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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黑夜之星
“没有问题的。”亚历山大公爵语气肯定，“人总要找到自己的血统先辈和精神导师两位领路者，才会明确自己的安身之处，不会迷茫轻易退却。我想现在的音音都具备了。”
“是啊。她的性格和天赋是像极了我的。莫非？”
“没错，她已经破例成为女王陛下的教女了。陛下的坚忍，在风雨飘摇中的公正和自尊一定深深感染了她。”
“原来如此。”
“我现在担心的是繄扈。他没有遗传我。而从小没有父亲榜样的他，对于血统始终是有着难以皈依的彷徨感的。”
门被打开了，交谈在古旧木门的吱呀声中被打断，管家欠身通报，有突然访客，“姬先生前来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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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繄扈走了进来。
身着英伦正装的英俊年轻人立刻点燃了偏厅室内的光辉，连自由呼吸的空气都变得有生机起来，管家适时退出，关闭了木门，凝固了室内的美好。
七年前二十岁的姬繄扈已经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读书，过着远离英国三岛的生活了。他对于三谷侯爵的印象还停留在儿时，模糊不清的，残存的记得侯爵是一名身材瘦小，身着优雅和服的东方女人。
尽管如此，姬繄扈还是不经母亲介绍就很快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坐在他不远处，偏厅窗前的高贵妇人简直就是元音音二十年后的模样。这种与生俱来的血统相连是无论如何也骗不了人的。
原来管家口中的日本贵宾真是三谷侯爵。
姬繄扈连忙在原地站定，向对方躬身问好，然后转向亚历山大公爵的方向同样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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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姬繄扈从美国回来拜访，亚历山大公爵就有一种提心吊胆的忧虑，她生怕儿子忘记了应有的绅士礼仪，更担心他为礼仪地表象所拘束，不能感受到依礼而行的快乐。现在见到儿子知行合一，也从心中涌出一种欣慰之情，看来音音是可以长久地呆在他的身边了。
三谷侯爵也是由衷安慰。亚历山大家族能有这么一位优秀的继承人，而女儿能够追随这样出色的主人。
亚历山大公爵邀请姬繄扈落座在身旁，“要加入我们的下午茶时间吗？”
姬繄扈笑意盈盈，带着三分晚辈的俏皮，“能与侯爵和公爵两位优雅的女士分享下午茶的时间，是我的荣幸。”
气氛一下子因为年轻人的加入活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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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的话题围绕姬繄扈在美国的生活情况，姬繄扈以金融家特有的口齿伶俐打动了身边的两位听众，并对元音音的到来单独对三谷侯爵表示了深深的谢意。
不久，三谷侯爵因为日程要起身离开的时间到了。
姬繄扈和母亲将侯爵送出了庄园的大门，直到车子完全消失在视野，才回身返回。
“怎么会这么好，专程来看我？”
“我已经拜见问候过女王陛下了，虽然未能得到陛下的召见，在王夫的客室得到了陛下管家的亲自接见。”
亚历山大公爵一笑，“你终于打算接受亚历山大公爵的称谓了吗？女王陛下也曾对你成年后对于受爵的严谨态度大加赞扬呢。”
姬繄扈语气爽朗透着兴奋的情绪，“其实，我是想要给未来的新娘一个美好的身份，也希望她能得到您的黑夜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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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金融家的算盘打得倒是非凡的精细，害我还以为你不过是公务之外的专程拜访。那结婚的对象是怎样的女孩呢，让小亚历山大公爵花费了如此的心思？”
亚历山大公爵的开通让姬繄扈心中惭愧，前段时间他冷淡无辜的管家，也有对她是伦敦奸细的怀疑。因为公爵九年来给予他的放任和自由，让他觉得，或许任何一位贵族青年都不会比他更加幸运。今天看来即便是婚姻大事，母亲也会一笑置之了。
