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首尔的日子- 第17部分

　　　　陈俊一边自嘲，一边更加努力的回忆起昨晚的事情来。

　　　　好像还许给金延平什么东西来着？陈俊喝了口水，揉揉太阳穴，身体内涌出的暖流让他很舒服。放下杯子，惬意的用眼光在外面的街道上扫过——

　　　　陈俊瞳孔一缩，脸色瞬间变青，什么暖流什么惬意感一瞬间全都不翼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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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　才自幽冥临旧世
　　　　（感谢素馅汤圆和占山大代王的打赏；改名以后书的数据增长果然感人，我赵日天服了！）

　　　　陈俊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再次将目光仔细的从街道，准确的说是从临街的门店牌子上面扫过。

　　　　几分钟之后，他神色苍白，动作僵硬的倒在房间内的椅子里。就那么保持着一个姿势，一直呆坐在那里，犹如画面被定格了一般。

　　　　“这算是因果报应还是天意弄人？”陈俊的嗓音有些嘶哑了，“每个人都有执念，莫非我表面上是个死宅，但实际上是个需要渴望关怀的男人，甚至我这种平时惜命却也知道自己命不值钱的家伙也敢于为了爱情……不，应该是执念付出生命？还是说我骨子里真是个超级中二，觉得自己能化身救世主拯救她们？”

　　　　“怎么可能？！”他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然后戛然而止，整个人又恢复到了那种默然静坐的状态。

　　　　他是个中国人，上学时学过英语，为了某个妹子学过法语，甚至为了某种情怀去学习过韩语。但陈俊很清楚，这里面没有日语。

　　　　他对于日语的了解，不是来自某些动漫，就是硬盘里的爱情动作电影。所以一直到昨天晚上，他看到的日文还是鬼画符加汉字。可是刚才，陈俊发现自己已经能读懂那些招牌上的日文了。

　　　　真相只有一个。

　　　　陈俊所能想到的解释，只有系统的语言模块被激活了一种。而他也记得很清楚，那个无足轻重的小模块是被他亲手删除的第一个模块。

　　　　真是讽刺，处心积虑了好久，才取代了智能核心拿到了控制权，并在三个月内尽可能的在权限范围内把系统摧毁。陈俊删除外围模块，尽可能的破坏核心模块，能删的删、有权限自毁的自毁、再不行就转休眠，除了和这具身体生命联系太过紧密或是没权限的，能做的他全都做了。然后这才过了多久，他就有机会看着系统一步一步的重新出现在自己身上了？

　　　　在少量陈俊控制核心都没有权限支配的模块里，有一个十分特别。在系统正常运转中，它毫无存在感，并处于休眠状态，但是却与那些在制造时被制定的规则和几个关键模块一样，陈俊动不了它。

　　　　对于这个模块，陈俊对它的理解大致与scv、工蜂或者农民、苦工、侍僧、小精灵类似。智能核心对它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它激活。而当此模块一旦激活，事情就完全进入了不受控制的阶段。

　　　　整个sj（superjiepanxia）系统，都会被这个模块一部分一部分的废弃，回收，再利用，然后重新生成出新的部分，在宿主体内建造并装载。也就是说，它执行的是一个重建/重装/格式化/初始化的使命。

　　　　所以陈俊会感到恐惧。不要忘记，他现在作为一个人的同时，依旧用意识掌握着系统的管理权限——虽然没什么可以管理的了。这自然意味着他的意识还是被认定为系统智能核心。

　　　　相比之下，什么被系统支配的反感，什么动辄抹杀的达摩克斯之剑，都显得可爱了起来。只要他能活着渡过这一遭。

　　　　陈俊知道一切的源头现在都在他的脑子里，但他迟迟不敢去感受，去用系统的权限查看。

　　　　因为陈俊怕了。这并不可耻，人总是拥有的越多就会越懦弱，他毕竟已经不是八年前那个一无所有，仅仅作为一段冗余数据存在的意识。

　　　　就这么坐在椅子上，任由冷汗把自己的后背浸透。陈俊依然一动不动。温暖的阳光从窗子外面照进来，打在他身上，但是他却毫无暖意。

　　　　这东西到底是怎么放出来的？真的是我亲手把盒子打开的吗？

　　　　坐在椅子上的陈俊脑子里转着一个又一个的念头。他怎么会不清楚不管这个模块会不会带来成功，等待着自己的必然是灭亡。陈俊早就下定决心，只有当自己的生命即将终结的时候，才会肆无忌惮的激活它，好为自己准备一场盛大的葬礼与人世间最后的疯狂。

