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上次在我开面馆的附近，你从路边上救了个人，放在农户王老伯家寄养了几天，醒来后，我大哥就找到我了。听王老伯说是一队官军。就是你了。”陈心怡回想起两年前的那个冬天。
“噢，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当时是救了个大胡子，没想到是你大哥。”秦宇干笑一声牵扯到头上的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痛。“你不是在开面馆吗，怎么又跑到洮南来了，这边以前挺乱的，你也不怕。”
“现在还好了，你在面馆那么一闹，我还开得下去吗？”陈心怡有些气苦地道，“后来投奔了白城的三舅家，三舅听说洮南这边有钱赚，就过来了，才过来没几天。”
“你，现在还恨不恨我？”秦宇试探着问了一句。
陈心怡看了秦宇一眼，连忙又偏过头去，比起两年多年前些虚胖的秦宇，现在脸颊削瘦了几分，身形颀长，眼睛也明亮有神，人要英武了很多。以前身子被破的时候，陈心怡一心想着寻死，被家里人严看着，后来家里遭逢大变。寻死的那份心给冲淡了不少。以前陈心怡也听说本溪那边有个叫秦宇的小大人，将本溪的大小胡子剿了个干净，人人拍手称快，当时不相信，秦宇在盖州什么德性她一清二楚，听当别人是在说玩笑话。
她的消息远没有官场上那么灵通，来到洮南之后，才知道洮南这里有个剿蒙匪的也非常厉害，这个年轻的统领大人竟然还是叫秦宇，上次匆匆一瞥让陈心怡知道这并不是传闻。
去年冬天那么多人都给白音达赉抢去了存粮寻死觅活，是秦宇开仓放粮救了这些百姓，在洮南府城，来往的客商，百姓，提到秦宇，无不是敬服无比。
从现在秦宇的身上，陈心怡再也看不到以前让人讨厌的纨绔气息，特别是出了大哥被秦宇救过的事，要说恨，隔了这么久，似乎也没那份情绪，但嘴头上，陈心怡绝不会说什么，偏过头，有些怔怔地看着玻璃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你等会让人送我回去。”良久之后，陈心怡开口道。
“你也受伤了，就歇几天好了，再说你家里都被打成了那样子，还死了人，哪能再住。事情因我而起，我另外跟你找个住处，东西买齐，两天的功夫就好。”看陈心怡有些复杂，躲闪的眼神，秦宇知道她对自己应该是没什么特坏的印象了，抛开以前的一点心思，秦宇欣赏起陈心怡的侧面来，虽然穿的粗棉袄还打了几个补丁，不过洗得十分干净，有些人的天生丽质是掩盖不住的，陈心怡显然就是这种女人。
陈心怡转过脸来，看到秦宇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侧面，脸色莫名的红了红，连忙又转过脸去，不过有些烧红的耳根子和脸颊却是显得她的心里十分紧张。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谁？”
“大人，是我，你没事吧？”田和霖听到秦宇遇刺，匆匆赶过来道，同来的还有张顺。
秦宇从床上起身，走到外面，“没什么大碍，这次还真他妈悬，凶手是蒙古人，查出来历了没有？”
“二少爷，凶手当场被打死了几个，只有一个昏迷，我动了一些刑才问出来，是蒙匪余孽，白音达赉的死忠。”张顺咬牙切齿地道，“要不我在洮南城再大肆搜捕一遍，看还有谁这么大胆。”
“不用了，大肆搜城动静太大，影响不好，会干扰到别人做生意。”秦宇摇头道，“这事你们知道就行，对方居然把枪运到城里来了，以后在城门处查得严一点就行。”
几人商量了一阵，说完事情后，张顺忽然贼笑道，“对了，二少爷，听说你在洮南又碰到陈家小姐了，这还真的是缘份，怪不得这几年老夫人一个劲催你回去相亲，你都一推再推，不会是就认定了陈小姐吧？”
“是吗？还有这回事？”田和霖一听，顿时也八袿起来。
“应该八九不离十了，二少爷，正好陈小家的住处被打了个稀烂，要不干脆就把她以后留在军营，照顾二少爷的饮食起居，我看这么些年，二少爷你身边也确实缺个人伺候。”张顺嗓门有些大地道。
“她未必乐意呢，这事强求不得。”秦宇摇头道。
“不乐意？那就用强的，反正这事又不是第一次了。”张顺道。
“滚，尽他妈出些操蛋的主意。”秦宇骂了一声，将两人轰走。见两人下了楼，秦宇回头看陈心怡从窗户处看不到田和霖和张顺两人，又从楼上偷偷向田和霖，张顺招了招手，然后又示意两人禁声，下了楼。
