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漠,好大的贼胆,主将军营岂是你这等贱民随意进出的?”旁侧一个粗汉起身,厚重的胡须隐住了大半张脸,胡须之上皆都是为干涸的酒渍,操着一口北阜莽汉的口音,说道。
莽汉声音极大,曼妙歌舞声都被这粗劣的口音给搅得难听之极,这话终引起上座男人的注意,他皱眉瞧了一眼莽汉所处的位置,随即摆摆手让那些献舞的舞姬停下,乐曲也因此戛然而止,上席的男人推开粘附在自己身上的两女,单手捧起酒盏对着南宫漠所处的位置看去。
“南宫副将,在此次作战过程中,功不可没,本王早就许他可以随意进出主将营房。”座上男人扬着酒杯粗声说道。
此话一出,着实吓住刚才两个强出头的男人,他们皆都是一脸不满瞧着一直垂面的南宫漠,呲牙握拳恨不得将南宫漠撕成碎片。
座上男人一直干干举着酒杯,瞧见下方竟没有任何回应,男人立刻起身,甩开欺上身的美娇娘,怒喝一声:“南宫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王惜你是个人才,才会大度量的容忍你目中无人的恶习!”
“郡王说的是,南宫漠这家伙就是欠揍的主儿…。。”
“郡王说的极是,这家伙就该受军法处置,能容忍至今,便是因为郡王度量大,惜人才!”
“………。。”
如此那样的议论交织在一起,使得原本安静的营房顿时嘈杂了许多,上座男人早已按耐不住,他愤怒的将手中的酒杯摔向地面,酒洒一地,吓得那些舞姬连连后退,随尔这男人厉声道:“来人,将南宫副将给拖下去,重打五十军棍,好消消他的锐气,让他知道本郡王也不是好惹的。”
“将军,南宫副将前日受伤在身,今日拖着病痛参加主将营会,故而,故而——”陪在南宫漠身边的伏翠,些许紧张的替南宫漠解围。
“哼,伏崔将士,你莫要替你家副将辩解,你与副将那点破事,别以为本郡王不知道。”没想到座上男人竟拿出此等话语喝止伏翠帮衬南宫漠。
这里是营地,这里是男人聚集的地方,这里也是兽*欲肆意的地方,长期被身体的欲*望压制,军纪又极为严苛,故而催生出了军奴这类人存在,这类人或是敌军的俘虏,或是等级底下的将士随从,他们的命运如草贱一般毫无生存的意义,但又是将士**作乐必不可少的存在。
当然也有极少的军姬存在,但那些都属于将军级别的人所有,地位底下的将士是无福消受的,而南宫漠竟与一个侍从走的如此亲近,着实令人浮想连篇。
伏翠无言,只得收声退后,南宫漠瞥了一眼伏翠稍显红润的脸颊,遂而抬头直面高高在上的郡王苍尧,道:“刚是伏崔唐突将军了,小臣并未有任何目中无人的意思,只是不想扰了当时郡王的雅兴。”
这句话并未使得苍尧泻火,反而激怒了苍尧,最终南宫漠还是受了军罚五十大棍。对于南宫漠遭受的这一切,伏翠极为不满,她扶着南宫漠回了营帐,嘴里便是骂骂咧咧的,说等到平定京都城以后,定会为南宫漠报仇。
南宫漠出声制止:“军营之中,切忌谈及复仇之事!”
“可是,伏翠看不惯那老男人的做法,若是帮他夺得了王位,那鲲韫的百姓该怎么办?”伏翠极不满意的反驳。
“现在的我们也只能借用他的势力达到目的!”南宫漠刚坐下身,屁股就传来一阵蚀骨锥心般的疼,他咬着牙挺住这阵疼痛,续又道:“当初他能左右恭王与贺王之间的关系,便能说明此人心思极为缜密,或许现在他这样做就是在试探我们是否忠诚于他。”
“但是,他这样做不仅仅没让我们看出他的诚意,反而激化了我们与他之间的关系,这难道也算是心思缜密么?”伏翠不解,看着南宫漠额头冒出点点汗渍,心中更为揪疼。
南宫漠用手挡去伏翠欲褪去自己衣衫的手,沉思道:“哼哼,郡王这样做不仅仅没激化我们与他之间的关系,反而是我们被他死死攥在手里,他甚是了解我,能说出那句话,定是时刻对我们有所猜疑!”
说道此处,伏翠脸颊一阵羞红,虽不太明白南宫漠话中的意思,但现在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场景似乎预示着会发生什么……。。
第八十七章 丑陋的是人性
伏翠的心思最终还是被南宫漠冷淡的态度给破灭了,在南宫漠心中伏翠只是一个值得信赖的随从,当初在德清王府救下伏翠,也只是因为南宫漠一时的恻隐之心。
次日,临战之前,南宫漠去监房看了被苍尧囚禁的南宫铭,这是他第二次见南宫铭,第一次是南宫铭前来责问自己为何要谋乱,而这一次是自己要找他,也只是怀着一份感恩之心来看看南宫铭如今生活的如何!