　　　　但是现在……

　　　　陈俊突然比任何时候都想知道昨晚上发生了什么。虽然不喜欢唾面自干，但是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又怎么会没有遭遇过这样事情的时候呢？他确信自己没有被金延平的说辞所打动，妄图做出远超自己能力的行为；一个平凡的、卑微的小人物，也不应该被一段辛辣的嘲讽与讥笑激得不顾一切。

　　　　陈俊是个惜命的家伙，也很少冒险。也许昨天晚上喝多了以后他也曾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对着金泰妍表示自己很快就会配的上sunny，又或者被同样醉醺醺的金延平勾起了自己的执念？但是他不相信自己敢于付诸行动，把这张唯一的底牌和催命符掀起来。

　　　　那是得中二到什么地步才会干得出来的事情？

　　　　这一次发生的事，都已经不能归类于赌博于冒险之流。这是一种自知必死却还选择的疯狂。

　　　　哪怕是处于保持自信的角度，他也得强迫自己相信是某种未知的、仍在运作的程序激活了模块。

　　　　更要命的是，有了金手指，又能怎么样？对于那些属于新系统的模块，旧系统的核心也只有普通的使用权限而不是管理员权限。何况随着金手指的能力越来越强，陈俊离死亡也会越来越近。

　　　　一想到这一节，他满脑子就都是自己莫名死亡以后的情形。黄茂那些未曾谋面的亲属会有什么反应很难推测，但是金延平大约会叹息两句，sunny可能伤心三天，甚至金泰妍还会拍手叫好安慰sunny？

　　　　然后这个人存在过的痕迹迅速的消逝在这个世界上……

　　　　陈俊知道现在不是感怀人生的时候，甚至探究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也是毫无意义。作为一个普通人，他自认为拿到金手指以后，也不会比点娘小说里那些离了金手指就一废物或者拿到金手指还怂的不行的主角们强到那里去。

　　　　所以他现在更需要规划一下自己不知道还有多长的人生。至少也要算算，到底是该及时行乐呢，还是尽量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点什么。

　　　　但是他暂时连这个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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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　又近衰微寂灭时
　　　　（这是推荐票加更，说我进宫的都去死。）

　　　　距离系统重装完成还有1982小时43分。

　　　　这就是陈俊终于鼓起勇气以后，在系统内部看到的信息。

　　　　也就是说，满打满算，如果没有意外，他的生命还剩下不到83天。这还是在核心系统的格式化放在最后的前提之下。

　　　　他愤懑的想要大吼大叫，但是发软的身体却无力发出那样的声音。

　　　　他强迫自己冷降下来，仔细梳理了一遍自己所知道的关于系统的信息。终于，一个似乎能带来些许安全感的念头在他脑中闪过。

　　　　陈俊迅速的迈开步子，不顾自己腿脚发软，在计算了一下带来的现金与银行卡内的金额之和以后，他急匆匆的夺门而出。去寻觅那也许是最后一根的救命稻草……

　　　　当已经黑下去的天色又被霓虹灯照亮的时候，无功而返的陈俊才回到了酒店。

　　　　他大约知道系统的实体位置就大脑的某个位置，因而匆匆前往本地的医院。通过磁共振检测出的结果也是如此——检测报告显示他大脑中有一块模糊的阴影，疑似肿瘤的可能性极高，虽然理论上那里并不会出现肿瘤。

　　　　但是由于所处位置太过刁钻或者敏感，开颅手术风险极高，医院拒绝提供手术服务。他们的理由也很充分，以目前的医疗手段，在那个位置下刀死亡风险太高，最好的情况也会引发不可逆的大脑严重损害。

　　　　因而陈俊只能从那里得到了三个有建设性的意见：一，住院观察治疗；二此病的命名权要交给哪位医生；三，死后是否把大脑捐献出来，为医学界做出重大贡献……

　　　　对此，陈俊只想骂街。而以陈俊那种火起来曾经一人骂退九个，连对手带队友一起喷走的能力，甚至能喷这家医院二十四小时不带重样的。

　　　　但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回去的路上，他脑子里反反复复的回荡着两句话。

　　　　“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

　　　　“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则五鼎烹尔。吾日暮穷途，故倒行逆施之。”

　　　　等他草草填了填肚子，回到酒店的时候，反而完完全全的冷静下来。面对绝境，他甚至有点可惜手里的系统不是那种武力值爆表的存在，要不然去踏平靖国神社或者去吊打平成宅男组成的自卫队，袭击驻日王师基地都是一种很好的退场方式。