“大人，你这又叫住我们是怎么回事？”田和霖不解地道。
“刚才隔墙有耳，不是说话不方便吗？偏偏张顺这小子嘴巴大，说点话全部让陈心怡听去了。”秦宇搓着手道，“其实我对这个陈心怡还确实有些意思，但强扭的瓜不甜，这女的看上去外表柔柔弱弱，骨子里性子刚烈得很，强求不得，你们两个帮我出出主意，怎么把她弄到手？”
“什么，全给陈小姐听去了？那她要是以后成了大人的夫人，我不全完了？”张顺目瞪口呆地道。
“放屁，我是那种妻管严吗？”秦宇扇了张顺脑门一巴掌。
“大人直接找媒人，下娉，有煤婆那张口，陈小姐的三舅，三舅妈肯定会心动的。”田和霖道。
“他们心动有个屁用，我又不是娶她三舅和三舅妈。”秦宇翻了个白眼道。
“二少爷，你不是说孙子说过，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吗？我看不如你去陈小店在洮南的那家面馆去几次，然后我再安插几个内应去陈小姐和她三舅，三舅妈身边，多说说你的好话，凭二少爷你一表人才，年少有为，玉树临风，还腰缠万贯，陈小姐耳根子听多了没准就软下来了，二少爷你再正面发动猛烈进攻，咱们来个里应外合，就不信拿不下她陈小姐。”张顺出主意道。
“办法是不错，不过这样不太好吧，追女人，还是得多靠自己的实力。”秦宇皱眉道。
“那就没办法了。”张顺摊手道，“要是没事，我和田大人就先走了。”
“等等，其实我那大舅哥也是很关键的，你派内应的时候，别忘了他。”张顺和田和霖走出几步后，秦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加了句。张顺，田和霖脚底一滑，差点没摔倒在地。
第61章 铁厂投产了
“大人，好消息。本溪那边的铁厂投产了。”丁成拿着份从长春那边取过来的电报兴高采烈地走了进来，由于洮南没有电报机，从本溪那边传个话到洮南也十分不方便，从长春去取电报已经是捷径了。
“是吗？我看看。”秦宇高兴地站了起来，拿过电报仔细地看了一遍，连说了几个好字，两座高炉，一年能拥有4万吨的产能，这样的铁厂，在国内都是不多见的。不过4万吨是后面的产能，杜立明那边是将铁厂的基地，投产同时进行的，暂时还没办法发挥铁厂的全部产能，估计到今年底，或者明年初才成，不过好在铁厂不再是只出不进了。铁厂绝对是秦宇最大的一笔投资。
汉阳钢铁厂一年也不过能产八万多吨的生铁，不过不同的是秦宇现在建的还只是单纯的铁厂，炼钢的话要复杂得多，至少还要投入上百万两进去，一时间也拿不出这么笔钱来。
“给本溪那边回电，自产自销，一部分用于生产铁制农具，生活用品，其他的也想办法卖出去。”虽然现在清朝内部工业基础薄弱得很，不过一些五金加工开始兴起，整个清朝这么大，一年几万吨铁还是能吃得下去的。整个东北，在此之前都没有一座铁厂，农具除了从关内流过来一些外，相当一部分人都缺乏足够的铁制农具。铁犁，铁锹，铁耙，铁锅，铁钉，铁针等等，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东西不贵，但又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发展逐渐加快的洮南在钢铁上缺口也在逐渐放大。
“是，大人。”
“秦大人，洮南还是太过偏远了一些，从哈尔滨赶过来，要走好几天。”契诺科夫赶到洮南时，累得气喘吁吁，不过气色还算不错，老毛子的体格还是比较强悍的。
“是啊，从洮南到哈尔滨联络太不方便了。”秦宇点头，“为了日后双方能及时传达信息，不至于像这样跑来跑去，我想向贵方购买无线电台，但我又没有会操作的人员，回去后你帮我问问倪辑廷。”
随着洮南的工商业开始兴起，还有本溪那边的摊子铺开，信息上落后的问题越发的尖锐起来。不止民用，就是打仗，没有电台这玩意，军队撒出去就收不回来了，往往不同地方的军队难以形成有效的配合，严重浪费战力，电台并不贵，现在把架子搭起来，日后也好顺利扩散到军队里面。
“这只是小事，秦大人放心。”契诺科夫笑着点头道，“哈尔滨那边的发展也很快，各国来往的商人日渐增多，不过洮南现在进步也很大，都快有成为第二个哈尔滨的趋势。”
由于铁路的开通，再加上沙俄有意将哈尔滨打造成远东的另外一座大型城市，扩大移民，加大商品流通，使得哈尔滨的发展非常快，此时在硬件设施上，洮南比起哈尔滨要差远了，这点自知之明秦宇还是有的。哈尔滨后劲十足，不过洮南也有自身的优势，秦宇联合本溪商人，在华兴钱庄的支撑下，洮南的几家工厂发展绝对不会逊色于哈尔滨那边的洋人。
