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惑- 第21部分

　　我缓缓靠近他，然后蹲下来，仔细打量眼前的人，果然没错，他在长大。
　　
　　右手扬起，我不能让他成为能威胁我的存在，绝对，不行。

　　我正要挥下手，火乌脸上紧闭的双眼突然张开，血红色的眸子与我的眼睛对上，我的手硬生生停在半空中。

　　挥不下去，也不能挥下去！

　　他已经醒了吗？

　　我缓缓放下手，眼睛却不敢移往别处，只能与他对视着，那双血红眼睛里，没有东西！没有任何情绪，我一楞，难不成他并不是真的醒了，只是感觉到危险才下意识张开眼睛。
　　
　　我心里猜测着，这么说，我现在一样可以下手的，他现在的情况应该动弹不得，只要，小小的打扰一下，就能破坏他运功了吧！

　　原本我是想用妖气爪碰他几下，打扰他运功，让他出问题又不会被人发现是我下的手，但现在，在他的眼睛注视之下，我迟疑了，他看得见我吗？

　　如果火乌看得到我，知道是我下的手，姑且不论其他人的反应，单是漾真一人就可让我吃不消了。

　　不过，他真的看得见吗？

　　手放在嘴上，我心中激烈斗争着，衡量动手与不动手的得失问题。

　　室内，时间缓缓流逝，直到火乌的模样成长到十五岁的模样，我才终于下定决心。
　　
　　抽身后退，我在门口处坐下，对现在的我而言，虽然火乌的敌意很麻烦，但漾真的善意才是我真正需要的。

　　更何况，跟漾真签订契的火乌我相信日后必定会受到束缚，想报复我，也得看漾真的心意吧！
　　
　　也许是感受到周围环境的敌意消失了，火乌血红色眸子闭上。

　　果然只是单纯感受到敌意才无意识张眼的吗？我直直地凝视他，对于火乌，我很不放心，以前就算是在魔界，也从未有人那么恨过我，但火乌是真的恨我。

　　所以我才……明明知道，现在并不是毁掉他的最佳时机，但我刚刚仍想下手，要不是他睁了眼，我肯定不会犹疑，即使可能被其他人怀疑，我会出手。

　　双手突然握紧，我真像个笨蛋一样，现在的我，最怕的不就是桃源等人对我的不信任吗？
　　
　　他们因为小小的关系对我毫无保留的付出，所以我在妖界才能那么顺利，还学得许多有用东西。
　
　　然而，这样的关系连系却是非常脆弱的，只要一丁点的怀疑成立，覆在我身上的、过去小小的表象就会碎裂，那么到时的我在妖界将会寸步难行。

　　现在，绝不能动火乌，我双手互相紧握。

　　陷入沉思的我，并没有发觉火乌的成长已经到十七岁，并有停止下来的迹象。
　
　　当我醒悟过来时，己经太迟了！

　　感觉到视线的注视，我猛然抬头，才注意到他正盯着我看，事情发生的速度很快，我的目光才刚一触及到火乌，他就动了，扑向我。

　　我只来得及移动身体，离开原来位置，连伸手防御的时间都没有，我躲着他不断朝我攻来的身影。

　　可恶！我居然还启动了结界，这下可没人能进来阻止这家伙了，连一句话都不说就打过来，果然是恨我恨到骨子里去了吧！

　　他的速度很快，才刚醒来而已，却能跟上我使尽全力的移动速度，对于他的攻势，我只能一直闪避，根本没时间进行反击或是防御的动作。

　　可恶！可恶！真是太可恶了！

　　在净室中，我们的身影，像两道影子般飞速移动着。

　　他的力量果然还未全然恢复，我一边闪避一边想着，不过已经够强了，要不是我的实战经验很充足，闪避的地方都恰好是他的死角，我早就被击中了。

　　现在我必须要有足够的时间，只要半秒就够了，让我凝聚力量，但他实在太快！
　
　　咦？

　　正思索怎么争取时间的我，只觉左脚被什么东西缠绕住的感觉，用力一蹬，我甩开那道力量，却因此躲不过火乌的攻势。

　　我一咬牙，没办法了！

　　双脚一施力，我也朝他撞去，以攻止攻，这是我唯一想到的方式，虽然来不及凝聚力量，但我的身体仍比一般人强悍的多，就算我逃不过，也要你一起受伤，火乌！！

　　火乌在我改变方向，向他冲去时突然止住攻击，一个偏身，双手一动，就拿住我的左手腕，就在同时间，他变招我也变招，右手迅速握拳朝他撞去。

　　“没用的！”火乌的声音冷冷傲傲，就像是，他眼前的我，只是条小虫子。
　
　　右拳被他的手掌按住，接着我腹部传来被拳头击中的痛楚，因为那拳的强劲力道，身体不受控制向后飞出，撞在墙上。

