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
只是一句佛号便驱散了崔长老心中的杀意,普方大师的突然出现暂时救得姜云一条xìng命。
这清理门户之事本来外人插手不得,可普方大师乃是正道得道高僧,普方大师只是说了一句“此子气度高昂,不像是魔教jiān细,其中只怕有误会。”便令崔长老作声不得。
姜云虽然得到普方大师担保,但始终身负嫌疑,便被崔长老带回了雷音寺,封住姜云灵力,关押在后山一处禅房之内。
此时临近门派大比,几乎所有正道高人都集聚于此,然而又出现了姜云此事,正道各派闻言皆震惊不已。
不少被姜云救下的正道jīng英弟子纷纷为姜云鸣不平,可这毕竟也是人家昆仑派内部之事,为了免人说闲话,各派师长都将愤愤不平的弟子压了下去。
姜云在禅房内已经被关押了三天,这三天也没有任何人来审问,每rì只是有一位光头小沙弥来给自己送些饭食,门外始终站着两位面无表情的武僧,姜云看其气脉少说也是金丹期的强者。
如今姜云体内可谓是五内俱焚,背后恐怖的伤口依旧无法愈合,再加上最后又自损经脉使出那玉石俱焚的“血贯长虹”,不说能否逃出生天,就连动一动手指头都要耗费他无穷jīng力。
“呵呵,只怕我姜云等不到长老们的审问便会在此气断魂绝了……”姜云心中暗自想到。
窗外的chūn树青田被拉染成纯绿sè的sè块。姜云看着窗外的景致,心情有些复杂,透过窗户他时常可以看到雷音寺后山飞过一些骄傲的鹅、奇怪的人,姜云心里忽然有一种涣然入梦之感,转眼间又有一个新奇而神秘的世界即将对自己拉开帷幕,真有些目不暇接的感觉。
“咿呀……”
便在这时禅房的门被打开了,姜云眯着眼睛适应着门外shè进来的强光,一名白眉老僧徐布走了进来,微笑地看着姜云。
姜云艰难地动了动身子算是行了礼,道:“普方大师。”
普方大师微微点了点头,便在姜云面前与他对坐。
“姜家小子,你可比你那祖父还能惹事啊,呵呵。”普方大师和蔼地笑道。
姜云自嘲般摇了摇头道:“眼底无故人,世事冷如铁罢了。”
普方大师也摇摇头,也不作声,只是袖袍一挥,一道佛印便漂浮在空中,围绕姜云头顶转了一圈。
只是眨眼间姜云便感觉到自己后背上的伤势便好了许多,原本一直蔓延腐蚀他机体的神秘力量被佛印驱散一空。
姜云双眼盯着这一道道佛印,想要将其看穿一般。
对于传说中最为神秘佛道,除了在成都府外看着达智和尚施展了一次,姜云没有更多的了解,但坐在这雷音寺得道高僧普方大师面前,他隐约感觉到这佛印与自己山河决之间有着某些联系……
普方大师看着他脸上的神情,说道:“你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姜云转过头来,看着这位慈祥和蔼的白眉老僧,犹豫片刻后问道:“我在想,这佛印上面刻的是什么道理,居然能够引得一群白鹅,简直不可思议。”
他没有问上佛印如何治好自己的伤口的,而是问了如何将白鹅引来,这个回答让普方大师颇为满意,但最后那个词却让他觉得偶有瑕疵,蹙眉说道:“佛印印的便是这大千世界,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何有不可思议之理?”
一阵轻柔欢愉的鹅叫声逐渐变缓,一只白鹅在窗户上停了下来。普方大师他看了一眼远处后山旁的小亭,还有亭外那几棵细细的杨树,回身对姜云说道:“既然你明白道法祥和之理,可否听过斗战胜佛的故事?”
姜云一愣,这普方大师说话真叫人捉摸不透,不解道:“美猴王?”
