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凌尖直指白图眉间。
“就这点能耐,还想救出那个男人吗?”
“救!”
“我会杀了你,你不怕吗?!”
“没有他,死又何妨。”几乎是最后一点力气说出这句话,白图缓缓闭上双眸,昏厥过去。夕玦愣在原地眼神空洞。她究竟是对他有着怎样的情感,才有这样的坚持和奋勇!
缓缓蹲下,双指点落在白图眉宇中央,闭目默念咒语,无数画面出现在夕玦脑海中。
重明殿的院落中。
夕阳西下,一个年纪约莫六岁的女童,身着一身脏乱的婢女服装,伏在院中开的正为茂盛的桃花树下偷偷看着前方两个稚气少年练剑。桃花浮落,女童头发落满花瓣,花白一片,水一样的眸子凝视着手握清灵剑习武的玄奕,夕辉微红,犹如树下白图潮红色的脸颊。
同样的画面,发生在无数个春夏秋冬的场景里,画面中的人儿也都从幼年慢慢成长成衣冠楚楚文质彬彬地大人。
“白图,过来!”终于有一天玄奕发现了树下的白图,然而玄奕却浑然不知白图对自己的爱恋情义。
“你也喜欢舞剑吗?这个送你!”白图面色绯红,低着头不敢看玄奕,直到玄奕将自己手中清灵剑平放手中递给她,她才愕然看向玄奕。
“这……这是皇子你的父皇赐给你的,太贵重了!我不能……”
“拿着!你是尉迟的好朋友,也就是我的好朋友!”
玄奕说完便取来另外一把剑。
“你喜欢剑术,我可以教你。”
“恩。”白图心中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和满足,玄奕微笑着舞起剑来,身姿飘逸,意气风发。
看着眼前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她有那么一瞬间自己是那么希望时间永远定格。可是,始终她是婢,他是王。她这一生只能默默地在他背后看着他。
夕玦面无表情,将白图脑海中的记忆一一浏览而过,然而白图的记忆永远只能看到六岁之后的事,六岁之前的记忆仿佛被一道门隔住一般,无论夕玦怎么努力打开都是徒劳。是谁封印住了她的记忆?夕玦收回手指,望着白图安静的面容,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是任凭她百年的法力都无法感知白图的来历。
“天下竟然有你这样痴情的女子……呵呵。”夕玦五指张开,一道蓝光如同绳索将白图捆住并缓缓飘起,转身,两人双双消失在月色之中。
清渊岛上,安静的如同此刻外界风平浪静的海面,花香飞鸟彩蝶,美不胜收。彩蝶悄然落在玄奕挺立的鼻尖上,扇动着翅膀,玄奕感到一阵酥痒,睁开双目,天光灿烂如常。起身四周环顾却望不见夕玦的身影。
这里太过舒适,没有任何嘈杂,如果没有重明上皇之位,他此生留在这里与夕玦终老便已无憾,可是世间一切并没有完美之说,他总要回去,回到那个万人敬仰的皇位上去。
远远望着白茫茫的天际,发现一抹黑影朝自己飞来,越来越近,直到夕玦将满身伤痕昏厥不醒的白图放在草坪上时,玄奕才回过神来。
“白图!”猛然扑向草坪上的白图,心中疼痛不已。
“如此心痛吗?”夕玦心中酸楚难受,声音冰冷没有任何温度。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几乎是嘶吼而出,玄奕压制住心中怒火,看着冰冷的夕玦。
“你就如此在乎她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
“哈哈哈~男人啊,前一刻说今生今世莫相离之约,下一刻却又是这般质疑起我,你是有多虚伪!”
“夕玦!她是我……”玄奕眼中划过一丝悲伤,白图和尉迟犹如自己的亲人一般的情感,夕玦怎么会懂。
“闭嘴!”夕玦手中冰凌愤然出袖,指着玄奕,眼中似有隐隐怒火却瞬间湮灭。
“是我误解了,你不是我要等待的那个人。我会送你们离开。”
“夕玦!”
“你没有资格叫我夕玦,我们还没有如此熟稔。”言罢,夕玦漠然转身,玄奕环抱着白图看着夕玦身着轻纱的身影越走越远,痛苦难耐,一边是自己一同长大的亲人,一边是自己心爱之人,这样的抉择自己该如何去做。看着夕玦渐行渐远,心犹如撕裂一般疼痛,或许,她这次离开,今生都无法再见了,握着白图身子的双手缓缓松开。玄奕想要追上夕玦,却发现眼前的光影逐渐变得透明,远处离开的背影也渐渐不见,直至消失,无影无踪。
“夕玦!”四下回荡着自己嘶喊的声音,定眼一望,自己和白图已经安然回到了之前的客船上,海面风平浪尽,皎月当空,微风凉爽。一切都像一场梦,似幻似真,玄奕心如刀绞,无法言说。客船和将士一切安好,就像刚刚出发时一样,大家都朝气蓬勃的谈笑风生。
“咳咳咳。”身边白图轻咳醒来,玄奕连忙扶住白图眼中有些惊喜。
“白图!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白图无力地起身,发现身上的伤痕已经完全愈合,心中不禁有些震惊。
“少主!你没事吧!那个妖孽有没有伤到你?!”
