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宝柱见这些人来得凶猛,尽量用比较平和的态度和他们交涉,希望能化解此事。
“治好?可笑,滑天下之大稽,天启历史上什么时候还有人治好过瘟疫?从古到今,哪一次瘟疫不是一个处理方法便是一把火烧了干净?”那领头的黑衣人渐渐的不耐烦起来,一摆手不让秦宝柱再说话。
“怎么治不好,那秀才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况且,朝廷有明确的规定,秦家庄是不准外人随意进入这里的,这里一直独立于天启皇朝,若有官家想要进入,必须要向陛下求得圣旨,你单凭龙泉县县令的文书恐怕没有这个权利封了甜水村。”
“朝廷的规定本座自然知道,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甜水村是被传染了瘟疫,并不是其他的事,即使是圣上知道了也必然会做出相同的决定,万一你们当中有人逃了出去,将疫病传到别处去,岂不是要引起一场浩劫?”那人似乎知道秦宝柱会这样说,所以一早就想好了说辞。
那人说完后便不容他们再分辨,一声令下命那些黑衣人将村子四周全面封锁,不再搭理众人。
村民们围成一团,面面相觑,此时众人都没了主心骨,所以满怀期待的看向秦宝柱和田流苏。
秦宝柱和田流苏分析了半天,认为这些人必然不敢乱来,于是让他们先各自回家去,待天亮后他亲自出村去龙泉县寻找县令解围并问他是怎么回事。
田流苏摇了摇头,她并不这么认为,首先这些人并不是正规军队出身,其次他们来的有些蹊跷,若是甜水村真的感染了疫病这么重大的事,应该是由秦宝柱出面上报给龙泉县县令,再由县令一级一级上报后由皇帝亲自做出决定,官府才能出动官兵封了村子或者进行其他的处置,但这些人却全身黑衣还蒙着面,像是故意隐瞒身份似的,所以她心中怀疑是有人刚好得知了顾少林在秦家庄,借着这件事嫁祸甜水村染了瘟疫。
想到这里,她再次多方面加以分析,越发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但是她却没有向村民们说明,若她说了的话,保不准这些村民们在急躁之下露了口风或者与这些黑衣人发生冲突,到时候必然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她将她的想法向秦宝柱说了,秦宝柱沉吟良久觉得她说的也有些道理,心中也不由得着急起来。
“苏苏,若照你这么说,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先让他们回去,今晚提防这些,明日一早再做定论?”
“不,他们这样突如其来的将村子包围,若是有什么阴谋必然不会等到明日,所以,我们现在就要开始做一些布置。”
田流苏心中想起了村长以前说的话,若是她仍然留在甜水村,那京城的大贵人必然不放过甜水村所有的村民,她隐隐觉得今日之事和村长的话有些暗合,所以,她并不赞同秦宝柱的提议,等到明日,也许黄花菜都凉了。
“如何布置?”秦宝柱在听了她的分析之后深以为然,所以不由自主的便将她当做了主心骨,事事询问她的意见。
“全村共有多少佃户?”
“一共十四户,男女老少总共六十多个人。”
“恩,这样,他们现在暂时只是封锁了村子外面的路,还没进到村子里来,你让村民们现在立即回家将简单的细软之物收拾一下带上全家人和铁锹农具到后山龙泉山入口处集合,万一他们有什么不利的行动,我们便进山躲避一夜,待明日再做决定。”
田流苏目前只能想到这个方法,这些人暂时只是封锁了村子,不知道下一步会不会采取别的行动,她这样也是防患于未然,倘若这件事真的如她心中所想的那样,那这些人一定还会有别的动作,她现在首要的是要保证她和村民们的安全。
二人商议定之后,秦宝柱便向长贵、铁蛋、牛三几个村民们说了一下具体的安排,让他们立刻回去挨家挨户的通知佃户们收拾东西并带领家人来此会合,几人见秦宝柱今日少有的凝重,也知道此事干系重大,纷纷点头离去,挨家挨户的通知去了。
大约一个时辰后,甜水村的村民们都拿着包袱拖家带口从温暖的屋子中出来,往龙泉山入口而来,好在甜水村的人也不是很多,除了走亲戚串门出去的没有回来的人,全村男女老少只剩下五十多人,此时已经快三更时分,田流苏和秦宝柱领着他们暂避到云洛的小木楼中。
云洛走的时候将小木楼的钥匙交给了田流苏,让她有空带着安安乐乐去那里玩,田流苏心中一时焦急没有想到这里,方才路过的时候她才想起,这里是云洛的地方,别人不知道,那县令却是知道的,若是县令真的知道此事,他一定不敢来这里找事的,所以她才将村民们全部带进了这里。
“秦庄主,村口那些黑衣人为什么会封了我们的村子?”有的村民们现在还不明所以,都是听到长贵几人的通知后糊里糊涂的跟着大家来的,此时总算是到了个比较安全的地方,才抽空问了秦宝柱。
“那领头的黑衣人说我们村也染上了瘟疫,所以才封了村子。”
“什么?瘟疫?我们村里怎么会染上的?谁染上了瘟疫?”村民们顿时惊惶了起来,瘟疫在古代是最可怕的一种天灾,一旦染上便是九死一生,基本无生还的可能,懵懂的村民们此时才听了让他们来此的缘由,顿时焦躁不安起来。
“安静,大家安静,我们村里没人染上瘟疫,都是那些人胡掐的,等过了今晚,明天我一定会去找县令说明的,而且,阳关村的瘟疫也并不是没治,老梁头治好了阳关村那秀才的疫病。”秦宝柱见人群有骚动的趋势,忙出声安抚他们。
此时老梁头也在人群中,他听到秦宝柱的话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乡亲们别惊慌,阳关村那病并不是瘟疫,我已经有了治那疫情的药方,那个病虽然也传染,但只是一种季节性的普通发热病传染,可以治好的。”
“真的吗?真的吗?”村民们听到老梁头的解释慢慢的安静下来,对于老梁头的医术村民们向来是不怀疑的,他医术高明,医德也好,这么多年在甜水村里看人诊治从来都是药到病除,他的话他们信得过。
“就凭我老梁头平日里的为人,大家不相信我么?”