普方大师似笑非笑道:“不错,世人皆知猴王西天取经的故事,却不知其中蕴含着佛家诸多智慧。”
姜云听此也提上兴趣,问道:“哦?请大师解惑。”
普方大师袖袍一挥,禅房中又出现几道符印道:“取经的故事每一个故事都是讲的佛家大智慧,真假美猴王,讲的是真妄无别的意思;杀六贼,即是眼耳鼻舌身意,白骨jīng,即是白骨观;无底洞,即是不净观,沙僧,讲的是沙弥,八戒,讲的是斋关八戒。”
姜云微微一怔,认真望向空中的佛印。他看的很仔细,那些看似简单却又极为繁复的佛印如同一只只充满生命的道果一般,显得格外漂亮,漂亮之余却又有几分神秘。
他沉思片刻后,缓缓闭上双眼,抬起手臂用指尖轻轻感受着空气中的气息。
忽然间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先前他睁眼去看时,空中佛印没有任何异样,此刻当他闭上眼睛,用灵魂cāo控天地元气去感知时,却发现自己的指尖隐隐约约多出了一层东西那层东西很薄很薄,就像是一层无形的膜间隔在指头与佛印之间。
稍一分念,感知到的那层薄膜瞬间消失不见。
姜云沉默片刻,进入自己冥想状态,重新开始用念力感知天地元气最细微的变化,果不其然,那层无形的薄膜再次出现在他的手指与佛印间。这一次他的准备更加充分,感知更加细腻,竟清晰地感觉到那层薄膜正在缓慢地流淌。
普方大师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了起来:“你感觉到什么。”
姜云认真感受,沉默很长时间后认真回答道:“很淡的天地元气流动。”
普方大师继续问道:“是怎样的流动?像什么?”
姜云平静回答道:“像是水,但比水更轻……更空,更像是风,但不可能是风。“
普方大师看着车厢旁的姜云,眉头缓缓蹙起,问道:“为什么不可能是风?”
姜云沉默片刻后回答道:“因为……佛印上的气息流淌太有规律,仿佛按照某种既定的路线在走,就像是在某个完整的世界之内,而风是空气的流淌,不应该这么规律,这种感觉就如同像某种规则禁锢住了一般。”
普方大师紧蹙着的眉渐渐舒展开来,看着姜云的后背,眼眸里泛起明亮的光泽,似是在赞许又似是在惊叹,因为姜云此刻的表现,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最好的预期。
姜云手指抽了回来,他回头望向普方大师不自信说道:“大师,我是凭感觉瞎说的。”
“感觉,本来就是智慧之途。至于说为什么如此规律,用你们道家的话说……叫做道法自然,而佛家则称之为xìng空。”
姜云听得云里雾里,望了一眼微笑的普方大师,疑惑地问道:“大师您为什么与我讲这些?”
姜云非常明白,普方大师正在向自己传道,如今修真界各门派间尚且相互防备,门户之见极深,更何况佛道之别?
普方大师微微一笑袖袍轻拂,负手于后缓慢向门外的小亭杨树走去,口中缓缓说道:“诸行无常,诸受是苦,姜家小子,是非因果皆有定数,今rì之话慎记,慎记……”
姜云望着普方大师的背影,正要追问些什么,但一转眼普方大师便惊奇地从姜云眼中消失不见了。
……
……
第一百零八章 相见欢(二)
() 走完了最后一层台阶,姜云终于再一次来到了雷音寺的大雄宝殿外。这一座高大庄严的殿堂,耸立在他的身前,气势雄伟,人站在它的面前,仿佛如同蚂蚁一般。
看押姜云的两位雷音寺弟子相互看了一眼对着姜云道:“你自己进去!”
姜云一语不发,迈步刚想走去,忽然身子一震,目光向旁边望去,只见在台阶的另一角落,有一个红sè身影靠著墙角正痴痴地望着自己,身上衣物倒还干净,但可能因为多rì没睡好的缘故,一双眼睛茫然看著姜云这里,眼中全然是担心之sè。
正是随众人一同逃出来的红英师妹,另外远处几位被自己救出来的各派弟子也都站在远处默默看着自己。
宋辽,曹木,陶承,马心和都前来为姜云助阵。
姜云心中一酸,正想走过去,却被身后看押自己的雷音寺弟子拉住,低声道:“姜云师弟,还是先进去!别让各位师长等久了。其他的事,等你……等你出来再来询问也不迟。”
姜云停下了脚步,心中一阵自嘲,但终究知道这位雷音寺师兄说的乃是实话,自己此刻是待罪之身,当下点了点头,对著远处的红英强笑了笑。高声道:“红英师妹师兄不会有事的,你快回去!”
姜云本身想安慰红英几句让她安心,可不想姜云话一出口红英便已泣不成声,被同行的几位玉衡宫师妹带了下去。
姜云暗自一阵叹息,笑了笑向前走去,突然想到什么,却是皱了皱眉,道:“师长前辈?这位师兄,难道还有什么别派的前辈来了吗?”
那雷音寺的师兄犹豫了一下,道:“是,除了贵派的长辈外,其他各派也都前来,都来询问姜……姜师弟的情况。”
远处的红英听到此话顿时失sè,脸sè刷地白了下来,姜云亦是眉头紧皱。
姜云默默地走上前,道:“师兄,我们进去!”
