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听不清后面人群在议论什么,总觉得是些对自己不利的言辞,虽心如乱麻,但又想既上了贼船,也无法立刻脱逃,只能够顺其自然。
进了得意楼,里面又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人,只留中间一条道儿通向大厅中央,厅中央蹲着一木质文案,文案上放着四盏花灯,灯的正面分别提上各个谜题。
由着那男子牵着,未央忐忑的看向周围,感觉那些人看向自己的眼色极其怪异,便垂面默默看着地面,这道儿不长,没几步便进了厅中央。
“我将这主动参加灯谜会的人带来了,这花灯会可以开始了吧。”说话的是眼前这俊俏的男子,但口气与刚才的柔暖不一样了。
未央虽听出这人说话语气不太友善,但也没有敢抬头看向那人,一味儿低着头看着地面艳红的地毯。
“雅之,你说话口气能稍微柔和一点吗,看把南宫小兄弟吓得!”说话的口吻极其熟悉,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被未央破了谜题的林青英,他刚急急离开未央便是来参加这和曲灯谜会的,只没想到才与他离开小半会儿,竟又与他相见,林青英不禁感叹人世这缘分竟是那么的奇妙。
“不是你们说年年都是我们几个人斗谜题,毫无意思可言么?所以才让我到外面寻个新鲜的人儿来斗谜题么?”这唤作雅之的男子,口气从进了门以后便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着实让未央惊诧不已:“再说,是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引了我的注意,才会选上他。”
雅之,其名为杜雅之,四才子之一,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少爷,家世显赫,其父是京都首富。年岁二十又二,因着俊俏模样及其渊博的才学,被世人称为桃花郎。未央从小锦口中得到这消息时,嘘声不已,这表里不一的男子竟还能被誉为桃花郎,世人的眼睛还真是被这桃花迷糊了眼睛了。
林青英不喜杜雅之的脾气,没跟他正面对峙,移步到未央面前,拍了拍未央瘦弱的肩膀安抚道:“他就是那脾性,对外人一副翩翩公子样,在熟悉的人面前又是那副高傲的模样。”
未央这才抬头面对青英,心有感激,想要说些感谢的话,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在这种场合应该以何种言辞开口。还是一直静坐在林青英身侧的男子出面,这才解了未央的尴尬。
“青英,这位公子是?”身着绛紫色衣衫的男子几步走近未央,冷淡的询问。
“我倒忘了,还没介绍一下这里的人呢。”林青英一拍脑袋懵然大悟道,伸手拍了拍男子的手臂道:“这位是花临凤,花公子,在我们四人之中可算是文武双全的人啊。”
顺着林青英的手瞧向那高自己许多的伟岸男子,未央只觉得十分熟悉。这男子面容秀美,眉宇间一抹英气未曾减弱这秀美之色,反而会加深未央对他的印象。墨长的发丝简单的由一条绢带束起,两鬓碎发垂在两肩处,绛紫色的衣衫之上点缀着朵朵樱花,腰带处简单垂着朴素润白的玉坠。
未央看的极其仔细,都忘了还礼,还是林青英唤了好几声才将神游的未央给拉了回来。
花临凤淡漠的勾起嘴角,似笑非笑朝着未央道:“南宫未央,好名字,跟南宫王府的那位公主取得是一样的名儿呀!”
“花兄,你也这样觉得呀,要不是他是男子,我铁定以为是那位公主也出来赏花灯了呢!”林青英先是一脸惊喜,后又一脸沮丧的朝着未央瞧了几眼道。
“青英,你心中不是有了千千小姐么,难道还妄想搭上南宫王府的那位公主不成?”花临凤一瞥身侧的林青英,悄然回到座位上。
“那位公主也就我可以仰望的份儿,我哪会真正儿去追求那位公主呀!”林青英一脸无奈的坐回位子,随后指了指身旁新添加的位子,对着杵在原地不动的未央道:“南宫小兄弟,到这里坐!”
未央怯生生的走到椅子前对着花临凤施了一礼,随后又对着青英浅浅一笑,才舒心坐到椅子上,可这椅子做的极不舒坦,因为花灯猜谜会终于入了正题。
原来厅中央那文案上四盏花灯皆是这次灯谜会上的题目,花临凤猜中了第一个灯谜得了楼上雅座第一的位置,紧接着那杜雅之也猜的第二花灯得了楼上雅座第二位置,第三个林青英猜的时候,苦思冥想了许久,都未曾猜透,卡在这题不得前行,未央看着那谜面是:一亩难养十口人。
这简单的很的谜题怎么被称为才子的林青英不会答呢?未央替林青英捏了把汗,只是这林青英最后竟依旧没答上来,耷拉着脑袋回了座位。
掌灯的司仪朝着厅内喊话,问是否有人继续猜这灯谜,半晌,有一人上前接了灯谜,幽幽朝着青英瞧了一眼,说道:“这谜底为田地的田字。!”