“妖孽?”
白图恭恭谨谨地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告诉玄奕,玄奕无法相信白图所说,但是亲眼所见夕玦的强大的法术,那份不想去相信却又没有理由不去相信的心情将自己折磨的如此痛苦。
“穆夕玦……”望着安静的海面,玄奕面露苦涩的笑容,一切恍如一梦,那样铭刻的感情是否就这样告一段落,一切都是宿命与自己开的玩笑吗?自己当时还是那样信任宿命。
“呵。”轻声一笑,心中苦痛谁人会知,或许这段记忆永远将被尘封在玄奕心中最深的角落。
“回都!”严声令下,船头调转,向海岸驶去。船头白衣男子目光冷漠望着海之南方,尖锐的目光似乎将要刺破苍穹。
南海礁石之上,一着白纱女子伏在礁石之上,头发深紫,湿漉漉的粘在白皙的皮肤上,蓝色的眼眸望着离去的船舶,眼神轻蔑一瞥,跃入海中。鱼尾摆动,无光十色的光芒照亮海底,一颗幽凝珠闪着黯淡蓝光缓落海沙之上。
玄奕,即使是今生之约,也抵不过你昔日之情。这次的放手,将酿成你今世的错过。——穆夕玦
第八章 身世之谜
鸟啼声清脆,彩蝶舞翩飞。夕玦伏在草坪上闭目养神,但是无论怎么去平静,脑海中总是会浮现玄奕那张俊秀的脸和傲娇的笑容。一切都像是梦,她总会给人创造梦境,如今却深深迷失在玄奕给她创造的梦里。
“夕玦。”失神浮想间,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唤醒了夕玦。回身一看,心中竟委屈横生。
“仙人伯伯。”娇嗔地呼喊着起身,扑向白发苍苍面容慈祥的昆仑仙人怀里。
“傻孩子。”昆仑仙人是冥荒时期最先得道修成仙身的人,一直长居昆仑闭关。现在闭关期限已满,清渊岛发生的一切,自己也掐指算尽。
“仙人伯伯,这次来又要很快就走么?”昆仑仙人摸着夕玦的头,心疼的看着这个被遗弃在清渊岛上百年之久的女孩不说话。
“又要丢下夕玦一个人孤零零的。”
“夕玦。你走吧。”
仙人声音温和,夕玦不可思议地看着仙人和蔼的面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伯伯。是夕玦做错了什么吗?”惶然间夕玦跪在地上。
“这个世间,我不知道父谁母谁,更没有亲人,伯伯你是夕玦唯一的亲人,你让夕玦去哪?”
“快起来,孩子。”仙人连忙扶起瘦弱的夕玦,怜惜之情溢满沧桑的眸子。
“夕玦,你本不属于这里。”仙人捋了捋雪白的胡须,神色黯然,“你的母亲是南海龙绡宫的鲛后,在你父亲战死后,一直统领鲛族。当年,我还是一介凡人,在南海之时,不慎落海,是你的母亲救了我。后来,我在昆仑修仙得道后,你母亲便将还在墙报之内的你交付与我。”仙人说到这时,眼中似有些湿润。
“后来我才得知,龙绡宫法师紫陌背叛鲛族,联合人王伏彦,巫师南蛮子竟然一日之内将鲛族一网打尽!你的母后是预知到了灭顶之灾才会将你送至昆仑。”
夕玦只感到脑海中嗡嗡作响,阳光灿烂的光景在她的眼中一片黑白,心如刀刺,疼的无法呼吸。
“为……为什么?!”夕玦咬住颤抖的唇,声音无力且悲伤。
“伏彦为了幽凝珠,紫陌为了她对伏彦的一段孽缘,南蛮子为了报爱徒之仇。”
“幽凝珠……孽缘……爱徒之仇…。。。我鲛族何时犯他人族?何时怠慢她紫陌?何时杀他南蛮之徒?!”心中一股力量仿佛将要迸发而出,滚烫的堵在心口。眸色血红,恨意猛然生之。
“幽凝珠价值连城,伏彦为富国,紫陌曾在海上救过战伤的伏彦,与他有过一段短暂的恋情,竟然私自学了禁术,蛊惑人心,违反族规,被送往孤岛自生自灭,而这个南蛮子曾是南海上一黑暗巫师,收得一徒弟,贪图美色,虏获鲛族少女加以凌辱,罪不可赦,被鲛族以海难将之处死。”仙人说到这,双手扶住夕玦的颤抖不已的肩膀,眼中隐有泪光。
“夕玦,人都有私欲,当你有了**,你也会做出违背自己内心的错事。你的母后为人坦然善良,因为她下令放紫陌一条生路才会造成后面的悲剧。她至死都放不下你,我将你安置在这秘境之岛百年,也是为了护你周全,而如今,你已经长大,六界越来越混乱,我也要回到仙界。我无法阻止你的内心,我只能做到护你百年安宁,去南海海岸找你的母后吧。她已经等你百年。”