说著,他当先走了进去,姜云深深呼吸,迈开自己显得有些沉重的步伐跟了进去,在他后面,红英与宋辽等人,都看到对方眼里的焦虑与担忧,但同样的还有无奈,只得心里默默为姜云祝福。
姜云跨过门槛,顿时一股庄严肃穆之气迎面而来,这大殿是雷音寺中最神圣的地方,依然如往rì一般的气势雄伟,让人惊叹。
巨大的大殿之上,站着坐着有许多人,但不知怎么,姜云第一眼望去的,却都不是这些人们,而是在这个大殿的最深处,看去那么遥远的如来佛像。
大殿前方,点燃的香烛沉默的燃烧着,飘起一缕缕的轻烟。
大殿正中,主位之上,德高望重、鹤骨仙风的雷音寺主持慧定尊者坐在那里,在他座位的旁边,有一张小茶几,桌面上摆放着的,是一封书信。
在他的右手边一排,是昆仑派掌门柳正以及三位长老,包括崔长老,慕容霜长老,元长老在内的所有人,全部都坐在那里。至于姜云熟悉的静风,零儿,月儿等人也在场,零儿此刻也默默地站在柳正的身后,月儿也站在峨嵋派方阵中,两双明眸中眼波流动,凝视着姜云的身影。
在慧定尊者左手边的,却是很多姜云从未见过的人,有相貌慈祥的和尚,有面sèyīn沉的老人。姜云目光扫去,在那一群人中只看到几个熟悉面孔,其中雷音寺的达智师兄也在,恭谨的站在一位气定神闲的老和尚身后,看来这位相貌慈祥的老僧,多半便是达智师兄的师尊慧闲尊者了。
看押姜云的雷音寺师兄带着姜云走了过去,向各位掌门行了一礼,对着主位上的慧定尊者道:“师父,昆仑派姜师弟已经到了。”
周围的人一阵耸动,目光刷的一下都移了过来,非但姜云,连带着看押姜云的两位雷音寺弟子都有些不自在。
站在慧定尊者旁边的崔长老皱了皱眉,对姜云道:“站过来。”
柳正脸上肌肉一动,眼角也微微有些抽搐,但终于还是冷冷地道:“姜云,你站在那里,我与各位前辈有话要问你。”
姜云刚刚迈开的脚步,却像是撞到了一面墙上,生生停了下来,望了望在坐的前辈半晌才低声道:“是。”
月儿向姜云看了看,眼中都有担忧之sè,但终究知道此刻不是时候,只得老老实实站在师长身后。
柳正面无表情地向下望去,只见在两边人群之间,一个少年孤零零站在那里,眼光中泛着坚毅与不惧,甚至连他的双手,也只是微微张开,丝毫没有大难临头之感。
这个当真便是当年那个资质平庸的少年吗?
他在深心处,叹息了一声。
“姜云。”柳正缓缓地叫了一声。
姜云身子震了一下,慢慢跪了下来,低声道:“弟子在。”姜云虽蒙受冤屈,但尊师重礼之举可不能遗忘。
柳正看着他,道:“旁边这些前辈,都是我正道中的高人,今次也是为你而来的。这位就是雷音寺主持慧定尊者,坐在他旁边也是雷音寺的神僧慧闲尊者,还有蜀山派的一贫道尊……”
柳正不能失了礼数,自然要把后面那些大名鼎鼎的人名都说上一遍,但姜云却没有心思听下去了。一时之间,他的目光都落在了坐在最前方那两个面目慈和的老和尚与一贫道尊身上,慧定尊者那一身金丝贴烫的红sè僧袍,白眉如雪,此刻也正向着他看来。
慧定尊者乃雷音寺主持,但并不是说明他修为比普方大师大师还高,只是普方大师乃是老前辈,德高望重,早就隐退潜心修行。
慧定尊者在天下素来与昆仑派的柳正,以及蜀山派太武道尊,峨嵋派掌门并列为四大高人,地位之高,远非他人可比。
寻常修道之人,想要见他一面都难上加难,但此次姜云一次便见到了两位,蜀山派只是派出了一贫道尊来此。
不要说是姜云愕然,便是得到消息的昆仑派也是惊讶不已,由此可见雷音寺对这正道jiān细,竟是何等的重视!
大殿之上,柳正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一片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那个跪在地上的身影。
姜云缓缓低下了头,注视着自己面前地下的青砖,深心处忽然幽幽地想着:这些高僧,道尊都是来杀我的么?
远处,安静地躺在柳正旁边茶几上的书信,彷彿预兆着有大事发生,轻轻地有青光淡淡闪过。
“姜云,”柳正缓缓地道:“现在我问你几件事情,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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