“老梁头,你的为人我们信得过,既然你能治得了那疫病,有你在我们就放心了。”人群中议论纷纷。
“既然如此,大家便安静下来,不用惊慌,他们不会怎么样的,相信我,我是秦家庄庄主,本庄主会保护你们的。”秦宝柱见老梁头一句话便让嘈杂的人群安静了下来,暗暗舒了口气,心道幸亏有梁伯在,他以前是宫里的太医,明日若是和县令交涉的时候他的这个身份也是很重要的。
村民们见秦宝柱今日很给力,都听话的安静下来,不再惊惶吵闹,现在天色也已经晚了,孩子们疯玩了一整天,早就困了,纷纷躺在大人的怀里睡着了。
田流苏让他们在小木楼里自行找地方休息,也亏得是云洛这小木楼里,若是其他的地方无论谁家都是容不下这么多人的。
甜水村被人包围,众人害怕了半夜,也都困了,见这个时间了,那些黑衣人也没什么动静,都放下心来,在小木楼中找个地方歇息了,不多时地面上便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人,有的还打起了鼾声。
田流苏一直不敢睡,此时和秦宝柱还有老梁头三人商量着明日之事的细节。
“梁伯,你对阳关村的瘟疫有几成把握?”田流苏皱着眉缓缓问出声。
“夫人,我查看了那秀才的病情并询问了一些他发病时的症状后,觉得这种病和当年王爷留下的一本医书中的一种叫做流感的疫病很像。”老梁头此时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并没有叫田流苏世子妃,只是恭敬的叫她为夫人。
“果真是流感?”田流苏吁了口气,若是这样的话,那流感的疫苗她也是知道的。
“是,夫人也知道此病?”
“恩,知道一些,我以前也得过这样的病,是文熙帮我治好的。”她想起了自己在宰相府那次感冒发高烧,正是她和文熙闹隔阂文熙弃他而去又去而复返给她喝药那次,她就是流感发高烧。
“哦?若是这样那文熙公子也定然知道这疫病的治疗方法。”老梁头高兴的说道。
“恩,他估计知道吧,那你是如何给那秀才治疗的?可有对症的药方?”
“有,这是我这几日经过反复斟酌加减药量而制成的药方。”老梁头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给田流苏。
田流苏接过来看见上面写着野菊花、银花叶、甘草、淡竹叶、桔梗水各适量,煮沸过滤,再熬出一遍,将两次药液混合,每日服三次,大约七日药到病除。
她反复看着这张药方,这果然是现代治疗流感的草药方,心中对云擎膜拜的同时又发现了一点小小的问题,于是她跟老梁头说了让他在药方中再加入一味薄荷,药效会更显著点。
老梁头听她如此说忙拿出笔填上薄荷,然后将药方再看一遍,连连点头,口中称妙。
“夫人,这药方加上这一味药是如虎添翼,这下老夫可以拍胸脯保证,一定能将阳关村的人全部治好的。”
“梁伯,你如此有信心?”田流苏见他说的如此笃定,心中高兴,他一定不会信口开河的。
“是的,夫人,而且,我要重新调配一下草药比例,将这药的功效发挥到最大,恩,即使症状严重的,我也可以让他在五天之内身体恢复原样。”
“那太好了,梁伯,你将这药方拿好,待明日一早便让宝柱去龙泉县与县令交涉,让他同意你进入阳关村治疗瘟疫。”
“是,老夫一定尽力而为。”老梁头今日又得了一张秘方,心中激动,连连向田流苏做出保证。
几人商定后,宝柱见田流苏也困了,便让她去云洛的大床上休息,他来守夜,那些黑衣人一直没什么动静,秦宝柱也放下心来,盼着天明。
田流苏领着安安和乐乐到里屋去了,两个孩子早已困顿不堪,在她怀中睡着了,她轻手轻脚的将两个孩子放在床上安顿好,自己也靠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此时已是深夜,村子里静悄悄的,先前的黑衣人首领正在村口手掌竖起无声的发着号令。
“首领,已经准备好了,总共十四户人家,每户安排了两个人。”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地向那人禀报。
“那些人现在在哪里?”