监房内,算不上是干净整洁,但大抵也能入得了眼。南宫铭就立在监房的窗口边,窗口被厚厚一层木板给订的结结实实的,不透一丝光芒,黑暗笼罩这间不大的监房,霉味阵阵扑鼻,夹杂着一些沉闷的氛围使得此刻的监房显得十分压抑。
听见越发靠近的脚步声,南宫铭旋身冷肃的瞧向在自己身后立定的南宫漠,随后淡淡的闭上眼眸,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道:“算来你到德清王府也该有*年了,现在的你也成长为一名出色的将领了啊!哼嗯,想当初若不是我将你从匪徒手里救下,你现在恐怕还是个吃不上饭的小野猫呢。”
“我原本应该很感激你所做的一切,若不是五年前那次袭击,让我知道了你的真面目,我想我们也不会以这样的姿态见面!”南宫漠冷声说道,眼眸竟透着怨愤之色。
“五年之前?”南宫铭嘴角一勾,随尔淡淡一笑,不怀好意的说道:“你说的就是你院里的那个伏翠吧,如果不是你护着那丫头,那丫头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果然是南宫铭,表面是个唯唯诺诺的奴才样儿,内心却是如此阴险!”南宫漠并未因为南宫铭忽而不怀好意的笑而露出任何惧色,反而更为坚定的说道。
“阴险啊!这个词该是多久没有听人提过了,让我想起十五年前,夫钗生下央儿时躺在我的怀里对我说的那句话‘你的心为何这般阴险,为何要将央儿狠心的送走’,这该是多久之前的事儿了!”孤自陷入回忆的南宫铭似乎早已忘却自己身陷牢狱,如今的他是魔,还是人?他都分不清自己的真实面目了。
十五年前,那个初入清秋的时节,本该是南宫铭喜气洋洋迎接南宫家第四个孩子的时候,却不想就在候妃诞下四子不久之后,便因难产大出血而英年早逝,南宫铭念及候妃夫钗恩情,便将四子取名为未央,意为未到尽头,预示着他对夫钗的情义是不会走到尽头的。
之后,南宫铭一直未曾娶妾,独独留下月满华阁,留着他与候妃一起度过的美好回忆,而后国母念及未央小小年纪便没了母妃,便下诏封了南宫未央为邵央公主,封南宫铭为德清王,统领三军,位高权重,压倒了侯相,这也便是为何侯相一直不待见他的原因。
但真相并不是世人所颂扬的那般感人,真相永远带着肮脏且又有些无奈的残忍。
南宫漠之所以能够知道一些真相,便是因为伏翠,伏翠原本归属于十伢这个暗组织,这个行迹极为隐秘的组织在五年前重出江湖,那次夜袭是伏翠首次受领的任务,但那次早有预谋的夜袭竟以失败告终,伏翠便是其中的一个受害者,若不是南宫漠救下她,或许现在的伏翠早已经成为孤魂野鬼。
南宫优之所以想要用那场棋局来抢伏翠,便是想要借伏翠口调查自己的父亲,他原本就怀疑父亲,起因就是未央七岁那年的跃下未名湖溺水的事件,只是最后被未央搅了那场棋局,便也因此无疾而终。
“你可曾想过现在的未央,她是什么感受?”南宫漠忽略眼前男人略显悲伤的表情,续又问道。
南宫铭似是没有听到,并未直接回答南宫漠的问话,静默在这个监房内蔓延,甚而有些压抑,连就监房内不曾断过的虫鸣此刻也忽而安静下来。
许久之后,南宫铭才缓过神来,对着南宫漠说道:“她的母亲都不要她了,你说她会有什么感受?这个世界本就是人吃人的世界,今天的你不也是为了自己的复仇,而踏上一条不归路么?”
“我与你不同,我至少还有些人性,但你的人性早就被权欲侵蚀!”南宫漠觉得在这样与这个男人对话,会将自己的世界观完全颠覆,所以冷冷丢下这句话,便旋身疾步离开这座充斥着腐味的监房。
所谓人性,是人对生的本性与死的本性的相互权衡,本性是支配着人最根本,最强大的动力源泉,当人渴望杀戮,渴望权力,渴望财富之时,那他的本性便是恶。
在南宫漠心中现在的南宫铭便是如此,不过他心中也有些蠢蠢不安,现在的自己还能保持本性,不动摇,但若是复仇的欲*望愈发强烈,自己会不会跟南宫铭一样会变成一个没有人性的人呢?