　　“唔！”我手捂住腹部，痛死了！

　　我怕痛怕见自己的血，即使是在魔界，打架时我第一考虑都是自保，养成速攻的习惯也是因为如此，没想到这次是阴沟里翻了船，居然在不提防的时候，被火乌抢先攻击。

　　火乌脸上的表情完全没变，只是那血色眸子里现出一丝残暴的光芒，他迅速上前，伸手按住我的肩膀，让我无法移动。

　　可恶！没办法反抗了！

　　我放松身体，对我松懈下来的模样，火乌一点也不放心，反而眼神更加警戒。
　　
　　望着这样的他，我嘴角露出笑意。

　　“那么，你想做什么呢？”我轻声说道，“杀了我解恨？你不怕漾真会因此伤心生气。”一定是忘记漾真了吧！

　　看到我就攻击的行为，肯定是直觉的反应，完全没考虑到漾真的想法。

　　火乌默默看了我一会，嘴角居然也扬起，那是冷酷残暴的笑容。

　　“你真以为，那女的能影响到我。”他低声说道，眼里尽是嘲讽，他右手抬起，轻柔地按在我左眼角上，“那么，我想做什么呢？”

　　他不在乎漾真，不可能！明明定契了，肯定是骗我的。

　　“真漂亮的眼睛，就像身处在雪地似的，孤独一人的身影。”他的声音低得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不知道挖出来后，是否还是那么美丽，你说，我要不要试看看呢？朱华！”
　　
　　我开不了口，只能望着他，那头黑发闪着微金，血红双眼尽是暴戾。

　　我，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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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火乌，他若真的不在乎漾真，那么就代表我现在很危险。

　　眼角的痛楚，让我无法再深思下去，嘴角抿起，我很讨厌这么做，但为了保住我的眼珠子和性命，没办法了！

　　火乌只压住我的肩膀，我的身体虽然不能动，但是双手……垂在两旁的手微微一张，是自由的。
　　
　　我抬起头，定定地望着他，那血眸中除了暴戾还有着其它情绪，但我看不懂，是愤怒吗？对我的愤怒。

　　“你……”我开口，“因为我伸出的手又缩回去而恨我是吧！”我缓缓一个字一个字说道，生怕他听不清楚的速度缓慢，我并不觉得我缩回了手有什么不对，可是，我当初的确不应该伸出手，这一点，我确是对不起他。

　　我确实有不对的地方，不过我不打算用生命补偿。

　　双眼坚定不移地与他对视，我很不喜欢这么做，但是，我非得这么做不可。
　
　　双手扬开。

　　“那么，如果我现在拥抱你，你的恨会消失吗？”我开口说道，语气很认真。
　　
　　说这番话时，我的目光一瞬也不瞬，一直盯着火乌看，看到那血眸中闪过一抹微怔，就是现在了！

　　我身体向前倾，进入他的怀中，张开的双手用力环住他的身体。

　　时机稍纵即逝，不能有任何迟疑，早就已经在体内准备好的魔力和妖力一起放出，并转化成雷电的纯粹力量，冲击入火乌的身体里。

　　在那么大的雷电冲击下，就算不会受伤，也会暂时麻痹了身体，我的动作很快，在雷电冲入他的身体后不久，又勉强凝出一股魔力，硬生生传入火乌的四肢，我要他暂时失去行动的力量。
　
　　所有事情一做完，火乌倒下了，我也倒下了。

　　因不敢太大意，我几乎用尽了全部力量去制住他，所以现在是全身无力。
　　
　　倚着墙坐倒在地，我眼睛瞄向一旁，果然见到一双狰狞到可怖的血眸，用着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的力道瞪着我。

　　他很生气，可是我也不太开心，毕竟主动去拥抱他人，是很不愉快的事，我不想这么做，但又非这么做不可。

　　甩开刚刚抱人心中的不悦感，我开始认真思索。

　　除掉火乌是目前办不到的事，所以只好想办法消除他的怨恨了，但是看这情形，他的恨意似乎有更上一层楼的趋势。

　　“你可以别那么恨我吗？”我问道，语气很礼貌。

　　对方如我所料的没有回应，连个冷哼都不给我。

　　“那么，至少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火乌的恨意才能消除。
　　
　　血眸微眯。

　　“自杀！”很简单俐落的答案。

　　沉默片刻。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基本上我问他的这个问题根本就是太过奢侈的希望。
　　
　　身体回复一点力量了！

　　站起身，我甩甩手臂，幸好身上同时具有妖力和魔力，回复的速度也因此比常人快了许多。
　
　　走到火乌身旁蹲下。

　　“虽然杀了你，会引来很多麻烦。”可是，实在太危险了，留着漾真控制不了的火乌，很危险！
　　
　　我与那双丝毫不动摇、充斥着恨意的血眸对视着，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杀了他，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想杀我，这个事实相信会让桃源等人不会太为难我。
　　
　　嘴角突然释出一抹笑意，也许是因为他即将死亡，我没再伪装，眼神变得温和。
　
　　“真可惜！跟着漾真，明明是可以得到幸福的。”我说道。