“前段时间我还以为您要管家帮忙插手介入我的婚姻或者是感情生活。不过多亏您派来的管家足够漂亮，我稍稍动了正常男人的恻隐之心。”姬繄扈语气里既有歉疚也有庆幸。
“那音音在你那里一定受了不少的委屈。”亚历山大公爵对于儿子的任性行为表示了自己的态度，“尝试着慢慢接受你的新管家吧，母亲也知道纽约城是有着自由新潮综合气质的地方，但音音会成为你的合格管家的。这也是我和三谷侯爵的共同心愿。”
“是的，我明白了。对于管家和我今后的相处，我会认真考虑的，您可以放心，新管家是个优秀的人。”
“那当然。强于你。”亚历山大公爵会心的一笑，和姬繄扈相携走上庄园的台阶，“还没有说新娘呢？是个怎样的女孩让你愿意把家族的传世钻戒戴在她的手上？”
姬繄扈的强烈保密欲让他在亲爱的母亲面前也不肯透漏出准新娘的半点风声，“我和她在纽约举办婚礼后，会来亲自拜访您的，还有……”
夕阳的余晖散照在母子的背后，并追随沉浸在天伦之乐中的两人直至他们双脚跨入大门。
英国伦敦的夜晚将要来临了，而美国纽约还处在光照充足的正午。
时差。
第十九章 巧遇
纽约时间下午二时。
伦敦时间傍晚六时。
（纽约与伦敦均实行夏时令，为节天光，英美夏季将时间调快一小时，二者的二时与六时分别相当于北京时间的下午三时与七时）
姬繄扈在威斯敏斯特庄园，陪伴亚历山大公爵享用晚餐的悠闲时间。
与他生命有密切关系的三个人，元音音，齐涛，克里斯蒂娜，此刻身处纽约都会，他们正在对镜整理仪容，准备开始下午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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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音音是一月之中身体状况最好的一天。
清晨起床后，只用清水简单梳洗，容貌就如出水芙蓉般散发着淡淡的粉嫩光泽。就算刚刚经过一天之中气血最不稳定的中午之后，音音的肌肤水油状况仍然保持着惊人的平衡。
鹤坐在梳妆镜前的音音，对镜中的自己颇为满意。
她略带调皮地用双手食指轻轻弹碰自己的双颊，早晨铺好的薄粉还如同面具般毫无改变的贴合在整个脸庞和颈项。
尽管如此完美，少女爱美的天性还是促使镜中的美人，犹豫之后，打开粉盒，将乳白和樱红色的脂粉按一对四的比例混合均匀。不用美妆工具，她打算靠拇指指腹来让自己锦上添花，她轻轻在笑肌之处，打圈敷上了提亮脸庞的色彩。
一瞬间镜中的她变得更加迷人而富有东方含蓄的羞赧韵味了。
临出门，阿格尼与音音亲切地问好，“今天比以往更漂亮。星座运程也一定格外好。”
音音点头致谢，笑容灿烂，她今天的确拥有东方女性追求至今的精致桃花面，白里透红的色彩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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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她也拥有同样的桃花运。
对她迷恋的马修先生在阿格尼的善心暗示下，为了制造今天“自然”的相见，费尽了心思。
他先是在出门前否认了自己一贯的时装品位。
在决定去美术馆和博物馆的得体着装时遇到了左右为难的局面。
如果刻意装扮可能会在五星级的管家面前露出破绽，如果坚持平时的态度可能会难以引起少女对一个成熟男士的期待，总之，一向在美国社交圈内享有穿衣好名声的马修先生完全丧失了自信。
他又在临行前，对镜仔细地挤掉了右边脸颊与发线交际处，一颗在高清摄像头下会被挑剔的美国纽约记者忽视的小痘。
紧张的心情才最后得到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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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马修身着英国绅士最爱的的Dunhill简便礼服正装，脸露巧合的惊喜表情，“恰巧”出现在元音音面前时，音音也自然惊喜。
“去那边坐一下吧。”马修将手指向了不远处的休息区，在美术馆的展览作品前追求女孩固然浪漫，却对作者极不礼貌。
“嗯。”音音欣然应允。
作为一名从小修习礼仪的淑女，因为向自己释放善意的绅士，而放弃行程和陶冶心灵的美术品是这种情形下最得体的选择。
何况音音原本对马修先生尊敬有加。
“会帮姬繄扈先生投资美术品吗？”马修在落座后问得直接。
音音接过马修递过来的依云水，显得有些惊讶，“您原来已经知道我的雇主是谁么？”
马修温柔一笑，掩饰自己的口无遮拦，“上次在派对上撞见，觉得可能是。后来因为要找你，去过姬先生的公寓。不过只在门口。”
“是吗？”音音听出了来自这名三十五岁的经济学家的弦外之音，他对她是有着另一番好感的。