三日过去,南宫漠带着一身伤亲自挂帅攻向京都,以百万兵马逼近京都城池,一路顺畅抵达京都城门之外,随从的军士各个士气勃发,高举着手中的武器在城门外耀武扬威的呐喊着,这阵势着实吓坏了在城墙上守卫的鲲韫国士兵。
战争一触即发,未央在接到这一讯息以后,便马不停蹄的朝着城门外驶去,她要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然而她却忘了,现在的自己并没有任何可以抗衡南宫漠的势力,难道就凭借她与南宫漠那一夜稍显凉薄的身体接触?还是凭借自己对南宫漠那痴嗔的思念?
街道上行人稀少,一派萧条之景,许多商铺都关门闭户,只有一些一乞讨过日子的浪人蜷缩在墙角,眼色迷茫的看着匆匆从他们眼前经过的枣红马儿。
还未行至城门处,枣红马儿便被一突然闪现在面前的人影给吓得急急刹住脚伐,期艾绵长的嘶鸣之后,未央心有余悸的安定下马儿,随后仔细瞧向拦着自己去路的人儿。
一身绛紫衣衫穿着的人不是花临凤,那还有谁?只见他僵直身体,双手紧紧握着立在马前,墨发随风扬起,额前虚发遮住因愤怒而快要喷火的眼眸,手中握着的居然是一根细长的杨柳条。
这花临凤怎么了?怎么会气成这样?难道自己又不小心撞到了行人?如此想着,未央胆颤心惊的朝身后瞧去,确认没有人倒地流血以后,便舒心的松了口气,随尔转头对着身前的花临凤厉声道:“花临凤,你今天又闹哪门子脾气,本公主可没工夫跟你瞎胡闹!”
第八十八章 是宠还是主?
“哼,你可知道你这样不顾后果的乱闯会害了多少人的性命!”花临凤冷声道。
入秋时节,冷意连连,花临凤一身绛紫衣衫随风依依,卓卓身姿耀然眼眸,在说出那句话以后,便用力甩了一下手中的杨柳条,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未央明显不知道花临凤话中的意思,她此刻的心思全放在城门外的南宫漠身上,于是,她扬手怒喝:“花临凤,你给本公主让开!”
见未央没有理解自己的话,花临凤几个跃身,跳跃到未央所骑乘的枣红马,在未央身后落定,随尔一个灵巧的翻身,将稳稳当当坐在马背上的未央给拉入自己怀抱,将未央给硬生生从马背上给拽到了地面。
“花临凤,你可知道你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么?”落入花临凤怀抱的未央,使劲全力欲挣脱这个男人的怀抱。
在地面落定,花临凤也未曾有放开未央的意思,直接带着未央冲入一个狭小的巷子内,一路狂奔,任凭未央如何挣扎,呐喊,他都不曾开口作出回应,亦或是有丝毫的退缩,像是铁了心一般要将未央半路劫走。
前几日,偶然听到有关未央去城外见南宫漠的事情,他原本可以不将此事放在心上的,但那些流言又有些让他在意,如果流言当真,这个公主是站在那个男人身边,有意助他一臂之力,那鲲韫从此会走上什么样的不归路,他可以想象的出,南宫漠那个男人并非想要统领这个国家,只是孩子气的要替自己的族人复仇,但是那个苍尧却是个贪念权利的伪君子,他一旦从小皇帝手中夺得皇权,那鲲韫必将覆没。
这个女人一直不知道自己毫无头脑的乱闯乱撞,到底会给这个国家带来什么?她不知道她的肆意妄为,她对南宫漠的用情至深终将会害了这个世界。
今日,他要使她明白,人类是虚伪的,所谓的情爱只不过是身体交*欢的产物,他要让她明白自己的愚蠢终将得到什么样的报应。
“花临凤,你个登徒子,去你的什么百花摧残手,你快把我放下来………”未央着急,嘴里骂骂咧咧的叫嚷着,以此希望花临凤能够厌烦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将她放走。
寻了一些地方,他最终还是入了一条熟悉的巷道,当走到百草堂门前,看到那三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字以后,心一沉:不好,怎么会来这个地方。
百草堂虽有房间可以供他教育这个蠢人,但是这里同样也有白玉离,白玉离曾经十分憎恶未央,但自从上次从相公楼回来,将白镜活着的消息告诉白玉离以后,这白玉离对未央的态度竟是来了个大转换,以前百草堂不能提到任何有关南宫未央及邵央公主亦或是德清王府的任何字句,但是现在白玉离经常寻他喝茶谈天,缠着他说有关白镜的事儿。
脑中混杂着各种有关白玉离缠着自己的影像,他浑身都不舒适,故而急急转身准备离去,没想到怀中的人儿却瞧见了百草堂三个字,使劲权利呐喊:“白先生,快快救我,白先生,快快救我!”
当时的未央不知从哪儿寻来的勇气向白玉离呼救,她可是囚禁白玉离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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