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还在为北面的战事心烦？”曹英见曹昆议事的地方灯仍然亮着， 便赶了过来， 现在非常时期， 曹锟也没闲功夫去宠爱那十分中意的白牡丹了。
“子玉拍电报过来了， 虽说这两强相争， 必有一伤， 但要是站错了队， 谁知道会有什么恶果。”曹锟将电报递给赶来的 亲弟弟，叹了口气。
“吴子玉打仗的目光向来是十分准的， 以他对战局的分析， 确实如此。不过秦宇终非段徐之流， 或许也是容得下大哥的。” 曹英说道，“ 大哥是未见奉军装具， 依我看。 段合肥的参战军虽然不错， 但比之奉军只怕还要逊色几分， 今天才刚打起来， 皖系参战军前线就有不利消息传来， 哪怕是加上咱们直隶军。 兵力也不过与奉军相当， 也难保稳赢， 赌性太大了一些。 况且以秦宇的手腕， 吴子玉恐怕未必这么容易从湖南返回直隶。”
“你这话怎么说？” 曹锟吃了一惊问道。
“赵周人以河南境内匪患为由， 大肆调动宏威军在洛阳， 郑州一带布防， 控制京汉路。 结果不言而喻。” 曹英将手里一份得自河南的消息拿给曹锟看。
“ 阻子玉于洛阳，使我失一臂膀， 秦宇好算计。” 曹锟颓然将手中电报放下， 叹了口气。 且不说他有没有联皖抗奉的决心， 就算有， 若是吴佩孚所带的第三师以及两个混成旅被阻于洛阳以南， 单凭直隶的两万多军队是不够看的。
………。。
“这个赵周人，当真可恨！” 透过望远镜，看到洛阳城上那林立的士兵， 吴佩孚钢牙暗合，咯吱作响。一路上偃旗息鼓，留了一部在衡阳一带虚张声势， 带入湘三师主力与两个混成旅火速北上。 为的便是当面劝说曹锟联后制奉。 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让宏威军挡在洛阳南面了。虽然打心眼底看不起宏威军，不过宏威军据城而守， 直军又是远道而来。 没怎么休整， 从湖南归来， 所携带的弹药也不多， 根本不足以敲开眼前宏威军的龟壳， 若是绕道， 黄河又岂是这么容易绕过去的。 再说不借助铁路之便， 就算赶回直隶， 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哪怕吴佩孚是颇能用兵之人， 面对此时的局面也有些束手无策。
“子玉兄， 我看不如一路打过去， 以宏威军这点本事， 挡不住我们几天。” 王承斌语气里对于宏威军充满不屑，不是他看轻宏威军， 而是这支新编之军比起参战军那帮新丁还要差得多， 装备差不多，还训练不足。 赵倜的兄弟赵杰是个贪图享乐之人， 将宏威军交给那种角色无疑是毁了这支新编的军队。 南北战争， 段祺瑞以及安福系控制的部队在湘损兵折将顿步不前， 唯有吴佩孚指挥的直隶军高歌猛进， 打得骁勇善战的湘军俯首。而南面陆荣廷的军队也领教过了， 不过如此。 论及装具， 自然不及正统北洋军。 南军扩军太快，填充了大量兵员， 战力亦下降不少， 不管是吴佩孚还是王承斌等人， 在民国内能看得过眼的军队没几支， 便是那号称民国第一强军的奉军， 怕也只有试过才知道。 包括王承斌在内， 很多人都主战。
“说打容易， 但赵倜督豫经年， 也有些底蕴。 咱们一路北上， 除了在汉阳补充了点军械， 军中弹药亦算不上充足， 急切间恐怕拿不下洛阳。” 吴佩孚摇头，然后说道，“这样吧， 给大帅发一份电报， 就说我军被阻洛阳一事， 另外派人去跟赵倜谈， 就算谈不成， 也要麻痹对方， 介时再动手不迟。”
说完， 吴佩孚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既然赵倜要做奉系走狗， 他也不介意先拿宏威军开刀。
“师座！吴子玉求见！”吴佩孚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不然也不可能在众民国军阀中脱颖而出，以善于统兵能打而著称，历史上的第二次直奉战争， 若不是吴佩孚与曹锟闹了不愉快， 又有冯玉祥这个倒戈将军背后一枪， 真刀真枪打起来， 奉军也未必能轻易入关。
“哦？ 那个名震湖南的吴子玉？”赵杰先是一愣， 然后笑道， 说完，赵杰拍了一下身边一美艳女人的屁股， “也罢， 吴子玉颇有威名， 我也见见这家伙是不是真长了三头六臂， 你先回避一下， 等我这边忙完了再过来。”
“这姓吴的真讨厌。”美艳女人不高兴地娇嗔了一句。
“哈哈， 很快姓吴的便讨厌不起来了。”赵杰哈哈一笑。 将解开的几粒扣子扣上， 帽子也戴正了一些，正禁危坐，倒也有了些人模狗样。
