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也溜进来,我们俩就抱着一起哭。我妈其实对我们要求很严格,但是只有在温室里,她会很温柔,所以每次求她答应什么违反原则的事儿,都要趁她拾掇花儿的时候来温室求她,多一半儿会答应的。”
“还有什么违反原则的事情吗?”
“嗯!”苏颖坚定的点头,“你不知道我妈多严格呢。学习成绩不能进入年级前三名,假期旅行就不能出国;更狠的是必须是我和二哥两人同时进入年级前三名才可以!所以我能记得的,跟我妈一起出去玩的地方就只有日本的迪士尼和香港的海洋公园而已。那次去迪士尼还是我的成绩够了,苏承不够,然后拉着我到温室求的我妈呢。”
原来在温室中发生过这么多的往事。尹恪诚轻轻吻着苏颖的眉心,缓缓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大哥回来了。”苏颖压着尹恪诚太久他不舒服,想起身,尹恪诚双臂一紧,在她耳畔轻轻一吻,低声道了句“坐着”,苏颖便踏踏实实的又靠了近来。
“还好妈妈以前没带我们去太多的地方,大哥和他女朋友,后来就成我第一任大嫂,带着我和二哥,从埃及开始旅行散心,又去了希腊和罗马,让我们在许愿池许愿,最后教育我们,爸爸失去了妈妈也很痛苦,很寂寞,但是他还要为了我们能出来旅行压抑自己的难过去拼命工作,我们做儿女的要体谅父亲,要努力不让他感到寂寞才行。他就是一个老狐狸,”苏颖说着还把两手伸到尹恪诚耳后竖起了两个狐狸耳朵,尹恪诚微笑着握住她的手轻轻一吻,苏颖又把脑袋靠在了他肩头,续道:“当时我和二哥都信誓旦旦的答应他,结果等一回来他又跟我们说什么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翼天使,只有和另一半在一起的时候才能飞翔。我们的妈妈被召唤回到了天堂,爸爸变成了独翼天使,他需要另一半支持他再度展翅。你看他多会说,这种话对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太有诱惑力了,然后,我爸就顺利的再婚了,三个孩子都很支持,没有任何家庭矛盾。”
苏颖已经可以轻松的重温这段往事了,反而是尹恪诚听着有些伤感。自己的父母也差不多是在那个年纪离婚的,但毕竟是生离而不是死别,他忍不住抱紧了怀里的人。
不小心也提到他的伤心事了,苏颖有些懊恼的吻了他细长的眼睛一下,望着他幽深的目光:“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一个人到温室去。后来苏承也出国了,我才一个人过来,那个时候就不会很敏感了。只是……”苏颖望着身旁的人,伸出双臂抱住他,紧紧的贴住他:“再没有和妈妈一起的那种感觉了。很温暖,很安静,和妈妈一起搬搬花盆,浇水除草的那种感觉。”
尹恪诚默不出声的的吻着苏颖的眉心,苏颖却抬起脸,吻着他的嘴唇:“直到,和你一起,才终于又找到了能把这颗心放下的地方。”她把手掌轻轻拢在他的心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就像回到了妈妈身边,可以很安静很温暖的被爱着……”
苏颖本来没想煽情,结果最后还是把自己说哭了,羞愧的躲进尹恪诚怀里擦眼泪。
尹恪诚眼角也有点发酸。苏颖从来都是很骄傲的昂着头面对一切,只有她缩在自己怀里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她的不安。她的感情真挚而沉重,即使她决定与自己相爱,开始的时候依然不敢放纵这种感情,因为她也承担着很多的责任,不得不小心呵护着彼此敏感的心,直到今天。尹恪诚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带着他的骄傲、自豪以及成就感,将抱着苏颖的臂弯又紧了紧,他明白那不仅仅是一个女子的爱情,还有一个家庭的期望。
他用指尖拭去苏颖的眼角的泪,低声道:“我保证,向妈妈保证,会好好的疼爱她的女儿,给她幸福。”
“嗯。我一直以为,幸福只是一种抽象的感觉,”苏颖捧着尹恪诚的脸,望着他安静的微笑,“其实,幸福是有颜色,有味道,有温度的。”
午后的阳光透过绿色的天井映了进来,花墙外圈的蔷薇花香混着女子的体香在这个绿色的空间中萦绕着,隐蔽的很好的空调出气孔不停歇的喷着凉风,不过这种风是决然无法给纠结着的身体降温的。
“真的……要吗?”
“不想要吗?”
她的指尖都带着浓郁的花香,尹恪诚用指背滑过她绯红的脸颊,有些煞风景的提醒她:“没带药,我怕……”
苏颖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支粉色的蔷薇,她用纤弱的花瓣轻轻扫过尹恪诚脸上的红晕,又让它落在了他的耳边,将花香和低吟一同送进他的耳中:“古埃及人,就是用蔷薇,催情的哦……”
“真的吗?”他怀疑的问,苏颖言之凿凿的点头,又用舌尖润湿他的耳垂,猫一样眯起眼睛:“难道不是吗?”