“他们都收拾了东西往后山的一座小木楼里去了,全部聚集在那里。”
“哼,这样更好,若准备好就开始,今晚务必全部处理掉,若等他们明日出了村子,将消息散发出去就不好了。”那人的声音中泛着阴森恐怖。
“是,现在就等您一声令下了。”
“恩,放出信号,立即点火,然后迅速包围小木楼。”
“是。”那人答应了一声,身子一扭消失在了夜空中。
田流苏忙了一日也困了,她在床上靠了一会儿便也睡了过去,恍惚中一阵夜风刮过,一阵呛人的烟味夹杂着冷空气飘入了鼻孔,田流苏向来敏感,就算睡着的时候全身感官也时刻处于开放状态,她的鼻尖刚闻到一丝异味便睁眼醒来。
她左右一看见村民们正睡得鼾,摇了摇头又使劲吸了几口,好像刚才的烟味又闻不到了,她立马警惕起来,她的感觉一向敏锐,绝不会闻错的,她出了里屋一把打开大门。
“啊…”一声不可思议的惊叹声不由自主的冲出口中,田流苏一回身叫了一声:“乡亲们,快起来。”
只见远处离村口最近的几间茅草房火光冲天,周围柴垛化作火龙,随着风势旋转方向,很快连成一片火海,丈余长的火舌舔在附近的房檐上,又接着燃烧起来,火势盛大,村口的路已经被火海吞没,没有出口了。
村民们正睡得香,听见田流苏的大喊声纷纷从梦中惊醒坐起,突然见远处火光冲天,再也没有了睡意,全都站起身浑身颤抖害怕的看着远处的大火连尖叫声都忘记而来发出。
“怎么了,怎么回事?”先醒来的村民已经将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后面起来的人看不到外面的情况,都焦急的询问。
“他们居然敢放火烧村?这是要将我们全村人都烧死啊。”村长此时也夹在人群中,自从草花上次领着追鱼村的刘媒婆来田流苏家闹过之后,田流苏便不再搭理他们一家人,今日事关重大她才让村民们给他们也通知了,此时村长仿佛受了刺激般,一遍一遍的说着这句话。
“苏苏,现在怎么办?”秦宝柱奔过来见甜水村整个已经在一片火海中了,焦急中不由得询问田流苏。
“他们这样做,必然是要将我们全村人烧死并灭口。”田流苏望着火光缓缓开口。
“为什么会这样?”
“是啊,我们和他们有什么仇?”
瞬间村民们的哭喊声淹没了斥责声,这里是他们生活了多少年的地方,没想到一朝被烧毁,日后他们要怎么过?想到这里,更加悲愤欲绝,愤怒的开口指责,人群已经渐渐失去了控制,好多村民已经有一冲而出之势。
“大家别慌,只要人在,房子以后还可以重新建,不要冲动,此时千万不要出去,一旦出去被发现,我们全村人将性命不保。”
“是你,是你,一定是你,你这个灾星,那些人一定是冲着你来的,是你害了我们全村人的性命…”就在她勉强安抚住村民们此时暴动的情绪时,一声尖利的哭喊声在人群中响起,草花奔出来站在当地伸手指着田流苏大骂不止。
“住口,这话是从何说起?”秦宝柱见草花奔了出来,暗叫不好,立即开口喝叱。
“住口,我如何住口?今日反正也是一死,我也没什么好怕的,那京城的大贵人早就说过,若是我们继续让她留在甜水村,那甜水村所有人将性命不保,这下不是刚好应了么?”
草花此时已经状若癫狂,双眼发红,加上她和田流苏以往的种种矛盾和冲突,她恨不得将田流苏撕碎。
她的这番话一出,田流苏一怔,沉默了下来,她抬眼望着屋子里攒动的人群,草花虽然态度嚣张,但是她说的这个理由也并不是不可能,她以前当着全村村民们的面上说过,若自己有一日确实是累极了甜水村的村民,她会永远的离开此地。
可是现在的情形,已经不是她离开不离开那么简单了,即使她离开,想来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他们的,所以,她此时沉默着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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