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而自己,又怎么同样也有一种仿佛跟这位老大娘相识很久的感觉呢?难道自己以前跟这位大娘在哪里见过?不大可能呀。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自前面不远处响起,冷冷的:“我看五妹妹今天的心情大好啊,在昭武侯府大出风头的劲儿还没过吗?”
语气生冷,尖酸刻薄,令人听得如一根根刺般扎了过来。
陈宝珠看着面前这个 “刺猬”,微微一笑:“二姐姐早啊。”
今天的二小姐好像是一副要出门的样子,打扮得异常华丽,一身水红色的云锦袄裙,双臂挽着淡黄色的披帛,长长的拖戈到了地上。头上珠花繁复,耀花了陈宝珠的眼睛。
但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嘴唇微抿,目光冷澈。从如此尖酸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二小姐显然还没有从上段时间的昭武侯府里发生的事情里缓过气来。
这也难怪,昭武侯府的一场“战役”
,最终的受益者居然不是二小姐,反而是陈宝珠,这使到二小姐的心理落差不是一般语言可以形容的。
但是还不止这些,听说昭武侯府里,陈宝珠所作的那首诗作,还有亲笔字迹,最终还是被好事者挂到了墨香斋里,并且还是与谢三小姐的墨迹并排挂在一起的。
京城里不乏慧眼的人,对于陈宝珠的笔迹大加赞赏,这与谢三小姐有一比,而且,还略略胜上一畴。
这些话传到二小姐的耳朵里,二小姐自是生了好些天的闷气,摔坏了几个坚硬的砚台,吓得屋里屋外的丫头婆子恨不得找外面的铁匠师傅打制一个钢盔戴在头上。
第一百三十一章 新客
这些消息传到与之一院之隔的陈宝珠的耳朵里,陈宝珠一笑置之。
如今看到二小姐这副神情,陈宝珠也当作没看到,含笑问道:“二姐姐,看你的样子,是要到哪里去呢?妹妹我新近学到一个研制紫罗兰香露的新方子,如果姐姐有兴趣的话,我送姐姐一瓶。”
二小姐看了陈宝珠一眼,冷声道:“不用了。”说完,不愿再说话,转身就走。
陈宝珠自在宴会上闯出一番名气之后,府上的丫头似乎对她不再像以前那般怠慢。香茉看了看陈宝珠,朝陈宝珠行个礼道:“五小姐,我们小姐近来心情不太好,您别见怪。”
说完,匆匆跟上二小姐,走出了院子。
陈宝珠朝清鸳使了个眼色,清鸳会意,也转身出了院子。
过了不多久,清鸳折了回来,道:“小姐,二小姐去了二夫人那里,就没有再出来过。我问了后院的人,没听说二小姐要用马车。”
陈宝珠给花培土的手便停滞下来。这倒是奇了,二小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是要出门去,那是要干什么!
临近中午的时候,陈宝珠心中的疑惑有了答案。清鸳冲了进来,忽促道:“小姐,府上来客人了,就住在东厢房。”
陈宝珠随口问道:“是大姐姐与大姐夫吗?”
联系起今天早上的事情,或许只有自己的亲人,才会让二小姐如此重视,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相见。
清鸳摇摇头。
“那是谁?”陈宝珠奇了。
清鸳神秘地笑笑。
陈宝珠猛然想起朱婆子的话来,一下子,那些什么“满腹经纶”、“出口成章”、“字字珠锦”的字眼就一个个蹦进了脑海里。
“难道是像朱妈妈所说的……青年才俊?”陈宝珠试探性地猜测道。
清鸳兴奋地点头:“小姐猜得一点也不错。”
陈宝珠心中倒没有多大的兴奋。并非她看不起那些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秀才。只是她不确定,把自己的命运依附在这些人的身上,究竟是不是妥当之举?虽然从目前自己在伯宁侯府的处境来看。这不失为一条过得去的出路。
“那么,到底来了几个人?都是些什么来头的人?”陈宝珠问道。
清鸳没有让陈宝珠失望,只出去了一会,就把所有的事情打探得一清二楚,朗朗上口道:“小姐,这次入府的,是两个年轻的公子。听说一个是二夫人的大兄弟之子,子承父业在西北开了好几个铺子,经营也有些年了,有一大片产业。此次到京城来。就是想看看京城里有没有什么好一些的铺子,看样子是有在京城发展的打算。另一个则是是西北军营一个副将的儿子,此人满腹经纶。出口成章,现在正与老爷在书房里谈论诗作呢。”
谈论诗作?
陈宝珠的唇边露出一丝笑意。像二老爷那样的人,虽然从商,但为了与官场中人打交道,肚子里也是有几滴墨水的。陈宝珠知道。在二老爷的书房,不乏前朝名士的书画。如果能够与二老爷谈论诗作,那证明,此人还是有些文采的。
清鸳想了想,又道:“我听到书房奉茶的小月说,老爷对这位副将之子可是大加赞赏。赞其文采出众,还说要给那个卞公子引见呢。”
如果没有一些真实水平的话,想必二老爷也不会说出引见之类的话来。这么说。那位卞公子是潜力股罗?