“老朋友，按理说，你在哈尔滨那边应该忙得不可开交才是，怎么有空跑到洮南来？”秦宇问道。
“噢，主要是来看看你，另外顺便得跟你提一下，咱们在哈尔滨那边仓库里面的货物差不多卖完了，按倪辑廷的意思，最好是从洮南这边近快再调一批货物过去。”契诺科夫道。“包括洮南制出来的白酒，呢绒大衣，若是有粗呢绒布料提供那也不错，还有皮鞋，毛皮靴，白糖等等。”
“你们那边的白酒就卖完了？”秦宇一愣道，哈尔滨那边的酒厂在扩大生产之后，一年能生产100多吨左右的散装酒，一年的产值将近12万银两，比起洮南这边的还要大。
“是的，倪辑廷在军中的人脉是很广的，伏特加在俄罗斯民族中一直很受欢迎。”契诺科夫摊后道。
“白酒我让洮南这边的酒厂再挤出来一些，皮鞋皮靴生产出来便会成批运到哈尔滨去，这点你放心，白糖你们自己去跟洮南的厂家谈，这点我不会管。”新设的糖厂是用洮南附近生产的甜菜做原料生产的白糖，现在规模还不大，一天产的糖还不到一吨。粗呢绒在秦宇的压制下，价格生生被压到了市面上洋呢的七成，低了三成，在保暖性能差不多的情况下，就算成色稍差一点，这对不算富裕的老毛子也是很有吸引力的。
左宗棠以前在西北搞了个毛纺厂，因为羊毛不行，收上去的羊毛里面有两成，甚至五成不合格，挑选出来十分麻烦，生产的工艺又比不上英国，另外即使将呢绒产出来了，在本地没什么需求，要从西北运到沿海一带去贩卖，运费上的成本足以让人崩溃。
不过洮南的情况比兰州那边要好很多，科尔沁草原的羊毛成色比起那边好一些，将不合格的羊毛挑出来虽然是件非常耗时的事，不过清朝最不缺的就是人工，将标准告诉蒙古人，收羊毛的时候多给那么几盒火柴，针，棉布之类的东西，蒙古人还会十分高兴。而火柴，针这些玩意根本用不了多少钱。除了市场仍然不算大之外，现在制约毛纺厂的主要还是工人和机械。
“对了，还有一件事，道胜银行的经理想将分行开到洮南来，他们希望秦大人能提供一定的便利。”契诺科夫道。
“将分行开到洮南？行，那让他们来吧。”秦宇点头一笑，这不过是件小事，华兴钱庄早就开过来了，在秦宇暗中的授意下，洮南几个大点的工厂就不必说了，其他一些小作坊，用钱也只会走华兴钱庄，大头已经被吃下去，道胜洋行想来，也只能吃点剩下的，不过道胜洋行拥有的发钞权倒是十分麻烦，这点只能等以后掌权了再去取消，秦宇现在还没有这个资格。
第62章 面馆
“哎，你听说了没有，前几天有几人刺杀秦大人，就在十里铺街。”洮南路边的酒楼里面，三五成群，各自聊着天。
“是吗？在洮南还有人敢刺杀秦大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另外一个人道。
“可不是，当时枪声打得震天响，几个蒙古人都拿了枪，听说要不是秦大人骑马冲得快，这会已经被蒙匪打死了。”
“后来怎么样？秦大人有没有事？”
“还能怎么样，秦大人当然不能有事，咱们洮南几万人可都指望秦大人了，去年冬天，洮南被蒙匪洗劫了一次，咱们一个个都饿着肚子，要不是秦大人派人剿掉了蒙匪，又大肆派发粮食，有一小半还不用还，另外一部分也没算息，今年还减免了不少税赋，这么好的大人，到哪里去找？”之前开口那人有些愤懑地道，“想不到还有些蒙人丧心病狂，多亏了秦大人吉人天相，要不然咱们洮南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秦大人没事就好。”刚才发问的人点头，“这蒙古人也真不像话，我看看到那些蒙人，以后都要当心点，要是他们再藏了枪枝过来该怎么办，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说得是。”
“大人这还真是人心所向啊。”田和霖策马向旁边的秦宇笑道。
“我在洮南固然有些威望，不过不要以为我不晓得张顺那小子在背后捣的什么鬼。”秦宇一语点破道，不过这事是为了他好，操控一下舆论也没什么，“但是事情不要做过度了，搞种族歧视要不得，咱们以后还要跟蒙古人做生意，可不能用另外一种眼色看人，这点旭光兄要掌握好分寸，要是没有科尔沁草原上的牛皮，羊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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