“母后?!”夕玦此刻已经泣不成声,恨意,痛意全然溢满心间,她这一百年,过的如此安逸,无虑无忧。现在承受这般痛苦时,竟然发现自己如此的不堪一击。
“你的母后虽亡,灵魂却在南海岸等你百年。”仙人看着夕玦眸中的幽凝珠不断落下,心中滋味万千。今天终于到来,她终会面对这一切。
夕玦听闻,就要飞身离去,眼中的温柔善意竟全无。
“夕玦,爱恨没有因果,一切皆空。这把残风剑,是我为你锻造的,望你这一离别,保重。”长袖一挥,残风快速化为一道光,眨眼间落在夕玦手中。残风剑身深蓝,犹如冰刃一般散着寒气。
昆仑仙人慈祥地看着夕玦停滞空中,幽蓝的眸子血红褪去,灭族杀母之恨要让她如何看空,她穆夕玦在这清渊岛浮生半世,此刻怎能让她看淡血海深仇!这仇这恨她必然要报!
回身再也不看岛上之人,决然离去。
夕玦不知道自己是气还是喜,喜的是仙人终将自己身世告诉自己,气的是,自己舒舒服服活了百年,浑然不知自己身上背负的深仇大恨,想想这一百年在岛上的欢声笑语,夕玦恨不得刺自己几剑。
不知不觉到了南海岸。荒凉的海岸只有一间茅草屋,一个老人弯腰泊船。
“老人家,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居住吗?”夕玦小心翼翼的走到老人身边,生怕惊到她。
老人不说话,只顾着停稳船只,仿若没有看到夕玦一般。夕玦伸手抓住老人的胳膊,声音有些沙哑,也有些乞求。
老人依旧不予理会,径直忙自己的事情。夕玦寻母心切,看着老人不慌不忙的样子简直快要发疯。一百年了,自己孤孤单单,从未见过生她的母后的模样,谁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呢?
“母后!”夕玦握着老人的胳膊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和气息,喜中一阵惊喜。不出所料,老人听到夕玦这么一喊,终于有了反应,缓缓转过身。
“夕玦……”声音有些哽咽,老人握住夕玦纤瘦的手腕,老泪纵横。仔细看老人黯淡的瞳孔,夕玦可以看见里面竟然显露出一个貌美风华的女人的面容。
“真的是夕玦,母后在这里等了你这么多年终于见到你了。”老人伸出手抚摸着夕玦的脸颊,眼泪不断落下。
夕玦跪在老人衣裙下,身子颤抖,抽搐手抚上老人泪湿的脸颊。
“母后,你的泪……。”鲛后的眼泪犹如常人一样再也不能化为幽凝珠,而是咸湿的泪滴。
“夕玦,母后的原身早已腐化,母后放不下你,将灵魂附在这个死去的老者身上才能等你这么多年,母后命丧这个海岸,灵魂永远离不开这里,所以只能苦苦盼你,终于盼到你了。”
“母后,夕玦终于见到你了,一直以来夕玦都以为自己是个孤儿。现在终于见到母后了,以后母后再也不要离开夕玦了好吗?!”夕玦抱着鲛后的腰,努力不让泪流下。
“夕玦,你听母后说,母后早已死了,只是遗愿未了,魂魄去不了奈何桥,现在母后终于看见夕玦了,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又是昆仑仙人调教出来的,母后相信你会完成我最后的遗愿。”
“夕玦不要母后再离开!”
“夕玦,伏彦抓捕鲛族,是为了幽凝珠,不会大肆屠杀,当年一定将我们族人关押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加以折磨,延续至今。夕玦,你要去把他们救出来,鲛族不能覆灭啊!”
“母后!”鲛后终将遗愿嘱咐于夕玦,夙愿已托,鲛后的灵魂开始渐渐离开老者身体,望着鲛后几近透明的灵魂,夕玦近似疯狂,嘶喊着想要抓住鲛后的手,却扑了空。
“好孩子,母后对不起你,没有陪在你身边看着你长大,现在看到你我已了却夙愿,也该去自己该去的地方了。夕玦,你是鲛王之后,天性不凡,记住,不要爱上任何人。母后会在另一个世界保护你。”鲛后眼神温柔地看着伏在自己面前的夕玦,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