　　手掌轻轻抵住他的胸口，好不容易贮够的妖力，化爪脱出，正要刺入他的体内，却被一把捉住。
　　
　　惊讶地望他。

　　“你…能动！”

　　一个大力涌来，我身体向后一倒，再度被压住，只不过这次是在地上，被他的身体压在地面。
　　
　　不！他并不是真的能动了，手脚应该还是麻痹着，只不过是因为我几乎用尽力量，才会被他利用身体的重量压倒。

　　真可笑！这种行为是无意义的。

　　刚刚的妖力虽然散了，我很快就可以再凝出，他的结局是不会变的，非死不可！
　　
　　默不作声，我努力凝着妖力，火乌应该跟我一样，也在凝力打通四肢，一时之间，室内一片静寂，也因为如此，那撕裂结界、结界珠破裂的声响才会那么响亮。

　　许久后，净室的门打开，冲进来的人是漾真，她一脸着急失措。

　　“什么没事！我真的感应到火乌出事了啊！”她一边冲进来，一边回头向身后的人反驳道。
　　
　　一切都很突然，漾真原本匆促的脚步停止，双眼中含着急切的泪水，却突然怔住，她贬了贬眼，呆呆地望着我们。

　　她来干嘛？我差一点就能杀了火乌了，握紧双拳，努力忍住才没瞪向漾真。
　　
　　但火乌倒是很顺从本性，居然向门口的人投出一道不耐烦的瞪视，难不成他以为在这样的情势之下不会被我所杀，反而能杀了我，所以才跟我有同样的想法，愤怒他们的打扰。
　　
　　心中一惊，我开始有点庆幸漾真的到来了。

　　“漾真！怎么了！干嘛楞在门口。”若桃的声音嚷着，她推开漾真急躁走进，然后也是一怔。
　　
　　一会后。
　　“我说啊！漾真也就算了，怎么连若桃都一起档在门口了，里面有什么东西我们不能瞧吗？”轻轻柔柔却微带调侃的嗓音是灵叶的，她拉开若桃，脚步不疾不慢地走进，脸上那从容的表情突然僵住，也是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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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这下子倒是变成三个人堵在门口了。
　　
　　一边想着她们到底来这边干嘛，一边我妖力流转的速度加快，求人不如求己，要等她们回过神来，我不如靠自己站起来还比较快。
　　
　　“让开！”略带沙哑的低沉嗓音突然响起，只见漾真、若桃和灵叶三人身子都微微一抖，速度飞快地闪到一旁。
　　
　　这个声音是？我一时忘了要凝聚妖力，傻楞楞地看向门口，果然见到赤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带着一脸可说是厌烦的表情走进来，他看也不看身旁的漾真她们，加上可怖的咒文烙印和一头乱七八糟的赤发，现在他的模样的确挺可怕，难怪──我将目光转向闪到一旁的三女，那么多人怕他怕成那副德性，外表可怕也就算了，还老是一脸称不上温和的表情。
　　
　　然而，赤兽那皱着的眉头在目光对上被压于地面的我之后，微微向上一挑，然后，紧抿着的嘴角以一种非常恶劣的方式扬起。
　　
　　是嘲笑，绝对是嘲笑！
　　
　　不知名的火气，在我心中腾腾升起。
　　
　　双眼先用力瞪他一眼，然后才醒悟又懊恼地收回来。
　　
　　向我们走来，赤兽伸手轻拍一下火乌，后者身体微微一震，接着就行动如常的站起身。
　　
　　没看任何人一眼，火乌霍然转身离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一言不发走出门口的样子有点像是小孩子在赌气。
　　
　　眉头微皱，真是的！我在想什么？这种事怎么可能。
　　
　　漾真怔了下，看看我，又看看门口，然后才下定决心地向赤兽行一礼，跑出门口追火乌去了。
　　
　　若桃和灵叶见漾真如此，两人都畏惧看了赤兽一眼，也是赶紧行礼离去。
　　
　　不到一分钟，室内居然只剩我跟赤兽两人。
　　
　　搞什么？她们这种逃离速度会让我以为，我是跟一只凶残无比的魔兽处在一室，而且还是极高等级的魔兽。
　　
　　手撑在地板，我很努力的想站起身，但身体终究不稳，狼狈地又跌坐回地。
　　
　　赤兽蹲下来，暗红近黑的双眼直视着我。
　　
　　带着一种不知名的奇妙心理，我转开头，目光刻意不与他相接。
　　
　　“还是老样子！”忍俊不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