耳畔的搔痒和神经回路中激荡着的信号验证了苏颖的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传言,他轻轻吮着苏颖的颈窝,让动脉的韵律沿着舌尖传遍全身。苏颖终于感觉到尹恪诚略僵硬的指尖变得轻柔起来,她弓着腰,让尚未完全苏醒的小鸟啄食着蔷薇般柔软的唇瓣,并在它雀跃起来的瞬间将它牢牢抓住,送进了它的巢中。多少个日夜相随,她已经熟悉了那个略显虚弱的身体,也摸透了这只不太中用的小鸟,虽然很多时候都要借助药物才能让它保持亢奋,但是在主人心情极度愉悦的时候,小鸟也会超常发挥的。
石砌的地板有些凉,哪怕垫着两层亚麻桌巾。苏颖惬意的躺在尹恪诚的臂弯中,和他一起望着绿色天井之上的那个洁白光亮的玉盘。为了能让这个漂亮的太阳不被支撑柱遮挡,苏颖着实下了一番功夫,最后还请原来的导师帮忙验证了一遍,结果,自从温室落成后这好像还是第一次以主人的身份去欣赏,而不是以设计师的身份来验收。躺在心爱的人身边,望着引以为傲的作品,幸福的尾声同样温馨得一塌糊涂。
“嗯?”
尹恪诚勾了勾苏颖的指尖,相较于并不明白个中原理的那个精巧设计,他还是对身边的女子比较感兴趣。
“嗯。”
苏颖也被明晃晃的日光映得眼疼,哼了一声,闭上眼睛把身体和脸都转向了尹恪诚,尹恪诚看着她颈窝中淡紫色的痕迹,有些懊恼地苦笑起来。
“嗯?”
苏颖慵懒的又用鼻音哼了一声,尹恪诚却只是吃吃的笑,反正告诉她这会儿她也是看不到的。
“什么啊!”
苏颖不乐意了,轻轻踢了踢尹恪诚。虽说这根本是无济于事,可是苏颖总不忍心在他感觉尚存的那段躯体上再增加暴力的痕迹。
在仰面躺着的尹恪诚眼中,苏颖脑后那个光亮的圆盘倒是有点像天使的光环,而她娇嗲的表情似乎比天使更加可爱,他收回一直被她枕着的手臂,抿着嘴将指尖轻轻按上洁白肌肤上的那点淡紫。其实在他的颈窝那儿也有,苏颖早就看到了,这会儿给他一指,自己也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再次快乐的躺在了他身边,并将他紧紧的抱住了:“我要说一句不负责任的话。”
“什么?”
“我想给你生孩子了……”
尹恪诚也开心的笑了起来,他知道苏颖的工作要进入一个很关键的时期,这时候的确不可能生儿育女,但一直很发愁生孩子的苏颖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也足以抚慰他偶尔还有些不安的心。他揽着苏颖,让她紧紧靠在自己怀里,低头吻着她的眉心:“回头工作累了咱们就生孩子玩儿,嗯?”
“嗯!”
白色日光下,绿色花墙中,幽幽花香里,就只剩下了低低的笑声。
Happy Hour
“Cindy,你看Paul的办公室搞成这样OK吗?”
“Cindy,纽约又寄来一箱东西,是Paul要用的,麻烦你了。”
“Cindy,周末欢迎Paul的Party搞定了吗?”
“Cindy……”
“Cindy……”
新老板驾到80小时倒计时,饶是苏颖条条款款的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临近最后这段时间她还是忙得团团转。Paul是Φ的王牌,精英中的精英,与中国区的头头Victor私交也甚好,Peter对苏颖再放心,很多事情也不得不亲自确认才能彻底安心。
尹恪诚见苏颖如此忙碌也于心不忍,他从网上看到不少改装车的信息,可以将机动车改为全手动操作,只不过以他的身体状况目前国内还不允许考取驾照,是以他犹豫了几次,最后忍不住跟苏颖提出这个动议的时候,却被守法公民断然否决了。苏颖并不担心尹恪诚的车技,她是怕被人盯上给家里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放心,就这几天事情多一点,等Paul来了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你哪回都这么说……”
“嘿嘿。你今天做的蛋炒饭很好吃哦……”
“明天早晨给你做蛋饼。”
“嗯……我还想吃……”
“想吃什么?”