“久闻至初兄风流倜傥。 一表人才， 今日一见， 果然名不虚传。” 吴佩孚自门外走来， 满面和煦的笑道， 热情十分。 看上去两人像是多年的好友。
赵杰心想，这传闻中嚣张跋扈连总理都照骂不误的吴子玉也是个实诚人嘛， 一见面就暴露了其诚实不说假话的本性。
“子玉兄过奖了， 我虽长得英俊了一点， 不过比起子玉兄扬威湖湘， 令南军不敢稍动， 扬我北洋威风，如此功绩又岂是在下能比的。”赵杰客气地说了一句。所谓花花轿子人人抬， 这吴佩孚说话如此到位， 赵杰一时间也忘记了两人关系对立的初衷。
“至初兄 这次前来拜访。 我备下了一点从湖南带过来的特产， 还请至初兄笑纳。” 吴佩孚示意警卫上前， 将一份礼单送到赵杰跟前。
赵杰本就是贪婪之人， 这送上门的好事哪里会往外推， 嘴上客气， 手下却丝毫不慢地将礼单拿在手里， 只是往上面一瞟， 便露出一丝惊容，喜色一闪而逝， 故作正禁的说道。“如此重礼， 在下实在受之有愧。”
“遇山拜山， 遇庙拜庙，这也是应该的。再说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次面见至初兄， 子玉实有一事相求。” 吴佩孚拱手说道。
“子玉兄威震两湖， 若你都有事办不到， 我就更加不行了。” 赵杰将礼单收到一边说道。
日你先人板板，吴佩孚心里破口大骂。 礼单都还没放下就翻脸不认人， 这家伙也算是个极品， 脸色平静地说道，“区区虚名， 不值一提， 至初兄有所不知， 这次奉命仓促北撤， 辎重掉在了后面， 这几万大军粮食不足，还请至初兄支应一些， 我一定照价支付。”
“好说， 好说。”赵杰眼睛都快眯到一起去了， 这收了礼，还能做一笔买卖，当真划算。
“师座， 按理说这吴子玉被咱们挡在了洛出城外， 应该一肚子火才是， 怎么不仅没有半点表示， 反而来巴结吃准， 卑职怎么看着这事情有些邪性啊？ 这吴子玉会不会在使诈。”
“使什么诈？ 这礼照收， 只要不让他的军队进城便是了， 送钱上门的买卖为何不做？”赵杰哼了一声，有句话叫天授不取， 反受其咎。
是夜， 赵杰便答应了吴佩孚运送第一批粮食。 待粮食运出城， 城外数营士兵轻装疾进， 趁夜从两侧杀出， 抢占城门， 第三师大队与两个混成旅枪炮齐鸣， 猛烈轰击城墙。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宏威军如何是百战精锐的对手， 守城门的士兵在摆在门口处的几挺重机枪的打击下死伤枕籍，根本没有对抗重机枪的经验， 哪怕时间前进二十几年， 抗战军队同样在日本枪口下死了一片又一片， 一直呆在河南， 面对的是白朗军，还有豫西的一些刀客， 打的也是一些乌合之众， 哪里见过如此阵仗， 死伤上百人后， 任凭后方的军官如何驱策， 就是不肯向前。
抢占城门后， 第三师大队陆续开进洛阳城。 城内的宏威军如雪崩一样的垮塌，溃败之速让人瞠目结舌。
接到吴佩孚已经带兵攻进洛阳时， 赵杰此时还趴在那美娇娘的身上努力的起仗， 被副官打断一脸怒气， 听到吴佩孚攻城的消息还勿自不信， 可城内的枪炮声作不得假。 惊恐不已的赵杰一面大骂吴佩孚不讲信用， 一面卷了些细软，连城里花了大价钱组建起来的宏威军也来不及管， 直接带了几个心腹扔下部众趁夜逃走。
一场夺城战变成了抓俘战， 是夜洛阳大街小巷四处都是溃兵， 百姓商户各自大门紧闭， 一时间内洛阳人心惶惶，直至第二天白天， 街道上仍然看不到几个路人。
“这个赵杰， 也太不中用了一些， 还宏威军的创建者， 我呸。 这么不经打， 真是糟蹋了这些中原子弟。 下面抓俘都抓到手软了。” 张福来一夜未睡， 脸上仍然犹自兴奋。
“宏威军一垮， 赵倜能拿得出手的军队也没几支了， 其他几个镇守使也没这么肥的胆子挡咱们的路， 各部收拾东西， 拦截车皮， 用最快的速度返回直隶大本营。” 如果是平时， 如此轻易克军夺城， 自然会名声大躁， 放眼民国， 那也是一次了不起的胜利， 不过之前湖南南北双方焦灼的军队近二十万，北面那规模更是超过二十万人的大战， 洛阳这边只能算个小插曲， 不值一提。
“可惜了洛阳这块好地方，给宏威军占着真是糟蹋了。”王承斌平时与吴佩孚不太对付， 此时也忍不住腹诽不已， 民国便是像赵倜， 赵杰这样的人太多了， 才导致现在这种局面， 对于联皖抗奉的看法， 王承斌与吴佩孚是一致的， 宁为鸡头， 不为牛后， 若不是有奉军这么一强势的存在， 以第三师， 以及河北几个混成旅的善战， 也足以笑傲关内， 拿下皖系那也是迟早的事，“ 一夜之间拿下洛阳， 赶到直隶也就一天的功夫了， 若是大帅有意， 挡住奉军南下的步伐还来得及。”