　　　　不得不说，当陈俊彻底面对现实的时候，他反而有些肆无忌惮、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反正如果想不出什么解决方案，他这条命很快就会交代在这里。按照这世界的尿性，也许到时候会有一个穿越者来接替自己，或者没有。无论有或者没有，对于陈俊而言，一切都将划上句号。

　　　　对现实而言，大喊大叫毫无意义，人总是得往前走的。

　　　　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陈俊再次把自己脑子里的系统进程检视了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功能。

　　　　是时候认真计划以后的生活了。虽然这生活很快将会终结，但是这样才更值得好好计划一下不是吗？

　　　　陈俊条件反射的拿出笔记本，然后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再需要什么电脑了。在他的大脑里，已经有一台微型生物量子计算机构建完毕。有这样远超本世界科技的计算机，哪怕只有使用权，陈俊也不再需要时时带着自己的笔记本了。

　　　　……

　　　　列一个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的单子并不难，但是想要把上面的事情做完却很难。陈俊的愿望并不多，刨掉那种活到老或者是找个好姑娘结婚之类的已经希望渺茫的任务，剩下的就更少了。

　　　　可是难度都很高。甚至对于吊丝状态下的陈俊而言，除了回上辈子的老家买块墓地，准备后事以外，基本上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的目标。

　　　　没关系，从现在开始到意识被格式化为止，陈俊也算是有外挂的男人了，尽管这外挂目前还暂时不太好用：

　　　　高清地图模块？毫无意义。没这玩意陈俊也自信一般情况下不会迷路，至于会迷路的情况，当手机上的高德地图和问路都不好使的话，有那地图估计用处也不大。

　　　　语言模块？开启状态下能让宿主使用所有的语言。稍微有点用处，但难道这个时候还要滚去当翻译吗？何况它只是让人使用，而并非精通某种原本不会语言。这玩意目前的最大意义大约就是让陈俊可以从网上接一些要求精确人工翻译的单子，挣点小钱而已。

　　　　野外求生模块？能让人变成贝爷那样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吗？不能。那也屁用没有，毕竟他还是活在都市之内。

　　　　……

　　　　好吧，重新加载到现在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现在能完成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陈俊觉得自己可以理解。

　　　　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状态，陈俊又充满了斗志。

　　　　至少他脑子里还有一台可以使用的，达到了三百年后正常水平的量子计算机。

　　　　稍稍花了两分钟用来思考“我可以拿它来干什么”这个问题，陈俊迫不及待的闭上双眼，集中注意力，开始用意识来操纵计算机工作。

　　　　有这生物量子计算机的使用权在手，陈俊能做的东西并不少。虽然上面没有安装什么软件，所加载的模块更是寥寥无几，但是对与陈俊而言，能在上面写代码便已经足够。

　　　　这么说也许不太确切，因为陈俊对于计算机使用的高级语言了解的并不多。他基本上只能利用自带的基础功能，但是搞出能在这个时代用的东西并不难。

　　　　凭借着生物量子计算机的这种能与脑波接驳，接受并编译脑电波信号的方便功能。陈俊只花了十分钟，就靠着用思维操纵编程软件的方式，弄出来了一个游戏引擎。

　　　　以陈俊做码农的经验来看，这个简单的、拼凑起来的游戏引擎在被下行编译器转换成了当代通用的c语言版本以后，放在穿越前依旧处于相当先进的水准。

　　　　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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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　仓皇身后事（一）
　　　　当人的生命只剩下不到两千个小时的时候，很多之前耿耿于怀的事情都会失去意义。

　　　　陈俊现在也不例外。

　　　　他可以自我安慰说意识不会被系统格式化，也可以觉得自己的意识能够抵抗住系统的格式化，但是无论如何，他距离那场审判的时间确实不会超过两千个小时。

　　　　并且，与其相信自己能够幸存，陈俊觉得还是去找个地方做个开颅手术比较靠谱。被动的等待还不如主动去赌一把。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有很多东西他现在注定不会去在乎。

　　　　就像他在上楼去找金延平的路上，看到了少女时代的那位短身队长以后，陈俊依旧可以笑着对她点点头。哪怕昨天晚上的事情令他十分不爽，而十二个小时以前他还觉得很烦躁。但他现在反而可以坦然面对。

　　　　善始善终，就当为自己前世的青春画上一个句号好了。除此以外，其他的事情现在都不重要。

　　　　而他肯花上两个小时弄出来一个的山寨风格极浓的半成品，放在笔记本电脑里带过去找金延平，也是因为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