瞧向青英的眼神很犀利,未央疑惑的看了一眼那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缓缓走上二楼,转头想要问那人是谁,可青英只是懊恼的低着头,没有言语,故未央也就没有开口问。
正当未央侧头拍着青英的后背安慰青英时,一位身着素白衣衫的男子,握了把折扇翩翩然走到未央身侧,缓缓打开折扇,掩着半张面屈身凑到未央耳边道:“四妹!”
未央这才惊异的抬头,与那眯着双眸的人面对面,颤颤然道:“二哥?”
这副场景入了花临凤的眼,他微蹙双眉,神色骤然冷峻。而身侧耷拉着双臂歪斜着身体坐着的杜雅之瞧见了花临凤的异常,便顺着他的视线寻去,竟发现原先还坐在青英身侧的南宫未央,转眼没了人影。
他觉得好奇,便抬手朝着花临凤所在的位置拍了拍,没想到却拍了个空,转头发现花临凤也没了踪影。杜雅之心中不免生疑:这三人到底怎么了?
第十五章 凤亦凤而凰非凰
得意楼厅堂内不断传来喝彩声,这期间占了上座的杜雅之因花临凤的缺席而占得第一席位,然林青英依旧未能答对一题。
此刻的未央,被南宫优逼至一堵墙面,全身也因南宫优的围困而不得动弹,未央只觉得他身上的味道甚是好闻,虽是喜欢这味道,但她不愿这香味是出自这男人身上。
当然,未央不曾想过在这里竟会遇到二哥,也不曾想过这二哥竟会将自己拉到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
“二哥,你怎会来到这里?”未央撇了撇头,尽量与南宫优保持一些距离。
半响,未央想起昨日在小楼听涛遇到的那名为花临凤的人,在联想一下今日的遭遇,未央心里早就有了答案,知道南宫优定是应了花临凤的邀约来参加这灯会了,只是为何他不好好去参加灯谜大会,怎得有心思找自己的麻烦。
南宫优还未起唇回答未央的问话,在屋子门口便忽的立了一抹淡影,随之而来的既是冷肃的问话:“我也很好奇,二王子不是不愿意来这和曲灯谜会的么,怎么又突然出现在这得意楼了!”
未央识得那人影,就是刚刚得了第一位席的花临凤,只是没想到这人竟是掐准时间一样出现在她面前,未央心中虽感激他的突然出现,但也在心里阴阴想着定是这花临凤故意挑准时辰瞧她的丑样,不然怎么出现的时候没动没静儿呢?
南宫优这才放开了未央,旋身打开折扇,掩着唇故作优雅的回道:“南宫优想要去哪儿亦或不想去哪儿,还由不得你这平明百姓约束吧。”
“确然,以我现在的身份的确无法制约二王子的自由。”花临凤冷然回道,随后朝着屋内走了几步,瞥了一眼缩在墙边不得动弹的未央,便续道:“没想到,二王子还有这嗜好,今天临凤算是见识到了。”
南宫优偏头瞧了一眼未央身上着的那件男装,霍尔明白花临凤话的意思,便窃窃轻笑:“在我眼里,人不分男女,只有美丑。世人皆知我喜好美色,今日见得这小书生模样俊俏,甚得我意。若不是你再一次扰了我的兴致,那这小书生定会遂了我的意。”
“呵呵呵,看来还是临凤来的不时候。”花临凤找了个椅子坐定,便转头看着南宫优回道。
“你昨儿扰了我的兴致,今儿个又扰了我的兴致,我想想去年这个时候,好像也是你偷听了我的墙角。我真觉得你是个无孔不入的主儿。”南宫优虽想逼着花临凤,可眼下还要顾及未央,心力着实费了不少。
“去年?”花临凤单手支额,思了片刻,故作恍然大悟样道:“哦,记得了,那日我好像是在万花楼喝醉了酒,哦,好像是在去茅房的路上偶然听见了一个女子声声唤着王子的名讳,该不会当时躲在茅厕后墙处的男人真的是二王子吧。”
南宫优并未想到这花临凤竟也是个叼钻子,说话从不给人留后路,虽自己也属这类型,但花临凤着实比自己要阴狠些。之前便听到过有关此人的谣传,说他花家是在花临凤父亲那一辈从外乡迁入京都的经商世家,主营布料,这副业便多了去了,往小的说盐局,药局占得一席地,连那本由国家掌控的航运局,他花家也小小的伸了一把手。
在京都站稳脚跟还没有几年,但就在这短短的几年光景,花家的名号便彻彻底底在这京都打响了。之前自己没怎么正眼瞧这花家,总认为花家之所以能站稳京都,不过是因为花父那八面玲珑的口才,以及舍得大手笔的贿赂京都各个管辖地的官员,甚至他的触手还伸到了皇宫内院。