清鸳上前一步,低声道:“小姐,我看那位卞公子挺好的,人长得不错,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小姐与他。好像有点相配呢。”
其实,军营里的副将。职位不算很低,与陈宝珠一个贬官之女相配,陈宝珠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高攀的意味。
自己倒不看重什么所谓的门当户对,但是不能担保人家不看重。
“等有机会见了面再说吧。”陈宝珠道。真人还是要看看的好,不然怎么知道此人是疯是傻,品行如何。那种盲婚,糊里糊涂被订下亲事,就嫁过去的那种,陈宝珠可接受不了。
“小姐,如果要看真人的话,倒也不难。”清鸳笑嘻嘻道,“我已经打探好了。二老爷说了,花园的亭子是清静之所,最适合温书,特许卞公子每天到那里去看书。”
陈宝珠心想,这个消息一传出去,怕是去花园的那条小道会被府里头那些好奇人士挤满了吧?
“你以为你们小姐是花痴啊?”陈宝珠拍了一下她的头,“快走吧,你还要在这里呱噪下去的话,整个府里头的人都知道了。”
清鸳摸一下头,笑嘻嘻道:“遵命!”
果然,临近中午的时候,就有消息传来,说是二老爷对卞公子甚是喜爱,还特地在中厅设酒宴招呼他。
这样,卞公子一下子就在伯宁侯府出了名。
底下的丫头都说,这位卞公子与他那在边关当副将的老爹,是完全两个样非但没有他老爹那种粗人的样子,而且还长得十分不俗。
那个清秀的容貌,让府上一些中等姿色的丫头们自愧不如。说话又十分的好听,略带了些磁性。特别是那双丹凤眼,蕴含着微微笑意,仿佛会说话一般,只瞟上一眼,就让前去布菜的丫头红了脸。
陈宝珠听得有些晕,难不成这个卞公子是个伪娘不成?
只一个中午的时间,卞公子的诗作便传遍了整个府第。陈宝珠还听说,这个卞公子为人相当的谦虚,他也听说了二小姐的文采,特地把自己的诗作给二小姐点评。而二小姐呢,则对这个外来的公子的作品大加赞赏,给了很高的评价。
一时之间,这位卞公子在伯宁侯府的名气更响了。
但是,这位卞公子的名头再响,也与陈宝珠无关,她依旧没事练练书法,做做刺绣活,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了。
甚至连花园也没有去过一回。
如果要研制香露,要什么原料,都让清鸳到花园的花房去摘。
清鸳紫兰看在心里,不由有些暗暗着急。
有一天午后,吃过饭后,清鸳终于憋不住了,问道“小姐,你真的不想去花园瞧瞧?”
陈宝珠道:“瞧什么?”
清鸳急道:“看那位卞公子呀。你不知道,二小姐与卞公子书信往来频繁自不必说了,三小姐摔断了脚,一时半会好不了,这几天还听下边的人说,三小姐因无法到后花园里去,后悔得要死呢。四小姐以前可是极少去后花园的,如今呢,听桂香说,她们小姐最近身子不太好,大夫建议,要在早上起来的时候多到后花园走动走动,呼吸一下新鲜 气。而六小姐七小姐呢,这段时间也经常在后花园里跑进跑出……”
陈宝珠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六妹妹与七妹妹才多大,怎么连她们也掺和进去了?”
清鸳摇头道:“小姐你看,三房四房本不该着急的都着急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呀。”
陈宝珠实在很佩服伯宁侯府下人们八卦的程度,这都什么事呀。六小姐才十二,七小姐才十一,离及笄还有一大段日子呢,人家那位卞公子已经弱冠了,难不成还要等六小姐七小姐长大不成?
纯粹是误传呀。
不过,这人似乎倒挺合四小姐的……
陈宝珠心想,这名卞姓公子,听说是名庶子,而且其父的官职也不大,二小姐是绝计看不上的。二小姐能够与其诗作往来,那就真的是在讨论诗文,正所谓“水清则无鱼。”
三小姐呢,摔断了腿,如今还躺在床上哼哼,自然是没有机会的。
这么一看的话,四小姐的机会大一些,正所谓门当户对,两人同是庶生,沟通起来至少会好一些吧。
“好吧,那我明天早上去看看。”陈宝珠猛然道,“看看那位卞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清鸳顿时惊喜地叫道:“小姐,你想通了?”
陈宝珠微微一笑:“是啊,你们把那个人说得那么好,连我心动了。不过,我一个人去不太方便,还是约上四姐姐一块去吧。”
清鸳顿时垮了脸:“小姐……”
她实在有些闹不清自家小姐到底在想什么了。如果真的有心,为何要约上四小姐呀。这明明就是竞争对方好不好?
