免显得单调一些,显示不出参赛者贤良淑德的一面。而我们最注重的就是品行。品行优良者,在府上必定孝敬父母,关爱姐妹。我提出的这个联合比法,就是参赛的各府出五个人,看大家的合作与协调如何,昭显参赛者的品行。”
此言一出,底下便是一片议论声。有人摇头,有人点头,但是点头的人居多一些。毕竟往年的比法大家都有些腻了,玩些新花样,大家更有兴致一些。
有个大胆一些的闺秀朝着中年儒士喊道:“白先生,就按刚才何家淑萍姐姐说的法子比试吧,也好让我等开开眼界。”
她的话音一落,顿时场下附和声一片,看来大家真的对以往的比试法子有些看腻了,想看些新奇的东西。
何家小姐不知什么时候起已褪起方才那沮丧的神情,看向刚才说话的那个女子,眨了一下眼睛。
中年儒士想了想道:“好吧,就按大家的意思办吧。这个新比试法只是新的尝试,不勉强,比不了的话可以叫停。”
话虽这样说,但是这紧要关头,谁肯服输啊,说出去那可是极没面子的事情。
陈二小姐似乎有些沉默。她静静地坐了下来,思索着这个新的比试方法。
其实,严格来说,这也不算是刚提出的新的比试法子。在前几年里,在一些宴会里,她们私下里也经常玩这样的比试法子。与有人叫阵,全府的姐妹们联手相帮一个道理。人数可以自定,反正选出有一技之长的人参赛就行了。大家各自发挥,然后综合评分,得出谁胜谁负的结果。
在以往,陈二小姐是无须担心的,因为这个游戏她玩了至少有上百遍,总是稳操胜券。但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毕竟是正式场合,不管怎么样,也要谨慎一些。
不过……好像有个什么地方不对?
这时,二小姐觉得自己的手肘被轻轻碰了一下,转过头来,就看到自己身边的一等丫头香茉焦急的脸色。
“怎么了?”二小姐微拧了秀眉,“干嘛哭丧着脸啊?”
“小姐!”香茉看看四周,脸上的神色十分惶急,“小姐,我们不要比了吧。刚才她们说要五个人参赛,可是三小姐的脚断了,来不了,我们人数不够啊。”
二小姐这才明白自己刚才为何觉得有些不对劲,原来是少了三妹妹。在以往的玩乐中,她,小三,小四,小六,小七刚好就是五个人。五人各有专长,虽然小三逊色了些,但是无伤大雅,自己这一方照样能赢。在京城,私底下,别府的人还把自己的这个姐妹阵称之为“铁五角”,即是无往不胜的意思。
她这才恍然明白过来,为何今天何府的人居然敢于叫阵,就是看着自己这边不够人手啊。
她站了起来,含笑对着中年儒士道:“白先生,我们陈府无法参赛,因为三妹妹前些日子摔伤了腿,来不了,所以凑不齐人数。”
人数不够当然不能进行赛事,底下人群里顿时发出沮丧的叹气声。
中年儒士想了想,这人手不够也比不了啊。于是,他清清嗓音,正准备宣布这场比赛取消。
就在这时,一个粗犷如男音般的声音响了起来:“陈家姐姐此话说得差矣,谁说你们陈府凑不齐人数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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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觉得诧异,齐齐朝着说话者看去。见一个粗壮的身形挤出人群,来到场地的中央。
陈二小姐一看此人,便蹙紧了眉头。此人的父亲不过是镇守边境的一个裴姓参将,而她继承了她父亲的所有“优点”,长得高大粗壮,不要说身形似男儿,就连说话的语气来比一般的女儿家粗犷得多。
这倒也罢了,但是此人没有学得其父一点半点宽广的胸襟,反而处处搬弄事非,煸风点火,很是让人厌烦,京城里的各府小姐们都不愿意与她结交,怕掉了身价。
二小姐咬了一下贝齿,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来:“裴家妹妹,你看你这话说得……好像我特意要把我家三妹妹藏起来似的。我家三妹妹的确摔伤了脚,现在正卧床休养。这么个病人,你总不能把她拉过来参与我们的比试吧?如若不信的话,你可以让人到我府上看个究竟。”
底下的人群有些知道陈三小姐摔伤的事情,有些不愤了,齐声叫道:“裴家的,你就不要弄出这么多事了,人家的妹妹确实是摔伤了,来不了,你就别强人所难了!”
裴家小姐裴思勇一点也不在乎人群里的议论声,双手一叉腰,冷哼一声道:“谁说我要强人所难了?我是这样的人吗?谁不知道陈家三姐姐受伤了?我是硬要把人家拖过来参加比试的人吗?我说的这位可不是陈家三姐姐,而是……”说到这,她忽然住口不说了。
站在边上的陈宝珠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说起来,她也算是陈府的一员啊。而且,今天她还来到了这里……
裴家小姐的这个举动真是吊足了在场所有人的胃口,大家纷纷起哄道:“哎呀。别磨磨蹭蹭的了,快点说吧。”
陈宝珠觉得此地绝不是什么安全地带,她低声对清鸳道:“我们撤吧。”
就在这时,裴家小姐高昂的声音传了过来:“就是那位,陈家五妹妹。”
陈宝珠未来得及转身溜走,身子便如电劈般顿住了。看来一切都在别人的算计之内,自己走不了了。
二小姐的脸色现出十分诧异的神情,在她看到边上站着的陈宝珠之后,脸色顿时变得刷白。
她居然忘了,这个扫帚星也跟着一起到昭武侯府来了。
这位扫帚星会什么?她好像没有听说过。就连写字。听说也是极懒动手的,原因就是写得太丑了。
这样毫无用处的人,把她摆到大庭广众之下。不是落自己,落伯宁侯府的面子吗?
不过细想一下,好像是自己的错。如果自己当初不是故意提了那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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