吴佩孚带军火速赶回直隶的同时， 皖系参战军与奉军的战斗仍在继续。
……………
待徐树铮命大军突进，东北7师次递而退，以机枪队押后， 井然有序， 虽退却， 却并未损失多少。 由于夜色渐深， 此时东北军打夜战也并不方便，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李荫培当即命第7师反攻。
大踏步前进的皖系参战军以为迫退东北军时， 原本已经退去的参战军正面反压过来， 同时左右两侧亦各有两营抄击侧翼，大颗手榴弹如雨点般扔来， 相对75MM山炮也要轻便得多的37MM平射炮纷纷推抵一线。 一连串的反击让参战军陈文运3师目不暇接。 前线稍有动荡， 士兵便坚持不住， 纷纷后退， 哪怕此时陈文运急命 督战队再次上前， 也无法止住颓势。 突击在前的三千余士兵军官均被两翼抄击的奉军截断， 与后军主力失去联系。 在7师主力的攻击下， 这些战斗意志并不坚强的士兵们很快选择了投降。 虽然装具比起宏威军好了太多， 不过一旦遭遇颓势， 这投降的速度也丝毫不慢。（未完待续。）
340章 如此战争
“ 哼， 先是向日本人借了这么多钱组建参战军， 紧接着又是巴黎和会失败，不思忍辱负重， 埋头发展， 发而在湖南， 在京津大打出手， 这段合肥自己做得， 却说不得。 看看这两年安福系都做了些什么， 奉天又做了什么。 不管地面部队如何， 总之我是不会开飞机去与东北军作战的。 ”
蒋逵双手抱拳， 在宿舍内身体斜靠着门框说道。作为这次参战军航空战队的小队长之一， 蒋逵一颗心早就飞到奉天去了， 相比起北京这边的泥潭， 奉天才是中华雄鹰翱翔的地方。那里有着更为广阔的天空。
“是呢， 从民国元年成校以来， 到现在南苑也就毕业了两批学生， 加起来人数不过七八十人， 连奉天那边的零头都比不上。 上一届毕业还是在民国三年， 一些老学长北京没留下几个， 全给拉到奉天去了， 听说奉天那边成立了不少航空队， 最近还搞起了民航。 就算搞民航的， 开飞机的次数比咱们还多。 ”关应璋附和着说道，“ 虽说这次安段督办从西方买过来的飞机全部都是当世最先进之战机， 但奉天那边早些年就开始自产飞机了， 北京这边连个零件都造不出来， 我看这民国航空的未来还是在奉天才是。”
这个时代的乡土观念是十分浓重的， 南苑航校是民国的第一家航校， 这个学校的学生即使是毕业了也有不少人相互之间还有着联系， 在南苑就读大多没什么前途， 虽然航空是个朝阳领域。 但在民国， 飞行员是没什么市场的。 因为欧洲大战， 南苑航校的飞机零件失去补充的来源， 航校装备的几架飞机大多因为损耗而停飞， 一直拖到民国六年， 才毕业了第二批学员。 而这些学员毕业后没有飞机开， 在之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改行。 也有杜云鹏，宋保哲等少数幸运儿早早地去了奉天， 现在混得出人头地，并且还带着捣鼓出了航空救国论。 其影响哪怕是远在北京。 也有所耳闻。 久而久之， 奉天便成了北京这边飞行员唯一的去处。
蒋逵早已经与奉天那边搭上线， 在蒋逵的鼓动下， 当即有一些飞行员选择站队过来。 毕竟安福系这两年在北京的名声太坏了， 弄得天怒人怨。 反观奉天方面。 镇抚蒙古，抵制日本， 力挫旧俄。 无论哪一方面对于民国来说都是莫大的贡献， 使得这些热血未曾冷却的学子更能找到用武的地方。从心里上， 南苑的学生更偏向奉天。
“快， 督办有令， 立即上机， 奔赴前线扑灭奉军之攻势！”营房外一阵大吼， 蒋逵等人开门往外看去， 只见一名军官带着一队士兵气势汹汹地闯进来。 提着手枪压迫飞行员上机。看得出其他同僚也不愿意加入到这场战事当中， 不过在这些士兵枪杆子的逼迫下， 飞行员也不得不选择穿上飞行夹克， 登上购至西方的福克IV战机。
……………。
即使东线曲同丰方面已经抢回了固安县，不过董政国混成旅损失不小，连新锐的坦克也损失了七辆之多， 如此惨重的代价， 徐树铮听了也忍不住嘴角为之一抽， 这才第一场战斗，便打成了这样。 奉军善战，果然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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