音音语带歉意，并不是她可以隐瞒，“我现在还在试用期，不方便告知雇主和工作地点，是管家道德的一方面，不过也真让您为难了。”
马修当然能理解元音音的工作需要，他只是想不到更好开启话题的方式，“这是我的名片，从第一次见面一直想给你的。”
马修顺利地完成了心愿，迷人的蓝眼睛里只有音音的影像。
他能感到自己已经完全拜倒在小女人的裙下了。
旅居英国多年的少女，此刻身着粉红和白色格子相间的维希风格亚麻连衣裙。
衣边装饰着英国古典式样的花边，端庄而美丽。
音音的淑女裙装和自己Dunhill的英国绅士装扮，形成一种天然的登对，两个人这样坐着，俨然从英国前来度假的贵族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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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音也敏感觉察到了，两人因一致英伦风格形成的微妙默契氛围，尴尬又带有不可分辨说明的暗示性。其实是小女人自己心中有鬼，她因马修先生的热情感到不知所措。面面俱到的个性，使得小女人在这种状态下，越发不敢轻易发言，爱可是脆弱的。
她到底是少女性情。
音音双手接过名片，认真收好，只轻轻说声“谢谢”后，便稍稍向馆内的一侧别过脸去，本能地将目光停留在刚刚彼此相遇的画作前。
美术馆内正在展览的是馆内员工的作品专辑。近水楼台的工作优势，使得美术馆的普通工作人员个个身怀绝技。
音音的视线在保洁员密特朗小姐的油画《葡萄》位置处定格。
体贴的马修体谅到东方小女人害羞的心情，也不再开口讲话，转而跟随她的目光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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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熟悉的身影闯入视野。
因工作与马修相识的克里斯蒂娜，音音每天都要与之核对行程的总裁首席助理齐涛同时出现在了《葡萄》前。
两人虽然保持着赏画的姿势，却不时侧耳交谈，神情似乎又不在画作之上。不是恋人，也不是同好，又不似偶然相识。衣着体面的两人，一个是时尚富有魅力的金发女郎，一个是举止睿智的亚洲男性，尽管刻意压低着自身的气场，还是被音音和马修这样的旁观者看出了突兀之处。
两人神神秘秘的对答交流，是一向正面行事的音音所不认同的社交方式，也同样让马修颇感意外。
第二十章 三人的午后
“去面包店看看吧。”
马修提议，他不愿意眼前的二人世界被打扰，“或许在美食的周围比在美丽的画作旁边更能让人心情愉快。”
埃尔文马修起身向音音伸出右手，他的离开邀请正合音音心意。
男人的手指修长，手掌正面体毛浓密。
仰视着对方温柔又野性的手掌，端坐在原地的音音产生了奇怪的念头，这就是每天握笔，敲打键盘，写出那些优美文章的右手吗？原来一名学者的手竟是这样的。真想仔细地抚摸他的每一寸皮肤啊，好能分辨出与每天接触食材，花材和账单的管家之手有什么区别。
小女人略有迟疑，微笑着把自己带有幻想和感情的小小右手缓缓覆在了男人的掌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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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美术馆，心情果真更好了。”
音音刻意隐去刚才看过的现实情节，不予纠缠，更不评论。
克制自己的好奇心，满足他人的秘密欲，也是管家应有的修养之一。
“您的决定是正确的，我们要去怎样的面包店呢？”
只是她作为少女的好奇心却是丝毫没有收敛。
“是我经常受到照顾的法国面包店，离开这条街不远，我们可以步行过去。”
八月午后的阳光，浓烈如时装秀场的盛妆女郎。
艺术街区虽然遍布美术馆和博物馆等现代建筑，但街边园林规划环保且赏心悦目，所以即使在这样的午后，漫步在街道两侧同样不会感到热浪撩人的不适。
埃尔文马修十分期待和身边的小女人慢慢分享这种宁谧的时光。
“离您哥伦比亚大学的起居公寓很远呢。”元音音内心轻轻感叹，马修先生对自己的主食提出了如此高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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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地。
马修所说的面包店，坐落在艺术街的一个不起眼角落。
店面外装修古旧，没有临街开放的落地展示玻璃窗，从店外也闻不到扑鼻而来的面点香气。
没有悬挂招牌，更没有广告和侍立门外招