清鸳想了想道:“小姐,人家四小姐有桂香陪着,不一定要我们陪呢。我想啊,如若明天四小姐见到我们,说不定还不高兴呢。”
陈宝珠含笑道:“不会的,四姐姐知道我要陪着她一起去,高兴还来不及呢。”
“小姐!”清鸳见自己一番心思被歪曲,不由又气又急,“小姐,我的话你有没有在听啊?”
陈宝珠敛了笑容,正色道:“清鸳,我不想跟四姐姐抢。缘份这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抢不来的。”
清鸳怔住:“小姐……”
陈宝珠的这番理论,她是闻所未闻:“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陈宝珠轻轻叹口气道:“如果上天注定那人是我的话,即便是怎样的分开,也终究还是会在一起的。至少那人会努力。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哪怕把两个人强行拉在一起,人家心里面想的是别人,那也没有什么意思。”
清鸳更愣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看戏
第二天,陈宝珠果然起了个大早,梳洗完毕,随意打扮一下就带着清鸳到四小姐的房里去。
四小姐果然早早就梳洗完毕,虽说是到外面散步,但瞧那一身华丽的打扮,似乎跟随意在家里闲庭信步有着天壤之别。
看到陈宝珠没有预先通知就过来了,四小姐很是愕然。陈宝珠上上下下打量了四小姐一遍,赞道:“四姐姐好漂亮啊,瞧这一身打扮,瞧这通身的气韵,竟和下凡的仙女一个样了。”
四小姐听得很是受用,笑着嗔道:“五妹妹就爱开玩笑。”
陈宝珠又上前两步,附在四小姐耳边低语几句,四小姐竟然羞红了脸,然后竟然与陈宝珠一起出门去了。
清鸳看得愕然,瞅了个空隙,偷偷问陈宝珠:“小姐,你到底对四小姐说了什么,四小姐怎么那么开心?”
陈宝珠摇摇头:“我没有说什么,只是跟四姐姐说,我眼光好,可以帮她相夫婿。”
“小姐……”清鸳懊恼道:“整个伯宁府里,就数小姐不上心了。其实那个卞公子也不错啊,为人斯文,又熟读圣贤书……”
她想了想,又道:“且不说府里的小姐们了,就连那个翠红姑娘也好像相中了卞公子了呢。我听下边的丫头说起过,说是翠红姑娘这段时间天天到后花园里来,捧着本书向卞公子求教呢。”
翠红姑娘也就是伯宁侯的那个不肖子抢入府里来的那个姑娘,后来这件事情不了了之。那位翠红姑娘不愿回去,就留在了府里。
陈宝珠心道,卞公子真是招人喜欢啊。那句话该改改了,应该改成“文雅公子,淑女好逑”才对。
早上的后花园凉风习习,四小姐的肩上披了件镶珠披帛。微风过过,披帛飘起,上面珠串闪耀,有点翩翩起舞的味道。
桂香紧跟在四小姐身后,手里紧紧握着一叠诗作。
陈宝珠只瞟了一眼,便知道,四小姐走的应该是“请教问题”这样的搭讪路子。
早晨的后花园很是寂静,碧绿的叶子上仍托着晶莹的露珠。不远处用篱芭围成的地方,有一座玻璃砌成的透明屋子,里面的各色花朵开得正艳。四小姐目光热切。在园子里搜索了一遍。
咦,怎么不见人呢?
“四姐姐着急了?”陈宝珠笑着打趣四小姐。
此时的四小姐,脸色微红。给那张芙蓉脸更添了几分娇艳妩媚。细细的柳叶眉经过精心修饰,弯弯的,更添几分动人。仿若秋水的眼睛里,透着炽热与焦灼,还有一丝惴惴不安。
恋爱中的人啊!陈宝珠低叹一声。
她用目光在四周搜寻一遍。不放过那些亭台楼阁。奇怪的是,园子里的亭子都空荡荡的,不要说卞公子,就连他的书童的人影也看不到。
“今天卞公子会不会受了风寒,身体不适,所以来不了了?”四小姐低声道。眼中满是担忧。
陈宝珠摇摇头,这把一个人放在心上之后,人就变傻了。怎么尽朝坏想呢?
“四姐姐,你先别尽想着这些。那个卞公子可是出身武门,绝不会是弱质纤纤之辈。或许是起晚了,又或许是因什么事情耽搁了,所以来迟了……”陈宝珠宽慰道。
桂香也道:“五小姐说得很对。我看那位卞公子身子好得很,怎会无端端的得了风寒呢?一定起晚了。这里风大。小姐还是到那边去坐着等吧。”
于是一行人来到卞公子经常温书的亭子。
伯宁侯府的亭子里,四周都挂着卷帘。遇到阳光猛烈或风太大的时候,可以把卷帘放下来,方便得很。
清鸳忙把带来的垫子铺在石凳上,这才让两位小姐坐下来。
桂香把手中的诗作放在石桌上,用镇纸石镇住。那些诗作想必是四小姐与卞公子的交流成果,桂香很是珍惜,小心冀冀地用镇纸石一张张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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