佩服是佩服,但这手段却入不了南宫优的眼,若不是那次被人听了妹妹与自己发生那事儿的墙角,他定不会去查实,也就不会知道花家的种种。
“你们聊你们的,我出去透透气。”未央觉得此刻两个男人斗嘴斗得正在兴头上,而将自己晾在了一边不管不顾,着实不合情理,既然作了灯泡不合适,那就该寻个理儿离开。
南宫优哪会这么轻易的放了未央,他早些时候便托了小音给花临凤带口信说自己抱恙不能出席灯谜大会,但就在傍晚独自在王府闲庭漫步时,偶然回眸看到未央着了丫头的服饰朝着南宫漠所住的胥无渡走去,心中生疑便随在未央身后,最后才知道是南宫漠偷偷将未央带了出来。
他一路跟在未央身后,中途发现未央与南宫漠走丢了,而未央竟没有着急反而一脸兴奋的左逛逛右瞧瞧。
与林青英那件事他也瞧见了,没想到这妹妹回了青英的灯谜,虽然男子回男子的灯谜不算求婚那会事儿,但如若林青英好男色,那结果就不一样了。
一路随来,最终发现这妹妹去了得意楼,并被拉进去参加灯谜会,为了一探究竟,他才拿出身份说自己是二王子的家仆想要替主子传口信之类的言辞,打发了看门的两个壮汉,这才进了得意楼。
“谁愿意跟他聊天哟,若不是他喜欢搅人好事,我也不会跟他理论。”南宫优一个闪身将未央再次困在自己的身后,收起折扇露出那俊美的容颜。
花临凤自然不喜欢南宫优对他的评价,便冷漠的起身,对着南宫优来了句:“我也不喜欢做扰人春梦的事儿,如若那位公子点头同意这事儿,那我立刻在你们眼前消失。”
说完,双眼淡淡瞧向未央,似乎在等待未央的回答。
“他当然喜欢,要是不喜欢,那被我带到这屋子前就应该大喊大叫引你们注意。”南宫优笃定的回道。
此刻的未央已经怒到了极致,他们两人在搞什么鬼,怎么将所有的事情都搞的跟她有关似得。她本是个旁观者,本应该捧着把瓜子,悠闲的坐在椅子上看一场两俊男斗嘴的好戏,但偏偏最后这两人竟不董情趣的将观众拉到了台上,作了小丑。
“你们都给我闭嘴!”未央最后一声吼,没等两人反应过来,转瞬便逃也似的奔出了黑暗的屋子,只留下神情迥异的两人。
屋外的灯谜会依旧热闹的举行着,而未央则寻了个僻静的地儿出了得意楼,路上问了许多人,不知找了多少条路,才最终找对了路回了德清王府。
然,回是回去了,但事儿也随着来了。
第十六章 朗月无云斗春风
未央从正门回的德清王府,看门的护卫瞧了很久才识得身着男装且略显落魄的未央。
“公主!”
“公主!”
两人正儿八经的屈身唤道,随后一人急速离去,留着一人待在门院,而同时留下的便是未央。
未央出来时是由南宫漠引的路,回来时南宫漠却不在身旁,所以她这个失了忆的公主无法寻到自己的住处。她见有人离去,便探身打听道:“那人去干嘛?”
留下的护卫瞧了一眼未央,随低下头去正声回答:“禀公主,王爷曾嘱托过,若亥时公主王子还未回府,就立即禀奏。”
“那现在是什么时辰?”未央不懂得这时辰之说,只觉得天色算起来还不晚,而且自己一点困意都没有。
那护卫瞧了一眼朗月无云的天空,随即答话:“现在刚过亥时。”
“那刚刚正好是亥时,我都回来了,怎么那人还要去禀奏呢?”未央不明,她知道自己是偷偷出来的,自然不想被父亲责怪。
虽然这父亲只是名义上的,但在未央的骨子里却异常的不愿意做违逆父母意愿的事情。
“回公主,王爷也说了,不管是不是过了亥时,只要是公主回来都要回禀此事。”护卫一脸自然,一点说谎的迹象都没有被未央寻到。
未央心中一颤,这下完了,自己被父亲训斥无妨,但要连累南宫漠被父亲责骂了。想着南宫漠出府前还说不要扰了胥无渡,但此时不是扰胥无渡而是要扰他这个人了。
回禀的护卫回来了,同时来的还有南宫铭领头的一行人。当南宫铭一脚跨出门槛时,随后的两排侍卫便即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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