尹恪诚扭头一看,苏颖已经带着一副馋相当胸揽住他笑眯眯的睡着了。他只能轻声叹口气,关了床头灯。
自见了苏家长辈后尹恪诚便做了几个决定,第一就是将手头的股票陆续抛出换成稳妥的债券式基金,从而可以把心思完全放在复习上。虽说看盘不是什么体力活,但太牵扯精力,而且就他目前这个身体来说,在电脑前坐上六个小时之后,精神也的确有点不济,而他要复习的功课又委实不少。第二则要尽快去给右腿配上义肢。其实苏颖是反对给他的身体增加不必要的负担,更担心义肢会引起压疮,但是自从见了准岳父大人之后,尹恪诚越发觉得应该尽量整整齐齐的见人,尤其是如果将来与苏家亲友见面,就算还是不得不坐轮椅,总归还是四肢完好的形象可以少些非议。第三件似乎比较重要,就是要找到合适的精zi银行将他尚有繁衍能力的精zi存起来。虽然目前的检测结果可以支持人工受孕,但是医生也无法保证能维持几年。他估计苏颖肯定偷偷问过苏承,否则她怎么能头头是道的把中日美欧几大精zi银行细数一遍,然后很科学的得出结论“还是得去美国”呢?可是,尹恪诚忍不住摸了摸熟睡的苏颖光洁的肌肤,总不能就为了这事儿让她请假陪自己颠颠的出国吧?当然,悬而未决的第四件事同样让他有些不知所措,那就是应该在什么时候向苏颖求婚。他相信哪怕这会儿打开灯把苏颖叫醒向她求婚,苏颖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可他不想这么草率,最好等苏颖忙过这一阵,找个佳期如梦的好日子。不过话又说回来,她这“一阵”要持续多久呢?
本以为见了家长之后一切就能定下来,没想到,尹恪诚在黑暗中半是解嘲半是得意的笑笑,反而事情更多了。哦,对了,不孝子,难道你的亲生父母就可以完全不管不问了吗?
百忙之中苏颖依然隆重的接待了上宾黄先生。不可否认的是除了不太讨人喜欢的登场外,在她寂寞寥落的时候,这个人的确陪过她,无论是帮她消磨掉那个无所事事的下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亦或叫做活该倒霉的充当了几回出气筒,总的来说他还是一个值得交往下去的朋友。
至于尹恪诚,就算明知道苏颖对自己的感情不可动摇,但是看她那么起劲儿的构思晚餐的菜单,那股子酸酸的苹果醋味儿还是忍不住冒了出来。他却并不知道苏颖在这个时候特别请黄润莲来吃饭,多少也是在替苏霆还人情,她毫不客气的跟苏霆定了几样超贵的材料,又A了他几瓶私藏多年的好酒才算罢休。
再次见到苏颖之前黄润莲也着实苦恼了一阵子。见苏颖也就罢了,偏她还非得在家里和尹恪诚一起招待他,光是想想就忍不住的叹气。虽说他这次情场失意多少也是自找的,可当面被扫地出门的感觉委实难受。前几天苏霆居然还很不见外的请他为瀚海在苏州的一个项目做顾问,害他忙了三天三夜没睡觉,并且动用了积攒多年的人情帮苏霆找关系。更可恨的是本想借机敲诈一笔,至少单独和苏颖吃个饭喝个茶聊聊天什么的,结果苏家老大一脸深沉的嘱咐他“别跟苏颖提这事儿,她要避嫌”,他这才反应过来这回是苏霆而不是苏颖欠了他的人情。当真文化人不能跟买卖人打交道,话还没出口就被他捏得死死的。
黄润莲无意识的用手指敲打着桌面,盘算着今后该如何自处。苏颖的邀请是不能拒绝的,若说她全然不知瀚海的工程,他觉得也不太可能。尤其是当他得知瀚海的竞争对手请的设计师来自苏颖当前供职的Φ,这事儿就更加玄妙了。他记起那个博物馆的下午,小丫头一脸坏笑地戳自己的脊梁骨,过了这些天,那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依然明媚鲜活,甚至更加令人念念不忘。他能感觉得到,那一席肺腑之言后,苏颖对他的恶意立刻消失了大半,甚至还有了几分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味道。想来苏颖生在那样一个家庭中,恐怕也不可能保持一个纯洁的处子之身吧。黄润莲甚至有一丝邪恶的念头想去调查看苏颖在这个工程中到底扮演了怎样一个角色,她在和瀚海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Φ公司工作期间难道就没利用职务之便做点什么吗?
嘴角的狞笑只持续了三秒钟便化作了苦笑。就算不是个生意人,黄润莲也很清楚与其跟苏家作对,倒不如让苏家上下欠着自己这个人情;与其用苏颖的把柄胁迫她,倒不如让她重新接受自己。那么多朋友里面,还是这个女子最为坦率真诚,哪怕无缘同枕,当朋友也会很舒服的。而最能消除过去的阴影,重新给她留下良好印象的方法,并不是直接对她下功夫,而是与尹恪诚相善。
尹恪诚分得清吃醋和小气的界限,所以黄润莲登门造访时他也表现出了男主人的风度,不再像过去那样总是警觉着要维持他的颜面,对每一次挑衅都要予以坚决的回击。当然,黄润莲也一改过去咄咄逼人的攻势,话里话外也没了那些潜台词,就连问两人“什么时候结婚”这种惊天雷人的问题,都笑眯眯的毫无闪烁之意,反倒是被问到的两位相顾无言了,苏颖甚至还红了脸,借口去盛汤离开了餐桌。这可是相当稀罕的事情,如果不是当着外人的面,尹恪诚一定会抓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